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夏郅请了江彧和许知铎吃饭表示感谢,可是对于庄景韫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在市中心的一家特色菜馆里,夏郅坐在二人对面,许知铎看着腮帮子鼓鼓的江彧,眸子轻颤,夏郅望着二人,心底升起了些许慕意。
“江先生,我看您很喜欢这些菜,不够吃我们可以继续点。”
夏郅笑了笑,江彧抬眸,随即抽了纸巾停下,他抱怨着:“你都不知道,我爹就喜欢那白人餐,保姆都听他的,一点味道没有,平时那些朋友也都很喜欢西餐,我就不明白了。”
不待夏郅回应,许知铎插了一句:“你慢些吃,你喜欢的话我下班可以去你家给你做。”
话落,江彧似是被什么呛到了,一时间咳个不停。
江彧举起杯子喝水压惊,夏郅见江彧红了脸,他知道这不只是被呛到了。
“言归正传,我有事要告诉你。”江彧顿了顿,“我在以前的账号里看到,你的同班同学赵翊海要结婚了,你还记得他吗?”
夏郅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江彧一脸震惊,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下一秒他便平淡了些:“你真的不记得了,他追过你。”
“追......追过我?”
“对啊,不出意外,你邮箱里应该早就收到他发的结婚请柬了。”
说到这,江彧似是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他的结婚对象白顾好像不太喜欢你哦,我也只是了解个大概,我每次暑假都去你们那玩,据我所知,白顾高一就已经喜欢赵翊海了,但是赵翊海眼中只有你,可你眼中只有庄景韫,想来也好笑,庄景韫和赵翊海还是特别铁的好哥们。”
“江先生您说......您说什么......我喜欢庄......先生......”
夏郅脑中轰鸣,此刻他那些破旧零件高速运转,蒸汽也不断的向外冒去。
零件锈了,他也彻底愣了。
夏郅前段时间知道他和庄景韫一个学校,可他没想到以前的自己竟是这般。
“啊......”江彧看了许知铎一眼,继而尴尬的笑了笑,不止尴尬,他也有些心慌,若夏郅真的不记得了,那对庄景韫来说倒是好事,毕竟没人希望自己被不喜欢的爱慕者缠着。
“我的意思是你当时和身为学长的庄景韫关系好一些,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用词不当。”
“这样吗?”夏郅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思索着,这些关系竟然这么复杂,“那我再去定是不合适了。”
“不,我觉得你一定得去,你有次遇到了危险,还是赵翊海救了你一命,总得给个面子不是。”面对夏郅疑惑的眼神,江彧解释说,“而且白顾这个人吧,心眼不大,在这段感情里,他心中自诩把你彻彻底底的踩在脚下,他才放心。”
“你......”
不待江彧说完,许知铎便盯着他开口:“你很了解这个白顾吗?”
江彧一时间有些无语,他说:“有些人在短时间内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用了解。”
“你邮箱里面的发件人,我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白顾发的,另一种便是二人各发了一份。”江彧露出神探般的得意,“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我最清楚了。”
见夏郅不语,江彧继续:“你得让白顾知道你去了,否则这小子很能惹事的,跟定时炸弹一样。”
片刻后,夏郅问:“庄先生会去吗?”
“他很忙的,估计不会去。”说到这,江彧连忙补充,“对了,你可不能让庄景韫知道你请假是去参加婚礼了,否则他那种工作狂定不会给你批的。”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解决这些后顾之忧还是有必要的。”
夏郅点点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虽不想去,可江彧说赵翊海曾救过他,而白顾心中也一定记得这件事。
饭后,江彧和许知铎离开后,夏郅打开邮箱,可什么都没有。
此刻夏郅突然想到这个是工作邮箱,他慌忙登了个人邮箱,确实收到了请柬,还不止一封,那人发了好几次,发件人署名是白顾,江彧猜的果然不错。
最早的那封日期是......一个月前,夏郅一惊,地点爱尔兰,而距离他们的婚期还有半个月时间。
可这段时间是斯莫袛公司招标结束的收尾,正是最忙的时候,若是等招标完全定下后大概还要一个月。
但又如江彧所言,白顾的请柬催促,他又不得不去。
这几日,夏郅除了工作就是办理签证,忙的也是脚不沾地,就连公司内的团建夏郅也都推了。
骆洛看着夏郅每天进进出出,他终是忍不住开口:“夏郅,这几日你怎么这么忙?为了招标的落定也不用这么挤时间吧。”
此时,夏郅嘴里正叼着一未开封的三明治,看样子又要出去。
夏郅找了说得过去的由头:“我对招标流程不是特别熟悉,就想着多练练,这样才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骆洛点点头说:“这样啊,对了,调整一下精力,下周我们要跟庄总出差。”
“出差?”夏郅有些懵,“这周开会时不是说时间延后了吗?”
