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多寂寞,叶君桐本就没什么伴儿,从前有桑安和霍云楚陪在身边,虽能陪她嬉闹,奈何桑安天生话不多,霍云楚对于诗书的解译又实在有限,同她谈论诗书不过片刻就昏昏欲睡。
季寒水入宫后,叶君桐可算找到人解闷儿。整日宣她进宫,后又恐误了季寒水的学业,便逮着空就拉着桑霍二人来观星楼。
观星楼奇书多的数不胜数,季寒水又偏爱收集些民间的奇珍异宝回来,叶君桐每次在她这里一待就是半日。
“公主,你整日待在观星楼,近日就是太师都来我这里闹了好多回了。”季寒水托着一盘糕点上来,叶君桐正跨坐在栏边喂鸽子,桑安盘坐在她身边专心致志看着季寒水前些日子带回来的民间画本。
“观星楼本是宫中僻静所在,现在倒是人来人往的,多了些烟火气了。”季寒水将糕点送到叶君桐身边,叶君桐捻起一块糕点笑道:“正因姐姐这里僻静,我才能静心,何况姐姐同国师游历几年,见多识广,文采出众,极有见地,同姐姐讲经论道总能让人舒心。”
季寒水闻言颔首轻笑屋檐上却忽的传来一身哼笑,霍云初嘴中叼着草,斜靠在屋顶:“不过是见寒水这里小玩意儿多,贪玩罢了。”说罢双腿勾在屋檐上来了个倒挂金钩伸手从季寒水的盘子里拿了两个糕点塞进嘴里,叶君桐被戳破心思,气的伸手就要扇她,霍云楚顽劣一笑又翻回屋顶让她抓了个空。
季寒水被叶君桐气鼓鼓的样子逗笑,安慰道:“这都是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若公主喜欢,下次我同师父出宫时多带些回来。”
叶君桐趴在栏杆上双手托腮看着皇城外叹了口气,桑安闻声放下书抬起头看她。
“公主为何叹气?”季寒水问。
叶君桐看着远处叹道:“人都说,我出生时天生异象,国师预言紫微星降世,父皇虽对我宠爱有加,却也严厉。他说我将来会承他之位,继承大统。若是不学无术,无才无德,便无法造福黎民。”
季寒水闻言正色,屋顶的霍云楚也坐正了些。
“我已在宫中六年,学的都是些治国安邦的道理,练得是保家卫国的武艺。可我..却从不知宫外是怎样的光景。”叶君桐歪着脑袋喃喃,秀眉微蹙小小的面庞上浮现出些许苦闷之色。
“所谓治国,便是顾全天下苍生,黎民苍生,可我连皇城都没出过,不知其所,何以为治。不懂治国,谈何君临天下。”
此话一出季寒水和霍云楚齐齐看过去,虽早知道叶君桐是尊贵的公主,天降的福星,可她平日嬉笑玩闹的样子俨然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却不想一个六岁的孩子,竟能有如此所思。
桑安起身靠在叶君桐身边安静的听她讲话,叶君桐猛地一拍手将她吓了一跳,懵懵的看着她。
叶君桐抓住季寒水的手。
“寒水姐姐,不如你带我出宫玩吧!”
不等季寒水说话霍云楚便从梁上翻了下来。
“不可不可!出宫岂是儿戏,得上复圣上才行。再说你这么豆丁大小的人,出宫去多危险呐。万一出了点意外,司天监这些人都不够砍的!”
季寒水看着急赤白脸的霍云楚淡淡翻了个白眼,又恢复一副笑颜拉住叶君桐的手柔声劝道:“话糙理不糙,云楚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公主你金尊玉贵,不可有一点闪失。”
“啊..真的不可以吗?”叶君桐失落的仰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季寒水,季寒水嘴角擎着笑温柔摇头,叶君桐叹了口气,又转过身继续撑着脑袋发呆了。
季寒水同霍云楚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霍云楚打量着季寒水,心想着人果真不简单。公主委屈撒娇的样子确实磨人,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脸蛋,确实惹人怜爱,若不是季寒水心性坚定,真就叫她这么胡闹了。
桑安靠在叶君桐身边歪着脑袋看着发呆的叶君桐。
当晚,桑安看着自己身上的公主寝衣就知道自己果然没想错。
“阿桑,你在这好好睡觉,若是被人发现,你就说是我逼你的,你是我的人,他们不会动你,我去去就回,听话。”叶君桐安慰她,桑安乖巧点头,叶君桐满意的笑笑转身翻窗出去了。
司天监虽在宫中,却不完全归为宫中管辖,有时去出宫采购或去道观,因此皇上特批了一块令牌供他们出宫。
约莫破晓时司天监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季寒水掏出令牌,监门军开门放行,待到马车驶出宫门,季寒水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殿下,出来吧。”
马车中装书的大箱一阵响动,一个身穿素衣的小姑娘钻了出来,季寒水搀着叶君桐出来坐在自己身边,叶君桐理了理发丝笑道:“寒水姐姐真是神机妙算~”
季寒水扶额轻叹,她早知叶君桐的心性,决定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办到,却还是没拦住她,今日出门前她便算到会是如此,本欲当场将公主请出来,却被师父拦住。
师父既说无事,料也无妨。
“今日是出城采买,市集人多,公主千万跟在我身边。”季寒水嘱咐道,叶君桐见她没有动怒立刻点点头,又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送到季寒水面前。
“前些日子见姐姐带回一把扇子,是名家池怀之作,我瞧了,那把乃是他早年之作,有些旧了,做工不如他近年精巧。不过我瞧姐姐将那扇子保养的极好,定是心头好。我便命人请他又做了一把,挑了幅山水扇面,赠与姐姐。”说着,叶君桐轻按那扇骨上的红宝石,霎时寒光乍显,短刃从扇骨中钻出。
“姐姐常出入宫中,又生的这般貌美,这把扇子既美观又能防身,扇面的材质是我精心挑选的,刀砍不坏,水沁不烂。不知姐姐可喜欢?”
