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给她撑腰,王爷还缠求名分》 第12章 把她当僵尸了? 阮迎安捏着拳头,都想当着他的面炸裂了! 感动他大爷啊! 真是蚂蚁戴墨镜,自觉脸面大! 不过…… 她回头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皱眉。 老打地铺也不是办法,早上张婶和尚竹多半会来唤她,在地上睡觉反应慢了会让她们起疑,若是在床上,至少还有被褥掩盖、床帘遮挡。 只要他没意见,她在意个什么劲儿? 于是她也不再说什么,蹬掉绣花鞋爬到了床里,把原本打地铺的被褥往身上一裹,贴着墙壁就开睡。 司酉凛扭头盯着她露出的半个后脑勺,突然又低沉开口,“你还没给本王换伤药。” 阮迎安一脸黑,“……!” …… 庄子外。 韩秀莲躲在一个路口的草丛中,从天黑蹲到天亮,盹都打了好几个,却始终不见道长现身。 她挠着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地方,暗骂道,“难道附身在阮迎安身上的邪祟太厉害,把道长都给害了?” “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请的道长啊!阮迎安那贱人,真不是个省心的,等我儿把她娶过门,我非狠狠收拾她不可!” “不行,邪祟不除,她现在嫁给我儿,岂不是要害死我们娘俩?得想个法子,请人帮忙才行!” …… 大学士府。 刘婉本来是被阮平昌罚了禁足的,但蜀宁王出事,帝王派人搜寻了两日都无果,连带着阮平昌都被帝王叫去了宫里议事,连着两日都没回府。 偌大的府邸还得刘婉这个现任夫人主事,那禁足的命令自然也就成了一道响屁,听听就行了,谁敢过问? 晌午,刘婉刚从账房那里支了一笔银子,就见自己院里的桂嬷嬷找来。 “夫人,赵光耀的娘韩氏在大门外,说有紧要的事求见您。” “她能有什么紧要的事?不就是担心她儿子娶不上阮迎安么?”刘婉耻笑道。 “那奴婢去将她打发了?”桂嬷嬷请示道。 “不用,她来得正好。阮迎安那小贱人被送去庄子上,老爷防的就是她再与赵光耀来往。虽说蜀宁王现在人没了,可我还是得帮衬着些,不能真让老爷把他们给搅合散了。”刘婉眼中全是不甘。 阮迎安与蜀宁王的婚事是太后在世时赐下的,仅是这份殊荣就让她替女儿嫉恨了多年。 虽说蜀宁王人没了,她心中无比畅快,可阮迎安到底是阮家原配所出的嫡女,今后再择夫婿,也必定是皇权贵胄之家,不会差到哪去。 那贱人在阮家的身份就压了她女儿一头,要是再嫁高门,岂不是把她女儿的风头全抢完了? 这阮家嫁女的风头只能是她女儿欣儿的,阮迎安那贱人只配嫁穷人! 不多时,桂嬷嬷将韩秀莲带到刘婉面前。 韩秀莲恭敬地行了礼后,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她去庄子见阮迎安的经过,以及自己请道人偷偷去收服邪祟但却失踪的事。 听完她的讲诉,刘婉原本端庄的面容都变了。 “那日我就觉得安安有些反常,没想到反常得如此厉害,还别说,真像是邪祟作怪!” “可不是嘛!她要是正常,怎可能当众与我儿撇清关系?她要是正常,怎敢拿刀宰杀牲口?”韩秀莲焦急地哀求道,“夫人,外面的人都道,您是最疼爱安安小姐的,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安安小姐,可不能让她被邪祟害了啊!” 刘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韩秀莲巴不得阮迎安嫁给她儿子,她没必要无中生事。换言之,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阮迎安那贱人真遇上邪祟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她那日的反常。 …… 昨晚因为蜀宁王的手下动作快,受韩秀莲指使来降妖除魔的人被悄无声息地带走,阮迎安并没有机会见到对方。 可她没想到,韩秀莲没死心,竟然跑去大学士府‘搬救兵’—— 当刘婉带着一帮家奴浩浩荡荡地出现时,她心中暗叫不好。 可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如何把蜀宁王藏好不被刘婉发现时,刘婉抬手朝她一指,端着主母的气势喝道,“来啊,把这妖孽拿下!” 下一刻,两名嬷嬷上前,一人扭住阮迎安一条胳膊。 紧接着,从刘婉身后走出一名女道人,扬着拂尘上前,对着阮迎安不停的比划,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东西,然后快速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啪’地点在阮迎安额头上。 阮迎安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被女道人的举动给整麻的,而是盯着垂在鼻子上的黄符,无语得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这些人,是把她当僵尸了? 而女道人贴了黄符还不算,还拿出一只铃铛,开始围着她转,一边摇晃铃铛一边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 只是她一边咒语还没念完,阮迎安边发狠地左一脚、右一脚,让两个嬷嬷捂着膝盖直叫唤。 接着她扯下额头上的黄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刘婉,对着她那自持端庄的脸‘啪’就是一巴掌。 “啊!”刘婉做梦都想不到她会对自己动手,捂着脸瞪着她,怒骂道,“阮迎安,你当真被邪祟迷了心智,竟然敢打我?” 说完,她又朝家奴下令,“二小姐被邪祟迷惑,未免她害人,赶紧把她绑了!” 随行来家奴正要上手。 张奎夫妇带着庄子里的人赶了来—— “我看谁敢!” 听到怒吼声,家奴们不得不顿住,同时还有些畏惧地朝刘婉靠近。 在庄子里做活的人其实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三十余人。 不过他们身份卑微,平日里不敢来打扰阮迎安。 这会儿所有人全来了不说,各个手中都拿着家伙,木棍、铁锹、扫帚、柴刀……连小孩子手里都捏着弹弓。 张婶用着蛮力挤到阮迎安身前,一边将她挡在身后,一边怒视着刘婉,“这庄子是我家小姐名下的私产,你们胆敢在此放肆,信不信我进城状告你们私闯民宅?” 她这凶恶的气势,摆明了是没把刘婉这位现任当家夫人看在眼中。 刘婉又气又难堪,指着张婶怒斥,“我教训女儿,你个贱婢逞什么能?还敢带人冲撞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婶完全没怯场,甚至骂得更恨,“谁是你女儿?我家小姐是你生的吗?是你奶大的吗?你一个继母,也敢对原配所生的嫡女下手,谁给你的脸?” 第13章 看她火上浇油 不怪张婶看不起她,阮迎安的母亲乃忠义侯府嫡长女,忠义侯府是太后的娘家。不说阮家在京城地位如何,单说阮迎安母族的地位,刘婉这个小官吏家族出生的继母,还真是不够看的。 而这庄子里的老人,特别是张奎和张婶夫妇,都曾是阮迎安母亲身边做事的人。试问,谁能忍受阮迎安被刘婉这个继母欺负? 刘婉被阮迎安打了一巴掌,脸还疼着呢,这下听到张婶辱骂的话,气得心肝都疼了起来。 桂嬷嬷扶住她,指着阮迎安转移话题,“你们都看看,二小姐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就算夫人是二小姐继母,可她也不能动手打继母啊!这哪里还是我们大学士府温柔的二小姐,根本就是邪祟附身的妖怪!夫人今日来此,就是听说二小姐近来反常得厉害,怀疑有邪物作祟,还特意去请了得道高人前来为二小姐驱邪净身,你们不但不知感激,还辱骂夫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说什么鬼话?谁被邪祟附身了?谁是妖怪?”张奎攥紧手中砍柴的刀,横眉怒眼地对刘婉和桂嬷嬷吼道,“我看你们才是妖魔鬼怪!你们是见不得二小姐好,所以才编排出这些妖言惑众的东西对付二小姐!这是我家夫人的地盘,不想我打死你们就赶紧滚!” 不得不说,他这凶狠得随时要砍人的模样真是吓坏了府里来的下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桂嬷嬷看着她手中的柴刀,同样是发怵的,于是偷偷地给刘婉睇眼色。 刘婉呢? 被气得嘴巴都快歪了。 主要是她没想到庄子里的人对阮迎安竟是这样的袒护,甚至宁可得罪她这位现任主母,也不许任何人说阮迎安一句不好。 可眼下的形势简单明了地摆在面前,她若再硬来,今日能不能走出这庄子都还是个问题。 快速的衡量过后,她脸上又恢复了温婉端庄,满眼心疼地望着阮迎安,柔声问道,“安安,你还好吗?这几日你不在府中,二娘真是寝食难安,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怕你在庄子里吃不惯、住不惯。要知道,从小到大你在二娘身边,二娘都没让你受过半分苦累。” 阮迎安好笑地看着她表演,虽然没直接拆穿她,但回得也毫不留情面,“是啊,二娘对我关怀备至,生怕我把这一生福气想尽了,所以绞尽脑汁劝说我下嫁穷酸书生,以体验为人在世的艰辛。” “我……”刘婉脸色又险些绷不住。 但阮迎安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二娘就是太疼我了,疼到外人说点什么就草木皆兵。这不,定是有人说我中邪了,所以二娘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人来为我驱邪降魔。幸好我识大体理解二娘的良苦用心,不然的话,我还以为二娘是要趁机把我变成妖怪,然后顺理成章把我除了呢!” 桂嬷嬷最先听不下去,不满地道,“二小姐,夫人是真心实意为你好,你怎可如此阴阳怪气?” 阮迎安嘟起嘴,反手指向一旁的女道人,“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人一来就对我又是贴符又是念咒的,难道不是她在施法要把我变成妖怪?” “你!”桂嬷嬷都被她气堵塞了。 正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老爷来了!” 刘婉带来的下人以及庄子里的下人纷纷朝进门处望去。 刘婉更是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就在她酝酿着该如何向阮平昌说明情况时,只见阮迎安‘哇’的一声挤出人群,一头奔向阮平昌,抱着他就放声大哭。 “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不是妖怪!女儿不想死——” 看着满院数十人,阮平昌本就已经火大,再听女儿这一撕心裂肺的哭嚎,更是怒不可遏地吼道,“谁说二小姐是妖怪?是谁要二小姐的命?” “老爷……”刘婉哆嗦地上前。 可不等她解释,阮迎安猛地回头指着她,满眼害怕又不失委屈地哭说道,“爹,就是二娘!女儿原本在庄子里住得好端端的,二娘突然带人闯进庄子里,还请了什么得道大师一块前来,对着女儿念咒不说,还拿符纸镇压女儿……”说着她将符纸拿给阮平昌看,“就是这个!” 阮平昌听得双眼都瞪突了。 接过符纸的他将女儿拉开,然后夺步走向刘婉,狠狠向符纸扇到刘婉脸上! “刘氏,你想对安安做什么?谁允许你来庄子里的?又是谁让你来装神弄鬼的?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老爷,妾身冤枉!”刘婉扑通跪下,也哭了起来,“是有人说安安近来反常,还说她凭一人之力宰杀野猪,妾身教养了安安十多年,从不知她会如此胆大,便猜测是有邪祟作怪,于是请了大师来此驱邪。老爷,妾身最是疼爱安安了,哪怕是无稽之谈的事妾身也不敢大意……” “是谁告诉你我中邪了?”阮迎安恼怒地打断她。 “是……是赵光耀的母亲韩氏。”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刘婉脸上。 刘婉不抵重力,瞬间倒在地上。 阮平昌怒指着她,双眼都冒火星子了,“安安都向我保证了,再也不同赵光耀来往,你身为她的继母,口口声声说疼爱她,却还暗中与韩氏勾联,你是当我死了,说话不顶用了吗?” “我……我……”刘婉流着泪,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爹。”