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九,正是吉日。
外面的吹拉弹打早早就响了起来,喜娘正在给纪融景梳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吉利话,却见房间里其他人一动不动,新娘子更是挎着一张脸。
“新娘子要多笑笑。”喜娘忍不住说。
哈哈。任谁发现自己要作为男妻,嫁给一个全然不认识的人,都不会高兴的吧。
纪融景继续面无表情。
“融景这是高兴坏了吧。”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慢慢走到纪融景身后,铜镜中映出两张脸,有三分相似,“恭喜融景得了这么一门好婚事,瞧瞧,崔国公府家的……”
“哥哥若是喜欢,怎么自己不去?”纪融景懒得掰扯,简单地回怼。
真是的。分明是找他来糊弄掉这门婚事,话里话外像是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纪云泽听到这话,神情僵硬一瞬。
笑话,他怎么可能嫁过去?
他上辈子就是欢欢喜喜地嫁去了国公府,本以为能富贵一生,结果新婚第一夜病痨鬼丈夫就犯了病,差点死了,婆母至此认为他克夫,妯娌更是极尽嘲讽,他没忍住和对方吵了起来,更是加深了婆母的不喜,把他关在院子里!
夫君更别提了,两人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之下的陌生人,毫无半分亲近。本以为他死了自己的日子就好过了,没想到婆母直接把他打发到城郊寺庙,最后更是活生生饿死……
而一向被他看不起的纪融景,被母亲许给了一户能给出高昂聘礼的商贾之家,机缘巧合之下,因为一株千年的山参被太子殿下看在眼里……最后居然成了本朝第二个男皇后,这叫他怎能不气?
佛祖给了纪云泽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要是还顺着前世的路子,干脆一头碰死得了。
这些话憋在纪云泽心里,没有说出口,皮笑肉不笑地想,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在国公府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不说别的,今夜那病痨鬼夫君犯病就够他喝一壶。
——
婚礼流程拖沓而漫长,等结束后,纪融景坐在喜房内,等房间里没人后,终于掀开盖头,有心思打量自己未来居住的环境。
总体而言,房间比纪府安排给他的小院更大、更华丽,层层叠叠的纱幔和目光尽头的云贝屏风,乃至四处摆放的各种器皿,都十分精致。
丫鬟们将他惯用的东西都拿了进来,早早准备好了,防止新娘子看到陌生环境心中害怕。其中有一个上了年代的旧药箱,特地放在脚边。
纪融景艰难地探过身,将它拿起,抱在怀中,似乎能透过它,看到阿娘背着药箱行医的场面。紧接着,上面多了几点深痕,是眼泪掉上去的印记。
终于拿回来了,他想。
他外家岳氏乃是世代有名的良医,阿娘岳华更是其中佼佼,十几年前治好了因治好了先皇后的咳症、太子的天花和陛下的头痛病而名声大噪。这只药箱就是祖上所传,如今,终于到了他手里。
只是可惜,阿娘嫁给纪大人后分居而住,再也没去过燕京,药箱意外流失在纪家,又被纪家当做威胁他出嫁的砝码……纪融景才不得不替了兄长的婚事,嫁来崔氏。
低落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纪融景抹掉眼泪,想到了母亲信中的嘱托。急急忙忙打开药箱,翻看着可能存在的东西,但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股淡淡的成药气息。
怎么回事?连成药都没有?
据母亲留下的书信中所写,药箱内应有银针、脉枕、常见的成药,如止血粉,再有一二救命药才对。结果纪家只给他一个空药箱?
纪融景动作不免急迫,生怕最重要的东西也被取走。
药箱一共三层,最上层可以从盖子处掀开,其他两层都可以抽出,但是无法完全取下,他伸手摸进抽屉之间的夹层,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药箱的夹层忽然弹出来,刮破了手指表皮,瞬间涌出血珠。
疼是疼了点,但见到弹出夹层内的东西,纪融景总算放心了。
那夹层不大,倒腾半天才找到,可见藏得十分严密,所以没被搜刮。中心有一个凹陷下去的缺口,正好塞进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
他抠出白玉,小心翼翼地对光查看,之间颜色乳白、触手细腻……虽看不出什么质地,但肉眼可见的珍贵。
这就是阿娘书信中写的“宝玉”?
