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国丧,转瞬即逝,那年幼的皇帝也是个无能的,如今淞王摄政,他索性撒手不管,任由淞王独揽大权淞王好战,边关战事不断,为军需增收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国丧刚一结束,便有不少贵女入宫,其中大多数是从前女学弟子,美其名曰充实后宫,而那幼帝才刚满七岁,名为入宫,实为淞王对公主旧部的掌控。
“家主。”花十娘回屋一转身便看到坐在她房里剥栗子的叶君桐,近几年临渊楼生意不错,楼中暗卫也愈发多了起来,城西的宅子换下花府挂上了临渊的牌子,不少人都以为那是临渊楼东家的私宅,只知道那东家是为大善人,收留了不少孤女,只是常年在外经商,不常回来。
“十娘,这栗子哪儿进的?味道不错。”叶君桐悠闲的靠在椅子上将剥开的板栗扔进嘴里,三年过去,叶君桐渐渐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或许是没了宫中的拘束,还比从前更随性了些。
她们的宅子离酒楼有一坊之隔,桑安不让叶君桐独自出门,她便总是偷偷摸摸的爬屋顶过来玩,花十娘一开始还会被吓到,现在已经渐渐习惯叶君桐时不时忽然出现在自己屋里了。
“城东百香斋。”花十娘笑笑,走到斗柜前去处一个精致的药盒:“正巧我今日去城东拿药,你若喜欢,我多买些给你。”
前两年临渊楼刚刚开业,府上的暗卫也在重新组建,花十娘又要照顾酒楼生意,又要协助叶君桐,后来白京墨来了,府中事宜又她接手协助叶君桐,她才稍微轻松些,只是之前早已积劳过度,得了风寒也没好好养着,落下了咳疾,隔三差五便要去拿药。
叶君桐闻言翻起身闪到花十娘面前满脸笑意的挽起她的胳膊,花十娘侧目瞧着她带着谄媚的笑。
“做什么?”
叶君桐挽着花十娘的手晃了晃撒娇:“十娘~我也想去~”
“我可不敢带你出去。”花十娘轻轻甩了甩手:“上个月不过是带你出门买了两串糖葫芦回去都被京墨训了一顿,桑安那小妮子更是好几天没同我讲话。城东那么远,我若带你去了,还不知要怎么数落我呢。”
叶君桐将脑袋靠在她肩上蹭了蹭哼哼唧唧的央求:“求你了~好十娘~就带我去吧,今日京墨姐带着姑娘们去城外踏春了,阿桑现在是梧桐阁首座了,整日忙着操练,霍云楚和寒水姐又去西北了,府里就我一个闲人,整日除了看书就是练剑,我都快无聊死了。”
叶君桐在府中分出银杏阁和梧桐阁两处,梧桐阁多是武艺超群的死士由桑安统管,银杏阁多为情报探子和教书先生,她亲自统管,后院的学堂改叫明月堂,入府的姑娘都会安排在明月堂由白京墨照顾,学习诗书礼仪,研习武艺,及笄礼后便分配入阁。
除了明月堂的姑娘们,白京墨还负责府上的大小事务,算是大管家的存在。
“你就带我去吧~”叶君桐黏着花十娘撒娇,花十娘被缠的没法值得无奈的笑笑:“说好了,要跟紧我,不能乱来。”
“好啊好啊。”见她松口叶君桐猛地点头,一蹦一跳走到桌边拿起帷帽带好走到门口一把推开屋门冲了出去,花十娘见着小祖宗又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急忙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西市离城东药铺有一段距离,其实西市也有医馆,不过花十娘还是每次都去城东那家医馆拿药,那医馆的老板姓姜,医术高超,为人善良,似乎是祖辈同霍北之家有些交际,因此当年霍云楚武举受了伤便是他去做了临时的包扎,原本霍北之想举荐他去太医院任职,却被他婉言拒绝了,说自己只想做个寻常医者,不想卷入朝堂之中。
当年叶君桐逃出皇宫,商陆请来来为她疗伤的也是这位姜大夫。
原本路程就不近,一路上叶君桐又闲不住,这也要买那也想吃,十娘无奈,只好陪着她慢悠悠的逛,终于挪到了城东叶君桐又被路边的糖瓜吸引的走不动道。
花十娘有些着急的拽拽叶君桐的袖子:“家主,再不快些,要误了约好的时间了。”
“我想再逛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想买些东西回去。要不你先去,反正也不远,一会儿我买好去那边的城隍庙等你。”叶君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花十娘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但还是不放心的。
叶君桐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反手握住她的胳膊晃了晃撒娇:“哎呀,你就先去吧,这边离得也不远,要是有事我一叫你就能听见。再说了我带了防身的家伙,不会出事的。”
花十娘见状也只是妥协,拍拍叶君桐的手嘱咐道:“那你买完就快去城隍庙,别贪玩。”叶君桐点点头,花十娘便朝医馆走去。
医馆在东市末尾,花十娘走进却见医馆大门紧锁,她心中奇怪,上个月她来时和姜大夫约好了今日此时来取药,虽说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但这时辰还早,医馆也不至关门呐。
她上前拍了拍门,无人回应,正站在门前疑惑,一旁一个挎着菜篮的老妇上前。
“您是?”
