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宜赶去曲楼的路上,心慌得很。
下马车时,双腿已经发虚踉跄。
跑去找她的伙计说,店长昨晚被灌了两个时辰的酒,生死不明。
她害怕。
她难以想象一个人被灌四个小时酒会发生什么。
程书宜大清早的,后背发凉。
踏进曲楼的那一刻,看到曲楼里躺了一地的伙计,还有被绑着吐了一地污物和血迹的店长……
程书宜攥紧双拳,浑身发抖。
是吓的,也是怒的。
“快去请大夫。”程书宜对身旁的伙计大声道:“快去!”
昨晚裴烨赢了。
但苏林没放过他,把他也灌了。
这会儿裴烨还躺在曲楼的卡座上。
被打的伙计们醒了几个,向程书宜描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听到裴烨等人如此草菅人命,为了自己的赌局,活生生灌了她的伙计两个时辰!
她的店长求饶过、挣扎过,死状极其痛苦。
而那个裴烨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
程书宜忍不了,命人去报官。
官府的人和大夫是一起赶到的。
京兆府的人似乎对这些案子司空见惯。
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戏弄平民百姓,玩过火了弄出人命,一般都是赔钱解决。
少有打入大牢的。
更何况裴烨还是应天书院的学子,两日后就要入贡院考试了。
这对一个考学的学子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儿!
所以当程书宜坚持要求京兆府抓人坐大牢的时候,京兆府的人都很震惊。
“程老板,这可是摄政王府的二公子,大后日就要进贡院了。”
“一旦入狱,最少也得坐上半年牢,你当真要这般?”
裴烨是喝多了把人灌死,再加上他的身份,以及死者的身份。
种种考量之下,顶多半年。
“半年?”
程书宜眯起眼睛,对这个结果甚是不满。
古代平民百姓的命真贱啊。
“那如果加上我店里的损失,还有伙计们的医药费,能判多久?”
昨晚裴烨等人喝了那么多,砸了她店里不少东西。
光是这些被砸的酒杯,程书宜就够跟他索赔一个高价。
出乎意料的。
大盛朝的律法对于物品赔偿这一块,判得比人命还重。
程书宜当着京兆府人的面,清算了店里的损失。
被砸的琉璃杯,她索要赔偿三千两。
再加上桌椅碗碟,还有伙计们的医药费、误工费,以及给店长家人的赔偿。
程书宜一共向裴烨提出五千两的赔偿。
因此案人证、物证都非常明确,裴烨也是当场抓获的。
第二日,京兆府就给判了。
裴烨酒醒了,也入狱了。
他在牢里嘶声裂肺,一直嚷嚷着自己是什么身份,让狱卒放了他。
消息传到摄政王府时,裴家所有人都懵了。
特别是得知是程书宜将裴烨送进大狱的时候,摄政王府的人都怒了。
裴庄更是直接大骂程书宜贱妇!
扬言着她这辈子都别想进裴家的门。
骂过之后,裴庄去京兆府要人。
却被京兆府尹告知,他无法做主放人。
除非程书宜同意接受赔偿,或者裴琰礼亲自出面。
裴庄很是不解,大闹京兆府:“她一个低贱商妇,摄政王府要人,凭她还敢拦着?”
他不明白,京兆府怎么会怕程书宜?
京兆府当然怕。
程书宜直截了当的提醒过他们,如果京兆府敢不按照判决让裴烨坐够牢,她就敢发传单揭露。
更何况,曲楼还有一大群学子支持者。
京兆府尹可不敢随便放人。
裴庄又被气一次,回府把房中东西一通打砸后。
他才去找赵氏。
“大哥、大嫂,烨哥儿明日就要进贡院了,考学事大,烨哥儿就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能耽误了考学啊。”
裴庄用上苦肉计,“我们裴家已经多少年没考取过功名,琰礼一个人在朝中也是难。”
“族中多一个人帮衬,琰礼和裴家都会轻松不少。”
“就算是琰礼要分府……”
“住口!”
裴世大喝一声,不许任何人提分府的事儿。
因为裴琰礼已经对他们来真的,提出分府事宜了。
所以裴家对‘分府’二字格外敏感。
赵氏也是一脸难看。
她没想到,她都拿太祖爷的死来压裴琰礼了,裴琰礼竟还坚持要分府。
连分府文书都送到官府去了。
现下分府的事还没劝回,又搞出烨哥儿下大狱一事。
赵氏心力憔瘁。
对于惹出这些事端的程书宜,她无法原谅!
“来人!”赵氏命下人道:“去把程书宜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裴府去叫人了。
但程书宜不去,“回去告诉你们家老夫人,过错方就要有过错方的态度,她以为她是谁啊,叫我去我就去?”
女儿在摄政王府受的委屈让程书宜对赵氏毫无好感。
现在又想在她面前摆王府主母的威风?
不可能!
赵氏听了下人的回禀,她第一次失去王府主母的气度和端庄。
气得脸都歪了。
“好你个程书宜,你夺我儿子、霸占我孙子,现在又来害我侄儿,毁我裴家荣耀。”
赵氏眼中迸射出愤恨凶光,“你简直该死!”
“来人,去请王爷!”
她今日就叫琰礼看清那个女人丑恶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