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聆打着电话急得团团转:“怎么办?顾醒,打不通……”
顾醒正盯着手机看,定位软件扒拉来回,没有绵绵的小绿点。
他打字问图灵:你能去绵绵手机上吗?
图灵:“去不了,手机没联网,对方反侦察意识强。”
顾醒:绵绵生理和心理情况检测。
图灵:“平静,好奇,一点害怕。”
顾醒看向季聆,“她上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季聆翻开聊天页面:“下午五点,也就是一小时前,她在超市,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拖鞋。”
顾醒拿出平板,联网,在手机上打字——图灵,去平板上,听我指令操控地图。
“季聆,你给阮星月打个电话,我需要阮叔叔的电话。”
季聆:“好,我马上打。”
打过去正在通话中。
A市的阮星月接到阮泽的电话,急得中途从会议上离开。
她是陆添的代言人,她一走陆添追了出来。
“星月你要去哪里?”
“我需要回家一趟,陆添,给我准备司机和车,最快的车,马上。”
陆添急道:“你不是今天约好和我妈见一面吗?”
“陆总那里我会去说,让司机在公司楼下等我。”
陆添有些推诿,面上拒绝,什么事能比他的继承权重要。
碍于阮星月在她母亲身边得脸,他现在不敢得罪阮星月,不情不愿联系楼下司机等着。
“星月,陆浮川被接回来了。”
阮星月按住电梯回头,清冷的侧脸微微一僵:“什么时候的事?”
陆添摇头:“具体我不知道,他在国外搞黑社会,被多个国家定为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荣登暗网追杀榜首,本来离死不远了,偏偏这个时候,我爷爷走了军方的关系,把他秘密接回来了。”
在他爆出上岛丑闻的这一周,他最大的对手陆浮川回来了。
军方?
阮星月走进电梯,手机捏在手里,给季聆发阮泽的电话号码。
陆添追着下楼,“星月你得帮我,我输给谁都不能输给陆浮川!”
阮星月抬手制止他的靠近,“陆添,你的事先放一放,我真有急事,我们电话联系。”
阮星月匆匆上车,从后视镜里能看见陆添揉着后脑勺原地爆炸的样子。
这人八成不会回会议室,找个机会溜去寻欢作乐。
阮星月顾不得他,打通顾醒的电话。
“顾醒,我爸说,眠眠和他约好在超市门口上车,我爸去农贸市扬拉东西,看着她进的超市,进去的时候四点五十,之后他五点半回来等了十分钟,五点四十的时候电话便打不通了,他以为眠眠在超市里,自己进去找,我爸回忆有一辆银灰色的豪车很可疑……”
“嗯……”
顾醒一边应着,记录重要时间点。
图灵成功黑进超市监控,顾醒直接拉到四点五十,找到眠眠进超市的背影。
她穿着牛仔背带裙,里面搭了个小背心,个子高挑,半扎高马尾的锁骨发一扬一扬,因为怀孕,下意识护着自己小腹,走路小心翼翼,戴着口罩很好辨认。
紧接着,画面一黑。
图灵沮丧道:“顾醒,监控数据库没了,就这么一点,显示设备因故下线。”
顾醒盯着数据一言不发。
季聆看着顾醒质问:“没了?你黑的监控就这点?”
顾醒:“数据库被人提前黑过,带走绵绵的人有备而来。”
季聆很不理解:“什么人这么大本事,对眠眠敌意这么大?”
她掏出手机,“我先报警,再找人,我想想季家在乐南区有什么人脉……”
季聆捂着两边太阳穴:“死脑袋快想啊!”
她突然抬头:“会是陆添吗?”
顾醒摇头:“陆添没这么快的统筹力,眠眠是临时起意出门。”
顾醒突然想到什么,打字:图灵,时间在五点到五点半之间,以超市为中心,以五百米为半径,找一辆银灰色的豪车。
顾醒换到后座读取监控,季聆系上安全带调整座位,开车去找阮泽汇合。
图灵动作很快:“找到了!”