阮迎安上前挽住阮平昌的手,说道,“其实女儿也没有外人所见的那般柔弱……大哥从小习武,他在家时时常偷偷指点我,只不过二娘总说女子要柔弱才能勾住男人的心,所以我即便学会了一些拳脚功夫也不敢在人前显露。来了庄子里,我是想着没有外人,才吵着张叔和张婶杀野猪的。那天韩秀莲跑来找我闹,说我收回了他们住的宅子,正好遇上我在宰野猪。没想到就那么一件事,竟让她造谣我,说我被邪祟上了身。” 听着她的话,刘婉就差喷出一口恶血了。 这贱人分明就是在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阮平昌听后,人都气得抖了起来,“刘氏,我把安安交给你抚养,你竟敢教导她以色侍人、勾搭男人?亏得我这些年如此信任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14章 还想把她当丫鬟使唤,做美梦呢! 他长子从小习武,如今更是军营中赫赫有名的先锋将军。 兄长教导妹妹武艺有何过错?他还巴不得女儿多多向兄长学习,有朝一日巾帼不让须眉呢! 可这刘氏都教了他女儿什么? 他堂堂大学士的嫡女,需要靠下作姿态勾搭男人吗?要不是太后在世时早早为他女儿定下婚约,他大学士府的门槛都不知道被上门求亲的人踏破多少块了! “老爷……我……我没有……”刘婉被他贬得不堪入耳,激动地抬手指向阮迎安,愤懑又委屈地道,“安安,你怎可如此构陷我?这些年我可是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啊!” 阮迎安也委屈地抹起眼泪来,“二娘,你说疼我,可我的喜好你一概不知,你说疼我,外人中伤我的话你深信不疑,你说疼我,却想方设法让我下嫁寒门。” 接着她又扯阮平昌的衣袖,哭着道,“爹,以前女儿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敬她顺她,自从蜀宁王来我们府上后,我才幡然醒悟,我不能再由着别人在我耳边肆意教唆了。我的婚嫁事关您和阮家的颜面,决不能被人诱导,抱憾终身是小,毁了您和阮家的颜面才是女儿最大的不孝!” 阮平昌拍着她的手背,沉痛道,“安安,你从小心思单纯,爹不怪你。说起来,都是爹的错,是爹信错了人,险些让你被毁于他人之手。” “老爷……”刘婉听着他的话,含泪的双眼布满了不安。 “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还有脸叫屈?”阮平昌再次怒指她,咬着牙恨道,“看在你为我生下欣儿的份上,我不休你,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阮家的当家主母,府里的一切事务你休想再插手半分!” 闻言,刘婉身子一抖,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夫人!”桂嬷嬷赶紧扑到她身上呼唤。 “来人,送夫人回府!今日前来的人全部罚月银三月!”阮平昌怒吼。 一众家奴彻底慌了神。 桂嬷嬷给另外两名嬷嬷递眼色,合力扶起刘婉,逃也似地离开了庄子。 阮平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重新看向女儿。 “安安,你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爹,这里远离纷扰,我这几日心境开阔了不少。”阮迎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而且张叔和张婶把我照顾得很好,您就放心吧。” “安安,蜀宁王出事了,你知道吗?”阮平昌皱着眉问道。 “女儿听说了。”阮迎安点了点头。 “不过皇上派去的人没找到蜀宁王的尸首,一时间也不敢宣扬此事。俗说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都没发现,我也希望蜀宁王能奇迹生还。”阮平昌接着话锋一转,“你是蜀宁王未过门的妻子,他出事,你也免不了被推到风头浪尖上。爹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让你先别急着回城,免得又惹人非议。” 阮迎安借抹泪的动作,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蜀宁王现在躲在这里,就算她想回府,他也不会同意! “爹,蜀宁王好端端,为何会遭遇那般不测?”她佯装一无所知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唉!说来话长……”阮平昌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许是看在她与蜀宁王有婚约的份上,他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太子从小身子孱弱,前两月旧疾加重,这储君之位……为此朝堂风起云涌,偏偏蜀宁王这时候回京……唉!” 他说得又小声又隐晦,但阮迎安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阮平昌压着嗓音继续交代,“安安,现在朝中局势不平,多的是人不怀好意亲近你,你可千万不能再授予他人把柄,知道吗?” 阮迎安正色道,“爹,女儿真的已经彻底清醒了!就是因为女儿清醒了,不再做那娇滴滴的闺中小姐任人摆布,所以某些人才着急上火。爹,人在大彻大悟之后自然会有一番脱胎换骨,倘若他日女儿不再藏锋敛挫,亦或者别的天赋惊艳世人,到时少不得招人嫉恨,爹你可一定要站在女儿这边,别让人挑拨了去啊!” 阮平昌仔细地端详着她。 还别说,几日不见,女儿的神韵还真的变了。 曾经乖顺腼腆,一言一行无不是娇气,而此刻的女儿从容大方,眼神灵动,说话有力,这显而易见的变化真是犹如脱胎换骨。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对女儿如此生动活泼的变化,心中很是欣慰。 “安安,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需要什么便差人回府取。爹还有事,不便在此久留。”阮平昌说完又把张奎夫妇和尚竹叫到跟前,严肃地叮嘱道,“务必保护好二小姐,知道吗?谁敢再来此招惹二小姐,通通都给打出去,一切后果我担着!” “是,老爷。”三人躬身应道。 阮迎安亲自把他送出庄子。 回到小院里后,她又跟张奎夫妇说道,“张叔、张婶,今日让大家受惊了,一会儿让尚竹去房里拿银子,不论年纪大小,每人赏银一两。” 闻言,张奎夫妇喜笑颜开,齐声道,“谢小姐!” 对阮迎安来说这几十两银子如同几粒水滴,可对庄子里为奴的人来说,一年都攒不了一两银子,这就好比天降巨款,怎能不让人兴奋? 尚竹拿了银袋子一拐一拐地跟着张奎夫妇去了。 阮迎安关上房门进了里间。 “阮小姐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听着男人别有深意地夸赞,她非但没生气,反而挑起了柳眉,“那是,我若搭台子唱戏,这京城戏班子都得倒闭!” 司酉凛薄唇狠狠一抽。 不过玩笑归玩笑,阮迎安随即便认真问他,“王爷,你打算何时‘生还’?” 司酉凛俊脸微沉,“静待时机。” 见他不愿明说,阮迎安也不恼,转身就去墙边搬弄箱子。 这里面是她让人搜集的乐器,专门为了在这庄子里打发时间准备的,今早才送来,她还没来得及清点呢。 就在她刚要打开箱子,就听男人命令的语气传来,“本王今日滴水未进,还不赶紧去煮壶热茶!” 阮迎安脸黑地回头,“没空!” 吃她的住她的,还想把她当丫鬟使唤,做美梦呢! “一千两。” “……” 第15章 他是来收你的 阮迎安静默了片刻,放下箱子,起身就往外走。 她原身是不缺银子,可钱这玩意儿,谁会嫌多? 在厨房里忙活了两刻钟,她端着茶盘回到男人面前。 看着茶壶里倒出的褐黄液体,司酉凛双眸一冷,如箭般射着她,“你竟敢让本王饮泔水?” 阮迎安没说话,倒了两杯后,端起一杯,仰头咕噜咕噜喝下。 喝完才说道,“这是果汁!前两日我带着尚竹去山里摘的野果,只不过那些野果生吃有些涩口,我便捣成汁液,再加些蜂蜜和白糖,这样喝起来既有野果的鲜香,又有酸甜的口感。” 司酉凛眸光如针芒地盯着她,确定她并没有戏耍他的痕迹。 再扫了一眼她手中空掉的杯子,他这才伸手端起另一杯。 只是在垂眸看着杯中汁液的颜色时,他放到唇边的动作还是有些迟疑,就差把嫌弃二字挂脸上了。 “你尝尝看嘛,要是我骗你,我今晚倒立睡觉行不?”阮迎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司酉凛抬眸瞪了她一下。 许是她打赌的话起了作用,他总算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下一刻,他眉梢微挑。 虽然反应不明显,但眸中的嫌弃消失殆尽。 入口鲜香,酸涩中带着清甜,尽管这色泽让人倒胃口,但口感独特,比佳酿还喜人。 于是他也不在迟疑,将这所谓的果汁一饮而尽。 “是吧是吧,我就说好喝嘛!”阮迎安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接着将手心摊向他,“王爷,别忘了你说的,一千两。” “先记账!”司酉凛淡漠地瞥了一眼她白净的手心。 “你……”阮迎安脸黑地咬起牙,“王爷,吃霸王餐是要挨打的!” “只要你伺候好本王,每日一千两,不会少你一个铜板。” 阮迎安深呼吸,然后威胁地瞪着他,“你要敢赖账,我绝对让你走不出这庄子!” 其实吧,他什么都不给,她也得把这尊大佛供着。但有银子不赚是王八蛋,他愿意支付报酬她肯定要收。 司酉凛突然抬手指向那口她先前想打开的箱子,低沉问道,“那里面装的是何物?” 阮迎安把茶杯放下,走向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二胡。 “你会玩这种乐器?”她给司酉凛的意外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但看她如获珍宝的神色,他还是难掩意外。 “这些是我让人找来解闷的,既然王爷感兴趣,那我就勉为其难为你拉一曲吧。”阮迎安说着话坐到床边。 检查完毕二胡后,她稍稍调整坐姿,然后闭上眼拉了起来。 司酉凛先是盯着她神色,但很快眸光便投向她推拉的动作上。 也不知她所拉的是何曲子,他从未听过,但她拉的曲调激昂刚健,一种无形的磅礴之气瞬间将人笼罩。而在这种磅礴激昂的旋律中,还带着一丝让人伤感的情愫。 一曲毕。 阮迎安抬起头朝床头边的男人看去,本想问问他感觉如何,结果就见他眸光僵直地盯着她,仿佛她拉个曲把他魂儿拉没了似的。 “王爷?”她皱眉唤道。 “你所奏的是何曲?” “铁血丹心。” “你自己做所的曲子?” “不是。”阮迎安简短的否认过后,起身走向箱子,将二胡放了回去,接着又拿起一把唢呐。 看着她拿出的东西,司酉凛忍不住瞪直了眼。 这女人,不学古筝琵琶那些端庄优雅的器乐,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作甚? 是嫌他碍眼,想马上把他‘送走’吗? 阮迎安本想试试的,可突然朝外间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后将唢呐放回了箱子里。 这声音太响亮也不成,不然搞得庄子里像要办什么事似的,太遭人非议了。 “小姐!”尚竹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阮迎安关上箱子,去外间打开房门。 “何事慌张?不知道自己腿脚酸痛啊!” “小姐,翊王殿下来了!”尚竹急声禀道,“他点名要见您,张婶不便带他来这里,便引接他去了西面大院!” 阮迎安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处独立的篱笆小院,张婶如此安排就是不想她被做工的下人打扰。 现下有男人来找她,张婶自然不会把人往她房里带。 阮迎安绷着脸,美目中带着丝丝凉意。 翊王司墨言是萧贵妃的儿子,在皇子公主中排行老三。老大是太子司晨瑞,老二司灵悦,封号朝阳公主,老四司灵彤,封号善宁公主。 老五就是蜀宁王司酉凛。 太子司晨瑞打从出世起就体弱多病,但他作为中宫嫡长子,东燚国有立长立嫡的祖制,哪怕他身子弱还是被立为了储君。 