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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作者:PULAK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前脚踏进停车场死角的瞬间,森山寺未雅并没有看到自己本应该看到的那个锁自行车的长杆和挂满维修工具的工具桩,有谁将另一副画面摆在了她的眼前,对未知之物袭来的条件反射下,她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她发觉自己脚下的石砖不知何时被替换为了光滑的大理石,坚硬而冷。她的左右两边是墙壁,前方有路,但路的尽头又是一面墙,天上看不到云或太阳,但有日光。两边的墙壁上挂着相连的画框,其中并无任何画面存在。


    没有画框存在的那一边墙面再往上有着白色的围墙存在,高到有些近视的森山寺未雅看不见边缘处的细节,森山寺未雅明白那里不会是出口。


    于是森山寺未雅抬头寻找出路,墙和日之森的学校围墙差不多高,并且那如同画框一样的相连之物功能似乎与爬梯相同,于是她抬手抓着画框边缘往上爬,随着她的海拔一点点攀升,她逐渐获得了开阔的视野。


    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些黑色的物体,她再往上爬一节,那黑色的物体拥有了完整实体,那是多个黑色雕像,她再往上爬一节,远处共15座黑色雕像矗立在地面上,她再往上爬一节,终于是看到了地面上的正方形黑白格子花纹,每个格子大小约3mx3m。


    直到站在那格纹之上,森山寺未雅才反应过来她最开始看到的那白色围墙是什么,那是一排又一排的座位,螺旋向上,包围了她所站立的区域。


    那里不会有出口,森山寺未雅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回头看向远处那黑色雕像所在的位置,两排反射着日光的黑色雕像静默整齐地排列在她所处位置的最彼端,沉重而造型各异。


    那是国际象棋棋子造型,但本该公平的相对着的,也就是她所站着的区域空空如也,这是一副只有一半区域被摆上了棋子的象棋棋盘,黑白格纹路清晰分明,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停车场的角落里不可能有这样一个地方,那这就绝对是魔法了吗?森山寺未雅认为实则不然,也可能是全息投影或者致幻药的效果,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其实不在乎这到底是什么,她想要离开这个未知的环境。


    “未雅,这里就是我的心像空间。”森山寺未央从黑色棋子后方跳出,快速跑进并停在森山寺未雅的身前,她的身上是她的魔法少女装束,笑容和语气同样自信。


    看着眼前的一切,森山寺未雅莫名有一种想生气的感觉,但这也仅仅是一瞬间。那感情消失得比呼吸还自然无缝,甚至已成了她的习惯的一部分。


    “怎么样,这下你总不能再说魔法是不存在的了吧?”森山寺未央并没有急着炫耀自己的造物,她急迫地确认森山寺未雅的表情,并遗憾的是那并没有产生波动。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就必须进行下一步,森山寺未央下定决心。


    “好的,我承认了,”森山寺未雅点头,“那么我可以走了吧?”


    而面对这个问题,森山寺未央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她下定了决心看向自己的姐姐。


    “不,你不能离开这里,未雅。我现在很确定,你脑内的精神魔法出现了问题,所以你才是这幅模样。”森山寺未央的眼睛隐藏在帽子下方,但她有在好好保持笑容。


    “那你打算怎么办?”森山寺未雅问道。


    “我要去找出解决的办法,我会治好你的,你会变回正常的样子。”森山寺未央语气坚定,但依旧没有看向自己的姐姐,“我会想办法的,交给我吧。”


    “我脑子没问题,不过你找你的我不会管你,现在可以让我出去了吗?”森山寺未雅面无表情地问道。


    听到这个回应,森山寺未央抿了抿嘴,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在问题解决之前我不会让你出去,放心,很快的。”森山寺未央说,“相信我吧,我有经验了。”


    让森山寺未雅先待在心像空间里,这是她想出的一个两全之策,即可以保证病情若是恶化了那么作为结界控制者的她能第一时间察觉。同时,在她找出解决办法修复精神魔法的问题之前,森山寺未雅不会有机会再次做出今天这样的事。


    做出这样,她不想看到的事。


    森山寺未雅沉默了,她环视四周,没有找到显眼的出口,只有巨大的棋子雕像和如山峦一般围着脚下棋盘的观众席。森山寺未央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无非是“你不让我走那我就自己走”这样的事情,她心想,这是正常的一个独立个体该会有的想法。但偏偏森山寺未央就是在为此感到生气,双胞胎,就不该有“自己”这个概念不是吗?


    “生活用品什么的我会给你送过来的,抱歉,我可能会遇到危险,可能会牵连到你,我不想你受伤。”森山寺未央勉强保持笑容安慰着解释道。


    森山寺未雅依旧不言语,她在思考,很快她便明白了些什么,抬起头来看向远处。雕像沉默对视,等候命令。


    “原来是这样。”她说。


    “没错,你能理解我就好。”森山寺未央以为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感到有些欣慰,但很快,她发现心像空间内有异动。


    那动静并非是外界,而是来自她的身后,森山寺未央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发现自己设置的魔物卡牌棋子被发动了。


    森山寺未央的心像空间是一副只有一边有十五枚棋子摆放好的棋盘,这是她平衡魔力消耗的做法。她大部分魔物手下卡牌被制作成了结界本身,部分随身携带,最后也是最好用的一部分作为棋子石像放在心像空间内,只有在有魔物进入时才被选择性激活,平时不耗费魔力也不会被取出。


    而此时,以往需要森山寺未央注入魔法才能激活的棋子们在她没下达命令的情况下动了起来,同时她感受到了自身的魔力正在加速消耗。恍惚间她察觉到了一个可能性,并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人,却发现森山寺未雅伸出手,似乎在控制着什么,不是似乎,她就是。


