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个人去啊。”童年坐在沙发抱着一大包薯片。
“不是一个人啊,不是有宋律师吗?”杭澈正在往行李箱里叠衣服,“而且听说还有一群志愿者。”
童年吮吸了手指,一脸严肃,“主要是你的身份啊,身份特殊,参加这种活动,万一有危险呢?”
杭澈回头看她,冲她一笑,“只是去山区授课,能有什么危险?”
大脑迅速开启工作的助理大人靠着沙发盘着腿,“曝光倒是不怕,反正也是公益事业,但我还是觉得心慌慌。”抓了一把薯片,含糊不清地说:“现在人心多复杂,你这一出去就是一星期,我又不在身边,万一有什么需要,连个身边人都没有。”
杭澈无奈,叹了口气,“我的好助理,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这么柔弱不能自理了?”
童年理直气壮,“你当然不能自理,你都自理了还要我助理干什么?”
很有道理。
杭澈起身,把茶几上的护肤品用便携袋装好,“好啦,我每天都会和你报平安,去了哪儿遇见什么。”然后抬头对着沙发上的女孩温柔一笑,“这下你放心了吧?”
童年可抵挡不住来自影后的秋波,立马双手投降。
但在束手就擒前还是不放心,便伸手去茶几拿了手机,“不行,我要和宋律师说,叫她取消你的名额。”
“童年。”
杭澈好看的眉头聚拢,不怒自威。
小助理能屈能伸,笑嘻嘻妥协,“开个玩笑嘛,我是让她多照顾照顾你。”
嘴上说着反对,还是帮着杭澈一块收拾东西,什么驱蚊水,跌打红花油,创可贴,最后她放一样,杭澈拿出来一样,“我又不是去旅行。”
杭澈让她随便折腾,家里除了母亲的房间,对童年免费开放。
莒南县隶属山东省临沂市,地势北高南低,有517座山头,常住人口大概84w,这边发展比较落后,主要原因是地理位置比较偏,交通不便。
外出务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人才流失严重,农村主要是农耕业,没有别的产业支柱,经济也很难起来。
虽然近些年来,政府和国家不断地加大投入,但是发展仍然受限,部分地区落后的条件使得很多儿童,失去了学习的条件,教育条件也有待改善。
但是越是封闭,对杭澈来说反而有益,她的全副武装到了涝坡镇就彻底解除了警报。
负责人和其余三个志愿者先行达到,志愿者已经在柳沟中学开始授课,负责人在校务处等着杭澈和宋知。
二人下了乡镇中巴车,风尘仆仆,拖着行李进了学校,黑色的帽檐上落下了薄薄的细尘。
一路上宋知怕杭澈无聊,想和她说话,又怕她声音被别人认出来,两人就装作互不相识,各走各的,现下四处行人都专注忙着自己的事,努力生活的人没空注意那些外来的新人。
进入学校,围墙成排的油松,翠绿异常。
杭澈帮宋知拎了箱子,二人抬头看到教务处的木牌,宋知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杭澈这才轻轻推门,熟悉的面孔将旅途的困顿一扫而空,银发老人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打招呼,“又见面了。”
杭澈微微一怔,转头看宋知,宋知自顾自往里走,“曹老师故意叫我不要告诉你,说要当面给你惊喜。”
她走到老人身边,略带撒娇的语气,“一路上可把我憋坏了。”
曹桂冲杭澈招手,“看把这孩子吓的,傻愣着干啥?过来。”
书桌对面坐着一位同样银发的男人,戴着眼镜,温文儒雅,慈祥地看着曹桂,眼神就没移开过。
宋知拿了椅子,四人围坐着,曹桂爽朗的笑声响起,“你可不能怪小宋,都是我的主意。”
对面男人用手抬了抬眼镜,“曹老师就爱捉弄人,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杭澈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宋知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看你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那天小宋单独找我,说要加一个名额的时候,我一听,这不是我们的小杭吗?”曹老师解除疑惑,目光宠溺地看着杭澈。
“之前你们一起录节目,回来她就一直和我说有多喜欢你。”男人附和着。
曹桂傲娇地冲男人翻了个白眼,满带娇意,“他懂什么,我就说我没看错人,你看这不就在这里遇到你了。”
杭澈害羞地笑,“我也是听宋知提起,才知道这个活动。”挺孤陋寡闻的。
“要不怎么说缘分?小宋和我认识有3年了吧?”
