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丝瓜瓤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在瓷碗上刮出刺耳声响:“还是秦淮茹有本事啊,三言两语就从一大爷那拿到五块钱。我家解成一个星期都赚不到这么多!”
酸涩的语调里,嫉妒几乎凝成实质。
二大妈“嗤”地冷笑一声,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故意压低的声音裹着刺:“你当这钱是白捡的?没瞧见老易递钱时那手,在秦淮茹掌心磨磨蹭蹭的模样?”
她将抹布重重摔在水泥台上,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三大妈补丁摞补丁的袖口。
“不会吧?一大爷平日里最讲究规矩……”三大妈话没说完,就被二大妈一把拽到角落。
两人脑袋几乎要贴在一起,二大妈呼出的热气里混着咸菜味:“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可听说,早年间易中海经常深更半夜往贾家送棒子面,孤男寡女在屋里说上半个时辰的话!”
她伸出枯瘦的食指戳了戳三大妈肩膀,“现在又盯上贾家儿媳妇,指不定打的什么算盘!”
二大妈搓着抹布上的油渍,鼻子里哼出轻蔑的笑:“男人呐,有几个没有花花肠子的?看着道貌岸然,关起门来指不定什么样呢!”
“我们家老阎就不是那种人!”三大妈梗着脖子反驳,手里的丝瓜瓤攥得发皱。
她想起老阎总把工资一分不少地交给自己,连烟都舍不得多抽一根,心里腾起股莫名的底气。
“哟,那是你们家老阎舍不得棒子面!”二大妈扯着嗓子笑弯了腰,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算计。
她故意瞟了眼三大妈身上洗得发白的的衬衫,“你瞅瞅秦淮茹,不过是使了点狐媚子功夫,五块钱就到手了。”
三大妈张了张嘴,刚要辩解又猛地闭上。
想起老阎在家分咸菜都要用尺子量着切,每根都要切成均匀的三指长,家里几个孩子馋得直咽口水,多夹一筷子都要被他敲手背。
剩菜非得用粗陶碗扣在阴凉墙角,哪怕长了白霉,他也要把霉斑刮掉说“去了毒就能吃”。
就连擦手的毛巾都补得看不出底色,边角磨得发毛还不许换新的。
这么个把一分钱攥出印子的主儿,真要往外掏钱,怕是比剜他心头肉还难。
这么一想,她心里那股底气竟莫名泄了下去。
她盯着水池里漂浮的菜叶残渣发起呆,半晌后,竟鬼使神差般缓缓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句含混不清的嘟囔:“兴许……还真是这么回事。”
何雨柱刚推着自行车跨出中院门槛,身后突然炸响贾张氏的尖嗓门:“傻柱!捎上我们家棒梗,眼看要迟到了!”
何雨柱头也不回地晃了晃车铃,调笑着扯着嗓子回应:“贾张氏,红星小学在城里头,我奔城外轧钢厂,总不能让棒梗去轧钢厂上学吧?”
话音未落,车轮已碾过青石板路,扬起细碎的尘土。
易中海望着那道远去的蓝色工装背影,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又咽下。
他盯着何雨柱自行车后扬起的尘土,嘴唇翕动,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我顺路啊,我也在轧钢厂上班呐……”
浑浊的眼底泛起一丝不甘,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道洗得发白的补丁,仿佛要把没说出口的话都揉进布料里。
末了,又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带着恨意的嘟囔,“这个傻柱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刚拐出胡同口,易中海肩头还沾着晨露,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嗒咔嗒”的链条声。
回头正撞见许大茂歪歪扭扭骑着自行车擦身而过,嘴里还骂骂咧咧:“这傻娥子!在傻柱那儿蹭完早饭,竟然忘了给我买早点,合着我活该饿肚子上班?”
“大茂等会!”易中海喊住了还在骂骂咧咧的许大茂,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说道:“大茂!今儿个务必捎我一程!
刚才淮茹急着找我给棒梗凑学费,耽搁了好些功夫,这会儿再走着去车间,得迟到了!”
许大茂眉头瞬间拧成死结,刚要开口推脱,突然想起易中海在四合院里只手遮天的地位,这位平日里最是说一不二,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眼珠骨碌一转,他脸上立刻堆起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
他尖着嗓子说道:“瞧您说的!都是一个院里的老邻居,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哪像傻柱那小子,成天鼻孔朝天装清高!”