花十娘到老妇身边打听:“婆婆,我是姜大夫的病人,同他约了今日来取药,这医馆的人呢?”
那老妇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你来的不巧了。这姜大夫给城里贵人治病,开错了药,把人害死了,前几日刚有官差来把姜大夫带走了。那贵人是个有权势的,姜大夫估计啊,是要杀头了。”
“啊..竟有这事..”花十娘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安。
“唉,就是可怜了姜大夫家的小姑娘了,姜大夫被带走后,那贵人家里来过几次,把医馆砸了好几遍呐,那小丫头也不知道去哪了..那么一个伶俐的丫头,别是被买了..”那老妇幽幽的叹了口气,花十娘若有所思的眨眨眼道了声“多谢”便转身离开了。
叶君桐难得出来一趟,在街上逛了一圈,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吃的有玩的,手里还攥着两串糖葫芦向城东的城隍庙走去。
这城隍庙已经很老,位置也偏,叶君桐抱着一堆东西懒得绕路,索性找了个地方爬上屋檐从房上走过去,比走路快了许多。
刚到城隍庙,她便看见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朝这边来,瞧那样子像是一群地痞流氓,只是他们中间好像架着一个脏兮兮的人,听声音还是个女孩,嘴貌似被堵了,用微弱的声音在呼救。
叶君桐停下脚步,蹲在屋檐上从缺瓦的房顶上往下看。
只见城隍庙内,一群流氓把架着的人扔在破草席上,这城隍庙年久失修,又没有香火,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氓在这里睡觉,被他们扔在草席上的人是个瘦弱的小姑娘,看穿着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那衣服的样式是最新的,长得也是白白嫩嫩,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就是不知经历了什么,身上脏乱了些。
那些流氓已经开始脱衣服,一个黑黢黢的瘦子狞笑道:“哎呀,要怪就怪你爹命不好,把明家二郎治死了,那可是明大爷最疼的弟弟,你说说你爹,治死了人,自己要砍头不说,还让闺女便宜了我们兄弟..嘿嘿嘿!”
治死人?明二郎?
叶君桐歪歪脑袋,用手点了点下面的人头。
一,二,三,四。
又摸了摸自己腰间顿时一愣。
原本待在身上的小刀不知何时不见了。
那满脸横肉的混混作势就要朝那激烈挣扎的女孩扑过去。
“小美人儿~来吧..”