如她爹所言,近来太子旧疾加重,某些人觊觎储君之位已久,这种关键时刻,谁还会‘闲来坐听风吹雨’? “尚竹,你去大院回话,就说我刚在地里溅了一身泥,待更洗过后再去面见翊王。” “是。” 目送尚竹转身走远,阮迎安关上门回到里间,直接朝床上的男人问道,“翊王来了,不知王爷有何看法?” 司酉凛抿着薄唇,似没听到她的问话。 但眉眼透着冷冽的气息。 阮迎安上前,站在床边,严肃地道,“王爷,请正视我的问话!翊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我,你若坦诚,我还能提前做些预防。如若不然,后果自负,毕竟我对你们的事一无所知。” 司酉凛看着面前的她,恍惚中有一种自己是罪人、她是判官的错觉。 “父皇放出消息,太子命不久矣。翊王为上位,凡是有能力威胁到他的皇子,他都安排了刺杀。本王不想扫他的兴,便跳下悬崖。” 阮迎安听完,揶揄地勾起唇角,“王爷对兄长可真好!” 司酉凛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他不可能知道本王在你这里,即便你告诉他,他也不会信。他来找你,只会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觉得本王死了,他不愿浪费阮家的势力,想把你收进他的翊王府。” “呵呵!”阮迎安掩嘴笑起来。 “你笑什么?”见她不怒反笑,司酉凛俊脸瞬间有些黑沉。 “我笑翊王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玩得花!”阮迎安一边笑一边对他摆手,“行了,你休息吧,我去会会他。” 听着她嘲讽翊王的话,司酉凛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冷硬的唇角不知何时扬得老高。 …… 西面大院,联排的屋子一共有二三十间,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作为议事堂,张婶便是将翊王接引到了此处。 阮迎安姗姗来迟。 但座上锦绣风华的男人满含笑意,并没有一丁点不耐。 “小女见过翊王殿下,不知翊王殿下屈尊降贵莅临贱地所谓何事?”阮迎安行完礼便直言问道。 “阮小姐免礼。”司墨言抬了抬手,并指向侧位,“坐下说话吧。” “谢翊王殿下。”阮迎安面上恭敬应之,但行动上却并没有客气,大大方方地在主位另一侧落座。 司墨言眸光微敛,打量完她后似调侃般笑道,“听闻阮小姐前阵子为嫁赵姓书生要与蜀宁王退婚,今日一见,阮小姐似乎变化了不少,不知是否是受‘情’所累?” 第16章 大不了举办冥婚 阮迎安微笑着回道,“让翊王见笑了。前阵子也不知哪里传出流言蜚语,非说小女与赵家公子情投意合,实不相瞒,小女的确被此事困扰。” 就在司墨言即将接话时,她突然一拍桌面,娇声怒骂,“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在背后坏我名声,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把那人千刀万剐剁了喂狗!” 司墨言的脸唰地黑了。 阮迎安见状,忙解释道,“翊王殿下,您别误会,小女这是太过激愤,咒骂那些坑害小女的卑劣小人而已,可不是有意在您面前放肆的。” 司墨言僵硬地勾起唇角,“如此说来,阮小姐与那赵姓书生并无私情?” 阮迎安愤懑道,“一介寒门书生,我不过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做了些施舍,没想到竟被他们赖上了!想我堂堂大学士府嫡女,嫁一介寒门过三餐不继的日子,那不得被天下人笑话死?翊王殿下,您说是吧?” 司墨言没应她的话,而是端起茶盏吃起茶来。 阮迎安也恢复了温柔,复问,“翊王殿下,不知您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司墨言放下茶盏,沉着脸道,“蜀宁王落入山崖,尸骨无存,阮小姐可听闻噩耗?” 闻言,阮迎安低下头,抹起眼泪来,“我已听闻噩耗……没想到蜀宁王会去得那般突然……他这一去叫我如何是好啊……” “不知阮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阮迎安抬起头,满含悲伤之泪,但目光却坚定地望着虚空,“我与蜀宁王从小就定下婚约,他出事,我痛心不已。待寻到他尸身,我自会为他披麻戴孝,而后常伴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司墨言双眸微睁,许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毕竟,她和赵光耀的事,他是再清楚不过…… 但转瞬一想,多半是这女人故意唬人的。 她要真看重与蜀宁王的婚约,又岂会移情他人? “阮小姐悲痛之心本王能理解。”他也带上了一丝哀色,低沉道,“不过话说回来,蜀宁王走得突然,是他福薄命浅,阮小姐没必要为此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余生很长,何况阮小姐还有高堂要尽孝,你若了却尘缘,那将至阮大人于何地?” 阮迎安扭头看向他,泪眼婆娑,充满了迷茫。 “本王倒是有个法子,既能让阮小姐余生圆满,又能光耀阮家门楣……”司墨言说到这便停顿了,只用温柔的眸光注视着她。 “翊王殿下有何法子?”阮迎安好奇地追问。 “嫁给本王,做本王的侧妃。” “这……” “本王已有正妃俞氏,所以不能给你正妃之位。但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你入本王府邸之后,享有与俞氏同样的待遇,本王绝不亏待你半分。如果你对本王无男女之情,本王也可答应你,不勉强你与本王同房。” 阮迎安扬起红唇,“没想到翊王殿下您人怪好滴呢!” 她能感谢他祖宗十八代吗? 司墨言眸光凝在她笑颜上,“如此说,阮小姐是答应了?” 阮迎安起身,向他蹲膝福了福,然后说道,“小女从小便被指婚给了蜀宁王,如今蜀宁王遭遇不测,说明小女也是福薄命浅守寡的命。翊王殿下乃是君临天下的人物,娶我这样的克夫命,实在晦气。” “如果说本王非要娶呢?”司墨言沉下了脸,转冷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威胁。 早前他暗中布局,让赵光耀勾引阮迎安,一来是想让阮家难堪,二来自己的身份不便夺人妻。 如今他亲自出面,一是赵光耀让他极其失望,他想把这颗棋子废了。 二是蜀宁王死了。 早前阮平昌碍于蜀宁王的面与他保持距离,如今没了蜀宁王,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娶了阮迎安,阮平昌不但不会有意见,说不定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阮迎安眉眼弯弯,简明又坚定地回了他四个字,“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司墨言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顿觉颜面扫地,从座怒起,怒如利剑地瞪着她,“阮迎安,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果你担得起吗?” 人家都这样了,阮迎安自然也演不下去了,坐到客椅上,翘起二郎腿,笑看着他,“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竟让翊王殿下如此用心惦记,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我福薄,消受不起,所以翊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她承认这些王爷不好惹,可不好惹跟惹不起是两回事。 说句难听的,这些王爷还没成气候。 要真成了气候,早都去威胁她爹了,又岂会跑她这里来刷存在感? 再说了,蜀宁王还没死呢。 退一万步,就算蜀宁王真是短命鬼,她也不可能嫁给翊王。 做蜀宁王妃好歹她是原配,做翊王侧妃是什么鬼? 司墨言铁青着脸瞪着她。 前一刻她还温柔典雅,此刻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毫无坐相,言语中甚至毫无恭敬之意。 听姚怡华禀报说这女人反常时,他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阮迎安,如今蜀宁王已死,你爹再有能耐,也不过是我东燚国的臣子。如此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你可想过阮家的后果?” 说白了,他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 可阮迎安却掩嘴笑了起来,“翊王殿下不用替我阮家忧虑,蜀宁王虽然没了,但我与他的婚约依然有效。改天我就告诉我爹,让他请奏皇上,为我和蜀宁王举办冥婚。我这蜀宁王妃之位是太后娘娘定的,除非太后娘娘给皇上托梦,废黜我和蜀宁王的婚约,不然这蜀宁王妃我是做定了。” 威胁她,看她恶心不死他! 第17章 等着她做残花败柳时再来收她! “你!”司墨言听得心火直冒,铁青的脸就像是被火气烤焦似的,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这女人居然要与蜀宁王配冥婚?! 她有那么忠烈吗? 她要是忠烈,为何会被赵光耀甜言蜜语诱惑,甚至为了与赵光耀在一起以死威胁阮平昌? 阮迎安放下二郎腿,起身又恢复了温柔、端庄、矜持的神色,轻声细语说道,“翊王殿下,蜀宁王出事,小女知您怜悯小女余生凄凉,想给小女一个家。但小女身为忠良之后,自该学习先人忠贞的品德,哪怕生死两茫茫也绝不背弃!” 司墨言一口银牙都险些咬碎了。 要不是顾全身份,他真想扇这贱人一巴掌! 忠贞个屁! 她这贱人还有忠贞可言吗?跟赵光耀互诉衷肠,就差没上床了吧! 行,拒绝他是吧? 那他就等着她做残花败柳时再来收她! 到时,他一定把今日之辱加倍讨回来,让这贱人生不如死! “既然阮小姐要为蜀宁王守节,那今日算本王唐突了!”他阴沉沉的最后瞪了她一眼,甩开广袖愤然离去。 阮迎安转身,体贴送道,“翊王殿下慢走啊,当心脚下湿滑!” 司墨言是什么表情无人可知,但张婶从门外进来,不安地问道,“小姐,您这样坦率,恐被翊王殿下记恨。奴婢觉得此事该让老爷处理,您没必要亲自去得罪翊王殿下。” 阮迎安收起笑,摇了摇头,“不论我是否得罪他,我在他那里都讨不到好。我拒绝他,明着看我是得罪了他,可如果我不拒绝他,答应了做他的侧妃,以我在外的名声,你觉得他对我有几分真情?再说了,我堂堂大学士府嫡女,还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却屈居于其他女人之下,做人侧室,这不仅仅是丢我父亲的脸面,还会让我母族忠义侯府蒙羞。以前是我不懂事,可我现在醒悟了,也懂得权衡利弊,既然横竖都不得好,那得不得罪翊王又有何区别呢?” 张婶听着她的分析,赞同地点着头。 阮迎安笑了笑,“放心吧,翊王的野心不会实现的。就算他踩了狗屎运得到那个位置,也有人为我顶着。” 蜀宁王没死,这就是她的底气! 她原身想追求真爱跟赵光耀在一起,蜀宁王都没放手。被亲兄弟挖墙脚,这不是更加耻辱的事?蜀宁王要同意的话,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想到什么,她交代张婶,“翊王来过的事,你派个可靠的人回城,务必将消息送到我爹耳中,决不能让人代传。” 阮平昌如何做她不管,但起码要让他心中有数,如此才能早做提防和打算。 “是,奴婢这就去办。”张婶躬身应道。 …… 回去自己的小院里。 阮迎安还没因为翊王的事而面露烦色呢,就见男人臭着一张脸。 “我说王爷,我没惹你吧?”她端着张婶特意为她做的糕点走向床榻,有些没好气地道,“你整天都这副生人勿进的面孔,知道是你不待见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下面来的判官,等着我时辰一到就抓我去阴曹地府报道呢!” “司墨言同你说了什么?”男人冷声问道。 “跟你猜测的一样。” 