    “我就说有种连在一起的感觉,原来真的能操控啊。”森山寺未雅平静地说。


    “未雅?”森山寺未央马上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的特征凭依在森山寺未雅的精神之内,或许是因为她们是双胞胎精神特别同步,或许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


    ——总之,现在森山寺未雅也能控制森山寺未央设置的心像空间了。


    察觉到事情失去控制后森山寺未央飞快地行动了起来,她抬手控制了剩下的一些棋子,加剧消耗的魔力令她稍微感到力不从心,以往对付魔物顶多只需要动用两三枚棋子,现在15枚几乎一齐行动,魔力被消耗的疲惫迅速爬上了她的神经。


    疲惫像是负面状态加成魔法,森山寺未央的腿跳不动了,手不稳了,脑子也一起乱了起来,呼吸更是成为了非常有存在感的剧烈运动。


    先避开攻击,将棋子一个个收回到卡牌内。森山寺未央这样想着,身体却跟不上行动,一时不察,象征着车的棋子如闪现般撞了上来,将她的身体撞飞三米,同时另一匹被控制的兵上前,举起剑就要刺中她,她一个翻身想站起来,远处的象使用远程轰击,又将她击倒在地。


    好在这些棋子还处于变形为魔物前的雕像状态,虽然能够行动但魔法使用有限,虽然能造成攻击但也仅限于物理攻击,消耗的魔法也比真正火力全开的时候少了些,能起到的作用也少了不少,她被杀掉的概率也少了不少。


    “接下来这样走。”森山寺未雅指挥着,她并没有对一切异常的情况感到害怕,也没有感受到兴奋。


    她以前是这样的吗?森山寺未央不由得怀疑道,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不了解自己的姐姐的,她一直以来的了解都基于表象,而那些表现多数是可以刻意为之的。那或许也是自己想要的,森山寺未央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自己理所当然的索取。


    我真的了解她,我的双胞胎姐姐,我身边最亲近的家人吗?森山寺未央看着袭来的士兵棋子,内心产生了困惑和恐惧。比起被攻击的疼痛,她发觉此时此刻的自己更加害怕“我不了解她”这个事实。


    因为,若是森山寺未央不了解森山寺未雅的话,那她以往做的那些事就真的只是她自己的主观臆断所为了。森山寺未雅不但不需要听话,甚至可以责怪她自作主张。


    森山寺未雅很快就明白了游戏的规则,并快速熟悉了起来,比起一边耗费魔力一边顾及对方人生安全的森山寺未央,她就显得理智且肆无忌惮的多。而且她发觉自己对于结界内的一切都熟悉得非常快,无论是棋子的用法也好,棋盘的限制也好,她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发出“果然如此”的感想。


    这样的熟悉感却让她困惑又生气,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若是只要呼吸就能缓解的话,那只要一直呼吸就好了,不需要治病。


    于是很快,森山寺未央的魔力就要被耗尽了,那些棋子在她的魔力消失之后化为卡牌飘落在地上,心像空间开始扭曲,棋盘开裂,再这样下去就要因为她的魔力不足而崩溃了。


    但即使是这样,森山寺未央依旧没有放攻击她的人离开自己的结界。这里的隐藏游戏结局通关方式她不会说,那么就没人能找得到。


    浑身是伤无比虚弱的森山寺未央倒在地上,用手杖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看着依然面无表情站在远处的森山寺未雅,心里涌起了一阵无力。


    森山寺未央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里没有出现过“努力之后得不到结果”的事情,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是还没有达到目标或者是还没有找对方法,但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都会如她所愿的。所以她从未考虑过不如愿的情况,不,或许考虑过几次,但也就是些没有用的方法。比如抱着自己姐姐的腿哭,比如蹲在角落里不说话。


    但是现在她所面对的就并不是如此善解人意的情况了,森山寺未央看着森山寺未雅,心想,她怎么能这样呢?明明她都这样努力了,也是为了她着想,为何她能这样冷酷无情呢?


    “你也差不多该认清现状了吧?”森山寺未雅看着狼狈不堪的森山寺未央说,“你无法困住我的,放我出去,然后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我们就能恢复以前的生活了不是吗?”


    “…那以后呢?”森山寺未央虚弱地问。


    “什么以后?以后也一直这样啊?”森山寺未雅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去上学,双休日回家,如果你能撤回让我写谱子的请求就更好了。”


    “之前你和西西路老师商量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这样的以后?”森山寺未央质问。


    “…没来得及对合作伙伴进行能力调查确实是我的问题,不过现在结果是好的,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森山寺未雅太在意。


    “才不是这样的!”森山寺未央大声反驳,“我是为了我们家,为了你才这样做的,你可是想杀了我!你有想过我要是真的,真的死了的话——”


    话没说完她就泣不成声了。


    “你死了那又怎么样呢?”森山寺未雅却是真情实意地疑惑了,“先不说你这不是还活着吗?现在你放我离开,我可以承诺以后再也不做会伤害你的性命的事情,这样可以了吗?”


    但这样的话反而是更伤人心的,森山寺未央没法理解对方的疑惑。


    “不是这样的,”森山寺未央哭着摇头,“不是这样的,未雅,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一个人没办法活下去的,为何我死去了你就能这样无所谓呢?不是这样的,你只是生病了。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该这样想的,爸爸妈妈也会伤心的不是吗?”


