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榴县的时候,已然是傍晚,随便找了家客栈先落脚。
进了客栈,江迟喻三人都有些莫名的沉默。
三人互相对视,噗嗤一笑。
“上回住客栈可是惊心动魄,只盼着这一回能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就好!”、
上回说的是带上贺纪那次,以为过去很久了,如今一算,竟不过是两个月。
乾元四年年初父亲就被陷害入狱,而同林洪水案是乾元三年就发生的事,江迟喻细细一算,只觉得时间实在太紧。
明年的这个时候,雨季来临,同林就会因为松林大坝的破损而陷入民不聊生的境地。
江迟喻有些坐不住,今年的雨水频繁,按照往年惯例,荆河之水必定上涨。
松林大坝如今已被破坏,抵挡一年的汛期已是强弩之末,然无人发现,所以才会在来年汛期之时顷刻崩塌,没有给同林县百姓撤离之机。
如果不能在今年汛期前修补完毕,明年怕是会重蹈覆辙。
无论如何,这一趟都要带材料回去!
三人在房中休息,小二将一万糙米并几叠小菜送了上来。
同林和榴县虽近,但口音略有不同,小二明显是榴县口音,向当地人打听总是没错的。
“小二,你们这客栈挺新的,是刚建好的吧?”
这行人住的是上房,身边还有奴婢,必定是贵客,小二自然殷勤。
“客人好眼力,我们客栈今年刚刚修好,新得不能再新了!”
江迟喻指了指房梁。
“这梁用的哪家的木材,看着结实又坚固。”
“咱们榴县的木材都是从高家来的,要什么木材高掌柜那都有!”
不愧是日日接待客人的店小二,江迟喻一问,他就闻弦歌知雅意,十分上道地推荐起木材商了。
“那石料?”
“石料倒是有两家,一家姓西在城东,一家姓北在城南。”
立夏一听咧嘴笑了出来。
“这倒是有趣,西掌柜住城东,北掌柜住城南!”
小二嘿嘿一笑,凑近低声说了一句。
“客人要是想去买石料,先去城东再去城南,他们两家是断了的兄弟,不对付嘞!”
江迟喻还想再问,小二却被外头的掌柜叫了出去。
“小姐别忧心,榴县不远,咱们这两日便把材料定下来,找人运去堤坝上也是来得及的。”
第二日一大早,江迟喻先去寻高家木商,巧得很,他家掌柜的也不在。
她的单子量又大,铺子里头的伙计说是不敢私下定,一定要等高掌柜回来。
而高掌柜去南边寻摸木材去了,要小半个月才会回来,江迟喻这边根本等不及。
索性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往城东去。
一大早出门连杯水都没喝,几人干脆在前头摊子里坐下吃一碗馄饨。
“小姐,那小二为和说要先来城东,再去城南呀?”
江迟喻想了想,莫不是两家兄弟其中一个太小气,不接从另一人那里过来的客人。
与其自个琢磨,不如张嘴问人。
立夏嘴甜,夸了几句馄饨摊子上阿婆的生意,便将方才的问题问了出来。
阿婆神色有些奇怪,倒也好心回答。
“客人若是想买好石料,先去城南,再去城东才是!”
阿婆这话说得同那店小二正好相反,把江迟喻三人弄得一头雾水。
“城南北掌柜石料好,去看看就晓得了。”
阿婆说完便去给旁的客人收拾桌子了,又留下一个谜团。
这两家铺子竟这样奇怪?
江迟喻倒是没怎么在意,马夫说此处离城东更近,那便直接往城东去了。
城东西掌柜,一听这名号,被问路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方向,门楣高大,铺子极宽,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间酒楼。
江迟喻带着立夏立冬进去,掌柜也极热情地迎了过来。
“客人想看些什么石料?”
这里头石料倒是真不少,南北的都有。
江迟喻挑了一种修筑堤坝必备的石料问了一嘴,那掌柜面色没变,只说这料子在后头,他去拿出来。
江迟喻在前头等着,看这石铺都快开成玉铺了。
石玉不分家,这西掌柜做玉石的生意反倒是不稀奇。
那掌柜的出来了,说是的确是有,不过不好拿出来,请她们进去看。
江迟喻进去一瞧,后头的确是别有洞天。
“这石料你们还有多少?”
江迟喻看着地上堆着的石料,弯腰拿起放在手中捏了捏。
“就剩下这一堆了,您诚心要的话,给您算个便宜价。”
立夏瞪大眼睛。
“这么点!”