阮迎安也没打算瞒他,随即便把自己同翊王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冥婚?”司酉凛突然勾起唇角。 他罕见的笑让阮迎安赶紧解释,“王爷,我先申明,我可没有诅咒你的意思,我是为了气他才那样说的。” 司酉凛没有再说什么,只伸手拿过一块她端来的糕点,然后咬了一小口。 阮迎安将盘子放他身侧。 司酉凛微微一愣,不解地盯着她,“你不吃?” 阮迎安笑了笑,“我跟张婶说想吃糕点,其实是专门给你做的,我不太喜欢吃甜食。” 司酉凛墨眉微蹙,“那你喜欢吃什么?” “香的辣的。” “……” 阮迎安突然朝他腿部受伤的地方看去,问道,“王爷,你若出去会不会影响伤势?” 司酉凛眉心蹙得更紧,“你想做什么?” 阮迎安半遮嘴,故意压低了嗓门,“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兔子窝,不远的,你要是方便出去的话,我带你去逮兔子,做烧烤给你吃。” 今天翊王一来,让她突然想明白了,得对她房里这个男人好一些。如果翊王想夺权,她也能怂恿这个男人去跟翊王对着干。 司酉凛反应平平,对于她的提议仿佛一点都不感兴趣。 阮迎安撇了一下嘴,就在她准备说‘不去就算了’时,只能他低沉的声线传来,“本王内力受损严重,外伤不碍事。” 阮迎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就没见过像他这么能摆谱的! …… 另一边。 司墨言回到王府。 立即让人以王妃的名义把姚怡华叫来了府中。 听说他亲自出城去见了阮迎安,姚怡华很是意外和不解,“殿下,您有事吩咐我们便可,怎屈尊降贵去那地方?” “阮迎安变化异常,属实让人想不通,你对此有何看法?”司墨言直言问道。 看他一身阴沉的气息,姚怡华试探地问道,“殿下,难道阮迎安冒犯了您?” 回想起阮迎安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与他说话的样子,司墨言又忍不住咬紧了后牙。 姚怡华吓得赶紧低头。 但心下却震惊不已,难道韩秀莲没有编造,阮迎安真的中邪了? “殿下,小女也不知阮迎安为何会有那般变化,小女以为是阮大人在背后阻挠……” “赵光耀何在?”司墨言冷声打断她的话,“既然阮迎安不识好歹,那便不用留情面,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告诉赵光耀,务必要让阮迎安身败名裂!” 本来他亲自出面招揽,是想给阮迎安几分体面的。既然那贱人不识好歹,那他就让赵光耀继续行动,彻底把那贱人搞臭为止! 想同蜀宁王配冥婚? 哼! 他要让那贱人连街头乞丐见了都嫌恶! 第18章 不把他们三个锁死,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姚怡华眸子一亮。 她今日来翊王府,正想向翊王禀报自己的计划,没想到翊王的安排竟与她不谋而合。 “殿下,您放心,小女已经想好了策略,保证让您满意。” …… 溪水旁的树林里。 蹲在树杈上的秦朗和秦俊看着溪边生火烤肉的女人,都有一种不知如何评价的感觉。 “哥,你说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除掉阮小姐吗,我还在等王爷下令,好随时动手呢。”秦朗小声问道。 秦俊看着火堆边悠然无比的男人,皱着眉摇头,“兴许王爷改变主意了吧。” 除了第一日外,王爷都不让他们送吃食了,每日都和阮迎安同吃同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成了亲的夫妻呢! 再瞧瞧王爷现在的样子,明显乐在其中! 秦朗又压低了嗓音说道,“哥,那韩秀莲和刘婉都说阮迎安中了邪,我瞧着这阮小姐与之前的确判若两人,该不会真有邪祟作怪,然后利用阮小姐把王爷迷住了吧?要真是这样,那王爷岂不是很危险?” 秦俊瞪了他一记,“这太平盛世的哪来邪祟?要真有邪祟,也该先去祸害宫里的人,毕竟宫里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祸害王爷做什么,王爷一半的俸禄都拿去救济封地的贫苦百姓了,那邪祟跟着王爷是打算吃糠咽菜吗?” 秦朗想了想,‘嘿嘿’笑道,“哥,你说的真有道理。”但望着火堆旁忙活的女人,他又忍不住皱眉,“可是这女人变化也太大了,实在让人费解啊!” “管她的,只要她不伤害王爷,能为王爷所用,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王爷也不是傻子,自有定夺。” “嗯。” 火堆旁。 阮迎安挑着眉问一旁的男人,“王爷,咋样,吃得下吗?这辣椒粉可是我自己做的!” 司酉凛手里的烤肉已经吃了大半,面对她骄傲又得意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回道,“封地的饮食偏辣,本王早已习惯。” 闻言,阮迎安瞬间有一种自讨没趣的感觉,白了他一眼,“早说你能吃辣,我就不搞这么神秘了!你这人无趣也就罢了,还很扫兴,亏得我大晚上带你出来逮野兔,又是剐皮又是配料的!” 司酉凛扭头,眸光冷飕飕地剜着她,“本王能出来,已是给足了你脸面!” 阮迎安想吐血。 “是是……王爷能赏脸吃小女烤的肉,是小女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知道就好。” “……!”阮迎安咬咬牙,决定不理他,大口大口咬着自己手里又香又辣的兔肉。 下次有好吃的再想着他,她就不叫阮迎安! 翌日。 由于天快亮了才睡,阮迎安白日里狠狠补觉。 张婶和尚竹都来过,但都只把饭菜放外间,谁都没有去打扰她。 没有人会想到她床上多了一个男人。 而阮迎安除了第一晚睡得不太踏实外,后面几乎是把某个男人当空气。毕竟她心里有数,蜀宁王对她原身和赵光耀的事介意得很,人家就差把嫌弃二字挂脸上了,怎么可能对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有那种心思? 她睡到傍晚才起。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在闭目打坐。 她揉着眼脱口招呼道,“早啊!” 司酉凛掀开眼皮,眼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 阮迎安又问道,“张婶和尚竹送饭来了吗?你吃了没有?” 司酉凛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又闭上了眼。 就在阮迎安自讨没趣准备下床洗漱时,听到他突然开口,“你烤肉的手艺不错,本王瞧着那条溪中有鱼,今晚再试试你的手艺。” “我试你……”‘大爷’二字被阮迎安强摁回了腹中,回头不满地瞪着他,“你有手下,叫他们给你烤去!我上火,今晚吃素!” “本王额外给酬劳。” “……” 就这么着,连着两晚阮迎安都没睡觉。 第三天下午,她睡得正香,张婶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小姐,老爷来信了!” 阮迎安不得不下床去外间。 “我爹说什么了?” 张婶呈给她一封信。 阮迎安接过,打开。 看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咳咳……” “小姐,老爷说什么了?”张婶一边为她拍背顺气一边询问。 “张婶,你让人怎么带话给我爹的?”阮迎安哭笑不得地问道。 “回小姐,奴婢让人将您同翊王的谈话如实转诉老爷的。” “呵呵!”阮迎安干笑,“所以我爹当真了,他真去求了皇上,皇上还同意了,说如果半个月后再找不到蜀宁王,就让我和蜀宁王的牌位结冥婚!” “啊?!”张婶听完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阮迎安捏了捏眉心。 要是里间的床上没有某个男人,她都想狠狠吐糟。 还以为她这个便宜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如此不靠谱! 身为文官,平日里最擅长咬文嚼字、揣摩人心,怎么就听不出来她与蜀宁王结冥婚的话是故意恶心翊王的? “小姐!”张奎突然出现在门外。 “张叔,什么事啊?”阮迎安问道。 “那姚家小姐和您堂姐又来了,这次她们还带来了一个男子,说明日是您生辰,他们想提前恭贺您生辰吉祥。” 阮迎安沉下脸,但也没有动怒。 早就算到姚怡华和阮芝芝不会甘心的。 给她贺生,自然免不了吃吃喝喝,而且还把赵光耀也带来了…… 特别是赵光耀,一直没现身,绝对憋着大招。 依照她对人性的分析,加上那三个坏种的性格,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会做什么。 张婶冲张叔斥道,“这些贱皮子,打发走就是了,还问小姐做什么?” 阮迎安忙摇头,“不,张婶,不能打发,得请进来好好招待!” “小姐,她们把外男都带来这里了,您要是让他们进来,传出去怕是又要惹人非议。”张婶不赞同地道。 “不怕!”阮迎安冷冷一笑,“这三个东西狐群狗党、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不把他们三个锁死,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锁死?”张婶没听懂,“小姐的意思是让人把他们绑了,狠狠教训他们?” “不是。”阮迎安险些喷笑。可有些事她难以启齿,没办法讲得太明白,只能忍着笑交代他们,“你们尽管让他们进来,暗中盯着他们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第19章 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如此作! 虽然张婶不放心,可自家小姐要玩,他们也只能宠着。 按照阮迎安的要求,他们把姚怡华、阮芝芝、赵光耀领去了西面大院。 阮迎安正准备去里间跟某个男人打声招呼,就见他自己出来了。 “你果然还放不下姓赵的?” 男人凌厉的眸光仿佛要削了她,比她以前用过的解剖刀还锋利,阮迎安顿时没好气,“我说王爷,捉贼拿脏,捉奸拿双,怀疑我与人有染可以,但得拿出真凭实据,你要再构造我与他人关系,我可是要起火的!” “那你作何让他们进来,不就是许久没见情郎,终于忍不住了!”男人嘲讽地撇了撇唇角。 “你……”阮迎安捏紧拳头,敢情她熬夜烧烤全喂狗了是吧? “果然,你无话可说了。” “你!” “恼羞成怒便是心虚。” 阮迎安险些吐他一脸血。 上次在大学士府与赵光耀对质时,也没见这个男人有多大的怨念,今日他是吃错什么药了? 当着面他不发飙,事后阴阳怪气,这什么人啊,是专门考验她两辈子素质的吗? “闭嘴!”忍无可忍的她扬声喝道,“蜀宁王,你要再无理取闹,我立马让张婶把赵光耀他们请过来,让我和他们再当着你的面对质一番!” “你竟敢对本王大呼小叫?”司酉凛眯紧眼,凌厉的眸光仿佛随时会化作箭雨将她万箭穿心。 “我……你……”阮迎安暴躁地跺了跺脚,她从来没想过,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如此作! “你果然没把本王放在眼中!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以下犯上?” “够了!”阮迎安忍不住开吼,然后指着他,咬牙启齿地说道,“今晚这里有别的用途,你先去屋子后面避避!顺便把你那两个手下叫出来,让他们速度去整点能让母猪发情的药!” 这两天晚上烧烤,他都有让她多备两份,很明显在庄子里保护他的手下不是一个,而是二个。 不过既然吃了她的东西,那帮她做点事也是理所应当。 母猪发情的药? 司酉凛黑沉的脸突然一僵。 阮迎安多看他一眼都嫌烦,转身走去梳妆台,对着铜镜打理秀发。但她也担心他不愿意配合,于是又略带威胁的口吻说道,“我比你更不想见到他们,如果你跟我一样想永绝后患,不再被他们打扰纠缠,你就赶紧安排手下去办事。磨磨蹭蹭坏了我的计划,当心我连你一块不待见。” 司酉凛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 他俊脸上黑沉的气息一消,唇角还不自觉地上扬。 …… 大院这边。 因为上次来过,阮芝芝见张婶并没有带他们去阮迎安居住的小院,很是不满地道,“张婶,安安并未同下人住在一处,你带我们来这里作甚?” 