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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茉莉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洛初付完钱拿到布料正准备走时,就听到了身后的西域商人正跟另一位女子说着刚才的话语,甚至分字未改。


    周序秋见状,戳了戳沈洛初询问道:“洛初,我们……是不是被坑了?”


    “嗯……,应该没有吧。”


    待回到初玉阁后,沈洛初便投入创做之中。她将那匹充满异域风情的布料与轻薄的纱罗结合起来,在图纸上画出了一款既保留异域元素又符合本土文化的长裙。她在裙身处采用了异域图案,在袖口处和领口处采用轻纱做出飘逸的效果,而在腰间处,则采用了一根细红绳作为系带。


    待图纸画完后,沈洛初便开始动工。期间除了吃饭睡觉外,从未离开过初玉阁。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长裙终于制作完毕,她看着眼前的成品,心满意足地笑了。在这几天的日子里,每日除制衣以外,还一直在捣鼓着经营方式,所辛,还真被其捣鼓出来了。


    随后,她把衣裳挂在架子上,摆在正对着店门口的位置,确保每一个路过之人都能看到。


    果真隔日每一个路过初玉阁之人都成了访客。


    “掌柜的,这件怎么卖的?”一位身着华丽的富太太说道。


    沈洛初讪讪地笑了下,随后解释道:“这件是样品,不卖的,如果有需要这类衣裳的,可在那登记一下自己的身型,以及自己所理想的衣裳,在付完订金后留下住址,待制作完工便会有人送到您的手上。”


    沈洛初说完后身旁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过了会后,沈洛初见还没有人去周序秋那登记,大声说道:“此次只能出售10套衣裳,下次开售时间还未知,所以先到先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跑到方序秋那登记,等十个名额全被抢完后,没抢到的人中有人询问:“那下次什么时候开售啊?”


    “下次还未知。不过,只要今日在初玉阁购买过衣裳者将会得到一张纸条,下次来时凭借着这张纸条便可便宜一半的价钱,也就是一件价值300文钱的衣裳,您只需要花150文,便可带走。”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兴高采烈地挑选衣裳,沈洛初看着热闹非凡的初玉阁,心满意足地笑了。


    终于……初玉阁被人看到了!


    待闭店后,沈洛初一边看着那些订单,一边在本子上记着所需的布料,记完从钱柜里拿出钱后,拉上周序秋便直奔西市采购。


    “老板,我又来了。”沈洛初一边挑选着布料,一边跟西域商人打着招呼。


    “来了好,来了好啊。”西域商人见到手里拿着一长串采购单的沈洛初犹如见到宝般,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


    待沈洛初挑选完布料后,她看着单子上还有几款没找到,本想去别的摊子瞧瞧,正准备离开时便被西域商人叫住了。


    “姑娘,别急着走啊,你再看看,再看看,我这布料可是整个西市最物美价廉的一家。”


    沈洛初低头望了下清单,随后摇了摇头,“我想要的几款你们这没有。”


    西域商人不信,硬要让沈洛初把名称报出来,让他再找找。


    “轻荣纱,云锦。”


    西域商人听完后便从箱子里把这些布料掏出来放在沈洛初跟前。


    “你摸摸,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些。”西域商人在看到沈洛初点头后自信地说道:“我就说吧,我这有,我这什么都有。”


    沈洛初低声笑了下后让周序秋把布料全都搬到独轮车上,昂贵的布料放在独轮车上,车子都不显得破破烂烂了。


    待付完钱后,沈洛初问出了心中所想。


    “老板,为何如此精湛的手艺所绣成的纹饰,明明可以卖十几二十两,却只卖这区区三两?”


    西域商人嗤笑了声,不知是在笑沈洛初天真,还是在笑这世道。


    “姑娘,不止你一个人提出过这样的问题,就连绣此纹饰的绣娘也曾问过,但……卖出去总比卖不出去的好。”


    沈洛初怔了怔,在听完他的一番话后,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尊敬之色。


    待回到初玉阁后,沈洛初匆匆忙忙得投入制衣当中,这次需要制作10套,每套都不重样,每套都需要花费大量的心血。


    打半折的活动一出,之后的每日初玉阁都爆满,沈洛初忙得脚不沾地。于是她高价请了两位手艺精湛、老实本分的绣娘,又收了两个伶俐的小学徒打下手。


    店铺里终日弥漫着新布料的清香和丝线的气息。周掌柜也时常过来帮忙,看着铺子里络绎不绝的客人,听着钱匣里叮当作响的银钱,老人家脸上的愁苦被一种扬眉吐气的红光取代,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然而临安城里并非只有初玉阁一家制衣馆。