“是的,曹老师。”宋知回答完冲杭澈提到,“每年12月我们都会一起去不同的地方做活动。”
杭澈实在没想到曹老师居然一直热心公益,听他们闲聊才知道,她是最早一批的活动志愿者,后来主要负责这一部分,这些年来已经走过了几百个学校,帮助了数千名儿童。
儿童是希望,是光芒,暖阳计划不仅仅是给他们送去希望,更是让孩子们能够感受到温暖。
曹桂问宋知,“一会还有两节课,你们和夏枳他们几个轮换一下?”
“好的,没问题!”宋知打着保票。
接着老人望着杭澈,“你准备好了吗?”
杭澈:“...”
“曹老师,杭澈刚来,先适应一天,晚上我和她说教学的内容。”说着起身拉了拉杭澈的袖子,杭澈木讷地跟着起来。
“我们先去看看他们。”宋知拉着杭澈出门,杭澈反应过来鞠躬告别。
整个学校只有两排教学楼,学生规模不大,操场也只有篮球场大小,东南角正中间立着旗杆,红色的旗帜迎风飘扬。
墙面斑驳,绿色的墙皮有些地方凸起,有些地方掉落,露出白色的石灰,水泥的走廊清爽干净,一看就是才做过清洁。
杭澈听见身后人扑哧一笑,她微微转身,宋知憋着笑。
“想笑就笑,不用忍着。”
得到当事人的首肯,宋知当真不忍着,放开笑了会儿之后歪着头看她,“原来你在长辈面前,这么拘谨啊?”
看有人这么幸灾乐祸,杭澈故意说,“我只是还没说服自己,接受被好朋友隐瞒的真相。”
“好啦,怎么这么小气。”宋知双手背在身后,两步走到杭澈前面,脚步有些跳跃。
她转身倒着走,杭澈不得不抬头注意她身后。
“我们组这次一起来的三个小伙伴,赵威和朱垒都是男生,一个是牙医,年轻有为,自己开诊所的,还有一个是画家,开过画展,夏枳,和我同年报名的。”
“夏枳?那个带货的主播?”
“bingo!”宋知打了一个响指。
杭澈伸手去拉她,后面正好有一把扫帚,两人并排走着。
“刚刚旁边的那个是曹老师的爱人,一直非常支持她的事业,每次曹老师组织活动,他都会陪着,曹老师上课,他就在门口等着,有时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曹老师身体不太好,她爱人担心,开始还请假,后来就辞了工作,亲自照顾老师的起居,是不是伉俪情深?”
杭澈点了点头。
“有一次我们去的那个山区,连电灯都没有,晚上老师的爱人就点着煤油灯,曹老师把炭火磨成粉墨写备课笔记。”宋知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杭澈觉得好看,不免多看了几眼。
“后来被曹老师就开玩笑说,古有红袖添香,今有老翁研墨,哈哈,成了我们团队一段佳话呢。”
杭澈小声地说,“佳偶天成。”但却有些失落,曾几何时,她也常常听到身边人说父亲和母亲的相遇相爱也是一段佳话。
不是所有的佳话都会白头偕老。
察觉到杭澈有些心不在焉,宋知轻轻拍了她肩膀,“到了。”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在教室外,教室里的学生把桌子贴着四周墙壁围成一个圈,两个年轻男人正在中间表演,看样子是在教授如何从坏人手中挣脱。
其中表演坏人的那个留着辫子,扎在脑后,艺术家的气息,应该是那位画家了,另一位利落的平头,衬衫下肌肉若隐若现。
角落里,坐着一位穿着粉色卫衣戴着白色棒球帽的女生,笑容甜美,面色和善,时不时调动气氛,带领大家鼓掌。
注意到门口的两人,年轻女孩先是惊喜,然后挥手和宋知打招呼,宋知扬了扬头表示回应,女孩注意到旁边戴着口罩的黑帽子女生,气宇不凡,仪态端正,用手指比了比旁边,宋知把手从口袋掏出在身前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意思是赶紧打住吧,女孩兴致缺缺噘着嘴假装不理她们。
杭澈将这一段默契的无声交流看在眼里,心想着她们的关系应该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