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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小葱炒鸡蛋

作者:黛安娜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岳珑珈与璟秋落座,前者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后者则略显羞涩,小口地抿着水。


    放下杯子后,岳珑珈看向林伯,语气平静却藏着探询:“林伯,近几日盐场可有什么动静?”


    林伯闻言沉思片刻,缓缓答道:“倒也无大变故……要说异样,那便是管账的钱先生这些日子没再露面。管事的规矩也松了些。只不过,钱先生偶尔外出巡视其他盐场也是常有的事,毕竟他是盐运中的二号人物。”


    “钱先生?”岳珑珈眉头微蹙,手指抵唇沉思起来。


    “确实……这几日我也未曾见他。离开前曹嬷嬷还说‘趁钱先生不在’……”她在心中默默盘算:“若他还在沧浪山庄,哪怕章恒道已死,我也未必能那么轻易脱身。”


    “那……林伯,倘若章恒道真的死了,盐场会交到谁手上?你们这些旧人会不会被牵连?”岳珑珈语气略急,眼神藏着锋芒。


    林伯怔了怔,随即轻声一叹,“夫人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岳珑珈掩饰道:“我刚从阜海县城归来,偶然听人议论,说章恒道死了……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林伯缓缓靠向椅背,眼神不自觉地瞥向门外,低声道:“若那厮真的断了气……我只盼着,莫要再来个比他还狠辣的主子接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活路本就窄,再窄些,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岳珑珈垂下眼帘,指尖轻敲杯沿,目光也随之黯淡了些。


    这时,小桃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小葱炒鸡蛋摆上桌子,香味扑鼻,勾得岳珑珈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她刚要伸筷,又一愣,“等等,哪儿来的鸡蛋呀?”


    许大娘紧随其后,将一屉冒着白气的蒸红薯搁在桌上,笑道:“是小桃拿你留的银子去集市买了只小母鸡,那鸡今儿下了蛋,刚好炒上一盘。”


    小桃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把筷子递给岳珑珈和璟秋,“夫人快吃吧,那小葱也是刚从院子里拔的,水灵的很,快尝尝!”


    岳珑珈欢天喜地地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红薯,一口咬下,边嚼边含糊地说:“我这几天最想吃的就是这个啦,软糯香甜,连皮都是香的。”


    璟秋也默默拿起一块红薯,轻轻剥去外皮,动作优雅地送入口中。


    夜深了,小安那张窄小的木床,顶多能挤下两个人,三人便犯了难。小桃当即说道:“奴婢睡地上好了,反正一夜而已,不打紧的,明儿我们就要启程回府了。”


    岳珑珈听了却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璟秋。她心里清楚,小秋才刚逃出那狼窝,怕是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仍心有余悸,不宜让她感到任何不适。


    于是她轻轻拉住小桃的手臂,撒娇道:“小桃,我都那么久没见你了,今晚我陪你在地上睡吧,好不好?”


    她话语娇嗔,但手上却微微用了点力,像是在暗示什么。


    小桃虽不明所以,却感觉到夫人那一瞬不易察觉的紧握,便顺着她的意思笑着应道:“那好吧,奴婢再去爹娘那屋翻翻,看看还有没有干净的被褥。”


    正当她转身要去找,璟秋忽然起身,语气里带着一丝慌张,“不如……不如二位姑娘睡床上吧,我睡地上好了,便也不劳烦小桃姑娘再去寻一床被子……”


    小桃听罢赶紧摆手,“哎,姑娘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打地铺的道理?”边说着,便走上前,想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但璟秋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僵硬了,呼吸骤然急促了些,眉心也轻蹙起来。


    好在小桃的手才刚触到她衣袖,便觉出不对,察觉她的异常之后,立刻放轻了力道,也未再靠近。


    小桃转身去了爹娘那屋,这屋里一时静了下来,连蜡烛的火苗都晃动得小心翼翼。


    岳珑珈起身走过来,在璟秋身侧轻声道:“你今晚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别担心,也别为难自己。这里不是沧浪山庄。”


    璟秋听罢,眼眶微热,轻轻点了点头。


    岳珑珈正要脱去外衣歇息,手一探却在怀中摸出一物,低头一看,竟是一朵早已干瘪的“阎罗笑”。她将那野蕈拿出递给璟秋看,眉飞色舞道:


    “你瞧,这便是‘阎罗笑’。我将它掺在章恒道那狗贼的药膳里,原想着让他日积月累,阴毒而亡,谁知那厮多年的隐疾竟被我补好了,当真气煞我也!”


    璟秋接过那毒菇,指尖微抚,神色专注。岳珑珈仍自顾自叽叽喳喳:


    “不过也好,我运气向来不错,那狗贼终究还是死了——果然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璟秋却忽地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岳姑娘,你可知这其实并非‘阎罗笑’?想必你是照着《草木异录·百毒存真》上的描述寻得吧?”


    岳珑珈登时一怔,瞳孔微缩,猛地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带着几分惊讶:


    “你怎知我看的是那本书?!”


    璟秋渐渐收敛了唇边笑意,语声温和却清晰:“因为……我娘通些医理,自幼便在家中设有一间药书斋。那一屋子的藏书,我最爱钻进去偷看。旁人皆劝我习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我偏偏无甚兴趣,唯独对草木虫蛇、方药毒经,一看便入了迷。”


    她将那枚毒菇轻轻还回:“你这‘阎罗笑’,实则是‘菩萨嗔’。”


    “菩萨嗔?”岳珑珈闻言一怔,皱眉望着手中之物,眼中浮现几分疑色,“竟还有如此名目?”


