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乐羽生看向窗外的天空,月亮与云层不知人间发生过什么事,只是一如往常那样在第二天的日出之前覆盖着大地。
有乐羽生忽然觉得羡慕,那无机物们就这样在遥远的彼岸不知疲惫地按照自我的规律运行,离地上的一切都那么远,那么庞大,只是让她这样看着就仿佛她自己也浮动了起来。
身体无比疲惫,就连羽翼都无力了起来,有乐羽生想起白日发生的一切,胃部链接大脑神经一起抽痛着,她看着往日如好友般常伴身侧的漆黑夜空忽然感受到胆怯,若是天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还会接受自己这个朋友吗?
但很快有乐羽生就意识到,对方是不会在乎的。
分不清这个答案给她带来的是安慰还是雪上加霜的打击,但无论如何,现在的她有了短暂地不去思考白日里的一切的理由,于是她拉开了窗户,有些犹豫地飞向了夜空。
或许是因为心思沉重,她飞行时不似往日般随心所欲,也可能是因为魔力供应比起往日来说更加缺乏,总之她逐渐感到疲惫感攀爬上自己的肩胛,连带着羽翼也沉重了起来。
要降落休息一下吗,有乐羽生这样想着低头寻找一个落脚点,往日里灯光灿烂如上好的珠宝一般的城市此刻令她感到无从下脚,地面上的每一个人,每一条街道都像在拒绝她的打扰一般有规律地运动着。行人打着电话,聊着天,或者低头看手机,街道上汽车轰鸣,各色店铺中映射在地面的灯光没有留下余地。
地面离她太远了,她找不到一片自己可以驻足的面积,天空又容不下她,肩胛骨传来的疲惫感催促着她尽快作出选择。无奈之下有乐羽生看向了老城区之前巡逻过的无人小巷,降落在了那里。
脚踏实地的感觉提醒着她周围的环境并不友好,从上空看五彩斑斓的城市若是以其中的角落窥视,那便会发现自身的渺小。有乐羽生想起之前自己还心想过绝不会再在晚上跑来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光临了。城市没有向她展示友好,春日的夜晚湿寒如同刻薄的刀,往常连高空飞行都没有任何不适的她此时觉得自己正在受伤。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总是这样,只知道一个劲地朝自那些光鲜亮丽的表面伸出双手,但真正意识到其表面之下的存在时又自说自话地想要挣脱。
有我这样的朋友或者孩子也是挺辛苦的吧?有乐羽生在心里自嘲。
有乐羽生想要回家,但她转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是为了逃开家里的重压而跑来这里的,她一时不知该去哪,只能漫无目的地朝有灯光的地方走去。
“咦?”街道口的行人中的一位脱离队伍,在人群中偏过头来看向落在群众之外的存在,她戴着明黄色兜帽,这并不是什么独特的行为,但这很快让有乐羽生想起来曾经遇到过的一个人。
“羽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格雷伊掀起兜帽朝她走来。
有乐羽生忽然很庆幸此时遇到的人对白日的一切一无所知。
“我出来散散步,很快就回去了。”有乐羽生不想透露太多,勉强牵起礼貌的微笑。
而格雷伊看着有乐羽生一副被霜打过的模样,脸上有些纠结。
“我,”她纠结再三还是开口说,“我正好准备去吃点夜宵,要一起吗?”
