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澈回国进组第一个采访就争议满满,果然是话题女王。
舆论发酵后,陈国章觉得是一波热度,立马让剧组第一时间回应,表示对采访方恶意剪辑,调换回答顺序的行为提出强烈抗议和指责,并敦促对方放出原采访视频,以证清白。
随后舒媚直接微博发文:断章取义算什么本事?
一时间网上又炸开了锅,有人觉得是剧组自导自演提高曝光度,有人觉得是剧组为了挽尊对采访施压,跑去采访微博下表示声援,当然,更多的是要求对方放出采访原视频的路人。
但是对方就是装死,发完视频之后,微博再无动静,任凭舆论声浪一浪盖过一浪,每当这个时候,浑水摸鱼的黑粉就到了狂欢时刻。
如今杭澈已经有了后援会和粉丝群,她的粉丝也不闲着,直接艾特对方讨要说法,一群人十分团结,但是团结的也顺便把松果娱乐的官博冲了。
一开始大家只是针对采访方,之后连带松果一起,沈莘急得赶紧让公关部草拟了声明,先表达对旗下艺人遭受恶意剪辑的一番抗议,然后等待对方后续答复,否则将付诸法律途径维护权益。
但是这则声明发得太晚,粉丝觉得他们就是一群草包,恨不得让公司直接起诉。
路人比较忙,一会去剧组微博表示支持他们强硬的态度,一会去舒媚微博表示姐妹你这微博明显是知道内情,能不能展开说说?一会跑到采访视频下参加混战,然后去杭澈微博...哦,她还没发微博,那就去梁家胜和胡超岳昨天发的微博下面要说法。
外面乱成一锅粥,只有杭澈她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舒媚气得够呛,在化妆间大发脾气,“我还不知道你,你什么时候不敲门就推门?分明就是解围,人家可不一定领你的情。”
何苦惹得一身腥。
原本就没有安排杭澈接受采访,现在被对方打乱顺序剪辑成这样,好大一场风波。
杭澈拿着剧本还在翻看,舒媚见她没有反应,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剧本。
一旁的童年虽然气鼓鼓,但也不允许舒媚这么没礼貌,“你干嘛!”
“闭嘴!”
杭澈被抢了剧本也不恼,就温吞吞地看着她,舒媚气直接抽了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原本她是不应该这么生气的,但之前吃火锅的时候,宋知那句律师声明都是针对舒媚的营销号的话她暗暗记下了,回去之后专门翻看对比了一遍,果真如此。
她最讨厌欠人情。
“哎哟,我真是被你气死了,我要是有你这资历。”接着晃了晃手上那本包了书壳的剧本,“有你一半努力,尾巴都到天上去了。”
杭澈知道如果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炸毛的小师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她们已经很幸运,大环境氛围好,遇到了好的机会,遇到了贵人,遇到了那么多陌生人的肯定和陪伴,比起这些幸运,我的努力有时候好像不值一提。
“这个世界永远有比你还努力的人,努力却找不到方向的人,努力找到方向却没有条件的人,即便有条件也因为各种原因不被看见的人,而我们至少有了被看见的前提,而我也有很多缺点,我也需要被帮助,但前提是,我先要帮助别人,才有资格在需要的时候寻求帮助。”
舒媚从来不知道,她能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愣在原地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随后气焰也缓和了下来,“杭澈,你帮不了所有人。”
杭澈回:“我也没那么伟大,力所能及罢了。”
“我是劝你不要吃力不讨好。”
“如果有一天,这个人是你,你希望我帮你吗?”
“你!”
“算了,我真是懒得管你。”剧本被扔回杭澈怀里,舒媚起身出去,身后的小八瑟瑟发抖,她边走还边念着,“何苦来哉!”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童年一哆嗦。
人生在世,能够不伤害到别人已是难得,如果能急人所需,助人之困,不是很有意义吗?
沈莘被杭澈粉丝还有路人粉骂得实在头疼,自己没能力废柴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拿出来指名道姓地骂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不是艺人,受不了这个冤枉气。
主要还是之前公司规模小,没有艺人,舒媚来了之后第一部小成本剧意外大爆,渐渐关注幕后公司的人越来越多,去年丢了电视剧女主角奖被小规模问候了几天,但粉丝都知道,自己家艺人资历浅,能露个脸入围已经是肯定了,就没有掀起什么浪。
紧接着杭澈签约是好事,丢了《飞花似梦》刚要被骂,又放出了电影资源的消息,虽然官宣又被黑了一波,但好在得到了及时的解决,总体来说,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
因而眼下,她正在群里咆哮。
【松果三角形】
“杭老师,我听说那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不是没安排大影后采访吗?”这话任谁听了都阴阳怪气。
“正好有空。”杭澈回。
沈莘拿着手机,恨不得把手机敲穿,“正好有空也不能那么说啊!”
舒媚这时候插了一嘴:“你没看剧组声明吗?恶意剪辑四个字不认识吗?”
沈莘回:“不说不就不会被剪辑了吗?”
舒媚反驳:“受害者有罪论?”
沈莘震惊:“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舒媚不满:“谁和她关系好,就事论事。”
杭澈:“不去在意就好了。”
沈莘:“我已经让宋律师整理律师函了,这回我知道了,针对一个主体,要发!律!师!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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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了几轮之后,大家忽然反应过来,原本“娱乐正分享”这个账号只有2000粉丝,一下子涨到了4万,之前可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自媒体啊。
果然,一炮而红。
吃瓜群众的力量不容小觑。
“服了,好不容易写完,又不发了?”两位出差在外的律师被沈莘一阵折腾,动车上信号还不好,断断续续表达完诉求,对照内容,确认了主体和来龙去脉,刚写完初稿……
“你以为是牌吗?发着玩?”
