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月家里。
锅里炖着排骨。
阮星眠打开看一眼,见炖得差不多,将准备好的番茄,豆芽,山药一起倒入。
盖上盖子,改小火炖煮。
另一个灶蒸的鱼差不多好了。
她将调好的料汁倒入,继续蒸三分钟,关火。
端出最上面的鱼,再拿盘子装蒸熟的玉米。
等放凉再摆盘。
阮星月爱吃玉米,是个素食主义者。
她可以一天三顿吃玉米。
番茄山药排骨汤,清蒸鱼,蒸玉米。
农贸市场的菜心很嫩,她买了一把,打算做一道清灼蔬菜。
她还特意留了点玉米和山药,用豆浆机煮半壶玉米山药汁,健脾益胃。
希望阮星月能多喝点,她是个挑食怪,一吃肉就想吐,整个人瘦得不行。
阮星眠当时看小说就觉得,如果阮星月身体好点,没有三天两头感冒生病,顾醒不一定能次次压她一头,拿下高考状元。
厨房的事告一段落,阮星眠来到洗衣间,将洗好的衣服晾起来。
顺便将阳台拖干净,护栏储物间柜门也擦一下。
大伯常年出差在外。
大伯母是高中班主任兼两个班的数学老师。
她的敬业让她保持早出晚归的习惯。
家务活常常堆到一起做。
阮星月打开门。
头一次见整洁干净的玄关。
一双脏鞋子一只脏袜子都没有。
换鞋子的凳子干干净净的,泛着光。
她摸了摸一尘不染的鞋柜,寡淡的眉目浓了几分。
田螺姑娘来她家了?
“姐,你回来了?”
阮星眠从阳台抱一堆衣物下来。
扔在沙发上,打算该叠的叠,该挂的挂。
需要熨的,单独放一边。
“都是你做的?”
阮星月换鞋走进来。
运动鞋随意放,脱下来的袜子,一只在玄关,一只被带到了客厅。
阮星眠忍了忍。
“姐,你那袜子……”
阮星月回头。
看见整洁的玄关,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她摸摸鼻子,默默往回走:“我马上洗。”
阮星眠夸赞地点头。
她叠着四件套小心翼翼问道:“大伯母今天要值班吗?”
“我给她打了电话,她应该能提前回来。”
见她两只眼睛写满期待。
阮星月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我再给她打一个。”
电话接通,阮星月点了外放。
“莫催莫催,我在公交车上。”
“那么近你不会骑共享单车嘛?”阮星月洗着袜子回。
“老娘站了一天,屁股扯起痛,骑不了,挂了挂了,浪费话费。”
电话挂断,又不停振动。
阮星月没接,搓着袜子嘀嘀咕咕骂人,也不知道在骂谁。
阮星眠整理好沙发,嘴角忍不住挂着一个笑。
她当初能追下去,除了顾醒,她还喜欢女主阮星月。
觉得她是一个反差特别大的学霸。
外面是清冷的。
嘴巴是不饶人的。
内心是唠唠叨叨骂骂咧咧的。
骨子里,是善良柔软的。
当时她还磕过阮星月和顾醒。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从高中一路竞争到大学,居然没擦出一点点火花。
他俩要是看对眼,还有陆添什么事。
“喂?陆添?不好意思,刚刚手机静音。”
“不用,我已经回家了,今天在家里吃。”
“嗯,你们好好玩,我就不来了,晚上去图书馆。”
“你生日我肯定会去,其他人的生日,就算了。”
……
电话挂断。
隔着一道门。
阮星眠好像听到一句时有时无的傻逼。
她这个聪明姐姐,似乎不怎么喜欢陆添。
阮星眠叠好衣服,擦拭桌子,开始摆盘。
阮星月洗了袜子,顺便冲了个快澡,换上睡衣,坐沙发上分拣叠好的衣服。
李雪打开门,看见这么一副场景。
大女儿整理衣服。
小女儿摆弄餐桌。
家里何时这么温馨过。
听见大女儿电话里说,小女儿想做顿饭给她吃,跟她道歉,她还不信。
闻到食物的香气,李雪换鞋的动作忍不住放慢。
“李老师,你好慢。”阮星月冷着眉眼道。
阮星眠局促地看着大伯母。
李雪换鞋走进来,忽略大女儿,盯着小女儿,“你怎么瘦了?”
她进卫生间洗手,“说了多少次,外卖不养人,你看这下巴,尖得能锄二里地了。”
大伯母的不计前嫌令阮星眠眼眶发热鼻头发酸。
她拐进厨房。
抱出一束黄玫瑰。
夕阳般的黄玫瑰簇拥成束,花瓣边缘泛着蜜色光晕。
蓬松的花头微微低垂。
花茎裹着素白棉纸,几枝尤加利叶斜斜探出。
阮星月不解地看着她。
李雪转过身,同样表情发愣。
她们一家人都没有浪漫细胞。
一束花哪比得上一顿饭。
浪费那个钱,不如拿去饱餐一顿。
“妈,离家出走的事,我想跟您道歉。”
阮星眠红着眼睛开口。
她接收了原主的全部记忆。
叫出这声妈并不突兀。
原主弃如敝屣的,却是她渴望却无法拥有的母爱。
“这花是在花鸟市场买的,我自己买纸包装,成本只要三十。”
她怕李雪骂她浪费钱,连忙解释。
“花店老板说黄玫瑰代表歉意,离家出走的事,我很抱歉。”
李雪嘴角轻轻一动,看向大女儿。
阮星月耸耸肩,表示她一无所知。
周一她见到阮星眠就觉得不可思议。
长发剪了,绿发染回来了。
连她最得意的绿色美甲都卸了。
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妈,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十岁那年,亲妈再婚生子,幸福美满,阮星眠哭了三天三夜。
李雪就让阮星眠改口叫她妈,对她姐妹俩一视同仁。
然而,阮星眠只有要零花钱的时候才喊得好听。
这么可怜兮兮地叫她,还是第一次。
李雪不免心里有些触动。
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的酸涩感。
她接过花,“母女之间,哪有什么原不原谅,妈也跟你道歉,那天骂你骂狠了点。”
她是班主任,骂起女儿来,比骂学生还狠。
小女儿两眼泪汪汪看着她。
她嘴角扯开一个不熟练的笑,接过来一看,花束里还有一个大信封。
信封里装着三万块现金。
阮星眠亮出她兼职拿到的五千工资,“我出去兼职了,才知道挣钱的不容易,妈,这钱你收着,我以后,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说什么胡话,你还在读书,家里不缺你挣钱。”李雪把钱塞回去。
阮星眠又塞回来。
阮星月敲着碗,语气十分不满,“要不我先吃?给你们临时搭个舞台,上去推拉一个小时?”
信封先暂时放下。
三人坐回桌子,开始吃饭。
李雪看着阮星眠,第一次生出,没白养的幸福感。
成绩不好也没事,自立自强就行。
她的教育没失败。
吃完饭,阮星月洗碗。
阮星眠费尽三寸不烂之舌,让李雪收下三万块钱,并同意抽时间去做全身检查。
李雪提出让她回家住,让她上网课,专心备战专升本。
网课的钱已经交了,几大千呢。
阮星眠无奈,记下账号和密码,并打包家里的电脑一起带走。
阮星月换好衣服出来,看着她:“你去哪儿,我送你?”
特级教师的压迫感太强,阮星眠巴不得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