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棠倒是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原主好几年没回来过了,再加上城市建设,这边的变化好大。她费了好大劲,才最后在一处小四合院门口停下。
“好了,我到了。”
“你到了?”阎苏柏侧目,不期然和只隔十几米的自家大门面面相觑。
没找对门啊……这种情况,要不要提醒她一下?不对,他干嘛要提醒?
他眼神复杂:“行,那你进去吧,工作有消息了我再来通知你。”
话是这么说,他却只往门边退了退,准备一会把无家可归的林若棠捡回招待所。
他如此肯定,是因为提前看过资料。林若棠父母前几年去世,她下乡后就没回过首都,显然不像有什么能投奔的靠谱亲戚。
退一万步讲,哪怕是真有能投奔的亲戚,和他家就几步路距离?真有这么巧的事?
阎苏柏不信。
林若棠又被他的眼神看得冒了一脑袋问号。
怎么了,你怎么了,我又怎么了?
如果把每个人都比做一本书,那阎苏柏绝对是她的无字天书。
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干脆不浪费这个脑细胞。她手腕一转,在木门上轻敲了几下。
“谁啊?”一阵脚步声,一个年轻女孩欢快地开了门。她一张圆脸,梳着两根油光水滑的麻花辫,红扑扑的脸蛋,活脱脱一个爽利的京城大妞。
可那笑容在看清楚来人的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你……?”王俐猛地攥紧门框,那双和林若棠有几分相似的杏眼瞪得溜圆,“你回来了,你怎么从乡下回来了?”
她失声叫了出来,嗓门不小,表情也活像见了鬼似的。
好夸张的反应!
林若棠耳膜被刺得生疼,搞不懂这位堂妹闹哪出。
就算她没递个消息就回来,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一抬眼,见到阎苏柏居然也是一副有被震撼到的样子。
这俩人搞什么呢?
天边飘来一大片乌云,吹来一阵凉风,林若棠抖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频道,总不能是刚刚在胡同里绕来绕去进鬼打墙了吧?
她立马攥住了王俐的手,使劲晃了晃:“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个反应?舅舅舅妈呢?”
还行,有温度是活的,没走错片场就行。她小小的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只能是他这个堂妹自己心里有鬼喽。
下午的胡同本来就安静,王俐刚刚那一嗓子简直是石破惊天的效果。
率先出来的一对中年夫妻是林若棠的舅舅舅妈——男的身形清瘦,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是一名初中数学老师;女的骨架大,烫着时兴的卷头,是工厂的一名工人。
他们瞧见林若棠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却比王俐沉稳多了。
舅妈胡秀芳亲切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站在门口一双眼睛把她瞧了又瞧,欢喜的不像样:“哎呦,若棠回来了,一路上累不累?你这丫头怎么不提前往家里捎个信儿,你叔也能去接你。”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舅舅王志发的感情内敛许多,颇为感慨地叹了两句,眼睛一转看到站在门边的阎苏柏。
他陪着笑走过去:“阎同志,你刚出差回来?”
阎苏柏就在这一片住,他不太认识这一家子,但自己却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年纪轻轻就当上国营大厂的主任,一人住一整个小四合院,年轻有为长相帅气,不仅是媒婆眼里的香饽饽,哪个有闺女的人家不盯着他?
阎苏柏随意地点点头:“我和林同志坐一趟火车,顺路一起回来的。”
王志发一愣:“原来是这样,我这个侄女肯定给你添麻烦了,进来坐坐喝口水吧。”
阎苏柏瞧了眼林若棠,明明是最该进屋接风洗尘的人,却被她亲舅妈和表妹不软不硬地拦在门外头,扯东扯西谈天说地就是不让进门。
这一家子也够稀奇的,他敛下神色:“不用了,我一会还有事。”
王志发嘴角的笑一顿,没想到阎苏柏还是如此不近人情。这时候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周末下午,乐子不看白不看。
“王叔,这是你哪个乡下穷亲戚来了?”
