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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长安有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修远,顾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林岱紧紧攥着案几边缘迫自己站稳,双目圆睁,大口喘着气儿。


    难怪,难怪他从未见过顾昀,却总能从他的眉眼之中瞧出几分熟悉的影子。


    小院内,顾昀森寒的眸光紧紧锁住前方的蒙面人,眉心紧拧。


    此事,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他的在青州疗伤的事只传信给了圣上,莫不是当中出了奸细,让人将密信泄露了?


    想到此处,他扯出一抹冷笑:“要兵符?不见点儿血怎么行?”


    见劝不动,那蒙面头目面露凶色,拔刀汹汹袭向顾昀。


    顾昀利落挥剑斩杀身后一名偷袭的刺客,横剑挡住那把泛着冷光的长刀,劲臂发力,将冰冷的剑刃强势压向蒙面头目。


    那头目自知凭这些人手不足以诛杀顾昀,当机立断叫人增援:“鸣镝!”


    下一刻,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林岱的神思,他一眼不错地盯着与刺客缠斗的顾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几息功夫,林中又飞出几名杀气腾腾的蒙面人袭向顾昀,他虽弓步翻身险险躲过,背上却挨了一刀。


    吉安彻底坐不住,转头对神色紧张的林岱道了句躲好,便拔剑冲了出去。


    有了吉安的助阵,顾昀腾出手来斩杀了刺客头目,正欲解决剩下的蒙面人时,数十支弩箭挟着劲风从林中迸射而出,直取二人命门。


    又一波增援的刺客到了。


    顾昀手中的剑如龙蛇翻舞,将弩箭一一弹开,眸光阴戾地盯着那几个持弩的刺客,扯唇冷笑。


    价值连城的千钧弩,当真是下本钱了。


    他眸光乍然狠厉,脚尖一点,身影迅如鬼魅,顶着自耳侧呼啸而过的支支弩箭,将其中一人封喉。


    刺客攻势渐缓,吉安得以喘息,猛然跃起,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招式凌厉果断,将余下刺客斩杀殆尽。


    短暂厮杀过后,泥缝中都渗进了鲜血,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鼻,又刺眼。


    林岱拢着手臂,哆哆嗦嗦地越过一瞪着双目的死尸来到顾昀身旁,惶恐地看向他。


    “小顾,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昀低首阖眸,敛了身上的戾气,沉声道:“林老,此事说来话长,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我今日便启程离开,为了您和锦书的安危,您速速下山去江掌柜那儿避一避,也让锦书莫要回来,待将刺客解决了我便回来接你们去皇都。”


    说罢,他又转头吩咐吉安:“速去将马匹牵至山下。”


    林岱瞧了眼急匆匆离开的吉安,为保小命,也赶忙进屋去收拾了包袱。


    就在他收拾好,拎着包袱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余光瞥见顾昀身后不远处一名奄奄一息的刺客又朝他抬起了手臂,扣动了弩机。


    他悚然大骇:“小心——”


    话音未落,两发弩箭先后迅猛离弦,破空射向顾昀。


    ‘嗡嗡’两声逼近耳畔,顾昀反手挥剑欲挑开,却为时已晚,被第一箭射中了臂膀。


    而第二箭,携着凶冷的肃杀直逼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林岱毫不犹豫地扑向顾昀,挡下了那致命一箭。


    滚烫的鲜血溅了顾昀大半张脸,他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咫尺间,那根弩箭冰冷地贯穿了林岱的咽喉,鲜血汩汩冒出。


    伴随着自残破喉间发出的呼呼哀鸣声,他无力地向前栽去。


    “林老!”


    顾昀悲唤,下意识伸手接住那逐渐凋零的身躯,指尖都在发颤。


    “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下山,下山找大夫......”


    林岱梗着逐渐涣散的双目,用最后一丝力气攥住顾昀的衣袖,颤着手从衣襟中摸出一张信纸,塞进他手中。


    “走......带锦书,走......”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手却死死地拽着顾昀的衣袖,透过那悲痛的双眼,他似乎瞧见了一黑衣少年的身影。


    猎猎山风中,少年持剑指着他,神色晦暗如潮。


    “呵呵......”


    林岱倏而笑了,鲜血自他嘴角溢出,他松了衣袖,转而拍拍顾昀的手,语气一如从前那般慈蔼。


    “小顾......锦书托付给你了。”


    凉风起,将这句比风还轻的话吹散,也吹走了林岱最后一丝气息。


    他的双目徐徐闭上,手无力坠落,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一丝释然。


    “林老!林老——”顾昀双目暴睁,额角青筋暴起,轻颤的嗓音中蕴着一丝哽咽。


    他死死地盯着怀中了无生息的人,指关节捏得近几近森白。


    眼前这个慈如祖父的老者,为救他而丧命......


    他双目赤红,缓缓抬头朝弩箭射来的方向瞧去,却只瞧见一具尸体。


    双拳再次攥紧,眸底的可怖的阴影扭曲了一瞬。


    高瑛,此恨,便拿你的命来抵消。


    一片死寂间,林中有身影闪过,顾昀猝然转头,眸中迸射利刃般的寒光,却见来人是去而复返的吉安。


    吉安被那森冷的目光盯得脊背一悚,再定睛细瞧,又被顾昀怀中的尸体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然而形势逼人,他再顾不得许多,几步跨至顾昀身前,急声回禀。


    “侯爷,皇都传来消息,大皇子高瑛反了!太子下落不明,陛下被困皇宫!”