张婶瞥了赵光耀一眼,拉着脸回她,“芝芝小姐,您是我家小姐的堂姐,按理说应该更为我家小姐着想才对。可你们带着外男来我家小姐庄子,还想进我家小姐寝居处,不觉得过分吗?” 阮芝芝恼道,“什么过分?我和华儿是安安的闺中密友,赵公子更是安安心尖尖上的人,安安住的地方我们为何去不得?” 闻言,张婶脸色立马变了。 “芝芝!”姚怡华及时出声,皱着眉给阮芝芝递眼色。 “芝芝小姐,张婶说得对,安安虽然喜欢我,但我毕竟是外男,怎能擅闯安安闺室,这于理不合,会让人说安安闲话的。”赵光耀微笑着安抚阮芝芝,一副善解人意很替阮迎安着想的模样。 “哼!”阮芝芝气呼呼地在椅子上坐下。 “三位请坐吧。我家小姐听说你们提前来为她庆贺生辰,已经安排人准备晚宴了。还请三位耐心在此歇着,待我家小姐休息好了便来。”张婶说完,招呼下人进来奉茶。 等到茶水奉上后,她转身就离开了客堂。 奉茶的下人也没在他们三个跟前杵着,同样也出了客堂。 这待客之道,说让他们坐冷板凳都不为过。阮芝芝觉得没面子,想起身抓个人进来训斥一通。 “芝芝!”姚怡华又出声,这次比先前还严厉了几分,“我们要见的人是安安,只要她肯出现就好,其他人不重要!” 他们今日来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他们的私心,更重要的是授了翊王殿下的意,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这庄子里的人明显就不好惹,万一起了不该起的争执,导致他们被赶出庄子,不但让他们自己白忙活一场,还会受翊王殿下责罚…… 阮芝芝不得压下不满的情绪。 他们这一等,等了半个多时辰阮迎安才现身。 换做别人,与曾经的情郎相见,怕是早都尴尬死了。可阮迎安见到他们,非但没半点别扭之色,还热情大方地挥手与他们打招呼。 “堂姐、姚小姐、赵公子,几日不见,都别来无恙啊?我这庄子比不得京城,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除了对阮芝芝的称呼没变外,自那么起,她对姚怡华和赵光耀的称呼就充满了疏离。 “安安……”赵光耀从座起身,一双眼睛深情满满中带着丝丝伤痛,语含哽咽,“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他这声充满深情的低唤直接让阮迎安起了一身鸡皮。 不过她这会儿也能理解原身了,蜀宁王虽然风光霁月、俊美无双,可那性子沉冷倨傲,连她都觉得很难搞,更别说柔弱又娇气的原身了,少时就对蜀宁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有了心理阴影。 赵光耀的模样和外形是比不过蜀宁王,但人家能随时随地释放深情啊!别说赵光耀曾经对她原身说的那些肉麻的海誓山盟了,就人家现在一个眼神,含着光,带着魅,如那汩汩温泉,仿佛能融化世间万千少女的心。 试问,她原身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有冷面未婚夫的对比下,如何能抵挡得住这种情感供养? “赵公子一介男子,大可不必做出泫泪欲泣之态,我觉得男子汉还是刚强些更有魅力。”她微微一笑,从容的从他身侧走过。 姚怡华和阮芝芝霸占着正堂主位,她只淡瞥了一眼,然后在客椅落座。 阮芝芝见她一来就同赵光耀疏离,忍不住起身恼她,“安安,现在你爹和蜀宁王都不在,你对赵公子没必要如此疏离!” 第20章 蜀宁王这死冰块,居然连她一起给迷晕! 阮迎安眸光斜视向她,“堂姐,我说的话你都当放屁了?既然如此,你我不妨当着你们三人的面再说一次!”随即她眸光冷漠地转向赵光耀,“赵公子,那日在我家,我已表达清楚,包括后面阮小姐和我堂姐、以及你母亲皆来找我,我都有一一解说,你我井浅河深、齐大非偶,我是不可能嫁你为妻的。” “安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改行吗?”赵光耀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得好似受了重伤。 “改?这世上能改变的东西有许多,唯独穷字最难改。我乃大学士嫡女,从小华衣美食、养尊处优、差奴使婢,请问,你拿什么娶我?娶了我回去又拿什么养我?难不成你想我一介高门贵女嫁去你家洗衣做饭、吃糠咽菜?”阮迎安轻勾着红唇笑问道。 “安安,我不是同你说过吗,只要我参加科考,一旦登科及第,将来必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赵光耀不甘心地又举手立誓。 “说得好像科考是专为你设置的一样,你想夺魁就夺魁?那要是做不了状元咋办,还不是要吃糠咽菜!” “安安……” “打住!”阮迎安抬手,冷眼制止他再说话,“我已把话说得很清楚,如果赵公子还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体面了!” 赵光耀本以为上次她与自己决裂是因为蜀宁王在场的缘故,所以这些日子虽然愤懑,但他也在不断地说服自己要相信她。 没想到蜀宁王死了,她仍旧要与他决裂,甚至言语更加伤人! 娘说她中了邪。 如此看来,她当真是中邪不轻! 看来,只有按姚怡华和阮芝芝说的去做了,把这贱人强行占有,与她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谁都无法再拆散他们! 在接收到姚怡华的暗示后,他强忍着难堪带来的怒火,退到阮迎安对面的客椅坐下。 姚怡华温柔地开口,“安安,婚姻大事你不能擅自做主,我们都能理解。再者,强扭的瓜不甜,你如果对赵公子已经放下了,说明你们有缘无分,我们作为你最好的朋友,自然尊重你的意愿。不过,赵公子毕竟与你相识一场,就算你们修不成正果,也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阮迎安回她一笑,“你说的也没错,相识便是缘,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嘛。只要赵公子以后能对我放下执念,我也不介意与你们继续往来。”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赵光耀,“赵公子,你说呢?” 赵光耀别开视线,咬着牙道,“是赵某配不上阮二小姐!” 阮迎安‘呵呵’笑了起来,然后热情地招呼他们,“没想到你们会专程来为我贺生,我甚是感激。我已经让张婶去准备晚宴,今晚大家务必要吃好喝好。今晚你们应该也没法回城,我这就去让人给你们收拾住处。” 三人目送她离去。 眼见阮芝芝憋不住想发牢骚,姚怡华又嗔了她一眼,“芝芝,稍安勿躁,别坏了计划!” 阮芝芝不得不歇火。 她以前看不惯阮迎安那娇里娇气的模样,如今阮迎安性子变了,变得目中无人,更让她咬牙记恨了! 过了今夜,待阮迎安变成浪荡之妇,她定要把阮迎安狠狠踩在脚底,把自己从小到大所受的难堪和不平通通找补回来! 夜幕落下。 张婶带着尚竹布置了丰盛的一桌。庄子里虽然居住的地方简陋,但食材却是一点都不缺,鸡鸭鱼肉都是自己圈养的。 姚怡华带头将准备精致的生辰礼给阮迎安。 她送的是一对步摇。 阮芝芝送的是一只镯子。 赵光耀送的是一幅画,画的是阮迎安。 阮迎安笑着一一接过,然后又吩咐尚竹,让尚竹好生收起来,一副她很珍视的模样。 “安安,虽然明日才是你生辰,但今日这一桌算是你的生辰宴了,既是生辰宴,哪能没酒呢?我猜到庄子里不会有酒,便从家里带了两壶,今晚谁都不许推辞哦?”姚怡华柔声说道。 “华儿想得真周到!”阮迎安回笑道。 见她又恢复对自己亲昵的称呼,姚怡华脸上的笑都自然了起来。 她亲手倒了四杯酒,然后分发给每个人。 阮迎安接过,热情地说道,“感谢你们为了贺生,这杯酒我敬你们,愿我们的友情天长地久。来,我先干为敬。” 说完,她广袖一遮,脑门一抬。 下一刻,她放下广袖,将空杯呈给他们过目。 桌上的烛火很明亮,看着她嘴角晶莹的酒汁,姚怡华快速与阮芝芝、赵光耀交换了一下眼神。 三人脸上都布满了笑,纷纷饮下杯中的酒。 阮迎安随即又热情招呼他们进餐,“都别客气,挑自己喜欢的吃,不够再让张婶去做。” 她吃了几筷子,突然摇了摇头,然后放下筷子揉了揉太阳穴。 姚怡华也赶紧放下筷子,关心地问道,“安安,你怎么了?” “平日里不怎么饮酒,难得有兴趣饮一杯,竟如此不胜酒力。”阮迎安自嘲地道。 姚怡华起身到她身侧,对一旁的张婶和尚竹说道,“我和芝芝送安安回房休息,顺便陪她说会儿话,你们就不用去了。” 张婶和尚竹之前就被阮迎安提醒过,所以也没露出任何异样之色。张婶还感激地回道,“那就劳烦姚小姐了!” 阮芝芝见阮迎安已经中招,也不落后地起身,同姚怡华一左一右扶着阮迎安离开—— 目送她们远去,赵光耀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那把阴阳壶中下的药,能让阮迎安睡一晚上,所以他用不着心急。只等夜深庄子里的人都歇下后,在姚怡华和阮芝芝掩护下他就前去和阮迎安…… …… 姚怡华和阮芝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跌跌撞撞的阮迎安送回她独自居住的小院, 刚一进门,二人便闻到屋中弥漫的香气。 她们并没在意,只当是阮迎安点了香炉。 可就在她们扶着阮迎安要进里间时,突然头脑发沉,紧接着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朝地上倒去。 不止她们二人,阮迎安也一样。 大脑失去意识前,她心里没好气地暗骂。 蜀宁王这死冰块,居然连她一起给迷晕! 第21章 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 等到她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男人一如往常地坐在床头,仿佛床头已经是他专属的位置。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拉着脸问道,“点迷香为何不提前说一声?还有,对付她们两个,打晕就行了,用得着迷晕吗?” “迷香失效后不会留有痕迹,如果动手必留下淤痕,反落人口舌,于你不利。”司酉凛低沉回道。 “……”阮迎安微愣,眸底不由地露出一丝惭愧。亏得她工作时不断提醒自己要严谨,结果在这异世却如此粗枝大叶。 “去看看吧。”司酉凛说着话,突然拿出一张银质的面具戴在脸上,“若有人问起本王的身份,你就说本王是忠义侯派来的。” 阮迎安真想对他竖个大拇指。 忠义侯是她外祖父,说她外祖父派个人来暗中保护她,谁敢质疑?就算质疑,她外祖父远在数百里外涵州,难道还会有人为此事大老远的跑去涵州同她外祖父求证? …… 西面大院。 最偏僻的一间房里。 阮迎安贴着窗子,听着里面激烈的声音,心里那真叫一个痛快。 余光瞥到张婶的身影,她赶紧蹑手蹑脚地过去。 张婶先向她汇报了她不在时发生的事。 姚怡华和阮芝芝扶着她离开后,赵光耀独自吃下加了料的饭菜。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将晕迷中的姚怡华和阮芝芝送回了大院,还告诉她,二人也服了药。 张婶几乎都没做什么,全是那两个面具男子摆弄的,等姚怡华、阮芝芝、赵光耀三人被关在房里药效发作了他们才离开。 张婶说完经过,指了指不远处屋檐下静立的同样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小声问道,“小姐,此人和先前那两人是一起的吗?他们是谁啊?” 阮迎安笑了笑,“他们三个是外祖父派来保护我的,因为他们三个接的是密令,所以我不好让他们现身,只让他们偷偷藏在庄子里。” “原来是老侯爷派来的人!”张婶再看向屋檐下的身影,眼中多了一丝敬意。突然,她想起什么,又赶紧禀道,“小姐,他们带来的那两壶酒,其中一壶早已被下了蒙汗药。” 阮迎安点了点头,“那酒壶,我一眼就看出是阴阳壶。倒给我的是加了药的,他们喝的没问题。好在我机智,假喝蒙骗了过去。” “小姐,接下来该如何做?”张婶又指了指关着三人的那间屋子。 “你吩咐下去,所有人都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张婶皱了皱眉,表示不太能理解,“小姐,不把他们的事宣扬出去,那我们忙这一通有何意义?” 阮迎安认真与她说道,“这事若宣扬开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毕竟是在我们的庄子里,我们难辞其咎。