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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拿捏

作者:鸦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虞明月还真是赶巧儿碰上了这桩破事。


    昨个夜里,她趁着四下无人,才开了谢西楼给的鎏金匣,就看到里头躺着一排造型各异的小螃蟹。


    什么青蟹、溪蟹、馒头蟹;


    花蟹、蛙蟹、梭子蟹的……


    东西倒是好东西,金银玉石打造的小玩意儿,哪有人不喜欢?只这张牙舞爪的造型,叫明月禁不住挑了眉,伸出食指,将一个个都给推倒了,才阖上匣子睡觉去。


    她是两辈子加起来拢共就谈过一回的人,忽然碰上这事儿,竟有些睡不着了。


    谢西楼是对她有些不一样。


    他在西北大营呆了三年,与建康城的贵胄行事作风大有不同,即便刻意藏着,也因那过于直白的眼神,叫虞明月轻易瞧了出来。


    可她不一样啊。


    她是太傅府的五姑娘,身上担着阖家姊妹的声名,只能装作不知。


    翻来覆去没睡好觉,明月索性起了个大早,去东西两院之间的园子里头走一走,散散心,顺路再去瞧瞧大姐姐。


    可巧,就碰上了老太太院里的青杏正寻短见。


    青杏虽说是家生子,可她老子娘前多年犯了错,都被老太爷罚去了庄子上做苦役。老太太可怜她孤身一人,这才调到院里伺候。


    青杏能在宁寿堂稳住脚跟,实属不容易。


    如今可好,一下子叫大爷搅和的,都要活不成了。


    虞明泽听明月讲完事情的经过,几乎控制不住怒火。


    当即便冷声吩咐银环:“你且去瑞芝轩,将大爷给叫过来。若他还醉着酒赖在屋中不肯起,便一盆冷水浇醒了绑来。记着,动静小些,先别叫太太知晓。”


    银环应一声,点了几个壮实婆子便匆匆出去。


    明泽又揉着眉心想了片刻,对明月道:“五妹妹,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沾手为好。”


    虞明月想一想,点头应了。


    毕竟,大哥哥碰的是祖母房里的人,传扬出去不光彩。知道的人越少,才越有可能大事化小,留着青杏一条命。


    “青杏是个好姑娘。”明泽早先唤了青锁拾掇出个包袱来,递到漱玉手上,“这里头是一百两银的钱引,还有一些不打眼的首饰,几十个比轮钱,并几身换洗衣裳。劳五妹妹给青杏带过去,替我传个话:最迟明日,我便将她一家三口人的身契归还。”


    一百两的钱引可不是小数目。


    按如今市价,一两纹银约莫两贯钱,这里头便是二百贯钱,普通百姓省着些嚼用,也足够几十年用了。


    再说那比轮钱,比起日常打赏丫头们的沈郎钱,就更值钱一些,几十个足够用一阵子的。


    等他们全家得了自由之身,便尽可以去个安全的地方,换了钱引,或是置地、或是做个小生意安稳度日了。


    比起叫青杏孤零零赴死,这的确……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虞明月轻轻握了一下明泽冰凉的手:“大姐姐,但有需要的,一定派人来寻我。”


    明泽拍了拍她,露出个温和淡然的笑容。


    待到目送明月走远了,她才重新坐在正厅的玫瑰椅上,喝了半盏凉茶,闭目等候。


    前世,似乎也曾发生过这么一桩事。


    她从宫中归来,隐约听下人们提起,花园水井里头不小心溺死了个家生的丫头。却原来,真相竟是如此讽刺。


    是她的亲弟弟,活活逼死了一位好姑娘。


    明瑾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


    瑞芝轩伺候的丫鬟,比她和五妹妹加起来的都要多。他自小就无心学正统经史,却愿意跟着二叔念一念那些个香词艳曲……


    从前,每次明瑾闯了祸,她总会在太太的责备中反省自己,觉得是自个儿当姐姐的没管好弟弟。


    如今,她却不这么想了。


    太太纵容儿子,舍不得叫他委屈一星半点。


    那便只好委屈太太了。


    ……


    虞明瑾浑身湿透着,从瑞芝轩被婆子们架回了青箱居。


    他一对上大姐姐的冷眼凝视,立马就酒醒了大半。昨夜与狐朋狗友们醉酒,回到家确已近清晨了,因而犯错那事……他并没忘记。


    “今儿一早下了雨,正撞上青杏姐姐在园子里取水。我看她衣衫都湿了,小衣都……”虞明瑾在那双怒火冲天的眸子凝视下,连忙住了嘴,委屈道,“大姐姐,我错了还不成吗?就别告诉母亲和祖母了,可好?”


    虞明泽不由冷笑。


    他还知道这是错事。


    他却不知,仅凭方才这短短几句话,老太太和太太那里,青杏便浑身长嘴也分说不清了!


    “这时候想起息事宁人了?”她反手给了弟弟一个巴掌。


    虞明瑾哪里吃过这种苦头,瞪圆了眼怔怔看着明泽,不敢相信,这就是从小疼他到大的亲姐姐。


    明泽深吸一口气,严肃道:“你可知,青杏今晨投了井。若非……银环路过相救,你可就背上了一条人命。”


    虞明瑾吓得磕磕巴巴,腿都软了。半瘫在地上,抱着他大姐姐的腿:“青杏姐姐怎如此糊涂……这、这可怎么好?”


