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嬴川眉心微蹙。
他本来就没指望云珈蓝说实话。但念在她为了自己受伤,所以便配合着她演。
可是,她竟如此磋磨他!
裴嬴川想到这儿,嘴角的笑意彻底冷了下去。
“你是想弄死本王,好早早再嫁吗?”他出言讥讽道,“可惜方法选错了。”
云珈蓝本也没指望他信,转头就走。
可是,她走了还没几步,就听见守卫急急跑来:“王爷,太后娘娘到了!”
太后?两人俱是一愣。
“去迎。”最后是裴嬴川先反应过来,将手中鸡骨丢在案上,大踏步门口而去。
云珈蓝收拾好心情,吩咐婢女准备各种事宜,然后紧跟着走了过去。
西太后像是临时起意来的这里,穿的简利,遥遥望去,就跟一个普通的富贵老太太一样。
太后见云珈蓝过来扶她,便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却扫过院中尚未撤去的烤架和满地的鸡骨头,眉头微挑:"哀家听闻川儿这几日与鸡翅膀较上劲了,特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裴嬴川面色一僵,上前行礼:"母后。"
西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转而笑着对云珈蓝道:"外头晒,咱们进屋说话。“
云珈蓝会意,搀着太后往正厅走,一边吩咐惊蛰:”去备母后最爱的云雾茶,再去备些糕点。“
进了厅内,西太后在主位落座,目光在云珈蓝身上打量了一圈:”听说珈蓝在剿匪的时候受了伤?“
云珈蓝垂眸:”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胡闹。"西太后轻斥,却无多少责备之意,"哀家同意你跟着去,是想让你照顾好川儿,不是让你真的去跟某些匪徒周旋!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
话到此处,太后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了。"
云珈蓝手指微微一颤,茶盏险些脱手。
裴嬴川站在一旁,神色莫测:"母后今日来,就为说这个?"
西太后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怎么,哀家关心儿子儿媳,还要挑日子不成?"
她放下茶盏,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哀家年纪大了,就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你大哥正年轻,整日操持国事,子嗣稀薄,也能理解。但你二人是怎么回事?"
云珈蓝强自镇定道:"母后放心,珈蓝会尽力。"
"尽力?"太后似笑非笑,"哀家看你们夫妻从山东回来后,一个整日忙着军务,一个躲在内院,连面都少见,如何尽力?"
裴嬴川皱眉:"母后......"
"别打岔。"太后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锦盒递给云珈蓝,“这是哀家从太医院求来的方子,对女子调养身子极好。”
云珈蓝愣在原地,僵了许久,才抬手接过锦盒:“谢母后关怀。”
太后又看向裴嬴川:“川儿,你也别整日不着家。哀家听说你连吃五日鸡翅膀,却不肯进珈蓝的院子?”
裴嬴川脸色一黑:“母后听谁胡说的?" "满京城都传遍了。”太后轻哼一声,“说北安王宁天天肯吃鸡翅膀,也不愿与王妃同房。”
云珈蓝闻言,一口茶呛在喉间,咳嗽不止。裴嬴川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太后见两人反应,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传言不假。”
她站起身,“今日哀家就在这王府住下,亲眼看看你们夫妻是如何相处的。”
裴嬴川急了:“儿臣军务繁忙......"
"再忙也得传宗接代。”太后不容拒绝地摆手,“白灵,去把哀家的东西搬到兰苑隔壁的院子。”
云珈蓝心中暗叹,知道太后这是铁了心要监视他们。她偷眼看向裴嬴川,只见他眉心紧锁,显然也在思索对策。
太后忽然握住云珈蓝的手,压低声音道:“好孩子,川儿性子倔,你要多主动些。”
说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早日生下嫡子,对你、对他、对北安王府都好。”
云珈蓝只能点头称是,心头却不痛快。
晚上,裴嬴川夫妇二人伺候着西太后用完膳后,就被催着去洗澡。此次,由白灵亲自伺候云珈蓝梳洗,各种香料皂角用了个遍。
之后,就被赶着去了裴嬴川的梅苑。
梅苑内,红烛高照。裴嬴川的房间虽装潢奢华,但极简利素雅,站在外面看,里面设施一览无余。
云珈蓝还在犹豫,裴嬴川已经大步走进内室,一把扯下外袍扔在屏风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还站着做什么?”他回头,眼中带着几分讥诮,“太后的人就在外面守着,难不成要本王请你?”
云珈蓝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进内室。烛光下,裴嬴川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眉宇间那股戾气比平日更甚。
“大哥不必如此。”她轻声道,“太后很快便回宫了,我们只需做做样子。"
"又是做样子?”裴嬴川冷笑一声,忽然逼近她,“上次贞洁带已经糊弄过一次了,如今太后亲临,你以为她是那么好糊弄的?”
云珈蓝被他逼得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床柱。裴嬴川单手撑在她耳侧,俯身在她颈边嗅了嗅:“你身上这是什么香?”