只要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敢保证,他们三个一定会守口如瓶。我今日做的目的不是要坏他们名声,而是要他们三个以后见面都难堪。” 虽然张婶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她的想法,但一如既往地尊重她,“小姐,奴婢会按照您的吩咐交代下去的。” 阮迎安又笑了笑,“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您也早些回房休息。” “嗯。” 待张婶离开后,阮迎安回头,见男人还负手立于屋檐下,赶紧提脚过去,抓着他手腕往远处拉。 “别人办事呢,你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万一让里面的人看到你这副‘鬼样子’,还不得吓清醒啊!” 司酉凛双腿随着她迈出,但眸光却紧紧盯着她的手。明明她抓得很用力,可他非但不觉得疼,反而……反而让他心中莫名的欢喜。 阮迎安一口气带他回了小院。 一回房,她便放开他的手腕,然后哼着歌往里间去。 虽然她哼的调调让人稀奇,但也让司酉凛明显感觉到她的喜悦。 他走在她身后,眸光紧锁着她后脑勺,低沉问道,“你真的对赵光耀没有想法?” 阮迎安猛地一顿,然后拉长着脸转身。 可没想到这一转身,直接与身后的他来了一个贴贴。 她来不及尴尬,只仰头瞪着他,没好气地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我费那么大的劲儿就为了让他们三个狼狈为奸的东西锁在一起,你居然还问我对赵光耀有没有想法?我有什么想法?我想他死算不算?” 就没见过这样扫兴的人! 要不是他是王爷,她真想抡起扫帚把他扫地出门! 司酉凛也没想过她会突然转身,垂眸看着彼此贴在一起的身体,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不由地绷紧,一股口干舌燥的感觉突然袭来,让他喉结狠狠滚动。 也是他戴着面具,阮迎安并没有机会看到他面具下发烫的俊脸。加上被他的问话气到了,她冷哼一声便去了衣箱找衣物,完全不再搭理他。 看着她嫌弃自己的样子,司酉凛面具下的俊脸又红转黑。 他相信这女人对赵光耀没有想法。 可是,这女人对他也同样没有想法! 哪怕这几日他们同床共眠,他在她眼中也没有看到任何羞赧的情绪! …… 翌日。 大院最偏的屋子里。 赵光耀从惊叫中醒来。 当看着面前两具白花花的身子时,他也忍不住惊叫,“啊……你们……我们……” “赵光耀,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阮芝芝嘶吼着扑向他,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一边对着他的脸狂扇,那尖锐的指尖很快便让他的脸挂了彩。 赵光耀被扇得眼冒金星,堂堂一个男人连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一旁的姚怡华尖叫过后止不住发抖。 一地凌乱的衣裳,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一室淫靡的气息,再傻她也知道发生了何事,更何况床上和地上都有血迹,再加上他们身上不但有欢爱的痕迹,她身上更是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涩痛…… 眼见阮芝芝发疯一样狂打赵光耀,她忍不住吼道,“够了!你们还嫌不够丢人,想把人引来看我们的丑事吗?” 阮芝芝停下手,方才这才回魂似的,赶紧放开赵光耀去地上翻找自己的衣裳。 一边穿一边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清白……” 姚怡华失血的脸扭曲得吓人,磨着牙溢道,“是阮迎安做的!” 第22章 杀人诛心 阮芝芝一听,赶紧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昨夜阮迎安那贱人喝了下药的酒,我们送她回房……”猛地,她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我们是在她房里晕迷的!” 姚怡华眼中都快喷出毒汁了,“这个贱人骗我们喝了酒!她有意把我们引去她房里,然后用迷香让我们晕厥,再把我们关在一起,让我们做出如此淫乱之事!” 她就说怎么有些奇怪,明明给阮迎安喝的是蒙汗药,可送阮迎安回房的路上阮迎安并未晕迷,反倒是像醉酒似的。 她当时只以为蒙汗药没那么快发作,再加上做贼心虚,想快点把阮迎安送回房,所以就没管太多! “该死的贱人!我要杀了她!杀了她——”阮芝芝激动得就要往门外冲。 “站住!”姚怡华眼疾手快地把她抓住,接着就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扭曲着脸骂道,“你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三个的丑事吗?没脑子的东西!” 随即,她将地上的衣物扔给愣坐在床上的赵光耀,咬牙警告,“赶紧穿上!滚出这里!若是让人知道我们和你的丑事,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赵光耀能说什么? 敢说什么? 这两个女人心机有多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她们失身于他,就算杀了他灭口,她们也是能做出来的! 当务之急,他不是要掩盖他们三个的丑事,而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快速将自己的衣物穿上后,他打开门头也没回地跑了出去—— 阮芝芝一手捂着被姚怡华扇过的脸,另一只手指着门外,怒问姚怡华,“你就这么让他跑了?” “不然呢?”姚怡华厌憎地瞪了她一眼,“难道你还想让他对你负责?” “可是我们……” “就当被狗咬了!”姚怡华一边穿衣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要是让我知道谁泄露半个字,我定亲手弄死他!” 她了解赵光耀,肯定没那个胆子。 说白了,她威胁的只是阮芝芝。毕竟阮芝芝性子泼辣又冲动,要不是阮芝芝是阮迎安的堂姐,能利用阮芝芝接近阮迎安,她压根就看不上阮芝芝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 阮芝芝看着床上凌乱的景象,似回忆起了昨夜的一些细节,忍不住掩面颤抖地痛哭起来,“我没了贞洁……以后还如何嫁人啊……” 姚怡华见她那痛苦样,越发憎恶她,“哭什么哭?要哭回你家哭!出了庄子,就算你要嫁给赵光耀都没人管你!” 阮芝芝立马抬头回道,“他不过就是一个会识几个大字的穷酸秀才,我家世再不济,我爹也是城门吏正,谁会瞎眼嫁给他?” “那你哭哭唧唧做什么?”姚怡华怒道,“不想以后难嫁人,就把这事给我烂到肚子里!” 阮芝芝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阮迎安的声音—— “堂姐、华儿,你们在屋里吗?” 阮芝芝眼中立马涌出杀意。 但下一瞬就被姚怡华咬牙再威胁,“你要敢任性,我就先杀了你!” 平日里她们虽然姐妹相处,但论家世、论心机、论手段,阮芝芝都只配给姚怡华提鞋。眼下见姚怡华对她动了狠心,阮芝芝也是真有些怕,于是不得不低下头。 姚怡华整理好衣裳后去开门。 门外,阮迎安带着尚竹,笑盈盈地询问她,“华儿,昨夜你们睡得好吗?我昨晚不胜酒力,何时睡过去的都不知道。今早醒来询问你们,张婶说你们自己选的屋子,并没有要人伺候。我担心你们没睡好,便过来找你们。” 姚怡华脸色苍白,比大病中的气色还难看。听着阮迎安的话,她并没有回应,只咬着牙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阮迎安也没接她的话,假装不解地问道,“赵公子呢?他住的哪间屋子?怎不见他出来?” “他已经离开了。” “怎么离开也不招呼一声?是不是怪我招待不周啊?”阮迎安自责地道,“早知道自己不胜酒力,昨夜我就不该喝酒。你们出城大老远地来这里为我贺生,可我却没能好好招待你们。”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姚怡华回头朝屋中的阮芝芝唤道,“走吧。” “就回去了吗?今日是我生辰,好歹你们也用过午膳再走吧!”阮迎安热情挽留。 但姚怡华抓着阮芝芝的手腕,大步从她面前走过。 阮迎安见状,扯开喉咙喊道,“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哦,别忘了来时把赵公子再带上!” 她这一嗓子,无异于杀人诛心! 阮芝芝人都快气炸了,但因手腕被姚怡华强行抓住,她不得不把弄死阮迎安的冲动劲儿给暂时压下。 姚怡华脸色不比她好看,甚至一双美目已经恨到狰狞。 可仅剩的理智不断地告诉她,绝对不能发作! 事情已经发生,再是血海深仇也得等走出庄子再报!现在他们找阮迎安对质,只会被闹得人尽皆知,即便阮迎安承认是她做的,可最终的后果却要他们三人承担! 她无法想象自己身败名裂的下场…… 她是家族用心栽培的人,将来是要为家族换取利益的。如果让世人知道她与阮芝芝、赵光耀的事,那她别说嫁权贵了,姚家族长就得先处死她! 目送她们远去的背影,闻着她们留下的怨恨气息,阮迎安扬起冷笑。 看她们以后还怎么有脸来她跟前继续劝说她和赵光耀在一起! 估摸着她们现在提起赵光耀的名字都会犯恶心吧? “小姐,看她们的样子,肯定会报复您的!”尚竹不安地道。 “报复?”阮迎安美目微眯,“难道我不那样做,他们就会放过我?我与她们的仇,早在他们布局让我和赵光耀相识时就已经结下了!他们要毁我人生,昨晚更是想要我身败名裂,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谁报复谁,这才刚开始呢!” 尚竹扭头看着她,虽然现在的小姐变得让她陌生,可是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觉得现在的小姐更招人喜欢…… 阮迎安又哼着歌回到自己的小院。 一进里间,就见男人端坐在床头,正不耐地瞪着她,“怎去这么久?” 阮迎安翻了个白眼。 不想搭理他,她准备去找点事做。 司酉凛见她又要离开,沉着脸用起了命令的口吻,“过来!” 阮迎安没好气地走向他,“王爷,你有何吩咐尽管明示!” “拿去。”司酉凛突然从袖中拿出一只长型的盒子。 阮迎安眨了眨眼,有点懵地接过。 打开一看,竟是一支珠簪。 “王爷,这什么意思?” “生辰礼。” 第23章 你是属狗的吗? “生辰礼?”阮迎安惊讶地看着他,“王爷,这、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珠簪通体碧色,这是皇家才有的帝王绿翡翠,上面镶嵌着五彩石,在这科技落后的异世,这些是名副其实的彩宝,不是有钱就能拥有的,更别提这精妙绝伦的做工了。 就在她觉得拿着烫手时,只听男人轻哼,“一支簪子而已,当是你照顾本王的利息。” 闻言,阮迎安双眸一亮,“真的?王爷,这是利息?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司酉凛不自然地别开脸。 阮迎安哪管他什么神色,此刻的注意力全在簪子身上,边抚摸边往梳妆台去。 对镜将簪子插入发中,然后左右摆着头,顾影自怜地赞道,“果然,人长得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司酉凛看着她欢喜的样子,唇角正要上扬,可听到她的话,俊脸瞬间拉得老长。 不该是他送的簪子好看吗? 这女人…… “王爷,看在你如此大方的份上,今日我亲自下厨整一桌,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阮迎安说完就要往外去,但又突然顿住,扭头朝他看去,“王爷,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司酉凛的俊脸又瞬间转晴。 “……并无。” “好勒!”阮迎安举手打了个响指。 …… 花了一个时辰,阮迎安做了四菜一汤。 只是看着桌上的菜色,司酉凛眉心蹙得有些紧,指着最大的盘子冷声问道,“就一个鱼头?