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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花三七

作者:一瓢龙井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宫的马车上,叶君桐将车上的披风盖在衣衫褴褛的女子身上柔声道:“姑娘,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为何流落至此?”


    那姑娘努力坐正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但还是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开了口:“奴姓花,名叫三七,陵川人,我家原本是城中开酒楼的,只因家父生性好赌,祖父死后,他更是肆意挥霍,败光了家业,又欠了债,债主抓了他和我娘,将他们..投江了,我实在无处只得去投奔叔叔,想不到,他们嫌我一介女子留在家中也是无用,便将我..卖进了青楼。”说着,三七眼中便蓄满泪水。


    叶君桐蹙眉:“什么?!”


    季寒水扶着花三七淡淡开口:“世事如此,这世间男人总会比女人轻松些。”


    花三七低头垂泪,叶君桐将干净的帕子递给她,花三七接过帕子颔首谢恩,拭掉泪珠道:“可恨我是女子,不能为父母报仇..”


    “为何不能?”叶君桐打断她的话,她盯着花三七开口道:“我今日救了你,日后你可有打算?”


    花三七愣怔片刻,摇了摇头。


    “我若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意跟着我?”叶君桐问。


    花三七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君桐结结巴巴道:“若..若公主不嫌弃..奴愿誓死追随公主。”


    叶君桐点点头,出声安慰:“你先随我进宫休养,我自会安排你的去处。”


    花三七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对着叶君桐叩拜,泪水夺眶而出:“谢公主大恩!奴誓死追随公主!”


    “好了,起来吧。”叶君桐将她扶起来,靠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回到宫中,叶君桐让人先送花三七回自己宫里,自己则带着人去面圣。


    三七回到宫里,便有一群小宫女围上来,又为她烧水沐浴,又为她置办新衣。


    “姑娘,你如此貌美,难怪殿下会带你回来。”替三七梳洗的小宫女看着她的细腰不由感叹,三七怯生生的“嗯?”了一声。


    “我们殿下自小就喜欢漂亮姑娘,平日最爱我们打扮的俏丽好看在她身边侍奉,还会给我们补贴胭脂钱呢!”小宫女骄傲的摸摸自己的脸蛋。


    “啊..是吗?”三七看看镜中的自己,她本就生的丰满,眉宇间又天生带着一股媚意,也是因为她这样的条件,那老鸨才愿意出十两买下她,叶君桐殿里的宫女多半身量纤纤,拿给她的衣服都有些小,紧身贴着的衣服更衬的她妖媚。


    那小宫女认真点头:“当然!殿下亲近的人,比如司天监的季寒水,和宫中的阿桑姐姐,都是生的极美。”三七看着镜子勾了勾唇,脑海中浮现出清晨公主站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虽还是个孩子,却也是英姿飒爽,日后定然是个潇洒的女子。


    御书房内


    叶君桐跪在地上,背上的鲜血浸透衣衫,原本暗红的衣裙更多了些鲜红的点缀。


    皇后坐在一旁红了眼眶,季寒水跟在老天师身后,桑安和霍云楚被拦在一旁,太师林瑞,太傅霍北之也站在一边。


    皇上站在叶君桐身侧,手中的戒尺已染了血,叶君桐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面色苍白,手紧紧攥着衣摆。


    “你可知错?”皇帝走回龙椅上坐下,叶君桐垂眸淡淡道:“儿臣不该偷溜出宫,儿臣知错。”


    “你!”皇帝气的又举起戒尺,皇后扑过来拦下眼中含泪:“陛下!不能打了!不能再打了..桐儿还是个孩子!”


    一旁的林瑞和霍北之相视一眼,齐齐出列拱手作揖:“陛下,公主年幼,三思啊..”


    皇帝见状长叹一口气坐回龙椅看着殿前面色苍白的叶君桐无奈的摆摆手:“既你母后和太师太傅一同为你求情,此事便罢,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叶君桐微微颔首:“儿臣知道了。”


    皇帝无奈的舒了口气,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桑安一脸不愿的被拉走,叶君桐依旧垂着头跪在殿前,待到众人散去,她面前忽的出现一晃明黄龙靴,她抬眸,只见面前的父亲朝她伸出手,神情虽严肃语气却柔和不少。


    “起来。”


    叶君桐红着眼眶伸出手搭上父皇的手,踉跄着起身,被父皇牵着来到一旁的桌案前,同他对立而坐。


    “今日出去一趟,可有收获?”明黄袍的人语气软下不少,叶君桐清了清嗓,开口道:“儿臣今日去了集市,儿臣今日才见皇城繁华,前几日听先生讲税收之事,本朝税收为十有税一,儿臣以为,这样的税负还是有些过高,今日儿臣去了不少菜铺,肉铺,又问了..”


    叶君桐将今日所见对父皇言明,又想起一事。


    “对了,儿臣还有一事,想与父皇商议。”叶君桐道。


    听完叶君桐见解皇帝脸上浮现些许欣慰,便摆手道:“讲。”


    叶君桐起身跪拜,俯首一字一句道:“儿臣想兴女学,并准女子参加科考。”


    “哦?”皇帝眉头微蹙,叶君桐接着道。


    “国师说儿臣乃紫微星降世,父皇也对儿臣寄予厚望,儿臣虽不登庙堂,却也知晓,自从叶稷安出生,已有不少人反对公主参政,说女子若登基,必会毁了百年江山,又说国师乃妖人迷惑圣心。”叶君桐抬眸,眼里满是坚定。


    “自懂事以来,儿臣自认没辜负过这公主之位,也未做错过任何事,只是因为我是女子,便只能被困在自己的宫中学习三从四德,日后选一驸马嫁了,在公主府草草一生。而弟弟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甚至未能开口,他们便断定他能有卓世功绩,能造福黎民?”