“庄总昨晚临时做的决定,对方是斯莫袛的老客户,至于飞哪,还没敲定,不过应该快了。”
说完,骆洛便被销售部叫走了,夏郅有些心慌,先前他工作不熟悉,出差的事都是庄景韫和骆洛去,可这次事情全都撞到一起了。
他得想一个让庄景韫给他批假的理由。
这晚,公司集体加班,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夏郅望了望庄景韫的办公室,灯依旧亮着。
夏郅起身走去,他敲了敲门,庄景韫见是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庄景韫先一步开口:“怎么了?”
“庄先生,我......”夏郅顿了顿,“我最近有些不舒服,想问您我可不可以请一周的假?”
“一周吗?”
庄景韫说这话时又重新低头看着文件,夏郅有些紧张,他知道现在确实不合时宜,也知道庄景韫可能不会同意。
“是的。”
“好,我会通知人事部抽人去照顾你。”
夏郅一怔,这就同意了吗......等等,让公司的人去医院照顾他......
“不......不用了庄先生,我朋友在,会有些不方便。”
庄景韫笔下一滞,他抬眸问:“女朋友吗?”
话落,夏郅忙道:“不不不,只是普通朋友。”
不对,他为什么要解释,就算是另一半也不用隐瞒,难道是因为江彧的话,夏郅竟有些搞不懂自己。
“嗯。”
夏郅的签证后天就下来了,他订了大后天的机票,自六年前他从国外回来,他没想到自己竟是这般,也没想到再次出国,竟是为了参加别人的婚礼。
“什么?”骆洛大惊,“这次出差可是个好机会,对方可是大佬,能学到很多的。”
“抱歉。”
“夏郅,你可知道我来斯莫袛五年了,我一路走来,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不过也不算可惜,毕竟身体才是第一位。”
“等你回来能同我讲讲你的收获吗?”
夏郅算骆洛见过最上进的了,这种后辈让人很难拒绝。
骆洛说:“当然,不过你的病严重吗?我看你经常吃一些药,需不需要我帮你什么?”
夏郅心中一紧:“不用了,谢谢。”
两日后,夏郅降落到都柏林国际机场时,已经是深夜了,婚礼主办方说是将来宾统一在一家酒店里,而且会有接机的人。
夏郅拉着行李箱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一人向他招手。
“夏忱,这里。”
那是一个极其陌生的男声,夏郅闻声望去,那人一身黑色风衣,高高壮壮的。
“好久不见。”那人熟练的接过行李,他笑了笑,“你比六年前更瘦了。”
不待夏郅开口,那人就在夏郅脸颊落了一个吻,一时间,夏郅不由得瞪大双眼,他看向那人,眼中满是震惊。
“你别误会,这只是本地的问候方式。”
“赵先生。”夏郅此时脸色有些黑了下去,可那人似是没看出来,“爱尔兰的贴面礼或许并不适合我们,还是握手更合适。”
“啊,抱歉。”赵翊海面对夏郅的这些说辞有些愣,“我只是有些激动。”
夏郅没再说话,倒是赵翊海一直怀念个不停,可他说的那些夏郅都不记得了。
二人离开机场后,一带帽的人从一旁的视野盲区取出了一台相机,那人浏览着录像,嘴角也攀上了笑意。
“夏忱,你六年前为何突然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赵翊海打着方向盘,“哥几个都联系不上你。”
夏郅淡淡道:“我出车祸了,回国休养了。”
赵翊海忙问:“是六年前的事吗?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脑子受创,以前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你还记得白顾吗?我的未婚妻。”赵翊海在未婚妻几字上加重,“他给你发了好多次请帖,就怕你不来。”
夏郅礼貌笑笑,对于早已忘却的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又不能将人晾着,毕竟曾经也救过自己。
“新婚快乐,赵先生。”
夏郅垂着头,语气也淡淡的,他只听到了赵翊海的回谢,可是他并不知道那人快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到了酒店后,那层走廊光极其暗淡,赵翊海临走之际不知为何突然抱紧了夏郅,夏郅本能的想挣开,可那人力气大得惊人,他挣不开。
“赵先生,请您自重。”夏郅语气中带着怒气,可那人依旧不放手,胸口的录音笔硌得夏郅生疼,“赵先生,请您放手。”
“夏忱,这六年我好想你。”
此话一出,夏郅似是意识到那些焦躁催促的邮件仿佛是个骗局,他耳中耳鸣声炸起,夏郅拼命将人往外推,可都失败了。
他忍无可忍,一抬腿便是一重击,只见那人跪地喘息,夏郅忙拿了卡跑进房中。
“夏忱......”
