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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计划

作者:响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个字脱口而出,意识在后面追。


    可迷蒙地睁开双眼后,程锁锈满脑子都是港城最后那情意迷乱的夜晚,她转身幽幽地看着正目视她的陆巡。


    那个最后的夜晚,在昏暗无光的房间里,周围是古老典雅的欧式陈设的暗影。他们得压着声儿,不让在门外守夜的女佣听到,呼吸就变得格外压抑而急促,她能闻到屋内地毯绒毛缝隙中时光堆积出的温暖的气味,还有陆巡纱布下伤口的药味儿与血腥气。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陆巡的腿好了,他们也不必再避谁。


    本来一次理智的叫醒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回忆末尾的复刻,可陆巡会曲起腿,会用双手擒住她的腰肢,会将主动权夺回然后看她花枝乱颤,好好一早晨的气氛就变得这么不可言说,一如程锁锈从浴室里出来后氤氲进卧室的空气。


    “我不会再去学校了。”她以告知的口吻,“我不会再去的理由和你一样。”


    因为丢人。


    她是因为家里破产了丢人,陆巡是因为腿残了丢人。


    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各自飞了之后依旧大难临头啊。


    “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呢?”陆巡问,并指了指自己手机,表示自己正在和别人通话,程锁锈脸一红,陆巡移开堵在通话口的手指,继续以地道的英文和人家约定好一场上午9:00的公司会议,让自己一位秘书负责与对方公司联络跟进。


    他重新看向程锁锈的眼神很明显,意思是他有事干,而她没有:“要么你专心去学表演。”


    “学表演。”程锁锈重复这三个字,“我想想吧。”


    她出门了,但显然不是去学校,而是去散心。


    程锁锈一走,陆巡将保洁、厨师、助理、秘书通通叫了来,各司其职,他自己也坐进书房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而面对电脑屏幕,那些白底黑字的画面显然不如早上的演绎更活色生香,与他们在港城的最后一晚帧帧相对,他想起当初他和程锁锈分手时。


    那晚程锁锈前脚一走,他还不知道她是离港了,第二天陈襄华来了他问她:“妈,你是不是对我找的女朋友有什么意见?”


    这么直白的询问反而让陈襄华心虚:“我能有什么意见?”


    陆巡是陆启耀第二个特别像他的儿子,第一个特别像的儿子是原配的,前些年意外去世了,去世时三十多岁。


    陆启耀雷霆手段,必要时甚至到了一种对亲人冷漠无情的程度,铲除异己时哪怕是骨肉至亲也不在乎,陈襄华在港城时得知了一些他们家族的秘辛,之后就很怵他,所以有时从陆巡面庞上看到三分像陆启耀的认真与严肃,她不自觉发愣。


    “那你何必那么执着于在她的面前立威呢?”陆巡有些无奈,语气软了些,“人家家里也不缺什么,在这儿是真心诚意地照顾我。”


    陈襄华不说话了。


    没多久,陆巡收到程锁锈短信,给陈襄华看。


    ——【我回南城了,然后我爸妈找我谈了话,他们很重视这件事,问我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去上学,我说了事情的原委,他们的看法很大,以后坚决不让我骑车了,我本来也不打算再骑。不知道阿姨现在在不在你身边?代我向阿姨道个别吧,我再向你道个歉,我们分手了。】


    “看,你儿媳妇跑了。”他甚至是以幸灾乐祸的语气说。


    其实他和程锁锈都清楚,这条短信并不意味着程锁锈真的要和他分手。


    程锁锈不过是同陈襄华置气,在她那儿找回自家的脸面与尊严,陆巡也知道她爸妈和她什么关系,找她谈话?怎么可能,顶多是问她一句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去上学。


    如果他之后给她打个电话就能和好。


    但他没有再和程锁锈联系。


    那时候两个人都年少轻狂,一个已经为之付出了代价,而另一个仍然坚信,失去任何人自己都能够过得好,程锁锈便默认他们分手了。


    此时在南城的平层,陆巡悠悠地走到窗边,唤起了智能语音管家,覆盖一整面落地窗的薄纱在他面前缓缓向两侧退开。


    窗外的江边高楼林立,他在港城时,每在窗边就很怀念这样的景色,因为这样的景色让他感觉活着。


    程锁锈给他发短信的那天中午,他坐着轮椅,在那宅子的阳台看窗外很寂寞无趣的山野,主治医生带着浓浓的港城口音在他身后和他说:“我们必须得告知您目前的治疗结果,您的腿不可能恢复如初,但我们受陆老之托,一定会尽力让它恢复到最好。”


    看着那样铺天盖地的翠绿,他却感觉像是死了。


    *


    程锁锈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大街上。


    陆巡问她要不要去学表演,这话一遍一遍地在她脑中重复。


    说白了,她这人没什么爱好,什么事都能做挺好。学习虽然不能像陆巡次次和扈家邑争第一,也能名列前游,陆巡说想骑机车时她有点抵触,但很快就考出了证,又在社交媒体上凹了波机车女人设,热度空前绝后。但因为来骚扰的机车男太多,她后来只发和陆巡的合照。


    进演艺圈是她为数不多比较想做的事,一来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能最快吃上饭、吃好饭的办法就是靠脸,而且她特别欣赏自己被定格下来的美貌;二来是因为:她花钱大手大脚,挣钱当然也不能胃口小;三来就是……她家曾经有足够的资本为她撑腰。


    跨进那圈子实在是很难离开背景。


    她爸之前给她找了位表演老师,据说平常指导的都是一二线明星,所以价格可想而知,一课一付,按分钟收钱,这些陆巡都知道。


    问题是他什么意思?


