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在坍塌的兽骨堆后面,岩壁上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爬行的、倾斜向下的狭小洞口,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古老、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寒气,正从洞口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那股逃逸的意念,就是钻进了这里。
“这下面…恐怕才是真正的‘巢’。”
苏南捡起一块琥珀碎片,碎片边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如同蛇蜕般的纹路,与洞穴入口处的“蛇蜕”材质相似,但更加古老凝练。
“巢?”水生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的冲击让他也受了点内伤。
“林仙的巢。”赵绾绾望着那幽深的洞口,灰瞳中映着寒意,“那颗痋心,恐怕只是它延伸出来的一个‘子巢’,或是…一个未完成的‘化身’。真正的东西,还在更下面。”
她心口那刚刚平复的刺青,此刻又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仿佛在呼应着洞口深处散发出的气息。
“爹的烟袋锅指引我们到了这里,”我握紧了手中依旧温润的枣木烟杆,那小小的凹痕硌着掌心,“答案,就在下面。走。”
我们清理开坍塌的兽骨,露出完整的洞口。洞口边缘异常光滑,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生物常年摩擦形成。
阴寒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从洞内涌出,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寂灭感。
没有犹豫,依旧是水生打头,我们依次爬进了这通向未知深渊的倾斜隧道。
越往下爬,温度越低,洞壁覆盖的“蛇蜕”物质越厚、越古老,内里封存的痋虫尸骸也越大,
有些甚至有拳头大小,形态狰狞。隧道深处,隐隐传来一种极其低沉的、如同巨兽沉睡般的呼吸声,伴随着一种…细微的、连绵不绝的、如同无数算珠在黑暗中自行碰撞的清脆声响。
林仙的阴影,如同这无边的黑暗,将我们彻底吞没。
它的真身依旧隐匿,但每一步靠近,都伴随着更深的寒意和更诡异的陷阱。
这通往最终巢穴的隧道,本身就是它布下的、最后的迷局。
隧道倾斜向下,坡度陡峭,洞壁覆盖的古老“蛇蜕”层厚得如同凝固的琥珀。
内里封存的痋虫尸骸形态愈发狰狞可怖,有些甚至呈现出半人半虫的扭曲形态,在头灯晃过的瞬间,那僵死的复眼似乎仍残留着怨毒的微光。
阴寒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不断上涌,穿透衣物,直渗骨髓。
先前在祭坛腔室隐约听到的那种低沉呼吸声,此刻变得清晰可辨,每一次悠长的“呼——”都伴随着整个隧道的轻微震颤,仿佛我们正爬行在一头沉睡巨兽的喉管之中。
而那连绵不绝的“噼啪”脆响,也愈发清晰。
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如同就在耳边拨动——正是无数青铜算珠相互碰撞、跳跃的声响!
清脆、密集、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在这死寂的隧道中回荡,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这声音…听得老子脑仁疼!”水生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团白雾。
低温让动作变得僵硬,湿滑的“蛇蜕”壁更难攀附。
“它在计算…或者说,在编织。”赵绾绾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她落在队伍最后,由张思朔半搀扶着。
她心口的刺青随着那算珠的碰撞声,传来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悸动,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
“整个隧道…都是它延伸的‘算盘’。”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当我们转过一个近乎垂直的弯道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隧道豁然开朗,变成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垂直深井!深井的直径超过十丈,深不见底,下方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浓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