    主街里最气派、门面最大的便是锦绣阁,三层朱漆小楼,飞檐斗拱,门前车水马龙,东家姓沈,名唤沈月如,三十许人,容貌艳丽,长袖善舞,素来是城里贵妇圈子的中心人物。她家的衣裳,用料华贵,紧跟京城潮流,价格自然也是顶尖的。


    可最近,锦绣阁二楼的雅间里,气氛却异常凝重。


    “啪!”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洇湿了昂贵的地毯。


    “初玉阁?那个死了爹娘的黄毛丫头?”沈月如穿着一身华贵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此刻却因愤怒而面容微微扭曲,破坏了那份刻意维持的高雅。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抢我锦绣阁的生意?”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用力点着桌上几张粗糙的草纸,上面是学徒偷偷描摹来的初玉阁新出限量款的草图。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式!收腰,露脖颈,简直伤风败俗!那些眼皮子浅的贱人,就为了这点新奇,连身份体统都不要了?”


    旁边的管事娘子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只敢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那收腰显身段的样式,连她瞧着都喜欢。


    “还有那什么打折,为了揽客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下贱!”沈月如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高高挑起。


    “这是在搅乱行市!把咱们体面裁缝铺的脸都丢尽了!”她越想越气,尤其想到连自己平日巴结的几位夫人,最近闲聊时也频频提起初玉阁和那个叫沈洛初的丫头,话语里不乏赞赏,这简直就像一根根毒刺般扎在她心上。


    “去!”沈月如猛地转向旁边一个穿着体面、眼神却有些闪烁的妇人,那是她的心腹陪嫁,王嬷嬷。


    “给我打听清楚!那丫头的料子哪儿进的?绣娘是哪儿挖来的?还有……”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调查下她背后是不是有人指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孤女,哪来这么多鬼点子?”


    “是,夫人。”王嬷嬷连忙应声。


    “另外,”沈月如端起丫鬟重新奉上的茶,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语气森冷,“给那几位常来往的夫人递个话,就说……初玉阁用的料子,怕是来路不正,针线功夫也粗陋得很,不过是靠些歪门邪道唬人。穿出去,怕是会跌了身份。”


    阴冷的指令,如同毒蛇般,悄然滑向刚刚焕发生机的初玉阁。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近深秋。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初玉阁的后院里,堆着些杂物。白日里人声鼎沸,夜晚却一片死寂。


    沈洛初连日劳累,加上忧思父母之事,睡得极不安稳。半夜,一阵莫名的心悸将她惊醒。黑暗中,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布料被撕裂的嗤啦声,断断续续地传入沈洛初的耳朵里。


    不是老鼠!


    沈洛初瞬间警觉。她悄无声息地披衣下床,赤着脚,贴着冰冷的墙壁,轻轻地挪到后窗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道缝隙。


    月光下,后院角落的阴影里,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人穿着深色丫鬟服饰,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子,对着挂在晾衣绳上的一件衣裳疯狂地剪着,动作又快又狠。


    沈洛初的心猛地沉到谷底,那件衣裳,正是钱庄柳夫人为女儿定制的及笄礼裙,是她和两位绣娘耗费了整整半个月的心血,用昂贵的霞影纱和无数绣线,一针一线赶制出来的。


    月光照亮了来人的侧脸,沈洛初一愣,她认得,她是锦绣阁沈月如身边那个最常露脸、名叫春杏的大丫鬟。


    沈洛初顿时怒火如同岩浆,瞬间涌上心头,她几乎要立刻冲出去抓住那个恶毒的贱婢!


    但……就在脚步即将迈出的刹那,她硬生生停住了。


    抓住一个丫鬟有什么用?打一顿?送官?


    沈月如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说是丫鬟个人所为,最多赔点钱了事。但初玉阁损失的,是信誉,是柳夫人的信任,更是她苏晚好不容易挣来的立足之地!