    森山寺未央甚至没办法在慌乱中好好组织语言,她自知如此,但没办法。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用不着你担心,也不需要你治好我不存在的病。”森山寺未雅对发言中的理所当然感到疑惑,“爸爸妈妈那边确实需要想想办法,不过死一个至少还有一个不是吗?双胞胎在灾后体恤这一点上真是方便。”


    也就是这里没别人了,放外面她顾及社会影响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吧,森山寺未雅这样想着,却也并没有那么确定。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呢?”森山寺未央看着自己的姐姐,却觉得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是一个与自己姐姐有相似外形的怪物。怪物与人类没法沟通,可是森山寺未雅不该是怪物,至少曾经不是。


    难道说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的吗?森山寺未央无助地想,难道是因为我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做了那种事情,我的姐姐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变得就连自己的妹妹也不在乎了吗?而我也不够强大,总是自以为是地什么也不说,忽略了她的变化。


    意识到这一点的森山寺未央趴在地上难以抑制地抽泣了起来,不仅为自己,也为变成这样的自己的姐姐。疲惫与悲伤让理智断了线,她没有再试图思考,只是表达自己。


    森山寺未雅一步步走向森山寺未央,看着狼狈不堪的妹妹,只是在想对方死了之后自己就能离开了吧。


    “未雅,”森山寺未央低着头,虚弱地说,“对不起。”


    “什么?”森山寺未雅感到十分荒谬,她本以为自森山寺未央从西西路那里生还之后二人的关系就是敌对的了,这份歉意来得莫名其妙。但很快,她就不在乎对方的语言是否合理了。


    森山寺未雅无法理解对方为何在对自己道歉,所以她推测对方道歉的对象并非是她本人。


    她没有话可以说,连“没关系”都说不出口,她在等森山寺未央死去。等这个存在死去之后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上,这个结界也好,那个谱曲的任务也好,通通会随着这个存在的生命一同被销毁,而她要做的也就只有想办法安慰一下正轨上的人不要太伤心了,如果太伤心的话,她们或许也会脱离正轨,那么那时,她就不得不做更多的事情了。


    好麻烦,森山寺未雅忍不住对这样的未来感到无趣。


    而森山寺未央也明白自己魔力耗尽之后就会死去了。她感到恐慌,焦躁,委屈,悲伤,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愧疚,以及对曾经的回忆的怀念。怀念转瞬间又带着恐惧再次光临,不仅仅是因为恐惧回不去曾经,也有恐惧曾经。但与此同时,她也看不到未来了。


    死亡与这些相比又如何呢?森山寺未央没尝试过死亡,却深知那些情绪的恐怖,那是她真正害怕的东西,是森山寺未雅一直替她挡下的东西,所以如果森山寺未雅不在,那么,她就要自己去面对那些东西了。


    与其回到那样的过去,那还不如去死,森山寺未央这样想着,却没能制止眼泪总数量的增加。死的分量如何能分轻重呢,森山寺未央此生面对过的最大的死也不过是老家神社里的葬礼,所有人都安静,她感受不到安静之下的情绪,所以,死是轻飘飘的。


    那就死吧,森山寺未央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想到自己的死,想到自己死后被独留的姐姐,又担心又害怕,于是,眼泪更多了。她许久没流过这么多眼泪,也许久没有人为她擦去眼泪了。


    此时,由于森山寺未央的魔力所剩无几,就连森山寺未雅精神内的限制魔法都不似以往那样起作用了,有红灯隐隐亮起,驱散了阴黑的雨夜雾气。


    此时,看见森山寺未央流泪的模样,森山寺未雅忽然感同身受地悲伤了起来,她对这种久违的感情感到手足无措,她不明白为何明明哭泣的是森山寺未央,她却会感到痛等的悲伤。她忽然就着急了起来,并且意识到自己无法做到就这样看着对方死去。


    此时,她对于之前自己的想法和言行感受到了恐惧。


    小时候就是这样,森山寺未雅忽然回想起了她好久没有怀念过的过去,森山寺未央小时候遇到事情会想想办法,想不出办法会求爸爸妈妈帮忙,如果既想不出办法也不敢找爸爸妈妈,那接下来就会这样蹲在地上哭。


    但偏偏她每次都会发现,每次她本来不想哭的,但是看见妹妹在流眼泪,她的眼泪就也会自动从眼眶里掉下来了。那不是她主动模仿的行为,那是她主动感受到的悲伤,她明明害怕那些情绪的,但她更害怕自己的妹妹不停止哭泣。


    难道是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吗,那若是其中一个死去了,那另一个是会替死去的那个流泪,还是彻底失去流泪的能力呢?她这样想着,眼泪忽然变得更加汹涌了。


    就好像是开了闸,大洪水随着那片悲伤涌来,森山寺未雅的平静,无所谓,不耐烦都被其它情绪冲刷着掩盖了过去了,她不再因森山寺未央的一直以来的变化和之前的话感到无趣,她似乎是半梦半醒之间的人一般恍然之间意识到了其中真意,但差一点,还差一点。


    这种感觉一定很快就要消失了,就像从前那样,森山寺未雅忽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反思和质疑之前,她选择相信自己。


    “别哭了,”她蹲了下来,说道,“未央,别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是否是平静的,她必须趁现在决定一些事情。


    “我相信你的魔法,你说我生病了,我相信你,”森山寺未雅说,也对自己说,“你如果要去做些什么,就带着我一起去,我承诺帮助你。”


    而森山寺未央也意识到了对方此时的不同,慌忙地擦了擦眼泪,却依旧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该是一副什么模样。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找到把你变回来的方法。”森山寺未央急切地说。


