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乌将他所做的事情讲了出来后，楚留香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从淮西、关中再北上到关口，这七八个人的势力组合起来，接近小半个江湖，而且各个都是久负盛名的高手。
王天寿作为其中之最，与中原唐门以及各大镖局都有不浅的交情，一句话放出去，定有不少人肯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蝙蝠岛的客人果然都很有名气，也果然都不算什么好人。
楚留香从李红袖那里知道了他们身上许多见不得光的事迹，但那些沉冤旧案大多无从考证，没有证据，自然不能随便公布天下，平白与人结仇。
这些道理，往往需要他讲给李红袖她们几个女孩子明白。
但到了现在。
楚留香看着面容冷淡的少年，无奈之中又多了几分事已至此的轻松。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哪怕是要一连接下数桩江湖大案，他的神态也不做更改，仍然冷静又理智，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握紧洛乌的手，看向了石观音。
“夫人好似从未听过这些人的名号，莫非，你并不是中原人？”
石观音似笑非笑：“妾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这些事不知晓，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还想再挤兑楚留香几句。
然而对面的楚留香却想到什么似的，直接看向洛乌，问他道：“洛洛，你和这位夫人究竟打了什么赌？”
洛乌迟疑：“......”
楚留香有些意外，看来这个李夫人果然不简单。
他没有当着石观音的面继续询问洛乌，而是十分敏锐的换了一个说法，“这位夫人咱们上船之前就见过，对吗？”
洛乌自然点头。
见过，姓李，又拥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楚留香的聪明脑袋一旦动起来，对准了一个方向之后，压根不需要费什么周章，就将许多细节串联起来。
她难道是——
楚留香心中几乎可以断定，这位李夫人就是石观音。
他不其然的想到之前洛乌曾说过美艳寡母的故事，看来这里面果然有一部分为真。
忽略掉其他片段，楚留香若有所思问道：“夫人姓李，闺名可是李琦？”
石观音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顺着楚留香的问话去回答，而是温柔的看向洛乌，声音仿佛能淌出一汪春水，眼波脉脉，“阿乌，我们之间的赌约还没有结束。”
“方才只是稍作尝试罢了。这世上的很多都不会在短时间内分出定数，不是吗？放心，你不要急，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她话音落下时，身后的石门缓缓被打开。
长孙红就站在外面，朝里面探头露出了活泼的笑容。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群蝙蝠岛的守卫，蒙着面，让人看不出来身份。
“师傅，岛主说您这里有闯进来的客人，需要他亲自过审才能参加售卖会。所以，他请您先到其他石室休息。”
楚留香盯着她看，这群人在火折子的照耀下并没有什么异常。
长孙红的笑容依旧大方开朗，那群蒙着脸的守卫也客客气气。
石观音没有意外，她在外面放的徒儿有两个，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亲儿子。
倒不是说这些人与她感情有多么深厚，只是利益相关，又加上有生死之危握在她手里，自然会为她卖命。
原随云当然不会轻易与她翻脸。
毕竟这合作看似是她主动求来的。
石观音离开前，柔柔的看了洛乌一眼，“妾身先走了？”
她在询问。
洛乌看向她的眼神，和那晚月夜之下没有什么变化，他其实几乎很少会将视线从男朋友身上移开，只这一瞬的专注力分出，给了她，就立刻收了回去。
甚至没有回应。
冷淡到了灵魂里。
石观音有些幽怨，又有些放松。
力量，总归会有缺点。
她感觉到了心中腾升的愉悦。
石观音很喜欢这种感觉，尝试去捕获、得到、掌控一种强大的力量，这本也是她这一生都在做的事。
她走后，石门再次被关上，不过楚留香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想来是蝙蝠岛主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打算亲自过来会见。
既然正主会自己找过来，他便微微放松了下来。
虽然他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比如说方才在这石屋内的第四个人是不是蝙蝠岛主，比如说与他们一路同行明显存在问题的无花、柳无眉、李玉函如今都在谋划些什么，之后他们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和险境......
