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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糖葫芦2

作者:黛安娜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封隐岚消失了一整日,直到月色升起,他才缓步踏进封府。


    岳珑珈已独自用过晚膳,屋内灯火温软,她却坐在榻上神情怔怔。那幅绣品横在她膝头,她看了许久,针线却迟迟未落。


    夫君生辰将近,可他们之间却多了些争执后的沉默。


    她一时不知——这香囊,是该继续绣完,还是收起来,当作从未打算送出的心意。


    忽而,脚步声响起。


    她下意识一抬头,就见封隐岚神采奕奕,带着下人走入门内。


    岳珑珈一惊,几乎是本能地将绣绷往袖中一藏。


    封隐岚目光落在她身上,方欲开口,却见她已别过脸去,嗓音冷冷飘出一句:


    “封公子今日回来得早啊。”


    封隐岚没有接她的冷言,而是转头吩咐身后下人,语气平静:


    “放到桌上罢。”


    岳珑珈原本还在冷着脸,听到这话忍不住偏头偷瞄一眼,只见家丁小心翼翼地将十几本厚重的书册放到案几上,书脊在烛光下泛出旧纸的温润光泽。


    她瞳孔微缩,惊讶几乎要冲出口,却立刻别开脸装作没看见。


    封隐岚淡淡道了声:“你先下去吧。”


    待屋内只剩二人,他缓步走近,从那堆书中取出一本,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语气低沉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柔意:


    “夫人还生我的气吗?不如看看这个。”


    岳珑珈心里一哼:来求和了?


    嘴上却仍别过脸去,慢悠悠地说:


    “看什么呀。”


    她话虽淡,却已不自觉凑近了些,一双眼偷偷扫向他手中书页。等视线落定,她原本端着的冷脸瞬间碎成一地星光。


    ——竟是失传多年的《无相杀术》!


    她眼睛都亮了,手指几乎要不受控地伸出去想翻开细看,谁知动作太急,袖中藏着的绣绷被甩飞了出去。


    封隐岚动作极快,一手接住,低头一瞧,绣面上的图案入目——


    岳珑珈呆呆地愣在原地,正要解释,封隐岚却抬眸问道:


    “夫人为何要绣两只夜枭呢?”


    岳珑珈心底如薄冰乍裂,春水暗生,她下意识红了耳根,半秒之后扭捏的嘟囔着——


    “那…那是鸳鸯…是本打算做成香囊送给夫君你当生辰贺礼的…”


    封隐岚抬眼看她,语气依旧温柔,却藏着一丝窃喜:


    “哦?我原以为鸳鸯都是彩色的,今日见了夫人绣的黑色鸳鸯倒别有一番风味。”


    “你就惯会取笑我……”


    她嗔了一句,目光慌张地垂下。但顿时她又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我在娇嗔个什么劲儿啊?”


    可思绪未落,她忽觉窗纸微动,一道轻盈的信鸽的剪影映在窗上——


    岳珑珈眸光一凝,一手夺过绣绷,另一手把那本《无相杀术》拢进怀中。


    “夫君!”她强挤出一个笑容,边说边将人往外推,“时候不早了,我也乏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封隐岚尚未开口,已被她推得一步三/退,紧接着“砰”地一声,门在眼前关得严丝合缝。


    屋内一片寂静,只留岳珑珈靠着门扉,正听着门外封隐岚的脚步声是否远去。


    而屋外走廊,封隐岚站定,作为顶级刺客的他早就注意到了。


    只是——他没有说破。


    他目光沉沉,恶狠狠的瞪了那信鸽一眼,信鸽感受到浓浓的杀气,几欲扑腾着翅膀飞走。


    封隐岚素来自诩身手无双,自信无论她如何胡来,也能护她周全。如今,他便想退一步,静观其变,看她这一场“胡闹”,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如常,却隐隐带着几分莫测的压抑。


    岳珑珈屏住呼吸,侧耳细听,确定门外没有了脚步声,才小心翼翼将门轻轻拉开一条缝。


    她悄声探出头左右张望,确认封隐岚已经离开后院前往书房去了,这才脚步轻盈地溜出门去,一把将那只停在窗台的信鸽捉了进来。


    她利落地回到屋内,关好门窗,低头取下它脚上的密封纸卷,将信鸽关于鸽笼,眼神里藏着一抹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时小桃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一边放下水盆一边问:“夫人,奴婢方才见老爷脸色不太好,可是你们又吵架了嘛?”


    岳珑珈挑了挑眉,神情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哼,管他呢。”


    她扬了扬手中的信笺,眼神一亮,嘴角带笑:“你看,我终于要去执行任务啦!”


    小桃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水盆凑了上来,手擦在衣角上,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激动:“快打开给奴婢看看,看看是个什么好差事儿!


    “一个月内,取阜海县首富、“盐运义庄”庄主章恒道性命,伪装成病亡。”岳珑珈缓缓读出生怕看错字。


    “阜海县?小桃,那不是你的老家吗?你知道这个章恒道吗?”