有乐羽生本条件反射地想拒绝,但很快她的肠胃提醒她接受比较好。
“感谢您的邀请,我们走吧?”有乐羽生跟了上去。
格雷伊带着有乐羽生七拐八拐,很快在一处桥下小楼第一层前停了下来,这一处附近不算繁华,周围有些饭店和酒吧在营业,偶尔有些行人进出其中。店铺没有明显的名牌,入口是一处十分隐蔽的单开门,临街的窗关着,窗下方靠人行道的位置随意放着些不走心的盆栽。
不过门是关着的,格雷伊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门,熟练地在门口处的操纵板上按了几下,很快全屋灯光亮起,一处装修颇有些上世纪年代感的酒馆展现在有乐羽生眼前,入口往里走十步不到就是一处调酒吧台,上方不同种类的玻璃杯倒挂,后方靠墙各种基酒和糖浆琳琅满目。
“这里是你的酒吧吗?”有乐羽生因为好奇心而打起了精神,她不曾来过这种地方。
“算是我们家经营的的,不过之前荒废了很久,后来我就在空闲的时候自己经营起了这里,楼上可以住人,但我平时住公司的公寓。”格雷伊面带微笑介绍着,来到自己的空间后她显然自信了许多,“在吧台坐一会吧,我去后厨准备些吃的。”
“麻烦你了!”有乐羽生在吧台上坐下,格雷伊为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罐玻璃瓶装甜茶,附上吸管放在她身前的桌子上,转身去了吧台旁小门后面。
有乐羽生拉开易拉罐投入吸管,吸着冰凉的加糖红茶环顾四周,酒馆面积不算小,有些隐蔽的座位,也有大厅中互相接连着的圆桌,橘黄色的光线来自顶上的吊灯,若是临街的窗户打开的话就会有路灯的灯光照进来。
按理来说晚上才是酒馆的营业时间,但还需要在公司上班的格雷伊明显并不是这样想的,哪怕她看上去是这个酒馆唯一的管理员。吧台上方的额外灯光将玻璃杯表面反射地像是艺术品,很明显经常有人将它们取下并且擦拭,后方的基酒架子上并没有灰尘,用量可观,不知道这无名酒馆的顾客都是谁。
但有乐羽生明白自己并不应该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这份自我束缚迅速将白日里的坏心情连带着一起牵上她的思绪,使她整个人向低谷坠去。
我真的应该在这里吗?那个人的死亡几乎算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为什么可以做到就这样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坐在这里呢?母亲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她会对我失望吗?她们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她们一定已经开始调查那里了吧,那如果她们知道发生过什么,她们会对我——
“久等了,”格雷伊捧着一大筐出自空气炸锅的半成品从门后走出,看见有乐羽生的整个人的头都快低到脖子下面去了,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有乐羽生闻到食物的气味勉强把头抬了起来,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格雷伊把比她脑袋大的竹筐放在吧台上,薯格鸡块芝士球年糕鱼排鸡米花的下面垫了吸油纸,上面撒了海苔粉还插了牙签。
“这是本店招牌特色菜,请品尝吧。”格雷伊自信地将竹筐往前推了推,“以前店里还会有我老家的特产草药酒,但现在我不怎么酿这些了,不过羽生也不能喝酒就是了。”
“谢谢!”有乐羽生打起了些精神,没有把为什么特色菜是空气炸锅半成品的疑问说出口。
出乎意料的是,即使仅仅是把半成品扔进空气炸锅这样简单的料理步骤,出自格雷伊手中的竹筐万花筒也为有乐羽生带来了令她欣喜的体验,表面缺水和口感差是空气炸锅出品的通病,而格雷伊则巧妙地运用这些作出了口感绝妙的成品。
“非常好吃!”有乐羽生郑重地说。
“对吧?如果要说空气炸锅使用技巧的话我不会输给任何人。”格雷伊理所当然地说,谈起这些时她习惯性皱起的粗眉展开了些许,五官上来自异国的特征就更为明显了起来。
不一会竹筐内的食物消失了一小半,有乐羽生终于放慢了进食的速度。胃部变得温暖而且沉重了起来,重量反而让她有了实感,思绪也没有再满天飞舞。
“最近城区内真的不太平哦,好多帮派成员近期都在行动,羽生这样的学生要散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往这个方向走了,而且现在也太晚了。”格雷伊提醒说。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会注意的。”有乐羽生有些羞怯。
“那就行了,”格雷伊笑着说,“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要不要和我聊一下?别看我这幅样子,但酒吧的调酒师总会需要听些故事的。”
有乐羽生顿了顿,她确实有些想要倾诉心中的不安,但又不想让这位多年不曾见面的人太过于担心自己从而追问太多,纠结再三之后她决定选择性地说一些。
“我的一个朋友,她之前和我因为一些事情吵架了,我心里讨厌她就一直没有和她说话。”有乐羽生声音很轻,“今天我们大吵了一架,但她告诉了我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想和她和好,可是她,她出了些事。”
格雷伊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那很可惜,真的。”
她站在吧台里面,静静地听着。
“是的,很可惜,如果不是我的话我们就不会吵架,她就不会出事。”有乐羽生说,“但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却还坐在这里,我觉得这样很不好,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乐羽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格雷伊没有说话,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擅长倾听。
