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黑衣人朝他扑通跪下,哀求道,“阮大人饶命啊!我们也是拿人钱财办事,不是有意要来这里的!”
他这一跪,其余黑衣人也纷纷丢了手中利器,全都跟着跪下了。
“拿谁的钱财?”阮平昌冷声问道。
“拿……拿了礼部尚书家的钱财。”领头黑衣人脑袋垂到了胸口。
阮平昌双手紧攥,人都气颤了。
今日是女儿生辰,他是打算来庄子里陪女儿的,可就在他出门时被人拦住去路。
对方告诉他庄子里今晚会出大事,有人买凶要杀他女儿。
出了城门,就见一支侍卫队正等着他,一问才得知,他们是蜀宁王府的人。
他到现在都纳闷,蜀宁王府的人咋会对庄子里的事了如指掌?而且蜀宁王人都没了,谁在背后主事护他女儿?
眼下又得知是姚家要对付他女儿,他更是又怒又不解。
是什么过节,竟让姚家要置他女儿于死地?
花钱买凶杀他女儿,是当他阮平昌死了吗?
“将他们拿下!”他抬手厉声下令。
蜀宁王府的侍卫立即上前,两两抓住一个黑衣人。
就在阮平昌准备派人去寻找女儿下落时,阮迎安从地窖里出来,跑着奔向他,“爹——”
阮平昌回头看去,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归于原位。
阮迎安扑进他怀里,先是放声大哭,接着指向那些黑衣人,深恶痛绝地告状,“爹,他们到我庄子里乱杀无辜,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十几个黑衣人瞬间瞪眼。
领头黑衣人立马辩解,“阮小姐明鉴啊,我们可一个人都没杀!”
阮迎安又指向不远处的房门口,凶巴巴地问道,“不是你们杀的,那他们是如何死的?你们不止杀了他,还有四面大院里的人,十几条人命啊,你们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阮小姐,我们真的没有杀人,我们来时他们就已经死了,就拿着火把站在门口,我的弟兄们都没作证!”领头黑衣人哭丧着脸大声解释。
可他不解释还好,这解释一出,险些把人逗笑。
阮迎安忍着笑,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怒火,反问他,“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说你们来时他们就已经死了,死人还拿着火把站在门口,你是当我们都是三岁孩童好骗吗?”
“我……我……”领头黑衣人无措地结巴起来。
阮平昌绕过众人,去到屋檐下,看了一眼地上硬邦邦的四人,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阮迎安跟在他后面,及时将他搀扶住,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阮平昌震惊地瞪了她一眼。
随后他沉着脸朝蜀宁王府的侍卫下令,“把他们全部带回城!”
很快,十余名黑衣人被众侍卫押着离开了庄子。
真可谓是杀气腾腾地来,衰气蔫蔫地走…… 就剩下他们父女二人了。
阮迎安把阮平昌引进房里。
阮平昌坐下便严厉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姚家为何要对你下杀手?”
阮迎安站在他面前,如做错事的小朋友般低着头,说道,“还不是因为跟赵光耀的事,堂姐伙同姚怡华,非要把我和赵光耀凑一起,逼迫我不成,昨日他们三个借着我生辰名头来庄子里,还在酒水中下药,试图让我和赵光耀生米煮成熟饭。我知他们没安好心,便假装上当,然后把他们三个弄到了一间屋子,让他们三个圆了房。”
当阮平昌听到前面一半时气得差点选桌子,听到后面的话时,又惊得差点掉眼珠子!
“你……你让他们三个圆房?!”
“他们三个坏成那样了,不让他们三个在一起,那他们肯定还会坑害我的。”
“……”
阮平昌一时间无言以对。
毕竟女儿说得也没错,那三人狼狈为奸,不那样做,他们还真是不会死心……
何况是他们想毁他女儿在前,女儿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有何错?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们若无害人之心,也不会遭女儿报复!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可逆转,他只能换个话题追问,“门外那具尸体是如何回事?我瞧着他们都不是新死之人,你怎么咬着是那些黑衣人杀的?”
阮迎安偷瞄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继续解释,“那些尸体是蜀宁王府的人从义庄搬来的,都是无名无主的尸体。女儿也不是有意嫁祸给那些人,而是为了对付姚家。爹,您应该明白,女儿与姚怡华之间的梁子结得有多深,如果姚怡华忍下,那还好说。但您也看到了,姚家忍不了,非得要杀了女儿泄恨。既然他们能做绝,那我们为何要留余地?等会儿女儿就让人把尸体全烧了,然后说是姚家派人到庄子里杀人放火。那些黑衣人就是证据,看他姚家如何狡辩!”
阮平昌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女儿的眼神那真是复杂得难以形容。
“安安,你何时有这般心计的?”
不是批判的语气,而是惊叹和意外。就像突然间发现女儿不再愚痴,一夜间仿佛换了个聪明的脑袋。
“呵呵!”阮迎安干笑,“爹,不是我有心计,是蜀宁王府的人教我的。”
姚家是翊王的一条膀子,与姚家作对,等于是同翊王作对。这种事她自己揽下的话,会让阮平昌背负巨大的压力。只有推给蜀宁王府,才能减少阮平昌的压力。
再说了,她搞事的时候蜀宁王就在旁边看着呢,还看得特起劲儿!
将来翊王如果针对阮家,蜀宁王可没道理袖手旁观!
果不自然,一听是蜀宁王府的人布的局,阮平昌脸上的严肃少了几分,“皇上已经恩准了你和蜀宁王结冥婚,不管蜀宁王是否还在人世,你都是蜀宁王府的主母,蜀宁王府的人为你出谋划策也是理所应当。”
他总算明白为何蜀宁王府的侍卫要同他一道来庄子里了,说白了就是蜀宁王府的人不愿此事不了了之,想让他出面替他们的王妃申讨公道。
蜀宁王府的人都能对他女儿做到如此,他这个做爹的又岂能息事宁人?
他起身,拍了拍女儿肩,异常坚定地道,“安安,你放心,此事爹定要与姚家计较到底!姚家女设计挑拨你与蜀宁王的婚约在前,后又勾结外男意图玷污你,今又买凶欲杀害你,他们所做的桩桩恶事,简直把你欺负到没边了,我若姑息,那真是枉为人父!”
看着他要为自己豁出去的神情,虽然自己是假女儿,但阮迎安还是心怀感动。
“谢谢爹。”
他以前对女儿疏于管教,不是他没有父爱,而是刘婉太能装了,骗取了他的信任后,他把子女的一切都交给了刘婉打理,故而才让刘婉有机会把她原身宠成了无脑女。
……
翌日。
父女二人回了城。 阮迎安原本以为阮平昌会去衙门告状,没想到阮平昌直接带她进了宫,一纸诉状告到了帝王面前!
跪在御前,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古代文官嘴皮子究竟有多厉害。
“姚家欺人太甚,趁小女在庄上休养之际买凶杀害小女,连带着庄子里做活的人他们也没放过!”
“皇上,您可要为小女安安做主啊!要不是蜀宁王府的侍卫及时发现小女有难,我们父女怕是已经天人永隔了!”
“都怨微臣无用,一心只知尽忠报国,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微臣实在愧对发妻在天之灵啊!”
一个朝廷堂堂的一品大员,跪在地上抹眼泪,声聚泪下,仿佛受委屈的不是他女儿,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