    岳珑珈话音刚落,小桃却像突然石化了一般,双拳紧攥,目光死死盯着那张信纸,紧紧地咬着下唇,连先前的激动与好奇也褪得干干净净。


    “小桃?”岳珑珈凑上前,双手搭住她的肩,“你怎么了?”


    小桃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喉结上下滑动几次,最后才哑声道:


    “……夫人,是,我老家就在阜海县下头的小渔村。”


    她轻轻吸了口气,像是在把愤怒往肚里压。“这个章恒道化成灰我都认得。”


    岳珑珈从未见过小桃这副神情便忙拉她坐下,“有何隐情,小桃你快细细说与我听。”


    小桃坐下后娓娓说道:“我爹我娘靠出海讨生活,虽说苦,但也能吃饱。”


    “可十几年前,章恒道就看上了我们村边的码头,说要改建成盐运枢纽,硬要村民交地让路。”


    “我爹不服,带人举着鱼叉站在码头——他那些狗腿子也来了,两个阵势,差点打起来。”


    她目光低垂,拳头越攥越紧。


    “后来,他假意退了。可当天夜里,他有一处废弃的盐场莫名其妙的走了火。风大,火星一吹——烧到了我们村。”


    “房子、渔船,全烧起来了。我爹用被子蒙着我头,拉着我娘往外冲……到处是火声、哭喊声。烧了大半宿才灭。”


    “第二天,那狗贼竟说是村民串通海盗纵火,烧了他的盐场,要去报官。”


    小桃咬了咬牙:“我们烧他?可我们都快被烧没了。”


    “里长出面解释如果真是村民放火不会不顾自家,章恒道那狗贼立马装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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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大善人的嘴脸,说什么‘与村民共抗灾情’,只要同意让出码头,替他晒盐、做盐户就能领一笔银子,日后也不用舍命出海打渔了,大家迫于生计无奈答应了。”


    “可后来——”她一顿,嗓音低下去,“收盐的日子,他压价,用各种理由克扣重量,一分都抠。想吃点鱼都没了,只有我娘腌的咸菜。”


    “我爹实在熬不住,偷偷去赶海,捡些蛤蜊螃蟹,结果被他的人逮了回去。”


    “说我爹要通敌。”小桃伤心得眼角泛着泪花,“打得半条命没了,丢回了村子。”


    “从那以后,村里人再也不敢说‘不’了。”


    她话说到这,像是说累了,嗓音渐渐哑了,抬眼看向岳珑珈:“夫人……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些人……真能烧了你家,还逼你谢恩。后来幸得老夫人从我们村子路过,看我可怜将我买了回来,后边的事…您也都知道了。”


    岳珑珈猛地攥紧拳头,在桌上一拍,声色俱厉:“这个章恒道的命——我收定了!”


    说罢,她转头看向小桃,眼底满是怜惜,取出手帕,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小桃慌了神,连连摇头:“夫人……使不得。”


    她低头拿袖子擦了擦泛红的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奴婢如今能活着,还能吃饱穿暖,全仗着夫人和老夫人怜惜。每月的月银我也攒着寄回家去,虽然日子苦点……可不比当年难熬了。”


    岳珑珈听了,鼻头一酸,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小桃,听你说的我都想我爹爹了…之前是我不知情——如今既知,我便不能当作没听见。”


    她语气笃定:“既有墨鸢尾的令,又有你这桩旧账,我定要除掉章恒道。”


    话锋一转,她又道:“还有,从今日起,你每月多得二两银子。”


    小桃一惊,正要跪下谢恩,却被岳珑珈一把拦住。


    她将小桃掺起来,轻声道:


    “你不是奴婢,你是我的人。你的仇,就是我的事。”


    月色高悬,窗纸被银辉沁得发白,蝼蛄声声,地簌沙鸣。


    小桃早已入睡,窝在榻上,呼吸均匀,甚至隐隐传来轻轻的鼾声。


    岳珑珈却兴奋得翻来覆去,脑中全要如何靠近章恒道?如何让他死得悄无声息?如何让仵作都验不出破绽?


    她越想越精神,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披了件外衫走到桌前。


    桌上那摞封隐岚带来的书静静叠放着,她早前因为陪小桃聊了很久,一直没来得及细看。


    原来这些书都是暗杀类书籍。岳珑珈心中暗想:“夫君不怕我学会了把他暗杀了吗?胆子可真大哈哈。”


    她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书封极简,连书名都没有,只在扉页用行楷写着一行字:


    “莫起旁枝,不沾无果。凡念起,先问可否全身而退。”


    岳珑珈愣了愣,嘴一撇:“怪里怪气的,看不懂。”


    此时另外一本吸引到了她的目光,封面写着《草木异录·百毒存真》。


    她眼睛一亮,嘴角浮出一抹兴奋的笑:“来,就是你了。”


    她抱着书窝回床上,点起豆灯,一页一页翻阅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那本被她随手放下的无名手记第二页上,画着一支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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