    “好,说到做到。”森山寺未雅说。


    就这样,哪怕森山寺未雅根本不记得曾经的自己,森山寺未央也根本不清楚该怎么做,二人便就此立下了只有奇迹出现才能实现的约定。


    可是,无法被实现的约定只是诅咒而已。


    “魔法有着不可违约的契约规则,也就是说,魔法,特别是无法被视线限制的魔法,在使用之后契约没有收回效果的可能性。


    若是将咒语说出了口,那哪怕世界毁灭魔法也会实现其价值,若是将魔力交付给了魔法,那直到魔力被消耗殆尽为止魔法都会一直存在。而施加在精神中的魔法更是难以捉摸,一旦实现就再难以被琢磨,被触碰。


    哪怕是我也不知道如何取消一个已经成立契约的魔法,抱歉。”


    艾克里普面对森山寺未央的求助这样无奈地说道。


    二人从结界内部离开后,森山寺未雅很快变成了往常那副对什么都假装能提得起兴趣的样子,但她显然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一言不发地跟在森山寺未央身后被拉着去找其余三人。森山寺未央又心虚又激动,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


    而此时西西路已经被制服,尚且还没有清醒过来,已经准备好被移交给警察了。


    几人看到一副被打了一顿哭过且魔力消耗严重的森山寺未央,以及比前者好了一些但一言不发的森山寺未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她们还以为这仅仅是姐妹吵架,但很显然,正常情况下无论是哪种姐妹都不会吵到这个程度。


    随后森山寺未央求助艾克里普,得知噩耗。


    “所以被完成或者坐标水晶才不会因为被谁不小心看到就消失啊。”有乐羽生恍然大悟,“但是隐身魔法和变形魔法就很轻易地可以被收回吧?”


    “因为这种效果附加类型的魔法多数是短时间起效并实时更新的。”艾克里普解释着,再次陷入了苦思冥想。


    森山寺未雅盯着艾克里普看,这让她感到了有些不好意思,便更加努力地开始在脑子里找到一个可能奏效的魔法。


    “未央你是自己想办法接触到魔法,所以才成为魔法少女的吗?”犬山晓对此感到不可置信,“魔法是可以这样被普通人使用出来的吗?”


    森山寺未央知道这里自己必须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既是为了自己的姐姐,也是为了给同伴们一个交代。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决定说出自己曾经的作为。


    “2021年的时候,未雅她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我也一起停了学,可未雅的问题爸爸妈妈和医生都束手无策。有一天我在偶然间获得了一张光碟,那是一张阅读后定时自动销毁的光碟,虽然我没有记住其中全部的内容,但却记住了其中的核心部分。


    那是一份实验报告,署名BRPL,核心内容是对某个实验进程2和3的记录。进程2为素材污染阶段,视频记录了三份被标记为素材1的不同容量标本加入不同量的预设污染物。进程3为通过特殊的离心和过滤吸附仪器对进程2的产物进行提纯,这一步在光盘中没有具体的视频内容。


    我是从光碟中了解到魔法这个概念的存在的。


    进程2的记录中报告说,样本素材与任何个体都可以通过接触,注射,甚至观测而造成精神污染的方式转化,但从素材中分离魔力却很困难。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魔物这个概念,我感到不可思议,我不应该相信的,但我当时实在是没有其它办法了,于是我想,我应该试试看的。


    光碟中后续提到了污染物的来源,有特殊的血液,重金属污染,以及魔物。而魔物的定义是最为危险,最有效,也是我最容易接触到的。


    于是我想办法观测并接触了魔物,并且很幸运地确实拥有了特殊的力量,在那个瞬间我理解了很多东西,就像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套新的语言一样,理解了包括魔力和魔物,以及我的魔力所在的根基,那是对个体精神的控制。


    我想要想办法将这种能力转移到了未雅的精神中,本来是想让她拥有控制自己精神的力量,但却出了差错变成了她的精神波动被动消失,这也是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或许我当时就应该注意到其中的不对的,可那个时候未雅变得正常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如果我做了什么导致她又生病了怎么办?因为担心这一点我一直没敢尝试对她的精神造成二次干涉,也没敢与她提起关于魔法的事情。


    但是这不是她,我的做法让她成为了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人,所以我必须想办法让她变回来。拜托了大家,请帮帮我!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说完,森山寺未央深深地弯下腰,等待三人的反应。森山寺未雅依旧一言不发地站在她的身后,哪怕那些事情全都与她有关。


    在森山寺未央看来,自己作为后天的魔法少女,实际上是与大家有一定区别的,她一直以来想隐瞒这份区别,不仅仅是因为她需要变得强大,并靠魔力来维持精神魔法,也因为她非常重视四人之间这种不需要隐瞒自我特殊之处的隐秘友谊。


    “未央现在很害怕吗?担心我们因为你之前的隐瞒生气?”有乐羽生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很温柔,听不出在生气,可森山寺未央知道自己一向不擅长感受别人的情绪,她实在是害怕又搞砸什么。


    “是的。”森山寺未央抽了抽鼻子抬头,“我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让自己看上去与你们没什么不同,而且一开始也抱着想要从你们这里学到魔法的心思和你们打交道。”


    “就我而言我不会生气,一开始算什么呢?现在也没过去多久吧。在我心里未央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朋友。”有乐羽生笑着摇摇头,“未雅的事情确实很令我震惊,我会帮助你的,作为你的朋友也作为魔法少女。”


    有乐羽生一直以来非常羡慕森山寺未央家里那和谐温馨的关系,她时常会想,这样的家庭有出现矛盾的可能吗?可现在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哪怕是为了保护朋友的真正幸福的家庭,她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你说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未央,这确实是非常不可思议,非常了不起的奇迹。”艾克里普走到森山寺未央身前,为她擦去眼角的眼泪,“我们一起想办法吧,一定会有解决的可能性的,过去的那些都是为了更好的结果,不要放弃,不要后悔。”