    不能硬碰硬。


    沈洛初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看着春杏将那件价值不菲、凝聚无数心血的嫁衣剪得七零八落,如同丢弃垃圾般将碎布扔在地上,又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才像鬼影一样溜出后院小门。


    冰冷的月光,无声地洒落在那堆衣服碎片上。


    沈洛初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只有胸腔里那颗心,在剧烈的愤怒中疯狂跳动。


    她没有动那堆碎片,只是缓缓关上窗户,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


    隔日,周序秋看到地上的碎片,气愤不已,他本想直接冲到锦绣阁把事挑明,却被沈洛初拦了下来。


    沈洛初招了招手,在周序秋耳边悄悄说起了话。


    隔会,周序秋低声笑了笑,询问道:“这不好吧。”


    沈洛初挥了挥手,啧了声后道:“这有啥不好的,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待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两人鬼鬼祟祟地偷溜进了锦绣阁,掏出作案工具,两人对视一眼后“咔嚓”一声,随着布料的掉落,衣裳也变得破破烂烂。


    第二日,锦绣阁早乱成一锅粥。当那些本该献给知府的衣裳全变成一堆布料时,沈月如暴跳如雷。


    她看着地上那破烂不堪的布料,立刻就猜到了定是沈洛初所为,于是她勾结官府,打算反咬一口,诬陷初玉阁盗窃且故意毁坏他人财物。


    响午,正当沈洛初在招待顾客时,几位衙役走了进来。


    “沈洛初,你故意毁坏他人财务,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洛初被带到县衙时,看到沈月如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心中怒火中烧。


    “沈洛初,你可知罪?”


    沈洛初抬头望着知府大人,眼神坚定地说道:“知府大人,不知我的罪,从何而来?”


    随着醒木“啪”的一声巨响,沈月如那充满怨恨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贱人,信口雌黄,我家小二都看到是你昨晚瞧瞧潜入锦绣阁,并把衣裳全部剪毁的过程了。”


    沈洛初低头轻笑了下,随后望着沈月如,语气戏谑地说道:“哦?那我几时去的?可否有人同行?所用的工具是何?”


    沈洛初一连串问题把人问倒了,正当沈月如气急败坏之时,醒木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吵闹。沈洛初,你不仅故意毁坏他人财物,而且被戳穿还拒不承认,来人,将其打入大牢。”


    沈洛初一愣,随既便开始解释,她原本以为知府大人会是个明辨是非之人,没曾想早与沈月如勾结。


    接着无论她如何辩解,知府都只听信沈月如的一面之词,势必要将她打入大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度不凡的随从。男子面容俊朗,眼神深邃,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且慢,知府大人,此事是否误判了?我刚才在外听了这么久,都觉得应是这位锦绣阁老板的责任吧?”


    宋安渝助沈洛初挣脱衙役,没了束缚的她张嘴便为自己辩解。


    “知府大人,我昨晚一直待在家里,没出来过,我的邻居能为我作证。还有,沈老板说我半夜偷偷潜入锦绣阁,但是,我一个柔弱女子,怎潜入进去的,沈老板是否太看得起我了?”


    沈月如被其说的哑口无言,想说话来反驳她,但却不知说什么,于是他转头看着知府大人,希望他能帮助自己,知府大人会意后,本想直接把沈洛初与男子打入大牢,不料衙门外突然围了一群百姓。


    “我听说沈小娘子被冤枉了?”


    “是啊是啊,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污蔑她。”


    “不知道知府大人会怎么判啊?”


    “肯定判沈月如,这个杀千刀的”


    “沈小娘子我昨晚刚见过,怎会潜入锦绣阁去。”


    ……


    百姓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无一例外地传入了知府大人耳朵里。


    知府大人顿感不妙,急忙与沈月如撇清关系,随着醒木的一声巨响,讨论声瞬间消失了。


    “本官已知晓事情原委。本官宣判,沈月如故意污蔑他人,罚20两银子充当军饷,10两给予沈洛初补偿。而沈洛初虽无辜,但以暴制暴的方式实为不妥,所以,封停初玉阁,解封之人待议。”


    沈洛初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父母官,心里充满了疑惑。


    我什么时候以暴制暴了?疯了吧,硬要给我判个罪啊。


    沈洛初还想反驳,但却被衙役赶了出去。踏出衙门时,本想击鼓,却被来人拦了下来。


    “姑娘,知府大人意已绝,怕是不会再见你了。”宋安渝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


    沈洛初撇了撇嘴,皱着眉头说道:“那我的铺子怎么办?”


    “只能封着了,没办法。”


    沈洛初听完后大怒,对着衙门门口骂了句后反被衙役骂了句。


    正当她想走时,被宋安渝拦了下来。


    “姑娘,我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做出点回报?”


    沈洛初一愣,随后说道:“感谢感谢,但我身上并无钱财,唯一的收入来源也被封了,所以我实在不知该拿什么回报你了,不过待日后只要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千里来相见。”


    宋安渝听完后低声笑了笑,“无需日后,现在吧,我正好缺一丫鬟,不知姑娘是否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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