那人刚扑到一半,眼前猛地一黑,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他脸上。
叶君桐从房梁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四人,那胖子被其余两人搀扶着起来指着她:“你..你他娘谁啊?!”那胖子捂着脸骂道。
叶君桐认真思索了一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女孩:“我..我是他姐姐。”
“姐姐?哼,臭婊子,敢踹老子,来的正好,今天就把你们姐妹俩一起办了,去给明大爷交差。”那胖子一挥手,四个人齐齐冲了上来,叶君桐几步迎了上去一手掐住男人的脖子抡圆了照他脸上来了一巴掌,又抬脚踹在一旁攻来的人的下身,双手抡圆“啪啪啪啪”几下,叶君桐对着几人用了全力,没几下四人便倒在了地上,只是那胖子倒地时抓住帷帽上的轻纱猛地一拽。
帷帽硬生生被拽了下来,巨大的力道扯得生疼,叶君桐的头发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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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那胖子抬头看见叶君桐的脸霎时怔住了。
叶君桐发丝凌乱,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们,几人倒在地上只觉得庙里忽的冷了起来。
只看叶君桐走过去一巴掌甩在那胖子的脸上,随后一手拽起他的手腕,抬起脚狠狠踩了下去。
“啊——”只听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男人的小臂骨刺出皮肉疼的睁大了双眼。
一阵风吹进城隍庙,吹动她的发丝,她在土地上蹭了蹭鞋底的血,转身到城隍像拜了三拜。
“冒犯了。”
她将地上的帷帽捡起来,走到女孩身边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和嘴里的破布,将她抱起走到城隍像背后放下,从袋子里取出一根糖葫芦递给她。
她轻柔的拨开女孩脸上的碎发,擦了擦她脸上的灰轻轻哄道:“别怕,姐姐会救你的。”
女孩颤抖的看着她:“你..你是..”叶君桐没回答,揉了揉女孩的发顶便转身出去。
她从老庙的地上捡起两块土砖和带着倒刺的木棍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又走回四人面前,刚刚她踹他们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他们现在想站起来都难。
“原本想留你们一命,谁知你们偏要作死。”她的语气轻轻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先是用脚踩住痛的满地打滚的胖子,将土砖高高举起比划了一下,随后猛地砸上去,一下,两下,直到那红白色的液体缓缓流出,脚下的人再没了动静。
“帮我拿一下。”她将沾着血的土砖递到倒在一旁的男人手里,那男人早已浑身颤抖,但看着她脸上浅淡的笑容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土砖,叶君桐捡起一旁的木板,绕到男人后面,一棍下去,男人便没了生气。
她将木棍扔在死胖子身边,从那瘦猴怀里找出一柄短刀,应该是没想到她一个姑娘会有如此身手所以没掏出来,那瘦子颤抖的看着她嘴里不断讨饶,她却像没听见似的将刀放在他手中指了指他一旁的同伙。
“杀了他,我就放过你。”说着将瘦猴拖到那人面前,两人面面相觑,那人还想叨扰却没想到,瘦猴还没等他开口就颤抖着抬起手猛地将刀捅了进了他身体里,似乎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他又连续捅了好几刀才脱了力,倒在地上。
叶君桐满意的走到他身边蹲下,瘦猴抬起眼看着叶君桐傻笑,下一秒,叶君桐高高举起手,一块土砖击中他的后脑。
做完这一切,她低头看看自己被血染红的衣服觉得不太妥便将外衣脱了回到城隍像后。
“解决了。”她蹲下身,揉揉女孩的小脸轻声问:“你是谁家姑娘啊?叫什么?怎会被他们绑来。”
那女孩看着年岁不大,因为害怕浑身颤抖不止,泪水蓄满眼眶看得出在努力平复情绪。
“...姐姐”
叶君桐扶起她。
“我叫..姜月见..我爹是城里的大夫..他们说我爹治死了人,把他抓走了..”女孩再也忍不住哭腔,拿着糖葫芦的手紧紧攥着,泪水扑簌簌的掉。
姜月见..大夫..治死人..
“你是姜大夫的女儿?”叶君桐抓住她的胳膊,姜月见一哭的不能自已只点了点头。
叶君桐心中一颤,姜大夫是皇城中唯一为数不多知道她还活着的普通百姓,姜大夫早年丧妻,独自抚养女儿,只是叶君桐一直未曾见过。
“你别急,慢慢说。”她轻轻安抚面前泣不成声的姜月见,忽的听到有脚步声她忙捂住姜月见的嘴,安静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的一声惊呼,她听出这是花十娘。
“十娘。”她从城隍像后走出来,十娘立刻迎上来。
“这是怎么了?!”花十娘着急的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她摆摆手:“没事,你跟我来。”
她将花十娘带到城隍庙后却发现姜月见不知何时晕了过去,她急忙上去叹了叹鼻息。
“呀,这不是姜大夫家姑娘吗?这怎么回事儿啊?!”花十娘问,叶君桐摇摇头,将姜月见抱起道:“不清楚,去找辆马车,先把她带回去再说。”
花十娘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