说着重重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故意扯着嗓子喊,“快上来吧一大爷,保准给您平平安安送到厂门口!”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一只手撑住车座借力,另一只手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缓缓坐上后座。
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是大茂懂事。
路上正好和你聊聊,傻柱最近越发张狂了,咱们得合计合计怎么治治他的性子。”
说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大家都是一个院的,有些账,也该清清了。”
许大茂顿时来劲了,身子往前一挺,踩踏板的力道都重了几分,自行车链条“咔嗒咔嗒”响得更欢。
他侧过脸,眼中闪过算计的光:“一大爷,这事儿咱们得好好谋划一下!等何大清一回了保城,咱们就召开全院大会!
就说傻柱飞扬跋扈,不仅殴打我和贾东旭,还从不帮衬邻居,只顾自己大吃大喝……”
他越说越兴奋,声调都拔高了几分,“再把他平日里顶撞长辈、霸着食堂剩菜的事儿都抖搂出来!
到时候,全院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他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易中海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掌心重重拍在许大茂肩头,震得自行车晃了两晃:“我早就跟老阎、贾张氏他们合计妥当了!
老阎看上了后院何大清那房子,贾张氏盯上了雨水现在住的屋子。”
他俯身凑近许大茂耳边:“就差你这点子了——大茂,你想要什么?”
许大茂猛地捏闸,车轮在地上划出半米长的黑印,回头时眼里烧着报复的火苗:“我不要房不要钱!只要傻柱栽跟头!最好当着全院人的面,跪下来叫我爷爷!”
他攥紧车把的指节发白,仿佛已经看到何雨柱狼狈的模样。
易中海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浑浊的眼珠转了两圈,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好!就要你这份心气!等全院大会上,咱们把傻柱干的那些破事全抖搂出来。
只要何大清不在了,到时候他没了倚仗,还不是任咱们拿捏?”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许大茂肩膀,“记住,这事儿得办得干净,让他永远都别想翻身!”
许大茂点头如捣蒜,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阴笑:“一大爷您就瞧好吧!我早就想治治这小子的臭脾气了!”
他猛地一蹬脚踏板,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尖锐声响。
他压低声音道:“等全院大会上,我把他偷偷去黑市投机倒把的事儿抖出来,再找几个老街坊添油加醋!保卫科的人一来,他傻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突然凑近,脸上浮起不怀好意的笑,“还有他跟秦淮茹那些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孤男寡女凑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事?我就不信传出去,他还能在院里抬起头!”
易中海面色一沉,突然干咳一声打断他,目光警惕地扫了眼四周:“淮茹的事就不要说了,总得给年轻人机会不是。”
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车座边缘,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大茂一愣,随即点头如啄米般应下,可待易中海视线移开,他立刻撇了撇嘴,眼底翻涌着不屑的暗光。
心里暗自腹诽:“看不出来啊,易中海这个老东西人老心不老,居然惦记上了秦淮茹!难怪护得这么紧……”
许大茂想到秦淮茹婀娜多姿的身材,那白皙如凝脂的皮肤、丰满的胸脯、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还有那双总是含着春水的大眼睛,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心中涌起一阵燥热,车把在手中微微发颤,眼底满是按捺不住的欲念。
他握着车把的手掌渗出薄汗,暗自咬牙:“这么一块嫩肉可不能便宜了易中海这老东西!说不得我要找机会……”
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光,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脚下蹬车的力道突然加重,链条“咔嗒咔嗒”响得愈发急促,仿佛在应和他心底那见不得人的盘算 。
许大茂和易中海聊得火热,唾沫横飞地谋划着如何置傻柱于死地,全然没注意到身后一辆自行车正悄无声息地跟着。
轧钢厂的大车司机王大锤弓着腰,双手扶着车把,嘴里叼着的香烟明明灭灭,耳朵却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收进耳中。
当听到“黑市投机倒把”“作风问题”这些字眼时,他猛地刹住车,浓眉拧成个“川”字。
何雨柱平日里没少关照车队,每次去食堂都给他们满满盛上一大勺菜,偶尔有了好菜还会特意给他们加餐。
想到这儿,王大锤用力一拍大腿,震得车铃“叮”地响了一声:“这俩孙子太阴毒!不行,说啥也得给傻柱提个醒,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跨上自行车,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咔嚓”声响,朝着轧钢厂的方向猛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