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我们家玉案考上重点大学!”
“等你安顿好了,外公外婆就带你接手公司的一些事务。”
“宝贝女儿,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出去旅游呀,出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姜玉案被人团团围住,脸不禁有些发烫。
“谢谢外公外婆,谢谢妈妈,我还是想先体验一下大学的生活,见一见更多的人。”
“就是就是,你们都太心急了,人家一个女孩子,这么好的年纪就该多接触优秀的同龄人。”叶琳白了邢俊一眼。
姜玉案轻轻地笑了,一把拉住了叶琳的手,“外婆,公司的话有我爸就够了,我现在就接触公司内部事务是不是太早了点。”
邢俊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傻孩子,人总有老的一天啊,你早点学起来,哪天你爸爸想退休了,你也好方便及时接手嘛。”
姜玉案乖巧地点了点头。
如果能替爸爸分担点压力,她早点学起来倒也不是坏事。
整整一年半,她一边努力在大学里学习相关的专业知识,一边跟着外公外婆,开始接手公司的事务。
其实她不喜欢这样,高中的学业早就磨平了她所有的倔强了,本想上了大学就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没想到还是事与愿违。
与此同时,叶琳和邢俊联合董事会给了她不少的股份。
说没有压力那都是在瞎扯淡。
这一年半,她开始慢慢明白这世间的运行规律。
想上位不一定看才能,门第可以成为直通票。
在权力面前,所有的长幼尊卑和道德底线都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18岁的她,因为家里的背景,就可以换来五六十岁老员工的点头哈腰。
一声声“小姜总”,击碎了年长者所有的傲骨。
在这个地位为尊的世界,风骨,只有上层阶级才配拥有。
一开始,姜玉案很不适应自己的身份。
她有些受不了官场里地位为先的规矩,对于比自己年长的人,她经常转换不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这件事,叶琳第一次狠狠地教育了她。
“礼貌和体面在社会上用没有问题,但公司内部的员工,我不允许你手软。”叶琳语气坚定,甚至有些冷漠。
“外婆不是要教你学坏,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叶琳叹了口气。
“您继续说,我听着呢。”姜玉案点了点头,乖巧懂事的样子让叶琳不禁舒缓了语气。
“这家公司是我和你外公白手起家建起来的,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玉案,即使你出身名门,你仍然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你不得不防着万一。”叶琳盯着她,顿了顿。
“在你看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不要对任何人表现出善意,处在我们这个高度,大部分都是来者不善。”
“人性永远是丑恶的,除非成神,否则所有人这一生都是趋利避害的。”叶琳叹了口气。
“玉案,职场上的事情,外婆一时半会确实也没办法说清楚,你必须自己尝试摸索,越快越好。”
“贤明的君主,从来都是双面的,而对于你,外婆希望你也能塑造好自己的面具。”叶琳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外婆教会了你怎么变优秀,但忘了告诉你不要太善良。”叶琳帮她捋了捋头发,温柔地笑了笑。
“我明白的,外婆,我想我能慢慢改过来的。我很庆幸,你们能陪着我保护我。”姜玉案嘴角微微上扬。
叶琳摇摇头,“玉案,不要想着依靠任何人,包括我们,包括你的父亲。只有你自己,才能帮你自己。”
“永远记住,利己主义也许不完全正确,但是可以保命。”
“保护好自己……”
“记得,要开心……”
“玉案,要保重……”
“姜姜?”
姜玉案缓缓睁开眼,看到徐予程□□地躺在自己旁边。
她赶紧拉开被子一看。
自己穿着内衣。
“不是你这家伙,你现在都玩强上?”姜玉案伸手就要把他推下床。
徐予程赶忙一个闪身躲开,顺势抱住了她,“你别着急啊,我什么都没干,你酒量变差了不少,没喝多少就不省人事了,我就帮你脱了个衣服和你一起睡了。”
姜玉案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不停地按压着太阳穴。
“做噩梦了吧,看你一身汗。”徐予程摸摸她的头。
“嗯,又梦到他们了。最近挺频繁的。”
“老爷子他们想你了,托个梦,你还不乐意了。”徐予程重新躺下,闭目养神。
“几点了,我手机呢?”姜玉案左右寻找。
“在我这充电。现在六点。再睡会?”徐予程拉拉她的手。
“行。”她重新躺下,徐予程顺势搂住了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马上过年了,你来我家过吧。”徐予程试探性地问道。
“会打扰吗?”姜玉案轻轻地问。
“不会,过年人多才热闹,我妈让我问问你喜不喜欢海鲜,他们最近进口了一批,你喜欢的话多给你做一点。”徐予程摸了摸她的脸。
“嗯嗯,可以的,麻烦阿姨了。”姜玉案说完后闭上了眼睛。
徐予程应了一声,也合上眼睛准备睡回笼觉。
是从什么时候能开始的呢?
是他们去世以后吗?
