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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花局乱账

作者:沽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一天天的打算盘,恨不能把算盘珠子打到天上去,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陈张氏边骂边戴上第二只耳环,转而坐到桌前。


    孙嬷嬷见陈张氏这般说,忙道:“是啊,这几天,少夫人那头是白天黑夜的在算。”替陈张氏端过了果脯盒子,“夫人,您吃些点心宽宽心,就这么些账,也该算得差不多了。”


    “让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挑了一枚干杏,陈张氏不忘询问身旁的孙嬷嬷。


    “话已经让人带过去了,夫人您放心吧。那花局掌柜的近几日都被少夫人抓在府中核对账目,可也差人传了话过来,少夫人呀,瞧不明白咱花局的生意。”


    “哼,当然。就她一个卖馄饨的野丫头,哪儿懂得咱家的生意。我爹也是,被这么个丫头三句两句就哄了去,我瞧他就是老糊涂了。”陈张氏不以为然地将干杏脯投入口中。


    “夫人。”孙嬷嬷只走进一步,朝门外转了一眼,微不可见地摇头示意。


    陈张氏没好气地翻白眼,到底是不再说什么了。


    因着黎阳要同笔方,钟前等人一同核账目,兰馨阁自是不便,陈均柏便命人将连着楼厅的女厅稍作收拾,供几人临时使用。


    女厅的客堂宽敞高大,本是待客之用。若是男客们在前头照厅商事,女眷小孩们便可在此处闲话家常。


    几人在此处并不闲话,只噼啪的算珠声回荡在整个客堂,还溜出了女厅,钻进了楼厅的各个厢房。


    厅前堂后的下人们亦是规规矩矩绕着走道,他们可都记得,上回少夫人做算术的时候,连拧抹布都被小鹿姑娘说了呢。


    笔方:“少夫人,数都核算了,没有问题。”


    钟前:“唉,唉,是呢,小的每月都复算过账册,不会有错,不会有错。”


    二人分别完成了核算,黎阳此时正端着一本账,盘起双腿,窝在一张太师椅里头。


    闻言,她懵乎乎抬头,“哦。”


    笔方:“少夫人可有不解之处。”


    黎阳:“有啊。”见笔方示意她继续说,“这账册,我全瞧不明白。”


    一句话,说得钟前冷汗涟涟。


    许是意识到自己这话太冲,黎阳从太师椅里钻出,站直了道,“馄饨铺子的账目上,我将肉,面粉这些花销记录为‘支’,再将卖馄饨所得记录为‘收’,便是一日营收。”


    “再后来的茶庄的账目,虽说与馄饨铺子不同,可只需将鲜茶叶的收成与茶农处购茶的款项记作‘支’,将茶商购茶所得款项记作‘收’,便也可得一季营收。”


    黎阳边说边走,似是在思考一般。


    “这些都是有比数可循。可这花局里头,鲜花,盆里的花,庭院栽种的花,还有那些高木,山石。”黎阳转过身子朝着二人,“又该如何作数呢?”


    “皆为‘支’项。”笔方毕恭毕敬。


    “可,上月并未‘支’高木,却因着高木‘收’了两笔,当作如何?”黎阳不解。


    “此为库收。”


    笔方只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什么是销账,什么是库账,二者的区别在哪儿,关联又如何紧密,“故而,馄饨也好,茶叶也罢,过了日子便为次等货,商家大多当季产,当季销,基本没有库收。而这花局生意,库收繁多,此乃不同之处。”


    “这样啊。”黎阳若有所思,“那后院的花栽了,开了两季便卸了,当如何解。”


    “损耗。”


    “若是花种落地,来年又长了呢?”


    “库盈。”


    “若是鲜花未能及时售出,在店中萎了呢?”


    “库收亏损。”


    “那些石头呢,那些石头可不卖的。”


    “固项。”


    “笔方,你好厉害呀!”黎阳一连串的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不由高兴得有些忘形。


    难怪陈均柏大事小事都笔方笔方的呢,这人还真是厉害,问他什么都能回答。


    “少夫人谬赞。”笔方依旧站得板板正正,瞧不出喜怒。


    钟前在一旁瞧着那从未经营过花局的二人一来一回讨论着花局账务,而自个儿这个花局掌柜的,却丝毫插不进话去。


    他不由对这位老太爷亲自培养出来的管家心生敬佩,厉害啊!


    也不由对这位问得全中靶心的少夫人心生敬畏,可畏啊!