叶君桐眨巴这眼睛望着季寒水,季寒水颔首道:“公主如此厚礼,寒水愧不敢当。”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叶君桐将扇子强塞进她手中:“我倾慕姐姐才学,也愿同你交心,视你为知己。这扇子,是我的心意,姐姐只管收下,切莫推辞。”
季寒水垂眸看着手中折扇,这扇子极有分量,扇骨上雕这祥云仙鹤,扇面也是极为精巧,显然是花了大功夫的。
刚刚叶君桐的一番话,情真意切,深情款款,只是听着不像诉衷肠,倒像是定亲。季寒水不由低头莞尔。
马车停下,季寒水起身道:“到了。”
叶君桐跟着她下了车,此时天已打量,商户放板出摊,行人上街,城中霎时喧闹起来。
季寒水吩咐随行的几人去置办东西,自己便朝着大街里走,叶君桐跟在她身边环顾着周遭一切。
街上卖布卖菜,酒楼小摊都已开张,叶君桐拽着季寒水的衣角眼里早已应接不暇,清晨的小摊刚出了一屉包子,热气腾腾,叶君桐被香气勾的肚子叫起来,拉着季寒水走到包子铺前。
季寒水瞧她盯着包子铺直勾勾的眼神心中了然,开口问:“店家,你这包子怎么卖?”
“肉的一文两个,素的一文四个,客官想要多少?”店老板笑盈盈的上前。
“十个肉包,十个菜包。谢谢店家~”叶君桐甜甜一笑,季寒水将铜板递给店家,叶君桐抱着包子塞进嘴里。
味道不如宫中的鲜美,却也不差。
她塞了两个包子,又递给季寒水几个,季寒水看着抱着包子的叶君桐轻笑两声:“殿下买这么多包子,是想留着给桑安姑娘吗?”
叶君桐点头:“阿桑跟着我,也很久未出过宫了,这次没带她,我想着带些东西回去给她也好。”
季寒水了然,叶君桐初来集市,对什么都新鲜,左看看右问问,季寒水就安静陪着她,直到她玩累了,才带着她走进街头的墨香斋,掌柜见季寒水来了立刻出来将她迎进去。
“季姑娘来了,您定的墨宝前些日子就到了,有不少人来买呢,都被我拦下了,就给您留着呢,你等着,我叫人去拿。”那老板精瘦的很,看穿着打扮就是一副文人模样,季寒水笑回:“真是劳烦掌柜了,帮忙找着墨宝,我们也是寻遍皇城只您一家有,这是这次的,师父的意思是多了些也无妨,只当是老板的辛苦所得。”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我这就去帮您拿货。”那掌柜嘴上推辞却还是接过了季寒水递去的钱袋,打开看了一眼便喜笑颜开,叶君桐趴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待老板走后,她凑近季寒水小声问:“司天监若缺墨宝,派人去内务府支会就好,为何还要专门出来采买?”
季寒水笑笑,低声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宫中的文房四宝自是极好,可这墨宝却是产自那灵气极盛的凤鸣山,极其难得,墨色千年不褪,纸张千年不腐。”
“当真?”叶君桐小声惊呼:“我只听先生说过凤鸣山是道家圣山,本以为是先生杜撰来哄我,没想到是真的!”
接着她又拽拽季寒水的衣袖:“姐姐可否送我一些..”