“我很害怕,我害怕我的家人和朋友因此对我产生不同的看法,我害怕她对我感到失望,我们明明就快要有可以期待的共同的未来的,我甚至害怕去查看真相。”有乐羽生说着,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格雷伊却察觉到她诉说自己的软弱带着些许理直气壮的感觉。
“现在你还是个高中生,很多事情不需要你自己承受的,你有想过后果吗?”格雷伊问。
“…无论是什么后果都没关系,都比没有后果好。”有乐羽生轻声说。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呢?”格雷伊问。
“我不知道,我不想待在家里,即使家里没有人会指责我,我不想去学校,即使我不在乎学校里的人怎么说我,我讨厌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承担任何责任的自己,我讨厌这里。”有乐羽生把头伏在吧台上说,声音越来越低。
“你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不是吗?”格雷伊轻缓地说,“你还太小了,这些事都会过去的,你也会走向未来。”
“…这也是我害怕的东西。”有乐羽生抬起头看向格雷伊,“格雷伊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你把这家酒馆管理得很好,而你看上去也很年轻。”
“咦,我吗?”话题忽然被转移到自己身上让格雷伊一时措手不及,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排斥,她想了想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和我的父母一起生活,这里的一切算是我父亲的爱好吧,我的母亲是个高雅智慧的人,却也愿意偶尔来这里坐坐,也会酿草药酒。
现在想起来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太一样了,我也只是效仿她们的样子管理这里而已。后来我的母亲离开了,我的姐姐也离开了,我舍不得这里一直荒废下去就重新开始经营这里。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大概是一边学习各种经验一边完成学业吧。”
“抱歉,让你说起这些事情。”有乐羽生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不好的过去,但她确实从听到这些故事的过程中获得了一些平静。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的姐姐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城市生活,我们还有交流的,不过她不怎么回我消息就是了。”格雷伊说起这个表情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
“姐姐,你有姐姐吗?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有乐羽生联想起对方曾经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和自己的姐姐一同来看过自己,不由得有些好奇。
说起这个话题,格雷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但眉头也苦恼地皱了起来。
“我的姐姐非常聪明,和我完全不一样,但我因为一些特殊的东西无法与她共享而和她产生了隔阂。我们小的时候相处得很好,她是个品德高尚的人,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格雷伊说起这些语气里充满了怀念,“后来我们产生了分歧,但我觉得我们总有一天能重归于好,即使现在我们分开了。”
“你们也吵架了吗?如果是姐妹的话那一定能很快和好的!”有乐羽生鼓励说。
“是啊,我们一定能和好的。”格雷伊笑着说,“她品酒很有一套,到时候她在吧台我在厨房,这家酒馆一定能和我小时候一样热闹,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当调酒师?”她说起这些时眼睛里闪烁着光,可眉头依旧紧紧皱起,像是期待这样的未来又不好意思一样。
在这个时候,有乐羽生能看出她身上属于一个经过成长之后的人的影子,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表现得有些软弱。
同时有乐羽生忽然发现对方在谈及姐姐时从未谈起自己童年在酒馆的经历,反之亦然。但离异家庭或重建家庭并不少见,对方不主动提及的话就不要谈起比较好。
“如果我也有个姐姐就好了,能陪我一起长大的姐姐。”有乐羽生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我希望有人能陪我一起面对我的母亲,犯错了之后也有个人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羽生是觉得自己的母亲不好相处吗?”格雷伊小心地问。
“…我觉得,我的母亲大概并不是那么爱我的,至少不是像我的朋友的双亲那样关爱。”有乐羽生发现自己说出口时意外的不是那么困难,“我比起她的孩子,更像是她为事业培养的继承人吧。她将她的标准放在我的身上,从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是什么样的,还挺过分的不是吗?”
