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步景明一行人分别回到了屋子里。
步景明和田东宇刚在沙发上坐下,就听见玄关处传来敲门声。
田东宇过去开门,发现是邓星光,便放他进来了。
“明哥,”邓星光也学着这么叫,“我有话想跟您说。”
步景明便示意他坐。
邓星光走到另一侧的沙发坐下,神情既严肃又紧张,“刚才没说,因为那里人有点太多了。”
“就是,你们想知道神赐的话,我可能知道一点点内容,但不多。”
他第一句话就十分重量级,“生产这个东西的,可能和我逃出来的那个实验室,所属于同一个……组织?”
“我之前说过,那帮家伙从来没把我们这种实验品当人看,所以,他们说的很多话,也不避着我们。”
“那大概是我刚被抓进去不久,听到有几个人讨论这东西的研究进度。”
邓星光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步景明,“我想说的重点是,你们都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我觉得,那个组织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神赐跟他们有关的话,想要调查可能会很危险。”
步景明的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他的食指轻轻点着,抬起又落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见他这样,田东宇也没吱声,镜片后的眼睛转了转,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步景明终于开口,“多谢你的情报。”
邓星光离开了,田东宇扶了扶眼镜,“明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步景明放松了身子,靠在沙发上,“不是主要目标,之后连其他查到的消息一起告诉向长霖就行。”
田东宇抿了抿唇。
他们的主要目标,一直都是找人。
最后他只能说:“早点休息吧,明哥。”
向长霖为他们准备的东西都很好,枕头被褥干净温暖,就是没办法供水到每一间屋子,只能保证供电。
好在,步景明于末世中生存几年,早已不在乎有没有水洗澡了,脱了外套,只着里衣,就上床躺下了。
四周逐渐变得寂静,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不存在什么异变体,甚至不存在人类,或是任何的生物。
意识无法放松,步景明平躺着,双手搭在胸前,单纯地闭着眼,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
只是这具身体需要休息,所以他会在无事的黑夜中尝试入睡。
眼前开始出现游走的光斑,像小虫子那样,扭曲着,蠕动着,而后亮起来,变幻成一张又一张画片。
步景明恍惚回神,感受到属于夏季的炎热,炽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桌面上,唯一的凉风来自头顶,那台呼呼旋转着的大吊扇。
“景明?发什么呆呢?”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的头发还是黑色的,按学校的要求剪成很短的模样,穿着每一届学生都会诟病的蓝白麻袋校服。
少年右手转着一只圆珠笔,左手撑着下巴,笑着歪头看他,“嘿!你不会是解不开这题吧?”
步景明扫了一眼少年面前的试卷,是一张初二的物理试卷。
只是一道填空题,对步景明来说确实不难,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周遭场景又忽地一变,阴冷腐朽的气息混杂着铁锈味遍布了整间屋子。
步景明眨眨眼,感觉睫毛上沾了什么,便抬手抹了一把。
屋内漆黑,没有光,他只好放在鼻下闻了闻。
是血。
“吱呀。”
有门被推开,而暖黄色从外面漏进来,映亮了满地狼藉,也映亮了顶着一脑门微微凝固的血的他。
少年逆着光走过来,拉起他的手,说:“跟我走吧。”
“以后我家人就是你家人,我妈就是你妈!”
“他们不要你,我要,我妈也要,她可喜欢你了。”
……
啪嗒、啪嗒。
雨声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愈发密集,叮叮当当,将步景明从梦境中唤醒。
他坐起来,难得地在床上愣神许久。
已经遗忘了梦境的内容,只留下一种怅然的感觉,还有对某人深深的思念。
步景明望着窗外,乌云密布,天色昏沉,辨不出时间,一时让人分不清这一觉究竟是晚上睡的,还是下午睡的。
“明哥?醒了没?”
和话语同时响起的,是几下敲门声。
“明哥?向哥来找你了。”
步景明应了一声,下床的同时捞起挂在床边椅背上的外套穿在身上。
出门的时候,看见客厅里不止有田东宇和向长霖,连柯九辛也来了。
“怎么样,昨晚睡得香不?”