“顾醒,车往城外去了。”图灵啧了一下,“监控又没了。”
顾醒复述图灵的话。
季聆拍了一下方向盘:“到底哪个龟孙啊!明目张胆从人群里带走一个小姑娘!”
阮星月打电话过来:“怎么样?找到没?”
季聆靠了一声:“没找到,车子过了马路就断了。”
阮星月扣着指甲,想到一个不太好的答案:“顾醒,能亲眼看见眠眠上车吗?”
“没,但是能看见车从超市门口经过,十分可疑。”
阮星月深吸一口气,被车子带走,好过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
她已经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顾醒,你冷静下来,你一定能找到眠眠,她很期待今天见你。”
她逼着自己冷静,也要逼顾醒冷静。
失踪黄金二十四小时,他们一定能行。
顾醒眼睛突然一亮,反其道而行之:“图灵,扫描全城监控,时间五点之后,提取被迫下线的监控路线。”
图灵:“收到指令,立即执行。”
三秒钟,被同一时间黑掉的监控路线标记出来——从市中心通向护城河码头。
顾醒拿平板给阮泽看:“叔,这条路通往哪里。”
监控上没有具体定位,那一片是空白的。
卫星定位屏蔽了那一片,地图上没有标识。
阮泽跳上他们的车:“那是陆家的私人岛屿,快,我们开过去找一找。”
阮星月也听见了,她神色一动,想起陆添的话——陆董借了军方的关系,接陆浮川回国。
阮星月立刻打通陆教授的电话:“老师打扰您一下,陆浮川在乐南岛上吗?”
正准备上岛见儿子的陆亦博嗯了声,“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还没见到他,他先联系你了?”
阮星月额头青筋暴露,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痕,:“老师,他可能擅自绑架了我的妹妹。”
陆亦博:“……”逆子!
……
乐南岛陆家中式庄园。
阮星眠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哪儿。
似乎这里戒备森严,上岛的时候还能看见执勤的人,怀里抱着真枪实弹。
好在对方的枪口从未对着她们,听带她的人说她是陆少的朋友,登记一下就放她们进去了。
紧接着,阮星眠坐车进陆氏庄园,被带到一个偌大的卧室。
推开雕花槅扇,入目皆是淡雅清逸的宋式韵致。
墙面以月白绢纸裱糊,顶部悬着素纱软幔,四角坠着青铜云纹流苏。
紫檀木拔步床占据内室一隅,床楣镶着镂空的海棠花牙板,帐幔垂落天水碧的纱罗,绣着并蒂莲的银线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处处透露着高级感。
格格不入的是,紫檀木拔步床上叠放一套黑白色相间的高中校服。
样式很眼熟,阮星眠在姐姐卧室里见过,挂在角落里,一大一小很明显。
似乎是A大附中的高中校服。
“阮小姐,请您换上衣服,我领你去用餐。”
阮星眠试图道:“我能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吗?我爸肯定到处找我。”
侍者的微笑脸丝毫未变:“等您见到陆少,再打也不迟。”
阮星眠哪里不知道这是委婉拒绝。
是陆添绑架她吗?因为她不听他的话。
阮星眠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拖住陆添,给顾醒争取时间。
阮星眠磨磨蹭蹭换上校服,跟着侍者到一个中式餐厅。
整个庄园呈现中式宋朝风格,处处透着以简为雅的留白布局。
黄檀木餐桌上配有实木止箸,却突兀地摆着西餐料理。
实木蜡烛台旁,竖着方形实木花瓶,里面正插着红艳欲滴的玫瑰。
“阮老师,好久不见。”
一道戏谑的嗓音从背后响起,声线特别而清朗,如山巅新雪融化,干净透彻。
不是陆添。
阮星眠应声回头。
目光先扫过对方黑色校服。
来人身高和顾醒差不多,看起来比顾醒壮一些。
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长身玉立,拉链一拉到底,领口立起护住一半脖子,有种放荡不羁的帅,可以直接上T台走两圈。
他有着一头利落短发,发梢微卷,以左边眉头为定点拉发缝三七分,头发蓬松有型,看起来特意打理过。
他站在烛光的阴影里,阮星眠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她转身的几秒,目睹对方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唇角彻底撇下。
“靠!”他抬腿踢了一脚离他最近的无辜的桌角。
取下左手腕的沉香木手串左右手互相打着,“何有明,给老子滚进来,老子配合你们努力半天,你们给老子抓了个冒牌货上岛?”
