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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奇怪的梦

作者:九万里9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凌晨四点,空气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天边的月亮还未落,沈一尘的额头早已覆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又梦到了那个人。


    自从中元节之后,他已经连续几天梦到同一个人了。


    这个人身着赤红衣袍,长发高束,腰间挂着一枚银牌,明明是一副明媚少年的模样,偏偏皮肤白得近乎没有血色。


    在梦里,这个人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一尘说话,问他叫什么?问他今年年岁几许?问他祖上有些什么人?


    前两天沈一尘还会回答两句,直到第三天再次梦到这个人的时候,沈一尘便不再回话了。


    他知道,这是又被鬼缠上了。


    只是这次来的好像不是什么轻松就能搞定的普通小鬼,毕竟连他都到了第三天才反应过来,突破了对方的迷障。


    可这鬼一不害他性命,二不表达需求,却孜孜不倦地盘问他“十八代祖宗”,这是什么意思?


    沈一尘沉着性子平静地等到了第五天,在第五天又一次梦到这个人时,他终于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红衣男子眉眼一弯,笑着回答道,“你祖宗。”


    沈一尘,“……”


    月光白亮,照在沈一尘一双清明的眼眸里,正当他思考这鬼是从何而来时,脖颈下方的红色亮光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一尘诧异地看向这颗由红绳串起来的红色珠子,这颗藏着自己身世之谜的红珠竟然在发光!


    第二天一早,沈一尘便给他爷爷打了个电话。


    “您那位去世的故友多少岁?”沈一尘问道。


    沈一尘的爷爷在特殊部门工作,虽早已到了退休年龄,但奈何部门如今还未找到可以替代他的人。


    这位“故友”也曾是爷爷部门的一位同事,后来因故去世,从前每次中元节都是爷爷亲自去祭奠,今年恰巧在这个关头遇到棘手的事情,不得不去处理,祭奠事儿便交由沈一尘代他去了。


    “四十一岁。”老爷子回答。


    “他叫什么名字?”沈一尘又问。


    “叫周原中,怎么了?今天怎么有兴趣来问这个了?”沈一尘的爷爷问道。


    那就对了,沈一尘记得他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腰间挂着一枚银牌,银牌上刻着两个字,“谢灼。”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致,沈一尘抿了抿唇,回答道,“上错坟了。”


    沈一尘已经因为这位自称“祖宗”的人扰得几日不得安眠,实在有些疲乏,他取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再一抬头时,动作却不由得一滞。


    那位扰他清梦却不自知的“祖宗”此刻正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手肘撑着身前的桌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沈一尘,“……”


    祖宗满眼好奇,嘴里还嘀咕着,“这就是贺书说的叫手机的东西?”


    ……看样子这人的确已经作古上百年。


    ———


    响午时分,正是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店铺有伙计盯着,沈一尘便乐得清闲,躲在后院休憩去了。


    陈长生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的时候,沈一尘刚睡醒。


    “热死我了!”陈长生进来便一屁股坐在沈一尘旁边的座椅上,拿着一旁的蒲扇狂扇。


    沈一尘伸了伸手,望着陈长生坐下的地方,欲言又止。


    谢灼在陈长生要坐下来的那一刻,便咻地一下弹了起来,并迅速躲开了一个大腚。


    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等那口气终于顺了下去才皱着眉,生气地对着陈长生说道,“喂!你这后辈,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先来后到的道理你不懂?哪有强占人座位的?你差点一屁股坐我脸上!”


    陈长生自然是听不见这些的。


    见对方没有反应,谢灼闷哼一声,便独自坐角落去生闷气了。


    沈一尘将一切尽收眼底,话到嘴边,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现在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陈长生这个时候跑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沈一尘闭着眼睛躺回椅子上等着陈长生说。


    陈长生抄起一杯茶水一口闷到底,终于缓过了那股热劲儿,开口便开始嚎,“完了!我俩要完了!”


    沈一尘闻言睁开眼,问道,“哦?我是怎么个完法?”


    陈长生,“……”


    这个人终于被这些难缠的鬼给逼疯了?


    “我这两天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算了一卦。”陈长生说。


    “凶卦!大凶!非死即伤!”,陈长生嗓音有些发颤。


    陈长生这卜卦的本事是有家学渊源的。他生于术法世家,家中祖辈都学习术法,并以此为业,只是随着时代发展,术法传至陈长生父亲这代便面临失传。


    陈长生的父亲学术造诣很高,年纪轻轻便做了大学教授,且从小接受新时代教育,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自然是不愿再学什么术法,也从不相信这些,他认为这些都是诓骗人的行为。


    陈长生的学术法道路也因此被父亲阻拦。


    从事这类行业本就需要承担很高的职责,且危险重重,收入还不稳定,因此陈长生的爷爷对于这事也没有强求。


    只是陈长生从小就体质特殊,六感超绝,加上他自己也有些兴趣,所以便跟着爷爷学习了卜算。


    从小就学,加上这特殊的体质,陈长生这卜卦的造诣如今恐怕比好多大师都厉害!