说着说着,有乐羽生心里却是膨胀了起来。
“说什么要品德完美高尚,母亲自己明明就说话很难听呀!让我学钢琴学围棋学艺术鉴赏,家里那堆东西根本就不能被叫做是艺术品,只是商品而已。我的弹奏哪怕错了几个音节也没人听得出来,她的朋友也尽是些只会说好话的。”有乐羽生吸了一大口甜茶。
“哈哈,羽生也很不容易呢。”格雷伊有些欲言又止。
“不容易吧,我也觉得,我做什么她好像都不满意,达到了标准就会有新的标准蹦出来,那都是什么呀?哪里听说的呀?我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说一句满意呀?”有乐羽生吸了吸鼻子。
“啊,纸巾的话在这里。”格雷伊推过去纸巾盒。
“家里的饭还特别难吃,还吃不饱,难吃和吃不饱怎么可以每天同时出现呀?甜品也尽是些和云朵一样不存在也没关系的东西。”有乐羽生抽了张纸,“谢谢。”
“居然吃不饱,这就不太好了,羽生看着已经很瘦小了,高中生的话果然应该吃饱才对的吧,身高可是很重要的。”格雷伊有些担心这一点。
“就是说啊!”有乐羽生狠狠点头,“说什么忍耐是美德,明明就是她们年龄大了自己吃不了什么东西而已,舌头也退化了吧!谁要吃名字比我的名字还长的食材做成的糊糊啊!”
“我们老板就喜欢吃这种贵得莫名其妙的东西,很莫名其妙吧!”格雷伊感同身受地点头,“我们教练整天吃一些一看就看不出原型的高科技糊糊,我同事还夸她们两个品味好,真是一群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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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的。”
“根本不好吃!绝对不会变得好吃的!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有乐羽生郑重强调。
“就是这样!香料和原材料就应该用味觉去决定啦。”格雷伊点头。
二人产生了一种跨越年龄的惺惺相惜之情。
“格雷伊小姐的同事是什么样的人呀?”有乐羽生好奇地问道,“公司里还有教练,是体育相关的公司吗?”
“诶?这个。”格雷伊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下过后说道,“我算是业务员类型的吧,平时按照绩效考核算工资,我在某方面还算是在行所以有时间能经营这里。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公司的文化氛围特别恶心,有搞阶级崇拜的倾向,不对,绝对已经在这么做了吧。”
“这,这不是很糟糕吗?”有乐羽生脑子里浮现出上班前要喊口号跳舞的场面。
“但是人数不多,待遇不错,我也算是老员工了,而且我也没得选啦。”格雷伊的声音小了些,“我的同事真的每个都有毛病,我和她们真的没话题可以聊。”
“我和大部分同学也是这样的,怎么说呢,待在学校里有种抽离感吧。”有乐羽生说。
“没错啊,老板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以前公司生意没那么好的时候她的笑容真诚多了。教练有乐老师她倒是总没什么表情,但说话特别刻薄啊。而且她和教练完全是很经典的职场互相折磨的典范,两个人明明互相看不起彼此还要走表面程序,我听见过她私底下骂教练‘没用的护工’的哦!”格雷伊说道这里也笑了起来,“要命的是她们还得在我同事面前摆架子,我同事特别崇拜她们两个,又恶心又好笑!”
“哈哈哈——格雷伊小姐完全可以把这些写成小册子拿去卖啦。”有乐羽生笑个不停。
“那我会被我同事追杀的,她们绝对不会因为我的资历就尊重我,而且话是这么说,但我也没那个胆子真的就在公司里笑出声。尤其是在姐姐离开了以后老板对我的态度也有些奇怪,我就逐渐没人可以说话了。”格雷伊说着叹了口气,“啊对了,我的教练也是我的老师,也就是带着我去见你的人,她的名字叫有乐千实,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呀。”有乐羽生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中忽然有些悲伤,“如果她一直待在家里的话就好了。”
“是,是这样吗?”格雷伊面色犹豫,她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毕竟是公司同事,既是老师也是上下级,心里肯定会有所不满的吧。有乐羽生这样想着,担心起了格雷伊这样性格的人在公司里会不会遭到职场霸凌,而她的姐姐又去了哪?
