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三位律法长老……就这么……没了?
被那醉汉……随手一挥……如同拂去灰尘般……抹杀了?!
这……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神祇对蝼蚁的……抹除!
盖九幽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嫌弃地甩了甩手:“啧……脏了老头子的手……回去得用酒好好洗洗……”
他看都没看那些吓傻了的执法者,目光随意地扫过这片被鲜血和杀戮浸染的平原,最终落在那柄李逸凡倚靠过的巨大石剑上。
“这片地方……戾气太重,怨念太多……埋了那么多破铜烂铁,吵得慌……”他嘟囔着,伸出油腻的手指,对着那柄巨大的石剑……屈指一弹!
嗡!
一道凝练的灰黑色葬灭剑气没入石剑!
轰隆隆——!
整座巨大石剑,连同其下数十丈的黑色岩层,如同经历了万载岁月风化,瞬间崩解、塌陷、化为齑粉!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平原上那亿万柄残剑的嗡鸣彻底消失,弥漫的死寂怨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抚平、埋葬!
做完这一切,盖九幽才满意地点点头,仿佛清理掉了碍眼的垃圾。他拎着依旧昏迷、但气息在造化生灵血脉作用下已趋于平稳、甚至隐隐有破而后立征兆的李逸凡,一步踏出,身影彻底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数十位如同雕塑般僵在半空、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吞噬的戒律堂执法者,以及一个埋葬了三位律法长老存在痕迹、深不见底的巨坑,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颠覆认知、碾碎一切的恐怖。
直到盖九幽消失许久。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下饺子般,那数十位心神彻底崩溃的执法者,才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纷纷从半空中坠落,狼狈不堪地砸在冰冷的岩石上。他们眼神涣散,牙齿打颤,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天枢院首的投影在远处浮现,看着那深坑和失魂落魄的执法者,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天衍院老的身影也悄然出现,望着盖九幽消失的方向,手指急速掐算,脸色却越来越白,最终“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喃喃道:“九幽葬天……不可测……不可言……”
消息如同飓风,瞬间席卷整个太苍学院高层核心圈!
盖九幽归来!
以最霸道的姿态!
以最血腥的手段!
为护一个刚入门的外院弟子,随手抹杀了戒律堂三位最高掌权者!
并留下狂言:我们,就是规矩!
九幽剑圣盖九幽,用最直接、最暴力、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向整个太苍宣告:
他回来了。
他的弟子,无人可动!
太苍的天,要变了!
冰冷,死寂,黑暗。
李逸凡的意识如同沉沦在九幽最底层的寒渊,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他,只有骨骼深处残留的、如同被亿万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以及灵魂被强行撕裂又粗暴缝合的眩晕感,提醒着他尚未彻底消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永恒的黑暗。
随之而来的,是嗅觉的回归——一股浓郁到刺鼻、混杂着酒糟的混合气味,蛮横地钻入鼻腔。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浑浊的油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粗糙、布满蛛网裂缝的灰黑色岩石屋顶。
几缕微弱的光线,从墙壁高处狭窄的缝隙里艰难地挤进来,在弥漫着灰尘的空气中投下几道光柱,勉强照亮了这方狭小、破败、堪称家徒四壁的空间。
身下是冰冷的、铺着干硬茅草的破木板床。除了这张床,角落里堆着几个歪倒的空酒坛子,散发着浓烈的酒糟味。
屋子中央,一张缺了腿、用断剑勉强垫着的破木桌上,胡乱丢着几块啃得干干净净、不知是什么妖兽的骨头。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就是…九幽剑圣盖九幽的…“洞府”?
李逸凡挣扎着想要坐起,全身的骨骼顿时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袭来。
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很快,他惊讶地发现,那足以让寻常融合境修士躺上数月甚至毙命的恐怖伤势——碎裂的骨骼、撕裂的经脉、枯竭的灵力、乃至灵魂的创伤——此刻竟如同被某种温暖而磅礴的生命源泉包裹着,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修复、愈合!
断骨处传来酥麻的痒感,那是新骨在疯狂生长、接续、甚至变得更加坚韧!
撕裂的经脉被一股暖流冲刷,破损处被坚韧的新生组织迅速覆盖、弥合!
枯竭的气海深处,一丝丝精纯的生命能量正源源不断地滋生,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却坚定地补充着消耗殆尽的灵力!
甚至连灵魂深处那被葬天剑意反噬留下的裂痕,都被一种温润而浩大的力量抚平、滋养!
造化生灵血脉!
这逆天的血脉之力,正在他濒临崩溃的身体里,上演着起死回生的神迹!
“醒了?”
一个懒洋洋、带着浓重鼻音和酒气的声音,突兀地在角落里响起。
李逸凡猛地扭头,循声望去。
正是盖九幽。
他似乎根本没看李逸凡,只是自顾自地仰头,将葫芦口对着嘴,用力晃了晃,倒出最后几滴浑浊的酒液,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不满地嘟囔:“啧…又没了…这破地方,连口像样的酒都打不到…”
语气抱怨,仿佛天塌下来也比不上没酒喝重要。
李逸凡心中五味杂陈。震惊于这位传说人物的邋遢与随性,更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滔天的感激。
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从破板床上滚落在地,双膝跪地,对着角落里的身影,深深叩首下去!
“弟子李逸凡……拜谢老师救命再造之恩!”
声音沙哑,却带着发自肺腑的激动与坚定。这一拜,拜的是救命之恩,拜的是护道之情,更拜的是那份在绝境中将他拉出深渊的……再造之德!
盖九幽仿佛才注意到他,慢悠悠地转过头,头发缝隙里,那双依旧浑浊的醉眼瞥了跪在地上的李逸凡一眼,随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行了行了……少来这套虚头巴脑的……我对你什么态度,你还不知道吗?我的弟子可不能让人随便欺负!”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噼啪作响,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他走到李逸凡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醉醺醺的眼神似乎清醒了一丝。
“小子,命挺硬,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盖九幽打了个酒嗝,指着李逸凡的鼻子,“那劳什子葬天剑意,是你现在能碰的玩意儿?
要不是你骨头缝里藏着点…嗯…有点意思的小玩意儿,十个你也死透了!下次再敢这么玩命,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都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