    “凭什么这世间并非只有男子才能金戈铁马,高堂拜相,古有女娲造人,嫘祖缫丝,今日,女子为何不能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


    叶君桐的手微微颤抖,眼眶逐渐红了。


    “父皇,儿臣知晓您指太师太傅教我学艺习武,是为我会成为真正有能力担天下之责的王储。儿臣虽贪玩,却从不敢有一丝懈怠。传宗接代,光宗耀祖,是他们所担的责任。而我担的,是天下之责。而那些人只凭我是女子便断言至此。”


    “若如此,这世间哪还有公平二字?!儿臣不服!”


    皇帝看着面前的公主,恍然见觉得女儿似乎真的长大了。


    自叶君桐出生之时,他便定下她将是未来王储,起初他心中还会有意思疑虑,可几年,这个孩子没辜负他的期望,出落的落落大方,言谈举止无可挑剔,政见武艺也极其出色。自此后叶稷安出生,纵使朝堂上反对立公主为储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定能成不世之材,创出自己的天地。


    叶君桐红着眼眶道:“既有公主参政,便可有女将,女官,女商..一世光阴,男子可为之事,女子可为,男子不可为之事,女子亦可。”


    “儿臣想要推行女学,世间不乏有才情有抱负的女子。韩尚书家的女儿,五岁便能作诗,林太师家的姑娘,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若女子皆能立于群峰之巅,后世便再无此番荒唐言。”


    叶君桐颔首叩拜,上首的人沉默片刻,御书房安静的落针可闻,片刻后,她听到父皇的声音。


    “你既想做,便去做吧。”


    “当真?!”她起身,一双明媚的眼睛染上喜色。


    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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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人看着她,眼里满是欣赏与慈爱。


    “君无戏言。”


    “儿臣,叩谢父皇。”


    皇上将她扶起来,揉揉她的发顶:“去吧。”叶君桐点点头,小跑着离开。


    桑安和霍云楚在门口候着,带她出来忙迎上去。


    “公主..”桑安眼眶通红,叶君桐这时才想起自己的背还在冒血,猛地躬身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好了,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来..”霍云楚俯下身,叶君桐微微一愣随即明了,爬上她的背,霍云楚起身背着叶君桐朝公主寝殿走去。


    叶君桐一回宫,公主寝殿就炸开锅了,一堆小宫女围在塌旁帮她上药,桑安,三七和霍云楚更是在一旁陪她,皇后也带着叶稷安来看姐姐还带了上好的伤药。


    “这药膏是你父皇赏的,唉,说女孩毕竟爱美些,留了疤不好看。原本不想打你,你又不认错,他气急了才下手重了,说不打你这次,你下次还不长记性。你说你小小年纪,再给你打坏了,你也是,服个软就好了。你说说你们父女,都是嘴硬,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后坐在一旁的桌上看着宫女为叶君安上药念叨着。


    叶稷安走路还不是很稳,由嬷嬷牵着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小手放在姐姐的脸上轻轻摸了摸,叶君桐趴在床上嘟囔道:“没事儿,总之弟弟像您,日后定是个温柔貌美的小郎君。”


    “唉,我只但愿他性格不会太软弱。”皇后担忧的看着叶稷安。


    叶君桐咧咧嘴:“母后放心,我会护着他的,必不会让他受一点欺负。”


    皇后无奈叹气起身:“罢了,我先走了,我吩咐小厨房给你炖了些补身子的汤,记得喝。”


    “好,恭送母后。”叶君桐作势要起身背却痛的根本起不来,众人送走了皇后和叶稷安,又再次围上来。


    叶君桐眼看着一群泪汪汪围着自己的美人心满意足的挪了挪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哄着。


    几日后,圣旨一道,宫中设女子学宫,官宦子弟,王公贵族之女皆可入学,民间设女子学堂,供女子读书,开科考女子亦可入仕,昭和公主为女子学宫祭酒,统管各项事务。


    此诏一出,举世皆惊,朝堂上以淞王为首的皇子派更是不满,屡次上书,皇帝只当废纸。


    淞王名叫叶习清,是先皇的堂兄曾担陵川军械局司正,近几年调回京休养,谁知这人老了后竟如此多事,每每提起反对立公主为储之事,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叶君桐自从当了女学祭酒后整日忙的脚不沾地,除了要处理事务还要修习功课,就连季寒水来找她,她都很少有空。


    “十娘。”叶君桐从门外探出头,花三七正在屋中打扫,见她来了急忙过来。


    叶君桐嫌她这名拗口,便叫她十娘,说这样听上去颇有韵味,叶君桐进屋将一串钥匙叫到她手中。


    “这是..”花三七看着手心的钥匙疑惑的歪歪脑袋,叶君桐背手歪头一脸笑意:“你家的酒楼,我替你赎回来了。”


    花三七闻言怔愣片刻,眼眶霎时红了,她抬起头看着叶君桐有些语塞:“公主..我..”


    叶君桐抬手制止了她的道谢:“我要你为我做件事。”说着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花十娘凑近,叶君桐凑到她耳边轻语几句。


    “能做到吗?”叶君桐说。


    花三七看着手中的钥匙,抬眼坚定的望着叶君桐。


    “能!愿为公主肝脑涂地。”


    次日,花三七坐着一辆马车出了皇宫,一月后,京城燕阳城内一家酒楼开张,酒楼的掌柜,是为风姿绰约的女子,人称,花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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