“这样来说的话,格雷伊小姐的姐姐是去了分公司什么的吗?”有乐羽生问道。
“差不多啦,姐姐她这么聪明,做什么都能行的。”格雷伊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样一说,让她来这里做调酒师反而是不好的选择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格雷伊说起自己的姐姐时笑容和期待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她不愿意也没关系,她不愿意来见我也没关系,但如果她愿意多回一些消息就好了。”格雷伊喃喃自语,“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她以前就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精神和脾气总是不太好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很在乎我们的。”
“我们是指你和你父亲吗?”有乐羽生问道。
“是的,我的父亲是个温柔的人,”格雷伊又怀念了起来,“妈妈她经常说话说一半,可爸爸他总是会及时接上话头,会说话是他的特点,我要是能继承这一点就好了。”
“啊,我母亲也是,说话喜欢说一半让人猜,但是猜没猜对她都不高兴!”有乐羽生深有体会,“其实她高不高兴我完全看得出来,她还说要喜怒不形于色呢。”
“大人的世界真是复杂,我以前以为我长大了就会自然而然变成这样呢,没想到一晃眼我都这么大了,还是这幅样子。”格雷伊无奈地点点头。
“怎么样才算长大了呢,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吧。”有乐羽生说。
“…那一定是突然发生的事情,但如果一个人一直沉浸在一件事中的话,那确实会错过长大的机会呢。”格雷伊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语气中有些无奈。
“格雷伊小姐现在就做的很好,有一技之长,酒馆也管理得很好。”有乐羽生认真地说,她很羡慕格雷伊有这么一个可以回来的避风港。
“被小孩子夸奖真是奇妙的感受,谢谢你。不过这里的话也得感谢一下我的父母和有乐老师吧。”格雷伊羞怯地笑了。
“有乐千实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有乐羽生好奇地问。
“一个一直在向前看的人吧。”格雷伊想了想说,“有乐老师的教育理念是非常先进的那一派了,本人也是思想超前的那种,有时我会跟不上她的想法,但她本人对此见怪不怪。她这样的做法被我的同事崇拜着哦,真不理解那群家伙。”
“哦哦,完全和我妈妈是反过来的。”有乐羽生想了想补充道,“对其它人的落后见怪不怪倒是差不多。”
“是不是有所作为的人多多少少都这样呢,老板她说话时也有种看不起人的感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她挺讨厌我们的。”格雷伊想起这一点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果然是看个人品质吧,我们班主任就很亲切呢。”有乐羽生想起了古河梦久。
“我不敢指望有乐老师对我亲切起来。”格雷伊抖了抖。
“…诶。”有乐羽生叹了口气,“果然我还是很害怕母亲,说了这么多还是害怕。”
“羽生有尝试过和母亲说说看自己的想法吗?”格雷伊问道。
“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我都能想象得到。”有乐羽生连忙摇头,“说不定还会挨打,上一次挨打已经是好久之前了,真是恐怖的回忆。”
“哈哈,那确实。”格雷伊皱眉笑了笑,“不过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很怀念,果然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尤其是心里话。”
这句话有乐羽生没办法认可,她心想每个人的家庭不一样,她绝对没办法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的,尤其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
“那我想想办法吧。”有乐羽生只能这样说。
“嗯!希望羽生能和家里人多聊聊,有时候哪怕是觉得有哪里不好,也是需要相信自己的家人的。”格雷伊说,“如果没办法的话,就先相信一下自己的朋友吧?”
“…相信她们吗,我会试试看的。”有乐羽生说。
“这个点羽生该回家了哦,我送你回去吧!”格雷伊看了眼时间说道。
“不用辛苦您啦,我坐列车很快就到家了。”有乐羽生摆了摆手,“谢谢您的招待,也谢谢您愿意听我聊这么多。”
“哪里哪里,让羽生听我抱怨公司里的事才让我不好意思呢,怎么能和小孩子聊这些呢?”格雷伊不好意思地说,“路上注意安全哦!”
“嗯!感谢您的关心。”有乐羽生微微鞠了一躬,离开了这里。
从明亮的屋内步入昏暗的街道,有乐羽生一瞬间如同酒醒了一般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的是怎样的现实。她深信是不会有机会与家里人坦诚相见的,无论是自己的真实也好,关于天生目白的那件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