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李仁孝:道心又回来了!
在这个所谓的国子监上舍生开口之前,李仁孝着实是很期待的。
有齐政的珠玉在前,又有临江仙这样一首绝世佳作当面,已经几乎是彻底服气的他,是抱着学习和聆听佳作的心思竖起的耳朵。
但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么一首末流读书人强行拼凑,而且还狂妄自大的诗作。
不过,齐政和临江仙终究做不得假,他对这位国子监的上舍生还未彻底绝望。
兴许人家只是作诗不行,人品不行,学问还是很厉害也不一定呢!
他想了想,主动起身,来到身旁的桌前,先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诸位贤达,在下有礼了。”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不过除开那个神色倨傲的国子监上舍生,倒也都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了。
“是这样的,在下就坐在旁边,方才听闻诸位乃是国子监大才,在下自外地而来,久慕国子监高才,今日得见,欲向诸位求教一二,不知可否赐教”
他招了招手,周先生连忙递过来一壶酒,李仁孝笑着将酒壶摆在桌上,“在下知道打扰了诸位雅兴,如果诸位愿意,这一壶酒就算在下请诸位的,今日诸位的销也都记在在下账上。”
众人一对眼,最后都将目光看向了那位仲德兄。
那人打量了一下李仁孝,带着几分警惕开口道:“兄台怎么称呼”
李仁孝笑着道:“在下王睿。”
一听不是苏牧、赵昊、秦康那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妖孽,那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觉得李仁孝不过是个外乡来凑热闹的土包子,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就指点你几句吧。那个谁,给他让个座。”
李仁孝笑着坐下,开口道:“多谢阁下,那在下就发问了”
“说吧,你这一顿饭也就值三个问题,好生想清楚了。”
一旁的周先生听见这话,暗自皱眉,不论学识,就这人品就已经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但李仁孝仿若未觉,开口道:“在下想请问兄台,诗三百,为何独以关雎开篇”
那人一愣,皱眉想了想,“汉儒已有定论,此为正后妃之德,孔圣守周礼,强教化,故将此篇放在诗三百之首。”
李仁孝眨了眨眼,“没了”
这话已是公论,便是说这个,也要引经据典几句阐述自己对于后妃之德和孔圣守礼的看法,怎么能就没了呢
那人十分坦然,“没了啊,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仁孝嘴角一抽,“那请问,论语开篇为何是【学而时习之】”
“你这人,问题怎么都这般古怪。”
那人嘟囔一声,开口道:“这是论语啊,是孔圣教化弟子之言,孔圣将此句放在第一位,是告诉弟子们,要好好学他的教诲,然后去实践,这样才能够变得优秀,这不就与我等上课,师长会说,都好好听讲,回去好生研读,化为己用,一个道理嘛!”
李仁孝强忍着扶额的念头,默默起身,“多谢赐教。告辞。”
“诶,你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
李仁孝嘴角再度一抽,“不必了。”
等坐回位置,他直接带着周先生等人离开了。
走之前,他深深地望了一眼临江楼那面巨大的墙壁上,笔走龙蛇的大字。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在没问这个所谓的国子监上舍生之前,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谈;
现在,问过之后,他更觉得自己是个笑谈。
自己这番求教的做派,那人也配
“殿下,您觉得方才那人”
李仁孝冷冷道:“不学无术,便是在我朝,也是个末流罢了。”
他看着周先生,“先生,我觉得我又有信心了。”
周先生也点头道:“在下一直便觉得,如昨日那位齐公子那般的才学,真不可能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李仁孝眼前一亮,“咦对啊!我们既然知道他的名字,为何不去问问呢”
周先生也忽然一愣,他们自从听齐政说他是国子监旁听生后,就下意识地觉得肯定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但有没有名气打听一下不就行了嘛!
“还是殿下聪慧,那咱们回去就找鸿胪寺打听一下吧。”李仁孝却摇了摇头,“咱们的身份,主动打听一个人,说不定反而给人家惹祸,就这临江楼就合适。”
周先生便自告奋勇,转身又走进临江楼打探一番,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关于齐政的言语。
走进去,刚好便撞见送客出来的宋徽。
“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事儿。”
“客官您说。”
“这中京城,有没有一个叫齐政的少年”
宋徽心头一惊,不动声色,“阁下打听这个做什么”
“是这样,我家少爷从外地赶来,参加周山的文会,偶遇了一个叫齐政的少年公子,很是厉害,让我家少爷极为佩服,但他从未听过这位才子,就有些好奇,让在下来打听一下。”
宋徽想了想,公子肯定是要去周山参加文会的,这不给他好好吹捧一番!
他开口道:“要说这齐公子啊,那可就有得说了,齐公子才高八斗,起初是在苏州.”
然后,他直接把对面的周先生说傻眼了。
周先生消化了好一阵才道:“可是,为何这位齐公子说他是国子监的旁听生呢”
宋徽哈哈一笑,“齐公子没去国子监念过书,正好有个好友要去学习,就跟着一块去国子监看看罢了。”
解开了!一切谜题都解开了!
周先生如释重负,连忙向着宋徽道谢,还不忘很有礼貌地留下一锭银子,匆匆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宋徽淡淡一笑。
为公子造势,我等义不容辞!
从临江楼走出来,周先生感觉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
找到等在外面不远处的李仁孝,“殿下,那齐政压根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旁听生!”
说着他便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跟李仁孝说了。
李仁孝先是越听越惊,什么【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什么【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什么【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中第一流】,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这都什么妖孽啊!
但听完之后,他却也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齐政越厉害,这不就证明了输给齐政的他没有那么不堪嘛!
他捂着胸口,抚了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梁中京,真的就是遍地才子高人呢!”
周先生也笑了,若是他的得意门生都这么不堪,那不反过来证明他也没本事嘛。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
李仁孝哼了一声,“那就按照原计划来吧!”
他迈步前行,脚步同样轻快了起来。
崩碎的道心,就要恢复啦!
翌日,齐政起来,继续去了国子监。
在国子监的藏书楼中,他一坐就是整整一日,直到天色擦黑才出来。
和周坚朝外走去的时候,前面几个国子监的学子兴奋地说着今日城中的事情。
“诶,你们知道吗今日城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叫王睿的,到处找人挑战。先赢了赵昊,后赢了苏牧,据说已经给黎思源下战书了!”
“啊黎公子接了吗”
“他怎么可能不接,他之前在青云台丢了颜面,这不正好赢一个天才给自己正名么!”
“这倒也是。那你知道什么时候比吗”
“听说就是明日。”
齐政默默听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而与此同时,另一支更庞大的队伍,自北方而来,也接近了中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