云珈蓝长睫微颤。
裴嬴川眸光一暗:“难得太后这般着急,连香料都替你准备好了。”
云珈蓝这才惊觉白灵给她用的香料有异。
她脸颊发烫,想要解释,却听见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这个动静再熟悉不过了。
是白灵姑姑。
裴嬴川显然也听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忽然一把抱起云珈蓝,将她扔在床榻上。云珈蓝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压了下来。
"裴嬴川!"她慌忙抵住他的胸膛。
裴嬴川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喷吐:“不想被太后发现,就配合些。”
云珈蓝僵住了。裴嬴川趁机摇晃床榻,木质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云珈蓝又羞又恼,抬手想要推开他。 裴嬴川皱眉,忽然伸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啊!"云珈蓝吃痛,“你做什么!"
"叫得真实些。”裴嬴川恶劣勾唇,又在她腿上拧了一下。
云珈蓝疼得倒吸冷气,又不敢大声斥责,只能将痛呼咽了下去。
床榻摇晃得更厉害了,伴随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裴嬴川一边制造动静,一边欣赏着云珈蓝又羞又恼的表情,竟觉得比平日的她生动许多。
“你不是最会骗人吗?”他贴着她耳畔低语,“怎么现在装不下去了?”
云珈蓝气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裴嬴川闷哼一声,非但不怒,反而低笑起来:“这才像话。”
窗外,白灵满意地点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动静渐歇,云珈蓝一把推开裴嬴川,缩到床角整理凌乱的衣衫。她的发髻散了,几缕青丝垂在颊边,衬得肌肤如雪。
裴嬴川靠在床头,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动作。方才的亲密接触,竟让他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今晚我睡榻上,你睡地上。”云珈蓝瞪着他道。
裴嬴川挑眉:“这是本王的寝房。"
"那我去睡地上。”云珈蓝作势要下床。
裴嬴川长臂一伸,将她捞了回来:“老实呆着。母后明日定会检查床铺,若发现只有一人睡过的痕迹....."
云珈蓝语塞,只能不甘心地躺回床上,尽量贴着边缘。裴嬴川吹灭蜡烛,室内陷入黑暗。
两人背对背躺着,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许久,云珈蓝轻声道:”同心蛊......"
"同心蛊?“裴嬴川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你是不是想坦白,同心蛊必须同房才能解?“
云珈蓝沉默了。原来他一早就知道。
”云珈蓝。“裴嬴川忽然翻身面对她,”你究竟为何要给本王下蛊?“
这个问题他憋了太久。黑暗中,他感觉到身旁的人呼吸一滞。
云珈蓝的声音轻若蚊呐,“起初是为了活命。"
"后来呢?"
"后来,"她顿了顿,”后来发现王爷并非传言中那般暴戾,便......"
"便如何?“
云珈蓝不答了。裴嬴川却突然伸手,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同心蛊当真要同房才能解?"他沉声问。
云珈蓝心跳如擂,轻轻"嗯"了一声。
裴嬴川沉默片刻,伸出手臂,将云珈蓝紧紧箍在怀里。
“你想不想解?”良久,他问。 云珈蓝一开始没想解,但同房确实想过。刚嫁与裴嬴川时,她给自己想过两条路。第一条,就是不同房不生子,以难以受孕为由和离,然后回乌兰。第二条,就是生下北安王嫡子。只要有了他的孩子,在大庆,在乌兰,她都能屹立不倒。
明显,第二条路是最好的。
可是她现在不想了。
于是答,“我不愿意。”
裴嬴川早知如此,道:“如今边境各国虎视眈眈,本王不一定何时便会再去战场。若一直留着同心蛊,平白跟着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
云珈蓝顿了顿,“我不在乎。”
裴嬴川不答,只是紧紧抱着她。
云珈蓝被抱得有些不舒服了,蹙眉道:“王爷,你心里有人。”
她指的是何柔嘉。裴嬴川第一个想到的是渺渺。
他嘶哑着嗓子道:“是又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松口娶我。”
裴嬴川道:“没办法,我不能抗旨不遵。”
云珈蓝冷笑一声。裴嬴川就差骑在裴天佑头上拉屎了,竟然说没办法?
“王爷连吃五日鸡翅膀的胆量都有,抗旨的胆量倒没有了?”云珈蓝在黑暗中冷笑。
裴赢川手臂一紧,将她箍得更牢:“云珈蓝,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本王翻旧账?"
"不是翻旧账。”她挣扎了一下,无果,索性放弃,“只是突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王爷心里装着别人,刚才却问我要不要行夫妻之实。”云珈蓝声音轻得像羽毛,“不过是为了解蛊,为了太后的期望,为了北安王府的香火。”
裴赢川沉默片刻。黑暗中,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脸上:“那你呢?当初下蛊时,不也是存了利用本王的心思?”
云珈蓝呼吸一滞。
“乌兰公主好算计。”他声音低沉,“先用同心蛊绑住本王,再借子嗣稳固地位。现在装什么清高?”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云珈蓝心口。她猛地闭上双眼,良久,推开他:"是,我满腹算计。那王爷现在大可以去找你的心上人,何必在这里与我纠缠?"
裴赢川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随即恼怒地扣住她的手腕:"云珈蓝!你......"
他的声音发颤,显然是被气到了。
“你真是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