肉呢?” “王爷,这鱼头价值可不输鱼肉,你别不识货啊!”阮迎安扯着他衣袖让他坐下,然后将劈成两半的鱼头夹了一半到他碗里,还热情地催促他,“你尝尝嘛,包你满意!” “……”半边鱼头都比碗大,司酉凛一脸黑线。 先不说这鱼头价值几何,就这么大的鱼头,他要从何下嘴?难道要他堂堂一亲王双手捧着鱼头啃? 最重要的是,鱼头有什么好啃的? 阮迎安给自己盛了一碗蛋羹汤,然后在他身侧坐下。 正要端着汤碗喝呢,突然一只大手将汤碗夺去。 她不解地朝男人看去,就见他一脸黑沉地将装着鱼头的碗推到她面前。 这举动,还用问是什么意思吗? 阮迎安白了他一眼,也不客气,抓起鱼头就‘呼呼’吸起来。 鱼头是没什么肉,但最主要的是鱼头上的那层皮,鲜香细滑,这可是她的最爱。而且嗦鱼头也不是嗦肉,嗦的是鱼头蘸的料汁。 司酉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吃相,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属狗的吗?” 阮迎安动作一顿,抬眸朝他瞥去,也庆幸自己没喝汤,不然铁定喷他一脸! 暗暗吸了一口气后,她决定找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省得被他带节奏扫了自己用餐的兴致。 “王爷,依我对姚怡华和阮芝芝的了解,她们是吃不得一点亏的主,平日里哪怕是无意冒犯她们,她们都会睚眦必报。这次被我们坑惨了,她们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所以呢?”司酉凛眸光定定地注视着她,很明显对她接下来的话充满期待。 “我现在住在庄子里,于他们而言,正是下手好时机。毕竟庄子里只有三十余人,其中还有不少老幼妇孺,如果派人刺杀我,可以说轻而易举。”阮迎安平静地分析起来,“这是明面上的动作,背地里他们极有可能使用老套路,比如诬陷、嫁祸、栽赃此类下作手段。” “既然你能够猜到,那你打算如何应对?”司酉凛挑了挑眉。 “我已经跟张婶说了,她和张叔天黑前就会安排妥当,把庄子里的人带去隔壁山里住几日。”阮迎安说完安排,问他,“王爷,你要不要也离开,去别处避避。” “你呢?”司酉凛微眯眸子,不答反问。 “我嘛……”阮迎安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离庄子五里外有个义庄,我打算吃了午饭去义庄一趟,借点东西回来。你要是不想离开的话,能不能让你手下陪我一起去,我借的东西有点多,一个人可能拉不动。” “去义庄能借什么?”司酉凛丰眉蹙紧。 “呵呵!”阮迎安笑而不语。 …… 姚府。 姚怡华回府后就开始高热不断。 姚夫人郑氏听闻后,赶来女儿院中,被女儿的样子吓得惊慌不已。 “华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不是出城去见阮迎安了吗?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姚怡华并不是装病,此时的她躺在床上盖着被褥,脸蛋绯红,高热不止,除此外,乌发凌乱,眼圈泛青,眼中血丝密布,整个人又狼狈又憔悴又痛苦。 “娘……呜呜呜……”见到郑氏,姚怡华一声低唤后便泣不成声。 “华儿,快告诉娘,到底怎么了?”郑氏坐上床头,心疼又急切地问道。 捧着女儿发烫的脸颊,担心女儿盖厚了,她忍不住替女儿松了松身上的被褥。结果这一松,她双目猛地瞪大,惊恐地盯着女儿脖子上的痕迹。 “这……这……” “娘……女儿被阮迎安那贱人害了……”姚怡华羞愤地捂住了脸。 “什么!?”郑氏不敢置信,更无法接受。 随后姚怡华便把昨日他们出城去找阮迎安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郑氏。 郑氏气得直发抖,端庄的面孔都扭曲了,“那贱人是怎么敢的?平日里她不是最温顺了吗?还有,那贱人不是非赵光耀不嫁吗?她怎会设计你们和赵光耀?” 面对她一连串的疑问,姚怡华只以哭声做回应。 何况,她是真不明白,为何阮迎安会有如此变化。 听着女儿的哭声,看着女儿身上被玷污的痕迹,郑氏痛恨交加,咬着牙道,“我儿受此侮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接着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华儿放心,此事交给为娘去做,为娘绝不会让她活着回城!她现在不是在庄子上吗,那就让她受辱而死再暴尸荒野!” 姚怡华哭声小了些,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娘……可如今女儿已失贞……” 第24章 把一堆死人弄来站岗! 不等她说完,郑氏用手遮住她嘴唇,不以为意地道,“此事只要不声张,便不是什么大事。你且安心便是,他日出嫁,娘自有办法让你瞒天过海。” “……嗯。”有母亲这番保证,姚怡华总算安下了心。 郑氏突然想到什么,又恨道,“那个赵光耀,已经没用了,就算我们不出手,以翊王殿下的性子,也不会再留他。何况他只是一介无权无势的书生,对付他就如踩死一只蚂蚁,费不了多大劲儿。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个阮芝芝,她爹官不大,但她却是出了名的骄纵,万一她冲动之下把你们的事说出去,那才是最为致命的。” “娘,那蠢货就是冲动任性,我早都受不了她了!”提到阮芝芝,姚怡华也是一脸厌恨,“以前给她好脸,是因为她是阮迎安的堂姐,利用她可以更好地接近阮迎安。如今我与阮迎安有不共戴天之仇,阮芝芝自然也没用了!” 郑氏冷着脸思考了片刻,说道,“华儿,她到底是阮家的人,我们现在还不能得罪阮家。娘有个主意,不如娘替姚子荣那孽种去向阮芝芝提亲,把阮芝芝和那孽种配一对,你觉得如何?” 姚怡华立马明白过来她的用意。 让阮芝芝嫁到他们家来,可不是让阮芝芝来享受荣华富贵的。姚子荣是她家姨娘所生的庶子,也是个被她娘养废的草包,别的本事没有一点,但打女人却是他最擅长的。 别看姚子荣今年才二十岁,通房丫鬟都不知道有过多少,关键是每个通房丫鬟在他身边都待不了三个月就会死在他拳头下。 让阮芝芝嫁给姚子荣,既能监视阮芝芝,防止她在外面乱说话,又能让她‘享受’姚子荣的拳头。若是有朝一日阮芝芝被姚子荣打死,他们还能一并把姚子荣从家族除名! “娘,这法子极好!就这么做,明日你就帮姚子荣去阮芝芝家里提亲!” “好!” …… 今晚的庄子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阮迎安见桌对面的男人久久不语,忍不住找话与他说,“王爷,有没有觉得今晚的气氛阴森了一些?” 司酉凛斜眼扫了一下门口站立的尸体,唇角狠狠扯动。 能不阴森吗? 她把秦朗、秦俊带去义庄,用板车拉了一堆无名尸回来,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这些尸体变得僵硬,再把这些尸体摆放在庄里各处! 每具尸体死状狰狞就算了,她还让每具尸体都手持火把…… 试问,谁看一眼不哆嗦? “王爷!”秦俊从门外跑进来,急声禀道,“果然如阮小姐所料,京城来人了,是冲庄子来的,就快到了!” 阮迎安笑着起身,“他们真是一点都没让人失望。” 接着她吹灭了桌上烛火,借着门口死人手中的火把亮光对桌对面的男人招呼道,“走吧,王爷,把地儿让出来给他们玩。” 司酉凛起身。 从门口尸体身旁走过时,他眸光微瞥,唇角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 也不怪韩秀莲说这女人被邪祟附身,就他都快怀疑这女人是妖怪变的了。 正常人,谁会玩弄死人? 多看一眼都能吓个半死,她居然把一堆死人弄来站岗! 阮迎安早就准备好了藏身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地窖中。 现在还不是收成的季节,地窖里没储存什么东西,他们四人藏在里面还余不少空间。 阮迎安很体贴,特意为司酉凛带了一只板凳,让他能够舒舒服服地坐着。 不多时。 十余道黑影从大门飞进。 其中一半的人朝阮迎安住的小院飞速而去。 一半的人朝西面大院而去。 那准确的方向感,仿佛早已摸清了庄子里的布局。 然而,就在七八人到达小院时,没想到房门口竟站着一人,且手中举着火把。 众人不由得惊了一跳。 可转眼一想,被发现了又如何,今晚庄子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于是他们不再顾忌任何,握着剑杀气腾腾地朝房门冲去。 领头的黑衣人正要对门口举火把的人下手,突然发现不对劲儿。对方一直不动,好似一点都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待近了定眼一看,惊得他飞跑的双脚一收,下意识地往后退。 紧随其后的黑衣人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 领头黑衣人指着门口,“死……死人……” 其余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那举着火把的人脸色死白,一只眼还被剜了,另一只眼狰狞地睁着,最可怖的是那舌头伸出老长…… 这不是死人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地方怎么会有死人举着火把站岗? 刹那间,一股寒气自他们脚底往上窜。 突然,有一人吼道,“我们就是来杀人,还怕什么死人?” 说着他先朝房里冲去—— 其余人回过神来,也立马跟上。 不多时,一个个铁青着脸退出房门。 “人呢?怎么会没人的?”领头的黑衣人有些抓狂,突然转身夺了死人手中的火把,再狠狠一脚将死人踹倒,“真他娘的晦气!” 正在这时,去西面大院的人跑了过来。 一个个脸色同他们一模一样。 “头儿,那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群死人把门!” 十余人全部沉默。 空中都仿佛凝固了。 还是领头人最先反应过来,怒吼道,“我们中计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阵脚步声传来。 所有人回头看去,就见数十人朝他们蜂拥而至,并以极快的速度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这些人,着装统一、兵器统一、且动作训练有序,很明显来头不一般。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府邸的侍卫…… 这时,从侍卫中让开一条路。 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黑衣人视线中。 “阮……阮大人……”看清楚对方是何人后,黑衣人们全都露出恐慌之色。 “说!你们是何人派来的?”阮平昌抬手怒指着他们,“如实交代我可放你们性命,否则今日这里便是你们的死地!” 第25章 告御状 领头黑衣人朝他扑通跪下,哀求道,“阮大人饶命啊!我们也是拿人钱财办事,不是有意要来这里的!” 他这一跪,其余黑衣人也纷纷丢了手中利器,全都跟着跪下了。 “拿谁的钱财?”阮平昌冷声问道。 “拿……拿了礼部尚书家的钱财。”领头黑衣人脑袋垂到了胸口。 阮平昌双手紧攥,人都气颤了。 今日是女儿生辰,他是打算来庄子里陪女儿的,可就在他出门时被人拦住去路。 对方告诉他庄子里今晚会出大事,有人买凶要杀他女儿。 出了城门,就见一支侍卫队正等着他,一问才得知,他们是蜀宁王府的人。 他到现在都纳闷,蜀宁王府的人咋会对庄子里的事了如指掌?而且蜀宁王人都没了,谁在背后主事护他女儿? 眼下又得知是姚家要对付他女儿,他更是又怒又不解。 是什么过节,竟让姚家要置他女儿于死地? 花钱买凶杀他女儿,是当他阮平昌死了吗? “将他们拿下!”他抬手厉声下令。 蜀宁王府的侍卫立即上前,两两抓住一个黑衣人。 就在阮平昌准备派人去寻找女儿下落时,阮迎安从地窖里出来,跑着奔向他,“爹——” 阮平昌回头看去,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归于原位。 