这些疑团就好像杂乱无章的毛线球，但他相信一定有一个贯穿始终的线在背后牵引着一切。
会是什么呢？
他的视线忽然落在洛乌的脸上，对上那一双始终望着他的琉璃色眸子，不由微微恍惚。
现在实在不是想那些事的好时候。
楚留香的手指微微抬起，他稍加用力，就能将洛乌拉到身边来，又或许......本也不用他动手。
他的一个眼神，洛乌就会乖乖的凑到他跟前来。
“怎么了？”
少年淡色的唇微微启合，“你是不是觉得冷？”
“是啊，有些......冷。”楚留香温声回应，他抬起臂膀，将洛乌拥住，又发觉少年身上的衣物全都湿透了，便暗暗运转内力，帮他烘干。
洛乌的视线在男朋友鼓起的胸口处，随后脸颊被男人轻轻的按在颈后，慢慢贴在了那灼热又极具弹性的身躯上。
肌肤传来的温度和触感让他鸦羽般的睫毛眨了又眨。
被刷的心中泛起无限的痒意，楚留香勉强揽着少年，来到床边准备坐下，但他嗓子干咳的发紧，又觉得这处地方选的不好。
他索性席地而坐，拉着洛乌跌倒他怀里。
楚留香双手用力，喃喃低语，“让我抱一会吧。”
洛乌当然不可能拒绝他，他仰起头，观察男朋友的表情，他对于方才的事还有些心虚。
此时，楚留香微微低头，眼睑垂下，俊美的脸上微微泛红，可神情却出奇的冷漠，形成截然相反的魅力。
他的唇落的更低了。
在快要碰到洛乌额头前顿住。
楚留香：“方才的赌约，不能告诉我？嗯？”
洛乌：“......”
洛乌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现了眼神闪躲，那漂亮神异的脸庞仿佛破冰的精灵般鲜活美丽。
正常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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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对男朋友说谎。
可是，在见识过了蝙蝠岛的小黑屋后，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想要对男朋友做的，分明是残忍至极的事情，以前他不知事的时候说了也就说了，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些不敢。
一个是不敢让男朋友知道他那危险的可怕的心思。
一个是害怕男朋友知道后会生气，会逃跑......
楚留香看看洛乌，又好气又好笑，他恨不得立刻倾之一吻，再将他拉到绣床之上，好好一顿教育，好叫少年知道不该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问：“你真的要瞒着我吗？”
洛乌：“......我没有。”
楚留香被气笑：“方才你们分明当着我的面承认有一个赌约，内容难不成与我有关？”
洛乌更心虚了，索性将头低了下去，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胸膛里。
少年的喷洒出来的吐息微凉，楚留香呼吸一滞，再次将人往怀里用力带了一带。
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目光所及之处，下一刻就将手覆了上去。
洛乌不明所以，随着他的力道将双腿微微蜷缩盘了进来，只不过他身量很高，腿也很长，实在不能被男朋友完完全全的抱进怀里。
那看似接近又过于遥远的双腿。
就好像他们此刻心与心的距离。
楚留香的手在洛乌微凉的肌肤上滑走，最近的地方是颈部，再往下是背脊，腰窝，他在敏感的地位微微悬空停顿，而后覆在了大腿部位。
除了颈部之外，他的手没有再有过份之举。
可是纵使是隔着衣服，也难耐无比。
楚留香的眼神越来越暗，洛乌腿上披着的是他的里衣，方才药性之下，沾满了他的气味。
布料单薄，虽然有隔绝，可指腹仍然能触及那肌肤的质感。
他嗓子紧的要命，可还是强迫自己说话来转移注意力，“有秘密是应该的。洛洛，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只是，石观音不是好人。”
楚留香说：“我担心你会被她骗了。”
洛乌不解：“我身上只有一条鞭子。”
还是黑珍珠送给他的。
他穷的什么都没有。
楚留香有些无奈：“有的人骗人是为了钱财，有的人骗人是为了利益，也有的人骗人是为了掌握那个人。第一次她甚至可能会故意输给你，然后再一步步的蚕食你的意志，将你化为己用，逃脱不得。”
“我知道了。”洛乌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只想赢她这一次。”
楚留香望着他，温柔问道：“所以，这个赌约是和我有关，对吗？”
“......”洛乌迟疑的点了点头。
楚留香嗯了一声。
洛乌忍不住坐起身子，将脸凑到男朋友跟前，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不问我是什么内容了吗？”
楚留香好险没有凑上前去亲他。
他微笑道：“洛洛，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这已够了。”
对于这句听起来低哑缠绵又缱绻带着喟叹的情话，换做其他人早情不自禁的吻上男人的双唇。
然而少年的反应却是有些心虚的往后缩了缩，不敢说话。
关小黑屋。
会伤害到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