他反锁上门最后一眼看到那人抬着胳膊叫着他的名字,此景不由得令人头皮发麻,为何会是这样,这一切为何会是这样。
“白顾......白顾......”
明日便是婚礼,夏郅手抖着将录音转录一遍,请柬上有白顾的联系方式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白顾。
夏郅吃了些药缓解,可身体依旧抖得厉害,就在此刻,门被人暴怒的锤着,随即便是踢踹。
他拿起录音笔透过猫眼看去,是赵翊海。
“赵先生,已经深夜了,我要休息了,请回吧。”
“夏忱,六年了我才见到你,你开开门好不好?”赵翊海手中脚下动作未停,“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求你了。”
夏郅被吓得大口喘着气,他说:“赵先生,您再这样,我就要联系当地警察了。”
话落,只听赵翊海大笑着,他语气猖狂:“夏忱,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这的警察都是我的人,你想打大可去打。”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酒店也是我集团旗下的,而这一层只有我们两个人。”
赵翊海这样,白顾呢?他人在哪里?
夏郅有些崩溃,因为门外不断传来撬锁的声音,他颤栗着拨打白顾的号码,可几次对方都直接挂断了。
“夏忱,我救过你,你不该报恩吗?”赵翊海大吼,“夏忱!开门!”
突然,夏郅手机响了。
是白顾!
“Dia duit, cé thusa?(喂您好,请问您是?)”
白顾操着一口流利的爱尔兰语,听起来似是还没睡醒,声音钝钝的。
“白顾,我是夏郅。”
夏郅声音有些颤,白顾闻声问:“你是夏忱?”
赵翊海一直这样喊他,庄景韫,江彧都是这样,许是他以前的名字。
“是我,赵翊海在你们安排的酒店,现在在我的门外,我需要你把他带走。”
“是赵翊海接的机?”白顾那边语气依旧很淡,“抱歉。”
夏郅不知白顾为何会道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他不该如此淡然。
在电话打通之前,夏郅还在怕,他怕白顾和赵翊海是一伙的,可江彧说白顾眼中容不得和赵翊海暧昧的人,所以他只能赌一把。
“我马上到,你再坚持一下。”
电话挂断后,赵翊海的踢门声还未停,夏郅挪了沙发和一些重物将门堵上,现在他只要等着白顾来就好。
几分钟后,走廊传来一声异响,好像是电流声。
“夏忱,是我,白顾,出来吧。”
夏郅透过猫眼看去,赵翊海正倒在地上抽搐,随后他移开视线便看到了白顾手中的电棍。
“好久不见。”
夏郅似是余惊未消,他和白顾握了握手,说:“好久不见,刚才谢谢了。”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第一封请柬发的过早了。”白顾倚到门框上,“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嫉妒你,你聪明帅气,赵翊海又喜欢你,我当时发誓要将赵翊海夺走。而后你无故离开后,我成功了,可是赵翊海却变了。”
“他嗜赌,运/毒,吸/毒,暴力,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我爱他,我以为他会改,可是他不会,他只会变本加厉。”
“我发现后,他跪在我面前,说他会改,他向我求婚,我同意了,那之后我们定居爱尔兰,好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也开始发请柬,那时我想你知道我成功了,赵翊海他不爱你了,于是我向你发了第一封请柬,我那时发誓一定要请你来,即便是用各种方式。”
夏郅一愣,江彧说的没错,白顾和如今的赵翊海一样疯,一样可怕,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般,不知何时就将人伤的体无完肤。
“可我错了,错在告诉他我请了你,他瞒着我登上我的邮箱,混着其他人他不断向你的邮箱发请柬,这些事我也是刚知道,不过是我活该,我也很恶心吧,夏忱。”
听完这些话,夏郅浑身颤抖,他只觉胃中翻涌,他只想吐。
“这婚......你还结吗?”
白顾自嘲着点点头,他说:“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白顾在夏郅耳旁说了些什么,夏郅一脸严肃,而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了录音笔给白顾。
“或许明天这一切都结束了。”
临走前,白顾向他鞠了一躬:“抱歉,利用了你,也很抱歉将你卷了进来。”
夏郅没直接回应,只是说着:“人别忘了拖走。”
这一夜,夏郅做了很多噩梦,他一直惊醒,即使吃了药也不行,天亮了,索性也不用睡了。
夏郅收拾好就去了圣帕特里克教堂,那高耸的穹顶与彩窗似是印着夏郅内心的不安,他在外踱步,直到教堂工作人员将一众人引导入座。
而那一刻,他在人流尾看到了下车的庄景韫,夏郅瞳孔猛缩,骆洛不是告诉他二人去出差了吗?难道是去爱尔兰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