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瑾放下茶杯的手有那么一丝慌乱。
他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
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只是错觉。
属下没注意两人之间那一瞬的眼神交汇。
在李德全拿出玉佩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懵到说不出话了。
“王王王……王爷,那个那个那个……”
什么御赐之物?
那分明是王爷从小带到大的玉佩。
旁人连碰都不许碰的。
他家王爷就这么送出去了?王爷还说不在意康宁郡主?
放在心尖尖上的也不过如此。
电光火石之间,属下已经在心里盘算起了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他打小跟在王爷身边,别说是女人,连个母苍蝇都没有,想必康宁郡主不会嫌弃王爷。
倒是康宁郡主。
现在还顶着将军夫人的名头。
想让康宁郡主嫁给王爷,恐怕还要和离才行。
但听说康宁郡主对裴执墨情根深种,他家王爷恐怕是单相思。
“屠七,你说,要怎样拒绝一个对本王倾心的女子,才能不伤她的心?”
屠七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他顺着萧玄瑾的视线看过去。
“王爷说的是……康宁郡主?”
康宁郡主喜欢王爷?
屠七一张脸皱成一团。
王爷从哪看出来的?
萧玄瑾神色幽幽,倒没有注意看屠七的表情:“前有冒着危险生扑本王马车,又心系本王身体,还说要为本王诊治,不是倾心是什么?”
还有句话,萧玄瑾没说。
姜枕雪一见面就抱着他不放。
他还从未被一个女人这么抱过。
这么想着,萧玄瑾又想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子,紧紧抱着自己的模样,心里不由软了一下,就连鼻尖似乎都还残留着那女子发丝的清香。
屠七神色复杂地看着萧玄瑾。 王爷这么分析是没错。
大燕对王爷倾心的女子不知有多少。
但屠七觉得,康宁郡主好像对王爷,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本王的身份注定不能回应,再着,温神医都说本王命不久矣,不能耽误人家,只能以玉佩相赠,算是补偿。”
屠七挠了挠头,更不懂了。
王爷口口声声说不在意。
又给人家玉佩相赠。
要是每个对他倾心的女子都这么补偿,瑾王府估计得破产。
手中握着玉佩,姜枕雪的神色见好,脸上也泛着健康的血色,她笑了笑,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今日之事,也多亏了李德全。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李德全出力,她自然领情。
她顺势看了一下李德全的面相,找个理由将他叫到一边:“李公公近日可觉身体时常疲惫,尤其是脑袋昏昏沉沉,就算每日睡上六个时辰也不见好?”
李德全一愣。
想到姜枕雪是因为出手为瑾王诊治,才被封为康宁郡主,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康宁郡主看出奴才得了什么怪病?”
他请了太医也没看出什么问题,难道是得了太医也看不好的重病?
“不是。”
快速分析完面相的姜枕雪收回自己的目光,语速不快不慢。
“李公公是早年贫苦,中晚年富贵,并且长命百岁的面相。不过最近是有些犯小人,要多多注意身边的人,免得被牵连。今晚亥时,养心殿西北方向,李公公可以去看看。”
从神医跳成神棍。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德全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康宁郡主……这是在给他算命?
跟在帝王身边这么多年,李德全对这方面也不是全然不信。
但他见过的天师,无不是留着八字胡,每日穿着道袍,仙风道骨的模样。
康宁郡主就一个小姑娘。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算命的模样。
但如果真是神棍,瑾王也不可能在陛下跟前如此推崇。
心里半信半疑,李德全面上依旧滴水不漏,恭恭敬敬朝姜枕雪行礼:“多谢康宁郡主提点,奴才一定注意。” 姜枕雪看出李德全并未全信。
不过她也没生气。
自己这副皮囊,的确不容易让人相信。
已经提点过了,能否避开这一难,就全看李公公自己的造化了。
沁芳轩已经被收拾出来。
姜枕雪带着陛下赏赐的两个婢女进去。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二人。
一个长相妩媚,身材妖娆,举手投足间全是成熟女人的气息。
还有一个长相乖巧,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穿着普通,梳着普通丫鬟发髻,看起来和平常宫女没什么两样。
但下盘扎实,走路时脚步很轻却极有规律,就连呼吸都比寻常人轻很多。
分明是练家子。
姜枕雪随意坐下:“你们叫什么?”
两个婢女站得很齐,声音清脆:“奴婢夏蝉,奴婢秋棠。”
姜枕雪微点了点头,又问。
“行,不用改,你们继续叫这个名字。将军府的情况,你们可知道?”
两个婢女齐声道:“奴婢略有耳闻。”
姜枕雪“嗯”了一声:“不是从宫里出来的?你们是瑾王的人?”
是问句。
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齐齐跪下:“奴婢们从前是瑾王府培养的杀手,只是从未出过任务。”
姜枕雪依旧是那个声音,表情也没有多严肃。
两个婢女却不由得敛了敛神色。
这气场。
就连出过无数次任务,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首领都没有。
姜枕雪道:“不管你们从前是谁的人,从今以后就都是我的人。武力,能力,机敏,在我看来都没有忠心重要。若是忠心,往后就是自己人,我自然会护着你们。若是不忠,自然也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两人神色更是凝重,脑袋垂得很低。
“是。”
“开门。”
门并未响。 夏蝉和秋棠皆是一愣。
连她们都只是隐约才能听到的脚步声,康宁郡主居然能听得这么清楚?
夏蝉听话将门打开。
是厨房的嬷嬷送晚饭过来。
嬷嬷还未走,夏蝉就将食盒打开,当即眉头就皱起来:“是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