    虽然艾克里普之前对这件事抱有悲观的态度,但她同样坚信几人聚集在一起就能克服困难,她看向森山寺未雅,她的表情和内心一样了无波动。


    “未雅,之前是你和西西路老师她讨论了关于未央的事情对吗?”艾克里普看着森山寺未雅问道,森山寺未央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们。


    “…是我。”森山寺未雅很奇怪这个人为什么都知道了还要问,她对艾克里普这个存在的感觉十分奇怪,一直以来都是,不过她不在意而已。


    现在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是要为了朋友讨个说法吗?森山寺未雅心想。


    “我认为,可能性是存在的。这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因为我看得见你的内心,所以我了解你为何这样做。”艾克里普为森山寺未雅恢复了被揉皱的衣领,“你已经失去了对部分事物进行判断的能力,这件事远比你现在所想的要严重许多。”


    “即使做了什么,后果我也会提前想好的。”森山寺未雅对此感到不适应。


    “不要走到那一步更好,这件事你们都没有错,只是事情发展的走向需要纠正。”艾克里普皱着眉摇了摇头,“能让这种事情持续这么久,或许也是因为我不够称职吧。”


    “你们还有绩效考核吗?”森山寺未雅问道,“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联吗?”


    “这件事中你也只是被魔法波及到了而已,事关魔法造成的问题我该想想办法的。”艾克里普叹了口气,郑重地说,“不用担心,即使魔法最后无法溯源,我也会想些办法的。”


    森山寺未雅莫名觉得这个办法不是什么正经办法,但她还是先点了点头。


    犬山晓却是反常地一言不发,她自从森山寺未央开始诉说自己的事情开始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那些信息中有一部分对她造成了冲击,森山寺未央也发现了她的沉默。


    “晓,你不必考虑我的感受,怎么说都没关系。”森山寺未央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她说,“很抱歉,但是能和你们一起玩乐队我是发自真心地高兴的。”


    “这一点我也是一样的,未央,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没有需要自责的地方,不如说你能果断地说明情况很好。作为朋友和魔法少女我应该帮忙的。”犬山晓沉默过后,缓慢地开口说,“我只是在想你所经历的一切现在看来实在是,可疑。”


    “确实,未央说的那些信息确实非常可疑。”艾克里普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合理性,“这应该是对魔法衍生物的研究吧,不仅仅只是魔物。魔物在人类的语言中也可以代表很多其它东西,但如果出现了这种事情的话,那大概率就是我们狩猎的那些魔物了吧。”


    “那这件事会不会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东西,也就是和西西路老师背后的存在有关?”有乐羽生一愣,“那会不会就是西西路老师选择与未雅合作想要暗害未央的原因?”


    “有,有可能啊!”森山寺未央想起启明星说的话,不禁毛骨悚然,“但是这也太恐怖了。”


    “无论如何我会出一份力的,这件事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只是我们还没注意到而已。”犬山晓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也同意这件事并非只是未央与未雅之间的事情。”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得到的那张光碟是被控制的。”森山寺未央思索着说,“可那张光碟被放置于一个临时租赁的不记名仓库中,我的妈妈作为紧急联系人被通知租期结束。我替我妈妈去拿了里面的东西,仓库中全都是未雅与我小时候在伊提阿姨那里玩时留下的东西。”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艾克里普问道。


    “伊提阿姨在我们上幼儿园之前经常来找我们玩,但那之后她就没来过了吧?”森山寺未央回忆着说,“也就是说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2013年的时候。对,我记得是在年初,她带了酒来找妈妈聊天,还给我们带了个礼物来着。”


    “是的。”森山寺未雅也想起了这件事,“那是个八音盒,就一个。”


    因为给双胞胎姐妹送了数量只有一个的礼物的做法太没个大人样了,二人记了许久。


    “伊提阿姨是我们妈妈在国外读工程博士时的大学同学,不过她们两个年龄差距也有些大,我们出生的时候她就来看过我们,她从来不说自己以前的事情,但妈妈说阿姨她也结过婚,甚至有过女儿。”森山寺未央有些怀念地说。


    “大学同学年龄差距大很常见,很多人会选择工作多年之后再去获得新的硕士或博士学位。”有乐羽生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下二人还能在这里见面叙旧,其实是小概率事件了。”


    “在你们五岁之后她再也没有联系过你们了吗?”犬山晓紧张地问道。


    “是的,这样来说的话这件事就变得可疑起来了。”森山寺未雅面无表情地怀疑。


    “是的,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与幕后黑手有关,”犬山晓面色严肃地说,“或许你们那位伊提阿姨值得信任,但却不一定能完全在幕后黑手的控制下自保。”


    “…确实如此。”森山寺未央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或许爸爸妈妈也有察觉到一些可疑之处吧,怪不得妈妈喜欢在围墙上装摄像头呢。”


    其余几人听到这里也沉默了,看森山寺姐妹的眼神中多多少少带上了些怜悯。


    “我说,无论怎么说,现在应该去上课了。”森山寺未雅完全没有在意几人正在讨论的事情和氛围,“要期中考了风纪委员抓很严的。”


    而这句话也将几人从思考中拉出,但比起上课,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幸好下午是选修课呢。”有乐羽生思索着说,“而且我的是第二节课。”


    “我们快去快回吧,我也是第二节课。”犬山晓有些担心地说。


    有乐羽生和犬山晓的选修课在周一排课在下午第二节课,午休时间超长待机。


    “那个,其实啊。”艾克里普犹豫着开口,“刚才有老师看见我们,说让我们叫未央和未雅去教务处。”