黎浦拖着行李箱和宋知在高铁站出口等着江安竹艺厂的副厂长来接。
一想到接下来还要再坐三个小时的汽车,她的屁股就开始隐隐作痛。
出口人头攒动,一个穿着银灰色夹克的男人举着大牌子踮着脚往里看,牌子上写着:热烈欢迎,宋知黎浦律师。
宋知扶额,拍了拍旁边的徒弟指了指,应该是那人不会错了。
黎浦抬手挥了挥吸引那人注意,中年男人看到她们指了指牌子,黎浦拼命点头确认,然后指了指右边,对方看懂了手势,她们一起从右边出口汇合。
男人十分热情,把牌子夹在腋下,过来帮黎浦拉行李箱,黎浦连连摆手拒绝。
他也不再客气,笑脸盈盈地说:“真是辛苦了,要不我们先在这边吃个便饭?”
男人态度十分真诚,指着出口方向,脚步却没停,带着她们往地下车库走。
宋知礼貌地问:“您吃了吗?”
男人拍了拍肚子,“我吃过来的。”
宋知回:“那直接去江安吧,我们在动车上吃了快餐。”
男人咧嘴一笑,伸手引导她们,“也成,我们厂长正好在那边摆了晚宴,给你们接风。”
一辆银色大众刚开出地库,迎来的就是瓢泼大雨,雨刷左右摇摆不停。
幸好直接上了车,不然这雨势,必然会湿透裤脚。
宋知不喜欢下雨,不喜欢一切潮湿昏暗的东西。
趁着路途遥远,她想多了解一些案件的细节。
“我们厂长,十里八乡没有说他不好的,真是遇到个白眼狼,碰到个瘟神,纠缠不清。”
听到驾驶座副厂长义愤填膺的吐槽,宋知微微蹙眉,当事人总是容易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表达观点,掺杂太多个人情绪,作为律师,大多数时候,需要从这些并不客观的描述中,尽可能地找到客观事实。
黎浦默契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做信息记录。
宋知打断了他的抱怨,继续提问:“对方是残疾人?”
提到这个,男人更生气了,情绪一下子就上了头,右手拍了方向盘,“可不是嘛!我们厂长之前招工也是看她不容易,才破格招聘入职的,真没想到狗咬吕洞宾,现在倒打一耙,呸,真不是个东西。”
“对方的律师背景你们这边清楚吗?”宋知看着后视镜,男人也正巧看了她一眼。
副厂长攥了攥方向盘,似乎不是很想提起这些事情,毕竟官司打输了,有些尴尬也是可以理解。
过了个路口,他缓缓开口,“好像是申请了法律援助的吧,不然哪有那个时间费用和我们耗到现在。”
法律援助的条件十分严苛,并不是随便申请就能被认可,看来原告当事人应该是以经济困难为由,请求确认支付劳动报酬这一条法规进行的申请。
宋知追问:“对她的家庭情况,您这边有更多了解吗?”
提到这里,男人倒是回答得很快,“家庭?她就一个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哦,她那个去世的老公之前是我们镇上林业ju的jingcha,都很多年前的事了。”
提到这里男人似乎是在回忆,“有次乡下几个村民上山偷树嘛,那个时候政府封了山的,那都是保护的,不给随便砍。”
“他们不是拿了消息,就开车去抓人,那偷树的带头的就是村主任家小儿子,村长肯定不让他们把人带走,当时她男人和另外一个jingcha被村民围住了,村民都拿了锄头家伙,他们一看那架势就鸣了枪,激怒了村民。”
男人摇了摇头,红灯短暂地休整。
“还是太年轻啦,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后来她男人就被村民抓到麻袋里,拉到祠堂活生生打死了,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摊肉泥了。”
听到这里,黎浦有些于心不忍,胃里翻腾,宋知掩了眸,表情凝重。
“当时闹得挺大的,一起的那个jingcha听说后来看到肉就会吐,后来带头的几个就被判了死刑。”
“都枪毙了?”黎浦激动地问,又觉得不妥,坐了回来。
“是啊,这些人可能想的是法不责众,胆子大得很,活活打死jingcha啊,和法律作对哪儿成!”
男人突然愣住,怀疑地问道,“欸!你是?女孩子啊?”
黎浦欲哭无泪,“我也没说我是男孩子啊!”
“后来呢?”宋知看着窗外,手指在雾气上划了点,一会又被车内的空调蒙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也因为这个事情,她在镇里也待不下去,政府给了15万的补贴,还给她在县里安置了一套回迁房,怎么说也是烈士家属,各方面都很照顾的。”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反应过来,“哎呀,不说这个了,你们没来过江安吧?这边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明天我带你们到处去逛逛。”
“好啊!”黎浦盖下笔记本电脑。
宋知问:“明天可以去你们厂里看看吗?”
“没问题,宋律师,真敬业。”男人看了看后视镜笑了笑,竖起了大拇指。
黎浦泄气,还真就是纯出差啊!
雨水敲在玻璃窗上,根本看不清外面,模糊一片,噼里啪啦,像是一盆黄豆直接倒在地上,四处飞散。
也许是因为下雨,车里的一股霉味,让人有些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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