    随即,钟前想到前日里夫人身边那绿衣服嬷嬷带了帷帽来店里所交代之事。


    这少夫人如此精明,自己如何能办得成那嬷嬷所交代之事。


    可若是不办,便得罪了那嬷嬷,就是得罪了夫人。夫人与少爷是嫡亲的母子,这少夫人才嫁入府中没几日。


    想着这些,他便在一旁权衡了起来。一会儿想着夫人平日里的厉害,一会儿又想起那日少爷来铺子里替少夫人撑腰的场面。这般那般地,竟没了主意。


    “钟掌柜,钟掌柜。”黎阳在他眼前挥动双手,见他回神后说道,“我看账册,东市花局卖得最好的是鲜花。”


    “是,少奶奶所言不虚。”钟前一作揖。


    “那为何不都卖鲜花,其他那些高木石头的,不做也罢。”黎阳很是不解,这铺子里的‘支’项五花八门的,她能看着动心的也就鲜花一项。此外盆栽也算勉勉强强持平吧,其余的半年也卖不出去一笔,留着干嘛。


    “回少夫人的话,小的接手之时,夫人交代过,东市花局是陈家的产业,自是不可像镇上其他的花局一般局促。当是有些不同的设置,以显出陈家的气派与高雅。故而……”


    听着钟前的话,黎阳一双好看的眉毛搅成了麻花。


    气派和高雅,她是不懂的。可打小跟着母亲卖兽皮的时候她就知道,千做万做,亏本生意不做。


    她这婆母怎的将花圃一个做买卖的地方,变成了自个儿家的博古架了。


    脑子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陈张氏的做法,黎阳只能归结为,她婆母不是做生意的料。


    当然,心里敢这么想,她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


    不对,哪怕回头对着陈均柏的时候,她也不能这么说。


    回头去跟方媛吐槽去,方媛一准得乐死。


    真是,头回见着开门做亏本买卖的东家。


    “少夫人。”见黎阳只脸色变幻不定,钟前试探开口,“可是要去除一些类目。”


    “啊,我还没想好。”


    看了花局的账目,黎阳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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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局,还陈家的产业呢,做得还不如她的小摊子赚钱。


    一堆堆的鲜花,盆栽的,采了回来最后不是花败了扔了,便是挪到陈宅或是不知道哪里去了。


    居然还特地为山石,租了一个库房,每月里光交着租子也未曾见有多少进账。


    那仓库里还堆着好些个杂七杂八的东西,花盆啊,没顾得上用的花种树苗啥的。


    应该是个挺大的地方吧。


    想到这儿,黎阳脑中精光闪过,“钟掌柜,我们一同去库房瞧瞧可好。”


    库房里那么多东西,堆着也是堆着,不如全给卖了,折点银子在手里也好啊。


    钟前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这,这,这库房之地脏污,少夫人去不得。”


    这回,轮到黎阳吃惊了,她看了看笔方,见后者也同样不解。


    钟前:“这,这,这库房脏乱,若是少夫人有什么想要取用的,小的去办就行。”


    话毕,二人相视无语。


    “我得亲自去瞧瞧,说不定有什么宝贝呢。”黎阳一锤定音。


    钟前跟着她身后,弓身前行。心里暗暗叫苦,少夫人想得真美。


    这把库房钥匙也是前日里才交还到自己手上的,此前夫人取了去,自己就再没管过。只怕,如今这突然交还到自己手里的这把钥匙,是祸不是福啊。


    想到这儿,他更是一身冷汗,心里只默默祈祷老天保佑,夫人这库房可别搞得太离谱。


    如果可以,钟前现在一定想拖住少奶奶的双腿,不让她去。好歹先让自己去探探底再说呢,万一……


    跨出女厅,几人行至照厅,穿过议事堂便是天井。钟前忽而一喜,只见空中乌云密布,雨点子说话间便砸了下来。


    “少夫人,这,忽然下雨了,不如明日再去?”


    “好吧。”


    “那小的先回去了,明日一早,恭候少夫人。”钟前说完,撩起衣摆,后脚踢着前脚便跑得没影。


    天要下雨,可拦不住他去库房一探究竟的心,高低得在明日之前瞧瞧这库房到底是个什么样。


    他跟了陈张氏这两年,又怎会不知,如若不是那库房有问题,陈张氏决计不会这么轻松将库房钥匙交给他们。


    雨点子砸在地上,弹跳而起,像一颗玻璃珠子。也砸在了钟前的脑袋和身上,他的黑色绸缎帽子和肩上的黑色马甲更深了。


    街上的人稀稀拉拉,都往家里跑,街边的住户纷纷用木板掩在门口挡雨。只他一人与旁人反着,快步朝着无人的街头狂奔,不一会儿,满头满脸都是滴下的雨汤,叫他几乎睁不开眼。


    将钥匙插入锁孔,啪嗒,锁内机关摊开,拆了锁具,他想都不想就推开了库房的门。


    轰隆——


    门推开的瞬间,钟前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


    这空荡荡的库房!


    不可能,他又向后跑去,许是东西都堆在后院。


    跑到后院,钟前一屁股坐到地上。


    后院比屋里更空旷,些许尘土,如今也叫这雨水冲刷一净。


    雨滴越来越密,伴着钟前鬼叫似地哀嚎,嗒嗒嗒落在地面,又轻轻弹起,激荡起来形成雾蒙蒙的水幕,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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