在阿娘留下的手札中,纪融景发现了一封信,信中写了家传药箱中有一块宝玉,每日会流出一滴灵液。灵液有三种效果,其一,加在普通药材中可以提升年份,诸如十年的山参,滴了后可变成二十年的,再滴可增加为五十年……滴得越多,增加的年份也就越多。
其二,可以提升成药的药效,也如其上所言,加得越多,药效就越好。
第三,则是直接给人服用。虽然前两种功效都是提升药效,可直接服用,没有任何的治疗效果,而是……能叫一个人对宝玉主人言听计从。
这效果可了不得!
看完书信后,纪融景整个人都傻了,心道还好从阿娘那一辈往上数全都是行医救人、与人为善的好人,不然谁知道如今的靖朝会变成什么样子?
信中还写,他要将宝玉拿到手,不能落入歹人手中。岳家一生清正,问心无愧,假若家传宝玉被人拿去为非作歹,就算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
纪融景收拾遗物时,没发现“家传药箱”,又收到了纪府的信,心想纪夫人拿来威胁他的可能就是信中所写,如今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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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幸好东西还在。
正在看时,手上刮出的血液不小心滴了上去,瞬间被宝玉吸收,紧接着,宝玉表面渗出一滴液体,这就算是认主了。
往后除了纪融景,谁碰它都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不会有神奇的功效。
等做完这一切,纪融景总算是放下心,虽说还不知前路如何,但阿娘的东西都在自己手中,没让外人拿走。
婚礼是在傍晚时举行,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逐渐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喧哗和越来越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一群人走过来,纪融景听了一会,心道不妙,算算时间,应该是来掀盖头了!
他迅速将宝玉塞进药箱夹层,放在一个偏僻角落,自己则是手忙脚乱地找来喜帕,轻轻一扬,顺利地盖住头,端坐在床上。
在纪融景摆好姿势的下一秒,门被用力打开了。
“哟,这位就是新娘子吧。”不知什么人的声音传过来,“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崔兄,还不掀盖头?”
这话就有些不怀好意了。
谁不知道这门亲事本应落在崔润的弟弟崔和身上,只是因为国公夫人舍不得小儿子娶一个门楣低的,特地换成了素有顽疾的二子。但对面不知如何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换了人,将从京中长大的长子换成在乡下十几年的幼子。
这可算捅了马蜂窝,国公府夫人心气不平——只有她嫌弃别人,哪有别人嫌弃他们的!
因着这件事,崔润心里也不大痛快。
在众人的起哄下,崔润苍白着一张脸,身形瘦削,拿起桌上的喜称,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掀起了纪融景的红盖头,正好对上了小妻子水润润、圆乎乎的一双眼。
他似乎很紧张,紧紧捏着喜服,好端端的布料掐出了皱痕,看着年岁不大,脸边还有没褪去的幼圆。
而且……倒是意外地好看,相貌很乖巧可人,很安分的样子。
察觉到这点后,崔润对小妻子改观了一二分,他倒不是讨厌男妻——如今娶男妻不算稀奇——他原先只是厌恶母亲将他的婚事作为筹码,轻易送了出去,连带着对新婚妻子也没什么好印象。
现在来看,他或许给不了妻子一辈子的庇护,但是相敬如宾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他对后面的流程倒是不怎么抗拒了,接过喜娘递过来的酒杯,分了一只给纪融景,温声道:“这是交杯酒。”
纪融景:“……”
他倒不至于不认识交杯酒,只是单纯不想喝……酒可伤身了。
这么多人围着,不喝是不行了,他硬着头皮,正要配合,没想到面前的丈夫忽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纪融景:“???”
他不会嫁过来就要守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