阮迎安扑进他怀里,先是放声大哭,接着指向那些黑衣人,深恶痛绝地告状,“爹,他们到我庄子里乱杀无辜,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十几个黑衣人瞬间瞪眼。 领头黑衣人立马辩解,“阮小姐明鉴啊,我们可一个人都没杀!” 阮迎安又指向不远处的房门口,凶巴巴地问道,“不是你们杀的,那他们是如何死的?你们不止杀了他,还有四面大院里的人,十几条人命啊,你们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阮小姐,我们真的没有杀人,我们来时他们就已经死了,就拿着火把站在门口,我的弟兄们都没作证!”领头黑衣人哭丧着脸大声解释。 可他不解释还好,这解释一出,险些把人逗笑。 阮迎安忍着笑,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怒火,反问他,“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说你们来时他们就已经死了,死人还拿着火把站在门口,你是当我们都是三岁孩童好骗吗?” “我……我……”领头黑衣人无措地结巴起来。 阮平昌绕过众人,去到屋檐下,看了一眼地上硬邦邦的四人,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阮迎安跟在他后面,及时将他搀扶住,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阮平昌震惊地瞪了她一眼。 随后他沉着脸朝蜀宁王府的侍卫下令,“把他们全部带回城!” 很快,十余名黑衣人被众侍卫押着离开了庄子。 真可谓是杀气腾腾地来,衰气蔫蔫地走…… 就剩下他们父女二人了。 阮迎安把阮平昌引进房里。 阮平昌坐下便严厉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姚家为何要对你下杀手?” 阮迎安站在他面前,如做错事的小朋友般低着头,说道,“还不是因为跟赵光耀的事,堂姐伙同姚怡华,非要把我和赵光耀凑一起,逼迫我不成,昨日他们三个借着我生辰名头来庄子里,还在酒水中下药,试图让我和赵光耀生米煮成熟饭。我知他们没安好心,便假装上当,然后把他们三个弄到了一间屋子,让他们三个圆了房。” 当阮平昌听到前面一半时气得差点选桌子,听到后面的话时,又惊得差点掉眼珠子! “你……你让他们三个圆房?!” “他们三个坏成那样了,不让他们三个在一起,那他们肯定还会坑害我的。” “……” 阮平昌一时间无言以对。 毕竟女儿说得也没错,那三人狼狈为奸,不那样做,他们还真是不会死心…… 何况是他们想毁他女儿在前,女儿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有何错?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们若无害人之心,也不会遭女儿报复!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可逆转,他只能换个话题追问,“门外那具尸体是如何回事?我瞧着他们都不是新死之人,你怎么咬着是那些黑衣人杀的?” 阮迎安偷瞄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继续解释,“那些尸体是蜀宁王府的人从义庄搬来的,都是无名无主的尸体。女儿也不是有意嫁祸给那些人,而是为了对付姚家。爹,您应该明白,女儿与姚怡华之间的梁子结得有多深,如果姚怡华忍下,那还好说。但您也看到了,姚家忍不了,非得要杀了女儿泄恨。既然他们能做绝,那我们为何要留余地?等会儿女儿就让人把尸体全烧了,然后说是姚家派人到庄子里杀人放火。那些黑衣人就是证据,看他姚家如何狡辩!” 阮平昌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女儿的眼神那真是复杂得难以形容。 “安安,你何时有这般心计的?” 不是批判的语气,而是惊叹和意外。就像突然间发现女儿不再愚痴,一夜间仿佛换了个聪明的脑袋。 “呵呵!”阮迎安干笑,“爹,不是我有心计,是蜀宁王府的人教我的。” 姚家是翊王的一条膀子,与姚家作对,等于是同翊王作对。这种事她自己揽下的话,会让阮平昌背负巨大的压力。只有推给蜀宁王府,才能减少阮平昌的压力。 再说了,她搞事的时候蜀宁王就在旁边看着呢,还看得特起劲儿! 将来翊王如果针对阮家,蜀宁王可没道理袖手旁观! 果不自然,一听是蜀宁王府的人布的局,阮平昌脸上的严肃少了几分,“皇上已经恩准了你和蜀宁王结冥婚,不管蜀宁王是否还在人世,你都是蜀宁王府的主母,蜀宁王府的人为你出谋划策也是理所应当。” 他总算明白为何蜀宁王府的侍卫要同他一道来庄子里了,说白了就是蜀宁王府的人不愿此事不了了之,想让他出面替他们的王妃申讨公道。 蜀宁王府的人都能对他女儿做到如此,他这个做爹的又岂能息事宁人? 他起身,拍了拍女儿肩,异常坚定地道,“安安,你放心,此事爹定要与姚家计较到底!姚家女设计挑拨你与蜀宁王的婚约在前,后又勾结外男意图玷污你,今又买凶欲杀害你,他们所做的桩桩恶事,简直把你欺负到没边了,我若姑息,那真是枉为人父!” 看着他要为自己豁出去的神情,虽然自己是假女儿,但阮迎安还是心怀感动。 “谢谢爹。” 他以前对女儿疏于管教,不是他没有父爱,而是刘婉太能装了,骗取了他的信任后,他把子女的一切都交给了刘婉打理,故而才让刘婉有机会把她原身宠成了无脑女。 …… 翌日。 父女二人回了城。 阮迎安原本以为阮平昌会去衙门告状,没想到阮平昌直接带她进了宫,一纸诉状告到了帝王面前! 跪在御前,她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古代文官嘴皮子究竟有多厉害。 “姚家欺人太甚,趁小女在庄上休养之际买凶杀害小女,连带着庄子里做活的人他们也没放过!” “皇上,您可要为小女安安做主啊!要不是蜀宁王府的侍卫及时发现小女有难,我们父女怕是已经天人永隔了!” “都怨微臣无用,一心只知尽忠报国,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微臣实在愧对发妻在天之灵啊!” 一个朝廷堂堂的一品大员,跪在地上抹眼泪,声聚泪下,仿佛受委屈的不是他女儿,而是他。 第26章 十二条人命,看他姚家怎么背得起! 帝王司明烈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当即就让人去宣礼部尚书姚正钊及其夫人郑氏。 随后又安抚他,“阮卿,你放心,此事朕一定严查,给你们父女一个交代!” 阮平昌磕头道,“谢陛下!” 接着他又卷起广袖继续抹泪。 阮迎安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能感受到这个便宜爹是真心疼爱孩子,可没想到他这么豁得出去。为了给她讨公道,连形象都不要了。 “阮迎安。”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威严的声音。 她立马回道,“皇上,臣女在。” 司明烈问道,“听你父亲说,你要与蜀宁王举行冥婚仪式?这可是你自愿的?” 阮迎安也开始抹起眼泪,“回皇上,臣女与蜀宁王的婚约是太后姑婆在世时立下的,虽然蜀宁王遭遇不测,可臣女蒙太后姑婆疼爱,不敢也不能辜负她的心意。” 司明烈微微皱眉,“可朕前些日子听说,你心有他属,还想与蜀宁王退婚,可有其事?” “皇上明鉴!”阮迎安双手伏地,很是委屈地解释道,“那都是有心之人恶意造谣、意图污蔑臣女清白、挑拨臣女与蜀宁王的婚约。皇上,如果臣女真有移情他人的心思,臣女何必在蜀宁王出事后还要坚持嫁进蜀宁王府?何不趁此机会与他人双宿双栖?皇上,臣女此生只嫁蜀宁王,他生,臣女为他生儿育女,他死,臣女便终身为他守节。如果臣女的这份真心都无法证明臣女的清白,那臣女只能恳求皇上,赐死臣女吧,让臣女去下面陪伴蜀宁王!” 对她之前传出的谣言,司明烈是有些不满的。 但蜀宁王一直没表态,他也就忍着没过问。 直到蜀宁王出世…… 看到阮平昌为女儿的请旨奏折,他很是惊讶。 要知道,结冥婚,就意味着阮迎安这一生只能守着蜀宁王府,直到老死。 如此一个忠贞不渝的女子,怎么可能怀有二心? 就如同她自己所言,她要真有二心,那蜀宁王出事,于她而言岂不是一种解脱,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他人双宿双栖,何必再与蜀宁王结冥婚断送自己一生? “你们父女都起来吧。”他给一旁的太监使了使眼色,“赐座。” “谢皇上。”阮平昌和阮迎安一起磕头谢恩。 …… 姚正钊夫妇出现时,阮迎安很明显地看到姚夫人郑氏眼中的慌乱。 二人向司明烈行礼后。 司明烈并没有第一时间同他们说话,而是吩咐御前侍卫,“把人带上来!” 不多时,御前侍卫押着一名黑衣人进殿,推到他们夫妻身边。 此黑衣人正是昨夜带头的那个。 郑氏看到他,吓得直往姚正钊身后躲。 “郑氏,你可认识他?”司明烈威严地开口。 “皇上……臣妇……臣妇不认识他……”郑氏摇头否认,但她说话结巴,身子都忍不住发抖。 司明烈目光威严地瞪向黑衣人,“你来说!” 黑衣人哆嗦着回道,“皇上……草民叫梁二,以帮人讨债为生,昨日午时姚府王管家找到草民,给了草民五百两银子,让草民去杀阮家二小姐……” 他话还没说完,姚正钊便动怒地打断,“一片胡言!我们与阮二小姐无冤无仇,何故让你去杀她?” 黑衣人不甘示弱地道,“就是你府里王管家给我的银子!也是他告诉我阮二小姐在城外庄子里,你们要是不认账,大可把王管家叫来当面对质!” 姚正钊还想骂他是污蔑之言,就听司明烈厉喝,“来啊,把王管家带上来!” 很快,御前侍卫押着一名老者进殿。 姚正钊和郑氏夫妻脸色大变,是没想到他们刚出府,皇上就去他们府上提了人! 不等王管家跪地行礼,郑氏便冲了过去,对着他就是一巴掌—— “王管家,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派人去刺杀阮二小姐!姚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做?你想死就算了,还想拉着我们整个姚家给你陪葬吗?” 一旁看戏的阮迎安和阮平昌交换了一下眼神。 郑氏明显是要把王管家推出来当替罪羊。 对此,他们父女一点都不意外。 司明烈身侧的太监忍不住出声,“大胆姚氏,可知这是何处?敢御前失仪,你眼中还有没有皇上?” 郑氏立马低下头,哆嗦地退回姚正钊身侧。 姚正钊铁青着脸,双眼喷火地瞪着她。 王管家挣脱侍卫的手,扑跪在地,还不等审问就主动交代了,“皇上,是小人的错,是小人鬼迷心窍见不得阮二小姐好,所以才买凶去杀阮二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从头到尾都是小人的主意,小人愿以死给阮二小姐赔罪,恳请皇上莫要迁怒我家老爷、夫人!” 阮迎安知道自己该出场了,立马站出来指着他,怒斥,“王管家,我是扒了你家祖坟,还是让你断子绝孙了?你就因为见不得我好便要杀我?这借口,你自己信吗?还有,你买凶杀我就算了,为何连我庄子里的人都不放过?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你随随便便一句以死就能谢罪吗?” 十几条人命?! 姚正钊和郑氏瞬间像是被人抽了大血,脸色白得吓人。 那黑衣人忍不住出声,“阮二小姐,我们没……” 阮迎安怒声打断他,“你个杀人凶手,还有什么脸狡辩?你们是人,难道我庄子里死的那些就不是人?你们一个个坏事做绝,千刀万剐都不过分,可我庄子里的人都是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良民,凭什么要死?” 说完她朝司明烈跪下,哭着哀求,“皇上明鉴,王管家已招,是他买凶杀人。可他只是姚府的一个管家,平日里与我无冤无仇,没道理下如此大的狠手。这背后一定还有主谋,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务必揪出幕后主使,还我庄子里十二口人一个公道!” 阮平昌看着女儿的表演,心下暗暗赞叹。 幸好女儿和蜀宁王府的人有先见之明…… 如果只是一个杀人未遂,还真不一定能动得了姚正钊夫妇。 但把那十多具无主尸体扯进来,这可就是铁铁的行凶杀人,而且还是草菅人命、乱杀无辜,其罪名可就不是王管家一力能担下的! 十二条人命,看他姚家怎么背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