“挺好的。”
在末世里还能有这样的条件,足以让绝大多数人都感到羡慕了。
“知道你要急着走,厨房也没人专门去吃早餐,我准备了别的干粮和水,一会儿你带到车上去。哦对了,你那车我也让人检查了一遍,油装满了,还多备了一桶,到时候记得一起拿上。”
步景明少见地勾了勾嘴角,“多谢。”
“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记得哥们的事就行。”
向长霖拍了拍他的肩,这次避开了右肩,拍的左边肩膀。
另一边,柯九辛也表示他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那我不留你们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路上小心。”
一行人告别向长霖,下楼时,不知何时下起的雨已经停了。
找到停放在基地大门外的越野,检查一番装备后,将隐匿气味的药水绕车喷一圈,步景明坐进了驾驶座。
柯九辛在后座坐稳,放松身体靠在车窗上,往外打量了一圈天明基地,“老大,我还是觉得你嘴真够严的,背靠这老大一个基地,我曾经一直以为你就是独狼一匹,这才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可从来没说自己是。”
步景明启动引擎预热,车轮碾过泥土,留下一道辙印,一路向外离去。
步景明把持着方向盘,闯出黄绿小径开上破败的公路,人声倏然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隐藏在安静下的蠢蠢欲动,是属于危险的异变体们。
从天明到山河有不少距离,动身之前大致估算了一下,即便是他们这辆改造过的越野车,也得连续开将近十个小时。
车辆行进在这片灰败的大地上,偶尔经过一片废弃的建筑,在丛生的巨大植物中,只能依稀看见曾经人类蓬勃发展的痕迹。
路途中央,田东宇主动提出把步景明替下来休息。
“明哥,”他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状似随意地聊道:“如果……这次还是找不到呢?”
步景明坐在副驾驶,闭上了眼,不置一词。
他转动钥匙,“明哥,你自己的生活呢,完全不要了吗?”
柯九辛把自己横放在后座,悠悠开口:“你跟老大也挺久了吧,这么蠢的问题还能问啊。”
被噎了一下,田东宇也不恼,只是叹了口气,“我不是心疼明哥吗,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步景明没有搭理他们的交流,只静静地靠着,像是睡着了。
眼前倒不是黑暗的,大脑不断倒带着,“你自己的生活呢……?”
早晨梦醒时的情绪又涌上来,挤在不大的心脏里,涌动的时候,带起一串酸涩与落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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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要了吗?
不要了。
步景明从来没有告诉队友他的过往,糟糕的部分很多,说出来像诉苦,像卖惨,实在没有意义;而那些美好的部分,都与他的爱人有关。
他没有心思在爱人生死未卜的时候和外人缅怀过去,他只能告诉每一个队友:他很爱他的爱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找到他,这是他惟一的,踏上漫漫旅途的目的。
没有他在,步景明的生命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于是,出于各种目的加入他的队友,来了又走,又或是死在这末世中,化为一捧白骨,最后只剩下了两位,依然选择跟在他的身旁。
步景明其实是感激的,但在爱人的方面,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思绪至此,正好听见柯九辛的声音,“行了,老大一开始不就和你说过了,接受不了这种奔波你可以走啊。”
“谁说我要走了?别胡说八道。”
一路上利用雷达小心地避开成群结队的异变体,尽量开在开阔宽敞的大路上,被异变体盯上时能甩就甩,甩不开就下车安静干掉。三个人甚至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外一刻未停,自上午八点左右出发,终于在太阳触碰山头的时候,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山河基地。
山河基地是为数不多从灾变开始,存活发展到如今的基地,依托一座不大的小镇而建,五年过去,拥有了一套完善的管理体系,凡是非本基地的居民,在首次到来的时候进行登记,就可以免费获得一天的暂住证,拥有这个证明才可以停留在基地内。
证明过期了,就需要用物资来换,但是并不便宜。
步景明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另外俩人还能免费领一次证明。将车停在固定车场,让两个队友拿上部分行李先去登记,步景明下了车,靠在车上掏出一个黑色联络器,调到其中一个频道。
“我到了,就在大门外面。”
不到一分钟,就有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对方将自己笼罩在宽大的灰色斗篷下,一言不发,只伸手递出三张卡片。
那是山河基地的五天限时暂住证。
步景明接过证明,“多谢。”
灰斗篷点点头,默默地消失了。
将其中两张收好,步景明也朝大门走去,向守卫出示了暂住证后,顺利地进到了山河基地中。
柯九辛和田东宇早已办好手续在附近等着,看见他进来便迎过去。
“老大,我们接下来是?”
步景明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先找个住的地方。”
虽是这么说,但在末世中显然不存在什么性价比高的旅店,他们的资源不算充裕,得花在刀刃上,“我以前来过一次这里,如果没有被整治的话,这个基地里有个地方允许自己安营扎寨。”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他们靠着外墙前进,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找到了一片空地。
水泥地上零碎的分布着帐篷,露天的睡袋混杂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无端显出几分凄凉。
三人十分熟练的各自搭起自己的帐篷,围出一个小三角的空地,柯九辛一边展开简易炉灶,一边说道:“老大,你去找你对象吧,我俩去帮你问问那个东西的事情。”
步景明点点头,“多谢。赶了一天路,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自己先去找,不用等我。”
“明哥,你才是最需要休息的人吧,”田东宇拉开一个罐头递给他,“别累坏了。”
“我有分寸,”步景明低头看着手里的罐头,“何况,我的天赋最适合晚上行动,不用担心我。”
如果不抓紧时间,又来晚一步怎么办。
他将这句话停在嘴里,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