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睡着了,但是没办法醒过来。
找不到原因,他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他身上初露端倪的腐败祝荧看见了,但同时也发现这腐败正在缓慢地停止,昏睡不醒的原因不是这个。
祝荧坐在床边,就这么垂眸静静地看着。
大约过去了一刻钟,她才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一来一去,连风都没有带起一丝,只有床头柜上手掌形状的裂纹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等等,再等一等,事情就快要结束了。
“林队,这段时间局里要是接到什么奇怪的汇报,第一时间通知我……对,不管事情大小,只要是奇怪的事就通知我,越怪越好。”
打完电话,祝荧站在桂花树下发呆,阿桂喜欢开花,尤其是春天,所以此时树冠上也挂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小花,香气扑鼻。
阿桂和春天的故事历历在目,头顶悬着刀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的幸福都是偷来的。
她们遇见了祝荧路见不平,但是祝荧自己,靠不了别人,她只有亲手打碎刀子,才能和她的家人安安心心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
数千公里外的港口,庞大的轮船缓缓停靠,闸门打开的那一刻,乘客像沙丁鱼一样涌出来。
这是一艘从霓虹国过来,途经南高丽和蝶城的邮轮,上面大多是黑发黑眼的亚洲面孔,但由于文化差异,人群中的服饰非常多样。
那几位穿着袈裟、佩着宝冠的僧人混在其中,倒是不怎么显眼了。
下了游轮,眼前广阔的土地和四通八达的道路让他们不知道怎么走了。
有个霓虹国的僧人四处张望了片刻,用霓虹语向同伴发出疑问:“接我们的人呢?”
慧觉法师竖起手掌悬在胸前:“阿弥陀佛,游轮早到了半个点,接站的人可能还没到。”
“这是什么态度,难道就一定要准点来吗?他应该提前半日候在这里!你们这个国家的人永远就不会进步,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慧觉脸上的笑容消失:“蝶岛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跟你们霓虹国一样,请不要把我们跟花国混为一谈。”
南高丽僧人东山大师此时笑着出来打圆场:“两位都是方外之人,何必为些俗世纷争动气?接应的人没来,我们等等就是了,正好看看风景。”
霓虹国净海冷笑一声:“你们南高丽又好得到哪去,没见过世面,文化传承全靠剽窃,装什么清高。”
这下东山也勃然大怒:“西八!米奇弄!”(南高丽脏话音译,大意为MD、疯子。)
三人刚到花国,还没走出港口,气氛就已经剑拔弩张,恨不得当场切磋一番。
“三位大师,请随我来,白衣大人已经等候几位多时。”
几人循声望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戴着眼镜、扎着低马尾、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
而他们,在女人出声前没有一个人提前察觉。
在女人出声后,他们的六识便只能感知到女人,周围的山海人潮如忽然消失一般。
原来这就是来接他们的人,深不可测!
净海面皮抽搐,生生挤出一丝笑来:“派个普通人来跑腿就够了,哪能劳烦您这样的道友亲自来做杂事?”
霓虹国就是这样,当他们觉得自己更强的时候他们就是最无礼的存在,可一旦他们发现自己不如你,那他们就是世界上最谦卑有礼节的人。
“还是要的,白衣大人很重视各位。”
女人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冒犯也好恭敬也罢,都不足以激起她的情绪。
要不是需要这三个人身上的国运压制花国山河下蛰伏的那条金龙,他们三个,以及背后的势力根本就不够格参与这场千年盛事。
女人带着他们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一脚油门直奔秦岭而去。
一边开车,一边跟三人闲聊:“相关合作细则三位已经知晓了,需要的东西应该都带齐了吧?毕竟……时间紧迫,白衣大人不希望因为某些不重要的原因浪费时间。”
“自然自然,我院的尊者舍利我一直带在身上。”净海第一个表态。
“我宗非常重视与贵方的合作,金字佛偈十二册全都带来了。”
“沉香金莲也在贫尼身上,白衣大人取用义不容辞。”
来之前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拿乔的心思,毕竟因为六十多年前那场战争,花国赢得惨烈,不仅普通人,玄门也差点被打得断代。道佛两家许多最正统的传人死的死、死的死,留下的三两支传承正统还逃去了蝶岛,他们对花国是存着轻视之心的。
直到看见这个女人。
随随便便一个接应人员,看起来和万千中年妇女没有任何区别,气息却深不可测,一己之力压她们三人游刃有余。
只有同为玄门之人,才知道这到底有多可怕。
到底是东方最古老的国度,对于别的国家来说足以致残致死的打击,它只不过掉了几片龙鳞,反倒激起了血性,变得更加凶残。
他们不敢造次,收起了心中那些小九九,乖顺无比地决定好好完成这次的合作。
……
林守生翻看着近段时间里从全国各地传过来的报告,速度很快,一边看一边判断报告中的事件原因。
妖、鬼、精、怪、邪教……
他的手指在一篇报告上停住,这篇报告内容简略,可见记录的人并不多么重视。
“秦岭附近几个中大型村镇出现集体昏睡事件,部分人至今未醒,部分人昏睡三天醒来,梦境记忆出现串联情况……”
里面记载的事件在众多异常事件中也并不显眼,无论是严重程度还是诡异程度都只能算是中等,但是,林守生却看不出原因。
乍一看像是梦貘在作怪,但范围太大。如果说是梦鬼,那程度又太轻。
这应该够奇怪吧?林守生拨通了电话……
秦岭吗?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祝荧有一种预感,自己一直在等的时机,出现了。
“何大爷,我马上要去秦岭,家里和孩子们就暂时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