    “可恶!果然还是逃不过!”森山寺未央大惊失色。


    “不过以前初中就有很多次了,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做法。”森山寺未雅思索着说。


    “我陪着她们去教务处吧,西西路老师就拜托羽生和晓带去警察局了,魔法会在她醒来后即时生效,两位注意隐蔽行动。”艾克里普决定道。


    “好!交给我们吧!”有乐羽生非常激动能合理地跑出学校,并且能让杀死天生目白的凶手自己自首,那谁都没办法质疑这个结论了。


    这样一来她就能给天生目清源和自己的母亲一个交代,以及一个证明。


    “只要丢在警察局门口就行了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犬山晓点点头。


    几人谈论之后分开,森山寺未央表示会将这件事写成邮件发给启明星侦探,有乐羽生和犬山晓隐身后带着被严实包起来的昏迷西西路从角落里离开学校,艾克里普思考着一会的说辞和森山寺姐妹前往教学楼一楼东边的高一教务处。


    “刚才我不在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吗?”有乐羽生好奇地问。


    “没有什么大事,我们过去的时候西西路老师已经晕倒了,艾克里普用了‘醒过来后把你做过的事情说出来’的用法的魔法,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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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捆了起来。”犬山晓说着,又有些担心了起来,“这件事中未雅做的事情更严重一点吧。”


    虽然森山寺未央没有明说,但联系前因后果也不难猜出之前发生了什么,大家都能理解到,这件事中最痛苦的绝对是那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言行的她自己。


    “确实,未雅她并不是魔法少女,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真的去了解过她,但没想到未央都没能发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有乐羽生忧心忡忡地说,“而且如果这一切确实有所关联的话,那她们的爸爸妈妈也很危险了。”


    好在,森山寺未央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双胞胎姐妹对彼此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亲人吧。这件事未央她一定比谁都着急,按照她说的那些事情,当年她应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做出那种尝试。”犬山晓缓慢地说,“她那时还小,可能都不理解自己正在做什么吧。”


    “是呀,魔法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就和童话一样吗?魔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和致命的大型野兽差不多的威胁,我认为未央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做那件事真的很勇敢。不过就连艾克里普也说办不到,魔法做不到的话能不能从别的地方得到帮助呢?”有乐羽生思索着说。


    “如果能找到那位伊提阿姨就好了,她绝对是知情者吧,不过她真的能想到有人能靠那种东西成为魔法少女吗。”犬山晓对此依旧难以理解。


    “没错啊!至少我是无法想象有谁会因为实验文件得出那种结论并且真的去尝试的,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和奇迹一样啊。”有乐羽生感叹说,她这才理解森山寺姐妹被招生官重点关照是情有可原的。


    按照她的说法,森山寺未央和森山寺未雅都是在停学了一年多之后参加的日之森招生考试,而森山寺未雅出院后二人才开始复习初中三年级的知识。


    “说真的,那些东西我其实并没有听懂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乐羽生感慨道,“无论如何,她们都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吧,父母也一定很为她们骄傲的。”


    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有多骄傲,发生意外后就会感到成倍的痛苦吧,有乐羽生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我印象里这样的人大多数都非常傲慢,像启明星侦探那样的都算是好相处的了。未央却并不如此,她也有自己很聪明的自知之明,但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与众不同呢。”犬山晓说着笑了,她想起了克拉拉。


    “这也是因为她的父母吧,还有未雅陪着她,她不会感到孤单。”有乐羽生说到这里有些羡慕。


    “羽生也想要这样的家人吗?”犬山晓问道,她自己也是羡慕的。


    “当然啦!我母亲偶尔温柔一下我就很开心啦!不过我上初中以后她就很少对我那样笑了,要求倒是变得很多,父亲也变得很严厉。”有乐羽生叹气。


    有乐羽生谈起自己父母时脸色会有些紧张,但也带着一些向往,犬山晓认为这是她的优点之一,父母对她过于严厉的那部分会被她轻轻带过,而不是记在心上造成负担。


    “这样吗?”犬山晓若有所思,“大人也是会变的,只不过潜移默化一点。”


    几人谈话之间,警察局的大门即将出现在下一个落脚点前方,她们不该也没打算进去,有乐羽生和犬山晓站在警察局围墙边上的无人巷子里,接下来只需要找机会将手里的人型布团扔进去就好。


    二人暂时将西西路放在地上,准备爬上墙头去看警察局内部结构,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唰——”那是锋利的金属划过空气的声音,犬山晓迅速转身,看到一个双手高举长刀的魔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自刚才为止之前没有发出一丝魔力气息,只是那声音和风惊动了犬山晓的耳道。


    “羽生,退后!”犬山晓一把将有乐羽生推到远处,她迅速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发现那魔物与她之前遇到的人造魔物有相似的地方,例如没有明显的头部,但异常的情况在于对方身上存在着数根血色红线缠绕在关节处,如操控木偶的牵引线一般控制着魔物的动作。


    魔物动作灵活,如有自主。


    但那与之前的魔物最不同的点在于,二人眼前这魔物的身上缠绕着不少布料,像是绷带,又像是强行套上的模仿人类行为的衣服,下半身却是蛇形的,却并非蛇尾,而是两条属于人类的腿被强行弯着为了柔软的蛇形。这一特征让犬山晓感到了毛骨悚然。


    如果是这种魔物的话,那附近可能有操控者?犬山晓冷静下来迅速地想到了这一点,而那魔物在这时也动了起来,犬山晓紧张地准备迎接攻击,但发现对方的目标却不是袭击二人,而是将刀对准躺在地上的西西路挥下。


