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将两个吓得筛糠般的妹妹更紧地护在身后,声音沙哑,却出奇地平静。
“刘大当家,别开玩笑了。”
“我这片地,这百十号人的命,你一句话就能定。我江炎,没那个本事跟你讨价还价。”
他顿了顿,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马背上那个满脸横肉的匪首。
“但你要碰我妹妹,不行!”
“我江炎是条烂命,死了就死了。可她们俩,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根!”
“你敢动她们一根头发,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得下去陪葬!”
“哈哈哈!你他妈的在教老子做事?”刘黑七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在马背上直颠,肥肉乱颤。
他身后的山匪们跟着爆发出哄堂大笑,那笑声里满是轻蔑和残忍。
两个狞笑着的山匪已经逼到跟前,蒲扇般的大手眼看就要抓到黄兰和黄菊的头发。
“哥!”女孩的哭喊声尖利刺耳,透着彻骨的绝望。
刘黑七笑声一收,一抬手,示意手下停下。
他饶有兴致地俯视着江炎:“小子,老子就欣赏你这股不要命的狠劲儿。行,给你个机会。”
“你不是有‘神仙手段’吗?不是能护着她们吗?”
“现在,就给老子开开眼!你要是能让老子满意,你这两个妹子,老子不动。”
刘黑七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杀机毕露。
“要是不能……老子就当着你的面,让弟兄们好好‘疼爱’她们!再把你这身骨头,一寸寸敲碎了喂狗!”
江炎扯了扯嘴角,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好。”
他轻轻推开两个妹妹,独自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那个翻涌着诡异浓烟的大坑前。
“刘大当家,我这压箱底的本事,一用出来,鬼神都怕。你最好……让你的人离远点。”
“少他妈废话!快点!”刘黑七不耐烦地吼道。
江炎不再多说一个字。
他背对所有人,弯下腰,像是在坑边鼓捣着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都在等着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就在这一瞬间!
江炎猛然转身!
一杆黑沉沉的新猎枪,已然在手!
那两个山匪离他不到三步,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狞笑,脑子根本没转过来!
“砰!”
“砰!”
两声枪响几乎叠在一起,如炸雷般轰然爆开!
枪口喷出的火焰,近在咫尺!
那两个山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们的胸口,各自炸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碎肉混着内脏,朝后方狂喷而出!
两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尸体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两下,再无声息。
整个山谷,落针可闻。
笑声、叫骂声、哭喊声,全都在枪响的瞬间被吞噬。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天剧变,骇得魂飞魄散,呆立当场!
谁都没料到。
这个前一秒还低头服软的年轻人,竟敢在几百号山匪的环伺下,暴起杀人!
杀得如此干脆!如此凶狠!
刘黑七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那戏谑的表情还僵在脸上,眼底的轻蔑瞬间被惊怒和匪夷所思的情绪冲垮。
“你……找死!”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江炎手里的猎枪枪口,还飘着一缕青烟。
他没回话,而是用行动,给出了最狂妄的答案。
左手快如闪电,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看也不看,反手就甩进了身后那个不断翻涌着诡异浓烟的大坑!
“你敢动她们,那就鱼死网破!”
江炎的声音,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冰冷、决绝,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油布包落入坑中,刚一接触到底部那些古怪的“料物”和灵泉水,异变陡生!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也没有冲天的火光。
“嗤——!”
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嘶鸣,仿佛能直接刺穿人的耳膜,从坑底猛然炸开!
紧接着,一股比先前浓烈十倍、颜色漆黑的浓烟,咆哮着冲天而起!
这黑烟,与之前的黄绿毒烟全然不同。
不臭,不呛,却带着一股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冷。
黑烟所过之处,青草灌木的叶片,迅速枯萎卷曲,所有的生机,在转瞬间就被抽干!
一个离得稍近的山匪,只被黑烟的边缘扫了一下,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捂着脸在地上疯狂打滚。
众人惊骇看去,只见他那半边脸的皮肉,正以骇人的速度干瘪、收缩,转眼间就成了灰败的死肉,紧紧绷在骨头上!
“妖术!这是妖术啊!”
“跑啊!这鬼东西沾上就死!”
山匪们彻底炸了锅!
恐惧,瞬间引爆了整个匪群。
他们杀人放火,何曾见过这种诡异恶毒的手段!
这根本不是人的本事,这是真正的妖法!是索命的诅咒!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阵型,瞬间崩溃!
匪徒们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朝后疯退,互相推搡踩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刘黑七也吓得魂飞魄散,胯下的神骏黑马更是被那股阴冷气息惊得连连人立,嘶鸣不止。
他死死勒住缰绳,看着那片不断扩散的死亡黑烟,再看看那个在地上抽搐着没了人形的手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他妈哪里是个人!
这分明是个会索命妖术的疯子!是个魔鬼!
他今天带来的这几百号弟兄,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要是为了这点粮食,全折在这种不清不楚的鬼地方,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撤!给老子撤!快撤——!”
刘黑七终于扛不住了,他猛地调转马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再也不敢多看江炎一眼,狠狠一夹马腹,带着身边的亲兵,头也不回地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匪群得了命令,如蒙大赦,顿时作鸟兽散,跑得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那两个死不瞑目的倒霉蛋。
直到最后一个山匪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江炎那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晃。
“噗——”
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哥!”
黄兰和黄菊哭喊着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死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