季寒水被她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柔声提醒:“当然,这些墨宝本也是为了抄录经文祈福所用,所用银钱均是国库出资,公主全拿去又如何。”
叶君桐摇摇头:“不不,我只要一些。”她并不贪心。
那掌柜带人将墨宝搬了出来,季寒水接过放在桌上点查,叶君桐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晃着脚看她,掌柜看着她,心想这季姑娘每次都一个人来,这次怎么带了位小姑娘,这姑娘年纪虽小,但周身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俗人。
叶君桐也注意到了掌柜的视线,抬眸看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掌柜只觉浑身一怔,心里无端涌起一股暖意,对这个漂亮的小丫头多了几分好感。
几人正在店里点查,门外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几人朝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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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身着薄纱蜂裙的姑娘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按在地上,那姑娘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身上带着淤青被按在地上还在不断挣扎。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那女子挣扎着,嘴里痛苦的呼救,只见一个老鸨模样的女人走过来,一巴掌甩在的女子脸上,一声脆响,让围观的人都不忍的倒吸了口凉气。
“小贱蹄子,老娘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你,不好好招待客人就算了,还敢教唆楼里姑娘逃跑?今天就叫你看看逃跑的下场,给我打!打死她喂狗!”老鸨一声令下,几个大汉正要动手。
“等等!”只听一声厉呵,那大汉刚要出拳腰间就猛挨了一脚,另外几人也被一道影子推出去几米,待到众人看清时,只见一个红衣红袍的小女孩站在那倒地不起的女子面前拦住了众人。
“哟,哪来的小蹄子,青楼的事也管?有爹生没娘样的小贱种,敢拦我?” 那老鸨先是被吓了一跳,定睛看到是个小姑娘顿时怒气冲冲的骂道,但瞧着姑娘气度不凡,看着她的眼神凌厉冰冷,心底又不自觉发怵,
季寒水终于挤过人群来到叶君桐身边,还没说话,叶君桐就抬手制止她。
“管你青楼红楼!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你可知这是天子脚下?王化之下岂容你这般放肆!”叶君桐将女子护在身后,小小的人儿说出的话却极有威严,震得众人皆是一愣,随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这俩姑娘是谁啊?看着年纪不大,怎么来管这青楼事?”
“是啊,平白无故谁来管这事?更何况是一女子,也不忌讳,莫不是..那青楼中谁私生的孩子。”
“看她穿着不俗,说不准还是个富贵人家的私生子呢..”
那老鸨没想到这小小的丫头竟如此大胆,又听到一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怒气更胜指着两人道:“呵,这贱蹄子是我花五十两银子买来的,这些日子在我楼里吃喝,也是要钱的,你要救她,我算你五百两,把钱还我,否则..哼,给我打!”
话音落那几个壮汉就又围了上来,围上来的壮汉搓着手看着她狞笑,张口露出满嘴黑牙:“小丫头,你们这般替她出头,莫不是想替她?老板娘!我瞧这她们细皮嫩肉,也不必打死,不如赏给我们兄弟如何?”
那老鸨哼笑一声骂道:“这小妮子你也看得上?!也罢,活捉了,你们拿去。”
季寒水紧紧将叶君桐护在身后,额上出了些汗珠。
一旁实在有人看不下去,出声制止:“柳娘!别太过分!她们还是个孩子!”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叶君桐两步到了狞笑的大汉身前用力一脚跺在他脚上,又一拳打在他裆上,趁着壮汉弯腰捂着裆惨叫,一把揪住头发,一柄短刃从袖中滑出,翻手借力,短剑“噗”一声贯穿了壮汉的喉咙。
血像开闸的水汩汩流出,叶君桐轻轻松手,男人便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他惊恐的瞪大双眼,嘴巴大张似有话讲,可嘴里只有血液不断涌出。
人群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叶君桐转过身,从掏出丝帕轻轻擦去喷溅在脸上的血,眼里寒意更胜。
老鸨早就被吓得瘫坐在地,指着叶君桐几人大喊:“妖孽..这是个妖孽..快!打死她!打死她们!”
“我看谁敢!”叶君桐大呵一声,她话音刚落,街边传来一阵骚动,一排官兵推开众人将几人团团围住,大将军霍北之携女策马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两人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齐声道。
“臣霍北之护驾来迟,望公主赎罪!”
“臣霍云楚护驾来迟,望公主赎罪!”
一旁围观的人都愣了,公主?哪位公主?阳朝只有一位公主,福星显世,未来天子,昭和公主。
众人齐齐下拜,街上霎时跪倒一片。
“叩见公主!”
叶君桐不作声,走到老鸨面前,那老鸨跪倒在地,低垂着脑袋,身子抖如筛糠。叶君桐细细打量着她,那目光似尖刀将她慢慢凌迟。
街上诡异的沉默了片刻,叶君桐转身朝霍北之带来的马车走去。
她一步一步,走的平稳,鲜血将她的红裙染得更甚。
“将她抬上车,带回去。”她吩咐道,一旁的官兵将地上的女子抬上马车,叶君桐上了马车朝季寒水伸出手,季寒水抬头看她。
孩童的笑颜下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她伸出手被叶君桐搀扶着上了车。
叶君桐掀开车帘,看着跪倒在地的柳娘,幽幽开口,稚嫩的声音犹如一条冰冷的白蟒。
“柳娘一行,当街行刺,不敬天子,辱没皇后。”
“霍将军,把他们带回去。”似乎是故意的,叶君桐停顿片刻,眼神扫视过刚刚在一旁窃窃私语的人,唇角微扬,轻轻吐出一个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