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宜没想到裴琰礼竟还愿意来程宅!
她以为前两晚之后,他不会想再见她了呢。
“书宜,你看你看,爹给我买的新衣服!”
看到程书宜进门,妹妹立刻朝她跑去,展示身上的新衣服。
“新衣服?”
程书宜看了眼站在屋檐下,一袭玄色衣袍,修长玉立的裴琰礼。
裴琰礼也在看她。
不过眼神冷淡了些。
“这是骑马装吗?”小丫头身上穿的是桃夭色骑马裙装。
哥哥身上的是黛色的。
小丫头兴奋地在院子里跑,边跑边说:“书院明天要去校场学骑马,我终于可以骑马了——”
书院的骑术课不多。
只要去校场,整个书院不管是外舍、内舍,还是上舍的学子,都可以去。
两个崽崽第一次上骑术课,期待得不行。
对他们来说,去校场就等于去游玩了。
“书院要去校场上骑术课啊?”程书宜拉住女儿,问:“这事你们怎么没跟我说,夫子可说要准备什么吗?”
妹妹用力摇头,手指裴琰礼,“爹已经准备好了!”
程书宜这几天为了曲楼开业的事儿,疏于对两个孩子的关心。
连孩子要去校场学骑术都不知。
她冲裴琰礼客气地点了个头:“王爷,谢谢你的帮忙。”
裴琰礼还在气她,说出的话都是夹枪带棒的。
“期期许许是本王的孩子,何需你来谢!”
“……”
程书宜被怼,尴尬当场。
脾气那么爆……
不过既然有裴琰礼照顾孩子,程书宜就能在曲楼多待一会儿,不用着急回家了。
所以开业前一日,她在曲楼里放开了喝。
把她从短视频里学来的调酒配方,全都让店员做了一遍。
她和几个店员一杯一杯,亲自品尝。
张福来接她的时候,程书宜已经把自己喝大了。
生了两个崽崽之后,程书宜就几乎滴酒不沾,怕给两个孩子不好的影响。
也怕自己喝多了情绪崩溃,哭出来。
吓到孩子。
今天,是她这六年来最醉的一次。
张福把马车赶到程宅门口,恭敬地说:“东家,到了。”
程书宜半醉半醒,以掌抵额,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程书宜被扶下马车,“什么时辰了?”
张福答:“已经亥时了。”
亥时……
程书宜反应了一会儿。
九点多啊,那两个孩子应该已经睡了,她可以进门了。
程书宜做贼似的,想要偷偷进门。
结果才从门缝里探进去半个脑袋,她的头就被一根手指顶住。
裴琰礼凉凉的声音在上空响起:“还知道回来?”
他答应会来照顾孩子,她就回来得这么晚,而且还一身酒气!
哪个当娘的像她这般!
程书宜做贼心虚,条件反射露出一个认错讨好的笑,“你还没睡啊?”
语毕,她立刻站直自觉罚站。
借口张嘴就来:“不是我要喝的,是他们逼我喝的……”
不对啊!
程书宜突然抬起头,仔细端详眼前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
“你又不是夫子,管我做什么!”
她忘了,她早毕业了啊。
程书宜说着要走,眼里晕晕乎乎的,脚下踩空半块青石板,直接一崴……
她摔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吃草。
裴琰礼脸色阴沉,转身把门关上之后,才把躺在地上的程书宜抱起来。
“我不是夫子,我是你夫君。”
反正她喝成这样明日也记不得,他就自封,当一晚上她的夫君吧。
裴琰礼把程书宜抱回西厢房,他的房里。
绝无私心!
他只是担心程书宜喝多了会闹,吵醒睡在隔壁的两个孩子。
嗯,就是这个理由。
裴琰礼到厨房打了盆清水。
再踏进房门时,只见程书宜坐在他的床上,把脸埋在自己腿上低声抽泣。
她怕孩子听见,还咬住自己的胳膊,堵住哭声。
程书宜是害怕癌症的。
她又不是智障,不知道癌症的可怕。
既然知道,她就有害怕的权利。
只是她不能说她害怕。
今晚喝了点酒,情绪难以控制,程书宜允许自己稍微放纵,哭一下。
她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把裴琰礼吓得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看到女儿哭的时候,裴琰礼更多的是感到心疼。
可当看到程书宜哭得压抑的模样,他是心慌、心乱。
“裴琰礼,我要死了。”
程书宜眼泪汪汪地抬头,哭腔很重,“我生病了,马上就要死了。”
“我有一点害怕,我不想一个人烧一个炉,我想和别人一起烧,这样他们就会拣错骨灰,我就有人祭拜了。”
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好了。
等把两个孩子带回古代认爹,完成任务之后,她就回现代去给自己订殡葬套餐。
死了有人收尸,但没有人祭拜。
运气不好的话,连个志愿者都碰不上。
所以她想和别人一起烧。
裴琰礼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她在害怕。
原来她并不像平常表现出来的那样没心没肺。
裴琰礼放下水盆,将毛巾打湿又拧干,递给程书宜。
程书宜把毛巾接过来,摊开,擦了把脸。
眼泪没止住。
她又擦了一把。
还是没止住。
程书宜气哭了,仰起小脸哭丧着骂道:“谁要哭啊,我才不要哭呢,裴琰礼那个大渣男会笑我的!”
“渣男?”
裴琰礼好像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她店里卖的那些话本书上提到过这个词。
是负心汉的意思。
他?负心?
他恨不得对程书宜负责,何来负心一说?
“书宜——”
裴琰礼想要安慰她。
谁知程书宜一听到他喊她的名字就立刻条件反射,把她当成了裴如期。
“怎么了期期?”程书宜托住他的脸,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罢就要下床去。
她都醉得分不清他是谁了,还想着去做饭!
裴琰礼将她拽了回来,抱在怀中。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裴琰礼,我还是…有一点点……喜欢……”
程书宜做拿捏状的手抬起又垂下,睡了过去。
“你说什么?”
裴琰礼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