    犬山晓来不及和有乐羽生说明情况,只能先快速冲向魔物,意图阻止对方的行动。


    但已经来不及了,魔物的出现点就在西西路的正上方,它的双刀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随后如剪刀一般交叉,无丝毫阻碍地划过西西路的颈部,下一刻血涌如注,她已然人首分离。


    那个本是为了方便二人携带身体的不知来源的布料在转瞬间变换身份变成了裹尸布,西西路死了,谁也没来得及听她说些真话。


    见此情况犬山晓大惊,她转头去看有乐羽生,看见她虽然面色苍白,却坚定地站了起来,不免松了口气。


    【操控者就在附近,我拖住这个魔物,羽生你去找。】犬山晓迅速说道,她判断控制者控制魔物行动,本身的战斗力不会很高。


    【好!】有乐羽生如被阵风托举起来一般跳起,她再次看了一眼西西路,转身离开了。


    那魔物在斩下目标的头后并没有留下的准备,它双手自我怀抱住,将双刀收到身后,如蛇一般的下肢盘起,犬山晓理解了那种行为的意图,是准备迅速弹跳离开。


    “先不杀掉。”犬山晓决定好之后空手欺身而上,旋转着对其发起连续扫腿,目标是魔物的下桩。她的力度极大,手足挥舞之间带着破风声。


    那魔物似乎完全听从支配者的指令,哪怕多处都被犬山晓踢折了也没有还手的打算,只是持续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迅速往巷子深处后退。它多次引犬山晓袭击围墙,丝毫不在乎可能会吸引到别人过来。


    见状,犬山晓明白哪怕将其彻底打碎也不会有用,支配者似乎并不打算珍惜这个魔物,或者说魔物有其它的修复措施,只是不想让它被留在此处。


    她的目标转为攻击其被红色牵引线绑住的关节,她将魔力聚集在手掌,一时那指尖隐隐露出血红色的锋芒,犬山晓毫不犹豫地抓向那魔物怀抱着的右肩膀处,那一处的关节与肢体完整地分开,右臂落下,但被左手及时抓住了,那右臂关节处的红色牵引线不知所终。


    大概是这一击让操控者察觉到了危机感,那魔物不再将自己全然包裹住,它左手抽出长刀,意图攻击。


    这正如犬山晓所愿,她顺势与魔物缠斗了起来,此魔物长处是力量和速度,无论是哪种犬山晓都能全方面压制。


    悬浮于高空的有乐羽生迅速地扫视地面上以图找到任何可疑的人,目标有魔法气息,她没有错过那魔物身上的红色牵引线,虽然她并未看见那牵引线的源头,但她可以凭借那气息去寻找。


    那红色牵引线如鲜血一般鲜艳,也带有血腥气息,有乐羽生并不难猜到那其中一定包含控制者的血,那么目标便更明显了,她迅速锁定了一处隐约散发出血腥气的角落,毫不犹豫地朝那里跳去。


    果不其然,有一个带着明黄色兜帽,散发着血腥气息的存在独自站在那将其掩埋在废弃沙发之后的角落里,有乐羽生警惕地从远处靠近,但那人察觉到有乐羽生的靠近反而直接回过头看她,并径直摘下了兜帽。


    “…格雷伊?”有乐羽生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的脸。


    不久之前二人在酒吧吧台吃薯条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有乐羽生的大脑告诉了她答案,但她一时之间没有接受。没有接受自己和这样的人谈论过内心的想法。


    她一开始就知道吗?如果她知道的话,那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与我交谈的呢?她说谎了吗?还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有乐羽生想着西西路的死状,心里升腾起了愤怒。


    “羽生?怎么这个时间还待在外面,不用去上学吗?”格雷伊忧心忡忡地问,语气如上次见面那般内敛。


    有乐羽生一直觉得格雷伊那比寻常成年人内敛太多的性格是她的性格缺陷,但现在她看着眼前的格雷伊,却好像第一次真正地认识这个人一般。无论多么无能的人,一旦杀死了另一个人,那之后她的无能仿佛也变成了某种特征。


    “我就是来找你的,魔物操控者。”有乐羽生没有被对面人的态度疑惑,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冷静地观察对方的行动。这是她第一次与人类战斗,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抓着剑的手也在颤抖着。


    而这句话格雷伊一时没有回答,她转过身来,有乐羽生看清了那双手,以及那鲜红的滴血指尖。


    “这个时候其实装作不知道比较好哦?”格雷伊皱眉提醒说,用带着担忧的劝诫口吻。


    “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有乐羽生不再犹豫,握紧魔刀快速袭向对方,她察觉到在格雷伊的目光下魔法没有被限制使用。


    格雷伊没有携带武器,但她指尖流出的血液在她抬手时迅速拉长变为丝线,如两幅赤红的空白五线谱,随着使用者的甩动有力地格挡住有乐羽生的剑锋,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有乐羽生凌空跃起,羽翼舒展,魔力化为羽毛又化为几十柄与她手中魔剑一模一样的分身,如真正的羽毛一般没有重量地在半空中飞舞,一同袭向格雷伊。


    但或许就是因为太轻了,那些魔剑虽然快,但格雷伊的红线简单挥舞几下就能将其挡开,甚至一部分被精巧地格挡着弹了回去,令有乐羽生有些慌乱。


    这与她以往遇到的魔物都不同,格雷伊有十足的战斗经验,并且清楚如何对付人类。有乐羽生意识到这一点,不禁更加慌乱了一些,察觉到这一点的她尝试深呼吸。


    被简单挡下后有乐羽生迅速再次与分身们进攻,她的剑快而轻,格雷伊一时不察被划过了多处伤口,这些伤口没有阻碍她的动作分毫。但很快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色凝重地不再与有乐羽生纠缠,反而开始后退。