虽然她不晓得修补堤坝要多少石料,可这些都不够两担的。
“哎呀,这不是不巧嘛!这石料被人都买走了,要是有剩的一定卖您!”
“得从外头运过来,您要是定下,我这就去安排,保管九月前能到您手里。”
等到九月,黄花菜都凉了。
江迟喻将碎石子往石堆里一丢,拍拍手,道了句不用便离开了铺子。
那掌柜的还站在后头朝他们挥挥手,说是下次再来。
“这家也太奇怪了,我不信他们就那一点!”
立夏看出来了,江迟喻和立冬自然也能看出来。
“他的弦外之意是,这石料他们用,但背后有人不让卖给我们,但是他们又不想得罪我们。”
看来在她们动身的时候,就有人提前来通过气了。
“那城南那家还要去吗?”
风尘仆仆来这一趟,什么都没问到,实在是不甘心。
“去。”
江迟喻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很多事情总得试试才知道。
榴县的城南显然没有城西繁华,街上的铺子都门口罗雀,马夫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北家石铺。
“这也是石铺?”
同他兄弟西掌柜的大户门院不同,这北家石铺连个牌子都没有,门前的石阶两侧都有些落灰了。
立夏左右一瞧,左侧开着一家香烛铺,右侧开着一家纸钱铺,看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铺子选的位子也太——”
这要不是白日阳气足,哪有客人敢上门。
江迟喻上前敲了敲门,还以为里面没人,结果不过三声,就有人开了门。
“什么事?”
“买石料。”
陈北也不在乎为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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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上门来买石料,开了门就让她们进来了。
“要什么石料?”
“片麻岩。”
江迟喻也不废话,跟着他走到了一处停下,照例将一小块碎石拿起来一摸一捏。
“有多少,我全要了。”
江迟喻十分爽快,一点不复方才在西铺的犹豫。
陈北倒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看着才及笄,能买这么多。
“钱我都能付,你带我去石场,我找人运走。”
“榴县境内我都可以帮你运,不收钱。”
江迟喻抿抿嘴,看着陈北有些木楞的样子,到底还是将自己的目的地说出来。
“我要运去隔壁同林。”
陈北闻言皱眉看她,又看了一圈她们三个姑娘,摆摆手。
“那我不卖了,你们走吧。”
立夏横眉怒起,果然,一提同林就出事,这些人都一样!
江迟喻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
“我找人运送至同林,北掌柜也不卖吗?”
陈北摇摇头,他卖不了。
“为何一提到同林就不卖,你们晓得这石头我们要做什么嘛!”
屡次被拒绝,立夏实在忍不住了。
“松林大坝破了好大一块,要是没有这些石头修补,洪水一来,所有人都逃不掉!”
陈北向屋里走的背影一滞,停顿片刻,可还是继续往里走了。
“没有责怪北掌柜的意思,我替她向您道歉,我们就先走了。”
江迟喻不做纠缠,带着立夏立冬就上了马车。
“小姐,他们一个个都太可恶了,我们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
立夏实在气不过,不想在这个晦气的地方再待一刻钟。
江迟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外头的车夫。
“去方才吃馄饨的摊子上。”
立夏立冬不解其意。
“小姐还想吃他家馄饨吗?”
江迟喻摇摇头,立冬倒是沉思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问。
“小姐是想去问问那阿婆关于北掌柜的事?”
“立冬最厉害了!”
立夏还是一头雾水,北掌柜的事为何去问一个素昧平生的摆摊阿婆。
立冬被肯定之后倒是恍然大悟,一边思考一边给立夏解释。
“客栈的店小二让我们先去城东西铺,是因为西铺有钱,他说了西铺,要是这单生意成了,他说不定还能从中得一笔利。”
立夏一想,的确如此。
“可是那阿婆让我们先去城南北铺啊?”
立夏于人际上机灵,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实在是一窍不通。
立冬倒是耐心,一字一句掰开给她解释。
“这就是奇怪之处啊,按理来说,那阿婆也该让我们去城东才对,可她让我们先来城南,能不被金钱利益所诱,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而这理由,就是我们的破局之处。”
江迟喻接了立冬的最后一句话,坐直身子,掀开车帘,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其余的掌柜连面都不肯见,只有这个北掌柜不仅能见着面,且瞧着是个心不坏的人。
从他入手或许就能买到石料,解同林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