    明泽听到这话,忍不住又给了另半张脸一巴掌。


    “糊涂的人是你!”


    虞明瑾此刻已经完全被两个巴掌震慑住了,懵懵坐在明泽脚边,愣是不敢再动她衣裙半分。


    明泽顺了顺气儿,总算愿意给他个机会:“为青杏着想,此事帮你瞒着倒也不是不行。”


    “待会儿你回去,换身衣裳,去太太屋里头走一遭。这几日家中账房事务交接,太太有两笔账目未曾分算清楚,应当就放在碧纱橱内的仕女图后头。你将账目取来,此事我便帮着保密,还能将青杏的身契要过来,保她一命。”


    大太太在碧纱橱内藏了一处小暗格。


    前世虞家倒台流放,太太怕委屈了明瑾过苦日子,特意唤她去暗格里头取了钱引来。她那些放印子钱的账册便一道放在里头。


    太太从不防着明瑾。


    这般也好。


    大房在账目上的漏子便能补回来了。


    虞明泽快速在脑中盘算着,该如何去问老太太要青杏的身契,还有如何逼着四房露出马脚,补齐账目亏空。


    明瑾忽然疑惑问她:“大姐姐,为何……要取来青杏姐姐的身契。只要我们都瞒着,她还如原先一般,在祖母院里做事不好吗?”


    虞明泽冷觑这个蠢货:“若有万一,被太太她们知晓,你猜太太为了护着你,青杏的下场会如何?你呢,又能在这个家护得住青杏吗?”


    虞明瑾涨红了脸,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泽只觉着累了,扶着额角道:“去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还有太太料理这些事了。”


    “明瑾,往后大房再有事,便是你自己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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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大房院里闹成了一锅粥。


    明月始终挂心着,派了咬金出去打探,没一会儿便将消息带回来。


    “姑娘,听说是大太太丢了什么账册,怀疑到四房头上,正骂得欢实呢。大姑娘带人去了一趟,将德蔚堂伺候的下人全都撵出去,也不知与大太太说了什么,此后便消停下来没音儿了。”


    账房糊弄鬼的事儿,明月也听说了。


    大姐姐只怕是借着青杏的事,拿捏了大太太的软肋。


    她放下心来,开始用祝嬷嬷刚给弄好的一碗冰雪冷元子。


    这时节,三房才刚刚开始用冰。三太太早知女儿贪凉,特意吩咐底下人,只许她用一些碎冰。因而今日这冷元子只将黄豆粉加糖搓成了小团,筛了一层细雪似的冰碴,搁在井水里凉着。


    即便如此,明月也开心得花儿似的。


    到了后晌,日暮西斜时。


    咬金兴冲冲打廊下进屋,小声禀报:“姑娘,大姑娘过来了。”


    明月弹起身,鞋都没穿好就往外去迎,险些被绊倒。


    虞明泽连忙将人扶住了,嗔怪道:“小心些,再有天大的事,我这不就进来了嘛。”


    明月笑着挽上去:“大姐姐快说说,如何了?”


    明泽没说话,只笑着回首,从青锁手上接过泛旧的身契文书递过来。


    今儿一整日,青杏都在前头漱玉她们住的屋子里。这丫头绣活儿了得,得明月相救后又是感恩又是羞愤,便躲在屋里给两位姑娘做些贴身小物,不出来了。


    这会子被漱玉叫来,瞧见一家子的身契都拿来,眼圈登时便红了,重重跪在地上就要给姊妹俩磕头。


    明月她们哪里肯受,是虞家男丁有错在先的。


    “好姑娘,快起来。”她亲自将人带起来,擦了青杏脸上的泪水,“就当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待会儿带上你爷娘出了城,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有这些傍身的东西在,日子不就越过越好了?”


    为免节外生枝,她们也不敢耽搁。


    将身契收到包袱内,明泽便要银环将人从角门送出去。西院这里下人们进进出出惯了,老太太和太太也看得不严。


    等送走了青杏,明月才坐下来长舒一口气。


    “大姐姐,青杏的身契是如何拿到手的,祖母竟也愿意给?”


    明泽笑道:“原是有几分犯愁的,只是今儿晌午去太太那里吵了一通,竟意外得知,四叔母也是拿公中的银子放印子钱,这才有由头去祖母那里说道说道。”


    姚老太太也是被大姑娘一回两回的制服了,才用“四房放印子钱”的事情稍微一诈,便当即妥协了。


    钱嬷嬷亲自去开的箱,将青杏连同她老子娘的身契都交了出来。


    明泽又摇头叹:“只可惜,四房放印子钱的事,不过是从太太那里听了一嘴,没有什么人证物证,只怕不能叫四叔母补上亏空。”


    明月来来回回听着“印子钱”,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了一件事。


    原著中,的确有一段剧情是写四房印子钱败露的。她记得,那账册就藏在三哥哥每日装书籍、衣物的褡裢暗兜内。


    四太太对儿子,还真是……沉甸甸的爱;


    也不知三哥哥对他娘又如何?


    明月笑得狡黠,凑到明泽耳边,小声道:“大姐姐,四房那印子钱的账册,指不定三哥哥能帮咱们寻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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