    “别想走!”有乐羽生察觉到了她的退意,加快了自己的攻势。


    见此,格雷伊叹了口气,揭下了一直披在身上的斗篷,那之下居然是非常正式整齐的黑白制服,黑色马甲和及脚踝长罩裙,像个餐厅服务员,她被血色染红的指尖如头绪般举起,红色牵引线消失不见,但下一刻那红色牵引线却是出现在了她关节处并缠绕了起来。


    格雷伊身上本属于她自己的那部分气息逐渐消失,随着红色牵引线快速地覆盖她的每一处关节,她的双手交叉环抱自己,头颅像是失去力气一般低下,双腿也如被砍断了一般无法支撑她本身的重量瘫倒在地。可有乐羽生反而感受到对方变得更加危险了起来,不由得与对方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的做法是对的,格雷伊倒下只有一两秒,下一刻她交叉环抱的双手展开,仿佛从背上的某处拔出来的双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圆,鲜血顺着力度贱出,但她的头颅依旧是低垂着的,她隐藏在罩裙下的肢体将她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托起。


    如果犬山晓在这里的话,她很快就能看出这是她正在对付的那只魔物的姿态。


    那双刀停顿在半空中的一瞬间,格雷伊暴起冲向有乐羽生,哪怕她并没有在用双眼观察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目标,有乐羽生赶忙举起剑试图格挡,但她在接触到对方的一刹那便意识到了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应该躲开的,有乐羽生想。


    那双刀交叠在一起砍向她的冲击力毫不逊色于一辆不拥堵时车道上正常行驶的车辆,她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部就被击飞了出去,如一道被画出的直线尾端被嵌入了身后的巷子围墙内,羽翼保护住了她的脊椎,墙体倒塌带起一阵烟雾。


    “啊——咳咳咳!”有乐羽生在接触到背后墙体一瞬间近乎难以呼吸,在巨痛传来之前到来的是因为吸入烟尘而无法停下的咳嗽,但咳嗽也令她呼入大量空气与灰尘,在她缓过来的一瞬间,顾不得疼痛和隐藏自己,赶忙使用空间魔法离开原地。


    “轰——”下一瞬间格雷伊冲进了那片废墟中。


    有乐羽生尽量忽略疼痛,但背后的伤口确实令她无法如往常一般轻盈地飞起,她思索着,这样下去毫无疑问会被击倒,要离开这里回到学校吗?晓那里怎么样了?


    就在有乐羽生这样想着的时候,格雷伊调转过身型朝向她,她心里一惊。


    而下一刻,一道身影闪过,从空中坠下冲向格雷伊,她举起双刀去格挡,但那人却是直线落下闪身到她身后,在她未能反应过来之前一个回旋踢将她击飞到半空中。


    【晓!】有乐羽生惊喜地发现来者正是犬山晓。


    【你受伤了?】犬山晓一惊,【那边的魔物消失了,快去后面疗伤,这里交给我。】


    说罢犬山晓高高跳起伸手去抓格雷伊无法维持平衡的身体,有乐羽生开始迅速使用魔力恢复背后的伤。


    方才的一击力度不可说能被无视,但格雷伊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在半空中强行扭过身体躲开了犬山晓的突袭,为了这样做甚至撕扯开了刚才被划开的腰部伤口。


    不能让她逃进人类的视野范围内,这是犬山晓的狩猎经验所得。


    犬山晓在半空中迅速做出判断,她掀起校服袖子凭空划开右手手臂内侧,引出血液化为长绳,如蛇一般飞速探向格雷伊罩裙下的肢体,她察觉到对方与那魔物的相似之处。


    格雷伊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扭转身体去挥砍那血绳,可那是由犬山晓的血液所化,在断开的下一瞬间又再次自我融合恢复如初,如她所愿抓住了格雷伊的双脚。犬山晓翻身落到地上,顺势扭转腰部拉扯血绳,格雷伊就这样如同落在地上的闪电一般毁灭性的速度拽下半空,只来得及回防自己的脑袋,被砸在地上的同时被拖行着撞碎地砖和重重墙体,被拉向犬山晓。


    忽然,格雷伊那一直低垂着的脑袋抬起,远远地看向了犬山晓,那目光并无神采。下一刻,她本护在脑部的双刀划圆,连着罩裙一起毫不犹豫地砍断了自己被绑住的小腿,于是那血绳被拖出重重烟雾后,带出的只有一对鲜血淋漓的裹着裤腿的小腿连带着脚部。


    就连这样的剧痛都无法让格雷伊产生任何反应,她依旧面无表情,用仅剩的肢体支撑起上半身,仿佛与犬山晓遥遥相对的只是一具被牵起关节的死尸。这种感觉让她不禁停住了动作。


    格雷伊没有再攻击,如同蛇一般爬行着迅速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四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大部分是围墙,没有伤及地下和建筑,但这里离警察局很近,犬山晓认为那其中有谁很快就会来查看情况。


    犬山晓回头去看有乐羽生,发现对方正在朝自己跑来,状态恢复了不少,伤口还未完全复原。


    【我们得走了。】犬山晓迅速判断,【我给你疗伤。】


    【那,那西西路老师她怎么办?】有乐羽生不忍心地说,那一瞬间的场景她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不忍心以外,她还有愤怒。


    【将尸体交给警察吧,我们现在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犬山晓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没结束,不要心急。】


    有乐羽生没有再犹豫,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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