    如果她说“好”,那么陆巡就要给她支付课费了吗?


    看样子是。


    可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在咖啡店坐下来,程锁锈冥思苦想,大不了她先自己搞钱,找个次一点的表演课上着。


    刷了会儿手机,她起身,循手机上的信息打车到目的地,是一座占据了一层写字楼的公司,看起来不错,她和前台说:“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噢……是程小姐吗?”前台看着她有点懵。


    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前这位哪是来应聘模特的,气质简直像富二代体验生活。


    而且这长相,她为什么不自己单干?哪怕是在网上随便拍拍视频也能火吧?


    程锁锈有些不解地上下打量她:“怎么了?”


    “哦,没事……请随我来。”


    和面试负责人面对面坐下,对方四十岁左右的年龄,浓妆艳抹,虽然和赖圣怡发型相似,可任何感觉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尽管对方从头到脚的一切都明显经过了精心设计,试图凹出职业女强人的犀利形象,可落在程锁锈眼里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廉价,对方反而被她的这番审视给弄得有点愣。


    女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程锁锈这身行头,似乎了然了什么,重拾回自信:“你好,他们都叫我‘路姐’,你也可以这么叫我,那么我们开始吧?先来说一说你的情况?”


    “我?”程锁锈想了想,简单地介绍过,“所以我还在上学,时间少,就是想找个兼职,挣些钱。”


    “我看你们在求职平台上介绍说,你们这里有很多好资源,什么世界展览,高端车展,市运动会上当礼仪小姐?呃,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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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例如广告杂志方面的拍摄我都不想做,就对类似的活动感兴趣,另外想问一下,你们在网上说的薪酬保真吗?”


    路芸愣了愣:“哦,当然!但以你的条件薪酬可以更丰厚!”


    她目光又对程锁锈上下一扫。


    “也就是说,程小姐想以我们公司为媒介,做一些线下的兼职是不是?”路芸笑眯眯地拉程锁锈走出办公室,“明白了,那留个联系方式,我们随时联系,你放心,我们公司里有很多做这样兼职的女生,看,那位就是我们公司的头牌。”


    “什么?”


    “啊,我是说销冠呀……这个东西怎么称呼来着?”路芸打着哈哈,经过的女生冲她灿烂一笑:“哈喽呀路姐,又在带新人吗?我回公司来拿点东西。”


    路芸应付过去,对程锁锈说:“漂亮吧?我们公司合作的很多大型活动都是她在中心位,那些光唰唰一打,你要是抗住喽全场谁不看你呀?”


    又放悄声:“我看你条件比她优越太多,前途无量啊。”


    明显的糖衣炮弹,程锁锈对这话不甚在意。


    再说了,她不接拍摄就是不想过分地抛头露面,所以对这种出风头的事没兴趣。


    她感兴趣的是:刚才那女生经过得很快,她没怎么看清,但其一身与自己不相上下的LOGO倒是看清了,她想,都混到头牌,啊不,“销冠”了(虽然这词听着也怪怪的)就没必要再穿假货吧?看来这兼职做好了确实收入可观。


    和路姐谈妥,因为是兼职也不用签约,程锁锈离开公司回到家——陆巡的家。没想到赚钱的开头这么顺利,她和陆巡宣布:“我明天就去上学。”


    陆巡在床上看着平板,抽出一秒钟的眼神给她:“哦好。”


    “至于你给我的学表演的建议,”她挺认真说,“我会好好考虑,然后做好计划。”


    因为家里破产,这条路就变得十分渺茫,充满各种未知,她不能肆无忌惮地将所有希望都投在上面。只能说靠自己努力获得收入,找寻合适的表演老师先试试,顺其自然,至少目前的进展不错,除了明天去学校的事让她充满压力,学校里的人肯定都知道了她家破产的消息。


    她堂堂风光无两的程锁锈也会有这么一天。


    正在她思索之际,陆巡似乎看出她并没有将他这条资源给纳入计划,饶有趣味地看向她:“哦?那对你来说,我现在是什么?”


    “炮友。”程锁锈还记得他说她来骗炮的话。


    她死记仇,说得一本正经。


    看陆巡脸色一变,才改了口:“好吧,是前男友。”


    *


    第二天程锁锈叼着陆巡家厨师烤的面包片下楼,这是她之前住这儿就有的习惯,起不来,就算陆巡起了她也不起,一定要在最后几分钟审视桌上的丰盛早餐,挑面包水果之类的拿上就走。


    自她昨晚回答了陆巡“我现在是什么”的问题后,陆巡面色就很不好,她知道他想听什么,可她在陈述事实,他就是她的前男友。


    难道他想让她巴结他说是“男朋友”吗?


    然后就意味着他们和好了吗?


    算了吧,之前在一起时他们两不会这么拧巴,可现在他们两似乎都挺难,各有各的难,单论家庭背景就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如同南城国际中学的围墙,把不同阶层的人给分隔开,他两现在就算和好了也是表面关系,前途漫漫。


    她走下电梯,脚步一顿,陆巡司机开的巴菲特S商务车正敞开着车门在等待。


    她咬面包的下一口差点咬破嘴唇,忽然改变了心里的主意:如果陆巡再问一遍与昨晚相同的问题,那么她会改口为“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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