    顾昀悚然一震,猛地抬眸看向他:“何时的事?!”


    “前日。”


    吉安回罢,又拧眉补充:“山下另有一批蒙面人正逼近小院,估摸也是大皇子的人。”


    “侯爷,咱们等不得了!须得即刻带着虎符赶回皇都!”


    顾昀剑眉紧蹙,指骨捏的啪啪作响,眸底浓墨如潮。


    迟疑了一瞬,他缓缓放躺林岱的尸体,双膝轰然跪地,朝林岱的尸身结结实实地磕下一个响头。


    起身后,他眉眼森冷地拔下臂上的弩箭,割下袍摆扎紧伤口,随后将那张血迹涟涟的信纸折好放入衣襟中,快步朝山下赶。


    寂静的山林间,沉闷的马蹄声格外突兀,无疑是最好的追踪线索。


    顾昀纵马朝杏林堂方向疾驰着,却毫无预兆地勒紧了缰绳。


    马儿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而后重重落下,溅起一地的尘土。


    “侯爷?不去接林姑娘么?”吉安困惑。


    顾昀抿唇,果决地勒转马头,嗓音沉沉:“不能将人引去杏林堂,待风波平了,再回来接她。”


    言罢,他回首,眸光复杂地朝杏林堂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毅然扬鞭策马。


    “去渡口。”


    话音落,两匹通黑的马儿一前一后奔过林间小道,尘土纷纷扬扬,终又归入平寂。


    ---


    城郊西街的一处小巷里。


    “娘子,婆婆,这方子你们隔一日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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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就成,切忌生郁动火,每日多出去走走,总归开心些。”


    林锦书将写好的方子交到那婆媳二人手中,细声叮嘱。


    “欸记下了!记下了!多谢姑娘!这是我们婆媳二人一点儿小心意,姑娘千万收下。”


    林锦书也不推辞,大方地接过了那小半吊钱,笑着道谢。


    出了小巷,她步履轻快地城外赶。


    耽误了这许久,师父又该指着脑门骂她了。


    拎着空竹篓悠悠行至山脚,她敏锐地察觉出一丝异样。


    通往半山腰的小路上残留许多杂乱的脚印,小径两旁的杂草也被踩得横七竖八,在人迹罕至的白云山,这极为不寻常。


    抱着一丝警惕,林锦书抬步上山,目光紧紧盯着四周的动静,直到瞧见那些脚印蔓延至小院的方向,那丝警惕立时化成了不安。


    她加快步子朝家赶,瞧见了倒在一旁的残破柴门,心中骤然一紧。


    疾步奔至门前,院内宛若修罗场般的景象赫然映入眼帘。


    顾不上害怕,她急声唤师父,却在瞧见满地横尸中的那一熟悉身影时,嗓音戛然而止,手中的竹篓‘哐’的一声坠落在地。


    只见横陈的陌生尸体间,师父静静地躺在那儿。


    猩暗的鲜血自颈间蔓延开来,蜿蜒狰狞,似一把染血的尖刀,在刹那间刺进了她的身躯,刺穿了她的心。


    “师......父......”


    她颤着几乎听不见的嗓音,双腿似灌了铅,再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耳边风声呼啸,天地好似凝固住。


    这是梦罢?定是梦罢?她走时明明好好的,对不对?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刺痛,刺穿了她的自欺欺人。


    “师父——”


    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哀鸣,她跌跌撞撞地扑向林岱,每一步都宛如行在刀尖上,扎得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师父!师父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锦书啊——”


    她指尖颤抖,想去触碰那根穿喉而过的箭尖,却又怕弄痛了那已无知觉的人。


    泪如决堤的洪水,她如年幼失孤的小兽一般伏跪着,无助而绝望地哀嚎。


    可不论她如何哭如何唤,躺在那儿的人始终毫无动静,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沉默。


    “到底是谁干的......到底是谁......”


    林锦书痛苦地呜咽,胸膛因着汹涌的恨意而剧烈起伏着,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似乎虚弱极了,可那双猩红的眸子却亮的吓人。


    她急喘着粗气,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温情的画面——


    师父牵着她的小手带她蹒跚学步。


    师父瞧病归来,将从山下买的糖人笑眯眯地塞给她。


    青槐树下,师父带她辨认草药,研读医书。


    十二岁那年,师父带她去北疆赏大漠风光,去西州辽阔的草原纵马观残阳。


    ......


    这一切的一切,皆在此刻化为泡影,再也触碰不得。


    “师父!”


    她的哭声从低低的呜咽变作撕心裂肺的哀嚎,她紧紧抱着那冰冷的躯体,滔天的悲痛如山海般呼啸涌来,直叫将她溺毙。


    残阳似血,天地一片血红。


    焌红的余晖笼罩着宛若人间炼狱的青瓦小院,映着女子凄痛入骨的哀鸣声,悲怆而惨烈。


    此后,她的人生只余无尽的孤独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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