有个小年轻先开口问,模糊听见一声“你怎么从乡下来了”,还以为是来了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没想到却是这么漂亮标致的一个姑娘,尖酸刻薄话在嘴里硬生生拐了个弯儿。
“那什么,叔,这妹子是不是头一回来首都,我这两天休假正好能带她到处转转。”
“你搬来才一年多知道个啥,这是老王的亲侄女。”
“三四年没见,小棠真是长大了,都成大姑娘了。”
王志发也顺势加入谈话:“是啊,这丫头下乡支援建设,一直没消息,逢年过节也不回来,我和芳生怕她有个好歹,今天回来了,人没事,我们也算对得起她爹妈了。”
他这话一出,有些人心里却是打了个转。
知青回城这事,不仅在农村闹得热火朝天,在城里同样不遑多让。
有些已经疯魔的不管不顾往城里跑,要么被家人窝藏起来,要么天桥下打铺盖当流浪汉,影响治安也烦人的很。
街道办三天两头的宣传,一旦发现无证明返城的知青,必须举报,而且举报还有奖。
林若棠这边还没逃出母女二人的包围圈,一转眼就被街道办的干事带着几个工作人员给团团围住了。
领头干事不耐烦地敲着笔记本:“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事由是什么,证件都拿出来,我们要审查。”
王志发上去假模假样的打圆场:“刘干事,这不是外来人员,是我外甥女,前两年下乡的知青,你有印象不?”
“知青啊!”刘干事脸色冷了几分,“什么原因回来?准备待多久?”
林若棠刚要开口,就被她婶婶一阵抢白:“孩子身体不好,是因病回城,往后就正式回来了。”十分欣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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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病回城?”刘干事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你怕是不知道,所有返城知青都得经过插队地区知青办审批,材料要我们接收处盖章才算数。”
“你说她是因病回城,怎么我这个专管知青的干事,没收到一张相关的资料!”
“带走,无理由无证件回城,直接扭送公安局。”刘干事不由分说下了定论,带来的人也有眼色,三两下按住了林若棠。
“刘干事,这都是街坊邻居的,小棠这孩子老实,肯定不会作假,您通融通融。”王志发过去劝了两句,却是火上浇油帮了倒忙。
刘干事这种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质疑自己的权力:“你是干事我是干事,我用你教我做事!赶紧带走。”
林若棠真是气不打一出来,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干部,就没碰见过这么离奇无语的事!
谁都没想到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居然能迸发出不小的力量,一下把钳制在她身上的手挣脱开。
“你要证明,文件都在这儿!”
她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牛皮信封,刘干事打开瞧了瞧,很是不屑:“介绍信?我看这玩意干嘛?没它难道你是追着火车跑回来的?你还是去和公安好好说说这因病回城是怎么回事吧。”
“刘干事,我敬你是个公职干部,该怎么配合我都配合,但是可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你自己说的规矩就是规矩,那规矩在前,只要有介绍信,人员流动就是合情合理合法,你凭啥能把我扭去公安局,现在像审犯人一样对我?”
林若棠支楞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街道办大小也是个官,尤其还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真想使个绊子,也是容易得很。
就像刘干事横成这样,边上的人也只是看热闹——一来确实是讨厌这些滞留在城里的盲流,二来也实在是不想沾着闲事。
阎苏柏倒是觉得这样的林若棠,针尖对麦芒分毫不让,挺新鲜的。有点,和那个小山村的寡妇,两模两样了。
这种场合他帮腔没啥作用,随手抓了个边上看热闹的小孩,从兜里摸出两分钱,让他去把街道办真正管事的人叫来。
小孩个子小,跑得倒挺快,不多时从远处来了个胖胖的中年女人。
刘干事殷勤地迎了上去:“主任,您开会回来了?这种小事,有我就行了哪用您跑一趟。”
主任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目光如炬地扫过现场:“怎么回事?”
“这个知青自称因病回城,”刘干事指着林若棠,语气笃定,“但咱们街道从没收到过她的文件。要我说,这种无证返城的,就该直接送公安局……”
“主任,”林若棠拿着介绍信不卑不亢,“回城手续可能还没走完,但我有介绍信,无论怎么说,回来住两天总没问题吧?”
主任随手接过介绍信,这东西他不知道看过了多少张,这一次却在看清姓名时陡然认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