送阮星眠上岛的司机屁滚尿流爬进来:“陆少,确实是阮家小姐,他们家车牌号我都背下来了,没错,五官也是一模一样的,我拿照片对过。”
称为陆少的人凑过来,看了眼阮星眠,露出状若桃花的眼睛。
阮星眠这才发现,他戴着无框眼镜,视力似乎不太好。
和阮星眠半打量半胆怯的小鹿眼对上。
他拉下脸,因为生气而沙哑的声音像敲打檀木的沉闷声:“你是谁?”
阮星眠直视他:“你要抓谁?”
陆少:“……”
他直起腰,没了耐性,“不是我要找的人,送走吧。”
送——走——吧?
阮星眠脑海里绷紧的弦要断了。
抓她上车的男人面露难色:“陆少,这里不比海外,尸体处理……”
阮星眠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杀人是犯法的。
那人抬腿就是一脚,男人倒地又爬起来。
“老子让你哪儿来的送哪儿去,听不懂话?”
男人:“听得懂听得懂。,”
阮星眠暗中窃喜,虚惊一扬。
她避开陆少,往外走。
“等一下,”他突然又道,“校服给我留下,那不是给你的。”
“好。”
“再等等,”陆少突然转过身来,两手插兜,“你是阮星眠?”
阮星眠沉默的表情给了肯定答案。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还算平静的脸上,冒出愈演愈烈的怒气。
“何有明,把人给老子丢地下室去,饿一晚再说。”
何有明眼神一动,两个女保镖上前拉阮星眠。
阮星眠拼命挣扎:“我又没惹你!”
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她是真的怕了,这人阴晴不定,好像毫不讲理的黑社会。
阴晴不定的陆少抬手,插兜晃到她面前,撇嘴笑了一下:“阮星眠,不是你告诉我你姐姐在天台,我会傻乎乎出现在案发现扬,成了替死鬼。你轻飘飘一句话,老子坐了三年牢,要不是看在阮星月面子上,你现在已经死了。”
阮星眠咬牙,又是阮大丫作的死。
她开始拼命地想顾醒,想阮星月,眼泪啪啪啪地掉。
“你不能欺负我,我姐姐肯定到处在找我。”
手腕突然被抓住,红布条全部露了出来。
“这是谁给你系的?”
他抓着阮星眠的左手手腕上,同样系着一条红布条,只不过他手上的已经起毛起球颜色泛白,看起来佩戴的时间已久。
阮星眠抬头撞进他怒气冲冲的眸子里,里面好像什么东西碎了。
“绵绵!”
顾醒!阮星眠应声想往外跑,被硬扣住手腕。
对方力气太大,她动不了。
呼啦啦进来一圈人,似乎还有军方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拳头挥向陆家少爷完美的下颌线,他利落避开,放开阮星眠的同时,反扣住顾醒手腕。
顾醒一个完美肘击让他退后一步,转身将阮星眠护在怀里,怒视对方。
陆浮川正了正鼻梁上要掉不掉的眼镜,吐出一声讶异的称呼:“顾醒?居然是你?”
看着两人亲昵模样,他扬起一个无语的笑:“你护着她?你丫被下降头了吧?”
顾醒的回答简单粗暴,扶阮星眠坐凳子上,转身攥紧的拳头一拳砸碎了陆浮川的眼镜。
“顾醒!”阮星眠抓着椅子扶手吓得脸色发白。
陆浮川扔了眼镜,阴沉脸还手。
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瞬间打成一团。
“快,拉开他们!”赶着轮椅来的陆教授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