    既然他算出来有问题,那这事便极有可能发生。


    沈一尘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进屋拿了样东西出来递给陈长生,“放身上,别离身。”


    陈长生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个三角形样式的符包,半块饼干大小,颜色跟黄符纸一样,有股淡淡地茶香味。


    微风吹来,茶香味里似乎还参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这是什么?”陈长生问,“护身符吗?”


    沈一尘,“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陈长生依言将符包放进兜里,还检查了一下,确保不会掉,这才再开口道,“你这符是放在铁盒子里的吗?盒子该换了,都生锈了,一股铁锈味儿。”


    沈一尘闻言不置可否,反倒是某位祖宗不知道是不是气还没消,在旁边嘀咕道,“长着一只鼻子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用的,铁锈味儿和血味儿都分不清楚。”


    在沈一尘这里倾诉完,又得了沈一尘的一枚护身符,陈长生心情平复了不少,之后接了通电话便匆匆离开了。


    陈长生走后,沈一尘从一旁的棋盘上抓了几颗棋子往茶几上随意一丢,几颗棋子便散落在茶几上。


    沈一尘看着面前的棋子,悄无声息地皱了皱眉。


    谢灼见状往前凑了凑,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棋子便脱口而出,“大凶。”


    说出口的那瞬间,谢灼便愣在了原地,一阵风吹来,额前的发丝被风吹乱,挡住了谢灼茫然的眼神。


    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可连谢灼自己都不知道,他竟是什么时候学会了看卦!?


    第二次了。


    那种莫名其妙出现,又瞬间消散的熟悉感已经出现了两次,两次都是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谢灼坚信,这个叫沈一尘的人一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于是在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他又一次进入到了沈一尘的梦里。


    在梦里,谢灼开口便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沈一尘,“?”


    被谢灼纠缠多日,沈一尘却依然很有耐心,他有些好笑地道,“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


    “天天入我梦里来,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对于托梦这事儿,谢灼也很无耐,毕竟人鬼殊途,沈一尘这肉眼凡胎日常是肯定看不见他的,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良鬼,他只能通过托梦的方式与人交流。


    毕竟他也不好直接蹦人面前去,万一把人吓出个好歹来,闹出人命怎么办?


    可他似乎忘了,遵纪守法的良鬼是不会擅自跑到阳间来的。


    而他能这么频繁的来阳间,也是行了贺书这鬼差的职务之便。


    是的,他威逼利诱了地府鬼差!


    哦不对,只有威逼,毕竟当了几百年的穷鬼,他比谁都穷,哪儿来的利诱惑别人?


    对此,贺书曾多次表示,“你再这样,我的鬼头就快要不保了。”


    谢灼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你要不干,你这鬼头现在就会不保。”


    贺书表情一言难尽,“……”


    对于沈一尘的疑问,谢灼抱着双臂,努力做出一副长辈该有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说,“你既为我烧了纸钱,必定是有什么心愿,你说出来,我就可以帮你。”


    “据我观察,你似乎是鬼,不是神仙。”沈一尘一脸莫名其妙,“有谁给鬼烧纸是为了许愿?”


    谢灼被噎了一下,他憋了半天也没想出反驳的话来,于是决定用身份压人,“你,你,你对祖宗什么态度!?”


    沈一尘沉默了片刻,他想了想回答道,“好吧,却有一事需要你做。”


    谢灼闻言眼神亮了亮,“什么?”


    只要他帮沈一尘完成心愿,那么接下来让沈一尘帮他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可下一秒,他听见沈一尘平静地说道,“请你从我的梦里消失。”


    简而言之,请你滚。


    谢灼,“……”


    祖宗的脸色有些难看,拒绝得也很干脆,“不行。”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峙了良久之后,谢灼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好了,我承认,是我需要你帮我办个事儿。”


    沈一尘沉默地看着谢灼,似乎是在等他的后话。


    谢灼面露苦色,可怜兮兮地解释道,“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但变成了个怨念缠身的恶鬼,还天谴加身,甚至连死前记忆也全都没了。”


    他还因为这天谴入不了轮回,可地府每九百年就会清理一次,将那些滞留在地府,又无处可去的鬼魂清理掉,这是天道法则,任你是再有本事,也逃不过这天道法则。


    谢灼指了指自己的魂体,“我的魂体现在正在逐渐消散,估计再过半年就要魂飞魄散了!”


    沈一尘闻言扫了一眼谢灼那边缘已经黑雾化的魂体,淡淡地问道,“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于沈一尘这冷漠的反应,谢灼有些不满,这还让他怎么装下去?


    谢灼木着脸说道,“这就是你对待祖宗的态度!?”


    他的脸本就白得近乎没有一丝血色,如今配上这表情倒是有几分做鬼的样子了。


    沈一尘默然片刻,问道,“那请问祖宗,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查过,这天谴原本并不属于我,却偏偏落在我的身上,而真正该受这天谴的人却不在地府。这几天,我在你身上总有一种一瞬即逝的熟悉感。”谢灼说。


    “所以,你怀疑害你的人是我?”沈一尘问。


    谢灼闻言诧异地望向沈一尘,语气里带着些不满,“你当我是傻的!?你祖宗我好歹也死了近千年了,你才多大?”


    沈一尘,“……”


    “那你找我究竟想做什么?”沈一尘问。


    谢灼眉眼一弯,笑着说,“后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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