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现在居然只能通过梦境,窥探曾经的自己。
是你们在指引我吗,是不是我不该那么无情。
但这些也许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终于学会了伪善,埋葬了曾经的自己。
不,不该说学会。
应该是觉醒吧。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至少,不会那么善良了。
那我究竟在为了什么而活着呢,就算我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顶端,我也总有一天,会被强劲的风刮倒,从最顶端,坠入无尽的深渊。
世界秩序的更迭,就是因为,没有人可以永生。
力量终究会消散,重新回归自然,创造出新的个体。
那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姜姜,姜姜醒醒。”徐予程轻轻地叫她。
“几点了……”姜玉案嘟囔道。
“九点了,起来吧,我俩去跑个步怎么样?”
“行……我再睡五分钟就起来……”姜玉案翻了个身继续睡。
“有些时候觉得你像四五十岁,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像。”徐予程从床上爬起来。
“我去,冻死了。”他不禁嘟囔。
哆哆嗦嗦地穿完衣服后,他转过头问姜玉案,“姜姜,今天穿哪套?”
“白色……在下面一层……”姜玉案缩在被子里,声音从缝隙里飘出来。
徐予程很快找到了一套白色的加绒运动装,塞在了被窝里。
“我去简单弄一点早饭,你一会自己起来。”说完他便出了房门。
要过年了啊。
我以前,好像也挺喜欢过年的。
现在只觉得,不用加班,真好。
她一鼓作气,爬下了床,穿上了捂热的衣服,出了房门。
徐予程正在餐桌前等她,桌上放着两碗番茄米线。
“吃这么多,等会跑得动吗?”姜玉案不禁笑了出来。
“我刚查了天气,今天雾霾,跑不了了。”徐予程摆摆手。
“那行吧,吃吧。话说我一直想问你,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姜玉案拉开他一旁的凳子,开始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跟叶总学的。”徐予程也拿起筷子。
姜玉案一下子顿住了,将嘴里的米线慢慢嚼碎,一点点咽下去。
“我原以为,味道像只是巧合。”姜玉案抿了抿嘴唇,继续拿起筷子,慢慢地品尝。
“我一直觉得,海马体和味蕾,是相通的。熟悉的味道,会安慰内心的思念。”徐予程喝了口汤,看向了她。
姜玉案咽下一口米线,“确实,感觉她好像还在。”
“最近春节假期,把车车叫到家里,咱们聊聊天怎么样?”她建议道。
“我没问题,我俩后天的高铁,这两天确实也该放松放松。”他点了点头。
“对了,无罪岛的事,姜磊魁什么态度?”他小声地问道。
“1000万,年后签合同。”
“谈下来就好,不过也替他可惜,那么好的资源。”徐予程摇摇头。
“没办法,我和他终究是对家。”
是啊,终究是对家。
“车车来了没有?”他问道。
“刚问过了,已经上电梯了。”姜玉案盯着手机说道。
话音刚落,拍门声就响起了。
姜玉案一打开门,又是一个巨大的拥抱。
“姜姜!你这死女人,到现在才想起来找我来玩。”曾安冉一脸委屈。
“你找他都不找我。”她盯着徐予程,一脸嫌弃。
“你和他比?他不请自来,撵都撵不走。”姜玉案不禁笑出了声,“好了好了,快进来。”
“话说,邢暧那事怎么样了?”曾安冉边脱大衣边问,“真是稀奇,你居然开空调了?”
“怕冻着你,快过年了,冻着你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姜玉案笑着打趣。
“害,这有什么,我小的时候,冬天冷得打哆嗦都没办法,没钱装空调,这不照样过来了。”曾安冉撇撇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是曾总。”姜玉案示意她把衣服挂在架子上。
“邢暧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了。我爸说她出去玩了,随她去吧,她也算半个神经病。”姜玉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的错,咱不聊她,咱来聊你俩。”
正在看手机的徐予程听到自己被点名,一脸的困惑。
“你俩进展到哪了?”曾安冉一屁股坐下,翘了个二郎腿就开始盘问。
徐予程故弄玄虚地说,“我俩进展可快了,今年过年就见家长了呢。”
曾安冉一脸被偷家的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跟我商量呢?”
“跟你商量干嘛,你是她妈?”
“她妈有个屁用,老子就是她娘家人,你俩不能这么快,慢一点。”曾安冉没好气地说。
“真可惜,我就爱和姜总在一起,她也愿意宠幸我。”徐予程摆摆手,一脸得志的笑容。
曾安冉看拗不过他,只能将目光转向姜玉案。
“姜姜,你俩是认识了六年了,但我觉得还是少了,再多认识几年,别那么着急结婚嘛。”
姜玉案看她那么可爱,也想着逗逗她,“车车,我俩从头到尾也没说我俩要结婚呀。”
曾安冉直接无语了,“姜玉案,你这女人,你简直太让我伤心了。”
姜玉案不禁暗暗地笑了笑。
曾安冉这么多年,虽然沉稳了不少,但是还是那么天真善良。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是肯吃苦,如今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和她相比,自己的家世客观上是优势。
主观上,却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