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筹在做梦。
梦里是纷飞的大雪,她拖着身躯赤脚走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觉得茫然。
十二岁那年,徽州下了一场五十年难遇的大雪,天地间俱是白茫茫一片,好生干净。
阿娘病了,躺在床上喘一声气许筹的心就跟着颤上一次,许筹握着母亲的手跪在床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嘴张张合合地做着“阿娘”的口型。
爹不在家,在隔壁街的赌坊。
许筹冻得发颤,但是阿娘的手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份。
药已经没有了,所有的钱都被那个男人拿去赌,家里仅剩的粮食只够熬成一锅稀水淋当的粥,许筹从炉子上捧过粥,对母亲说:“娘,喝点吧。”
母亲回应她的只有喘气声。
“喝点吧,”许筹又开始哽咽起来,“就是暖暖身子也好啊!”
母亲没有反应。
许筹将粥放在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筹。”母亲的声音传来,许筹连忙回应道:“娘,我在。”
“走······走!活下去!活下去!”
母亲用尽全力嘶喊出最后三个字,没了声息。
“娘?”许筹迷茫道,“娘?娘!”
用力推了推母亲的身体,那伴随着她多年的,令她恐惧的喘息声停了。
娘死了。
许筹意识到这一点,感到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然后骤然为自己的想法而痛苦:“哈······哈······娘——娘——”她大哭起来。
风雪骤然闯进门内。
“小贱蹄子,哭什么哭!哭丧呢?你老子我还没死!”一个瘦而高的影子从门外走进来,带来满屋的冰冷。
许筹抖了两下。
他径直走向那放了稀粥的桌子,一把夺过桌上的碗,一口气喝了下去,骂到:“什么稀水淋当的粥!明天给端点浓的上来!”
“没有钱了。”许筹此时异常的平静。
“哈?没钱了?那我前天从炉灰里扒出来的是什么?”
“那是家里最后的钱,已经被你全拿走去赌了。”
“什么?!不可能,你肯定藏了不少在家里,别以为我不知道!”男人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许筹说:“娘死了。”
“谁?谁死了?”男人仿佛没听清。
“娘死了。”许筹重复道。
“死了就死了呗,往乱葬岗里一扔就是了,和我说些什么。”
许筹盯着他,慢慢握紧了拳头。
就是这个男人,染上了赌瘾,逼死了他的父母,又打得自己的妻子卧病在床,还成天虐待自己的女儿,把所有的一切逼成了这样。
许筹此刻心里无比冷静,她想,这样的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用呢,他害死了多少人,他理因给这些人陪葬。
许筹抄起了板凳。
那男人背对着着她,翻找着家里的每一寸地点:“这没有,那也没有,你这小贱蹄子,把钱藏······”
许筹对准他的后脑勺重重一下。
这一下,砸得男人眼冒金星,他怒道:“你这小贱人!”起身要去夺许筹手上的板凳。
许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反应力和力气,趁着男人被砸得头晕没能及时站起来的时候再次对着男人的后脑勺狠击!
一下、两下、三下。
到最后许筹都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到底砸了多少下,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爆发出了常人所没有的力气,直直把男人的脑袋砸得血肉模糊。
我杀人了。这是许筹的第一反应。
他该死,我没做错。这是许筹的第二反应。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许筹茫然。
“走······走!活下去!活下去!”
母亲的话再次响在耳边,许筹转身夺门而出。
她用尽全力去奔跑,跑到将身后所有的一切抛下,跑进冰天雪地中,又融入冰天雪地中。
她没有力气再奔跑了,拖着身子走在冰冷的路上,然后腿一软,瘫了下去。
好饿啊,她想,我要死了吗?
娘······
一双精巧的靴子停在了她眼前:“哟,冰天雪地的,这还个活着的小可怜虫。”
“啧啧啧,还是一个身负灵骨的,虽然只有一掌,但也算个苗子。”
“算了,姐今日就大发善心做一次好事。”
许筹想,谁?
一双如玉的手递向了她:“喂,没死吧小可怜?要跟我走吗?能解决吃饭的问题哦?”
许筹用尽全力握住了那双手:“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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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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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