    璟秋微一颔首,坐直了些,柔声解释道:“你看这野蕈的柄处——隐约有一圈一圈血红色的纹路,像极了朱砂画符。若我记得不错,《草木异录·百毒存真》卷下有言:‘茎干带血丝’。但此句并未详述这‘血丝’为纹、为丝、为斑、为流,初学者多半会误判。”


    “而再往下一页,便有对‘菩萨嗔’的记载。书中言——‘菩萨嗔,茎干带血红环形纹样,易与阎罗笑混淆。其二蕈双生,药效相冲,若误判同服,则经脉逆乱,五脏消融,必死无疑。’。”


    言罢,她轻抿下唇,垂眸若思,似有些懊悔当年未能随娘亲学得更多。


    岳珑珈则望着她,许久不语,仿佛终于对这柔静羞涩的姑娘另眼相看,眸中升起一缕敬佩与怜惜的情绪。


    她咽了口口水,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一会儿投毒,一会儿进补,最终把那狗贼的身子弄得一碰就碎,所以他才死在了外边?”


    “想必是这样的。”璟秋回应。


    远处海浪轻拍礁石,如母亲摇篮轻晃,浪声拂过璟秋耳畔,却拂乱了她心头思绪。床榻上的璟秋,仍睁着双眼,望着窗棂外。


    她曾以为此生会困于沧浪山庄,再无转圜之地,怎料今日竟能听见真正的海风,尝到自由的味道。


    小桃早已入睡,她素来心大,睡得沉稳,仿佛世间烦忧皆与她无关。


    岳珑珈困意已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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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璟秋迟迟未眠,便轻声问:“璟秋,你在思量何事?”


    璟秋缓缓转头,嘴唇一抿,语气低柔却藏着心事:“我在想,我的去处。”


    岳珑珈闻言轻皱眉心:“为何是‘去处’,而非‘归处’?”


    璟秋闻言苦笑,唇角勾起一抹讽意却无半分欢色,目光垂落:“归处已无……家父昔年任职兵部,因政敌诬陷通敌叛国,被押往边疆流放,自那日起便杳无音信,生死未卜。我年幼尚不知事,便被牵连入罪,被贬为奴。是钱先生将我买入沧浪山庄,留我一命……如今承岳姑娘之恩方得脱身,可前路茫茫,我实不知应踏向何方。”


    岳珑珈原本侧身躺着,闻言忽地一怔,缓缓抬起颈子望向床榻上的璟秋,眼底闪过惊诧:“璟秋……原来你竟还有这段过往。”


    她咬了咬唇,忽觉胸中憋闷难当,便索性坐起,挪到床边,双手撑住床沿,俯身望着她,低声开口:“我如今……竟有些不知,自己除掉章恒道,究竟是对,还是错。”


    璟秋闻言一震,原本淡静的神情泛起些许动容,她也缓缓坐起,鬓边微乱,眼神却清明坚定。她低头望着岳珑珈,轻声却斩钉截铁地道:


    “岳姑娘何出此言?恶人本就当诛。他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又在百姓身上层层剥削,贪得无厌。你杀他,是替天行道,是为民伸冤,怎会是错?”


    岳珑珈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双手轻托脸颊,声音低得仿佛只说给夜听:“晚些时分与林伯的对话,你也听到了……他说只盼接管盐场的,莫是个比章恒道更狠辣的角色。”


    她停顿片刻,眼帘微垂,低声又道:“可万一呢?若真来了个更贪、更毒、更不讲人情的,又该如何?”


    她抬头望向璟秋,目光中多了一丝自责:“还有你……若不是我那一腔热血,你其实可以一直待在沧浪山庄衣食无忧,虽无自由,却也不至于颠沛流离,无依无靠。”


    璟秋思索一番,她抬手握住岳珑珈的指尖,语气虽轻,却带着沉静的力道:“这世间庸人总怕风云变幻。可是须知,痛而生变,尚有生机;麻木苟活,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况且若世间所有正义都因犹疑而止步,那些恶人便可更肆无忌惮了。。”


    岳珑珈激动地眼中泛起星光,郑重其事地道:“你说得太好的!璟秋!你别想着你的去处了,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我要对你负责。”


    璟秋怔愣当场,脸颊顿时浮起一抹红霞,连忙松开了握着岳珑珈的手:“啊……?”


    谁料岳珑珈反倒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灼灼:“嗯,我要对你负责。你跟我走吧。”


    璟秋羞得别过了脸,小声道:“岳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当感激万分。但此事重大,还请容我仔细斟酌……”


    “斟酌什么?”岳珑珈却笑嘻嘻地不肯松手,“你不必想了,干脆些,加入我们墨鸢尾吧!”


    “墨鸢尾?”璟秋怔住,缓缓回过头,眼神满是疑惑。


    岳珑珈眼睛一亮,像是提起什么了不得的事,自豪地连连点头:“正是我所效力的刺客组织。”


    说罢,她忽而有些腼腆,低头笑了笑:“我制毒的本事实在不成,总是毛毛躁躁的,偏偏那是门极讲究细致的活儿。而你通读医书,识得百毒,且心细如发。若你愿意加入,以后我和同门接任务时,便可请你配制专用毒药,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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