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凤阳,一片萧瑟荒凉的景象展现在人们眼前。
蒋瓛亲自护送着朱元璋来到此地,他的目的不仅是护送,更是要顺便警告一下凤阳这边的锦衣卫,让他们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之所以蒋瓛要亲自前来,实在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情放心不下。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严重后果。
从金陵到凤阳的距离并不算远,所以他们一路紧赶慢赶,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尽管朱元璋是在夜晚时分才抵达凤阳,但当他亲眼目睹这片土地的荒芜时,仍然感到难以置信。
“这……这里真的是凤阳吗?”朱元璋满脸狐疑地问道,仿佛眼前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凤阳完全不同。
蒋瓛见状,连忙指着一旁的界碑,向朱元璋解释道:“陛下,这里确实就是凤阳。”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界碑上刻着的“凤阳”二字,心中的震惊愈发强烈。
“凤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难道是因为连年的战乱,导致这里再次荒废了吗?”朱元璋喃喃自语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向前走去,想要更仔细地观察这片土地的现状。
这时,徐允恭插话道:“陛下,凤阳并没有遭受战乱啊。这些年来,凤阳只有一些小规模的农民起义而已。”
农民起义!
朱元璋的老家,发生一场场农民起义,要反朱元璋。
朱元璋听到徐允恭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怒火中烧,他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地问道。
“那为何凤阳会如此破败,还会有农民起义?肯定是地方官员的治理有关,他们中有些人贪污腐败,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才导致百姓生活困苦,不得已起义。”
听到这话,蒋瓛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这又把责任推到官员们身上了?难道这件事真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吗?难道都是下面的人在胡作非为?
朱元璋虽然之前也听说过凤阳有起义的事情,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如今的凤阳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片荒芜的土地,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这里的土地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看上去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被耕种过了。杂草丛生,一片荒凉,与他印象中那个繁荣的凤阳完全不同。
“他们反的是洪武暴政。”徐允恭的声音在朱元璋耳边响起,语气平淡,似乎对这个说法毫不意外。
然而,这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在朱元璋的脑海中炸开。他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无法回应。
“洪武……暴政?”朱元璋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咱恢复农业生产,推动经济复苏,减轻赋税,整顿吏治,促进南北融合,奠定洪武之治,何来暴政?”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如此努力地治理国家,怎么会被人说成是暴政呢?
“您虽有诸多举措,但在凤阳,一些政策执行走样,为建中都,大量征调民夫,百姓苦不堪言,田地荒芜,而地方官员又借势搜刮,南人北调,百姓为求生存,才不得不反,陛下,治理天下不是你以为治理成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的。”
徐允恭缓缓摇头,劝朱元璋的人少吗?
不少。
但是,朱元璋不听劝啊。
上有文臣辅政安邦,下有武勋开疆扩土,明明盛世的基础在那里啊。
可偏偏……唉。
“唉,朕每日勤勤恳恳,宵衣旰食,为何还是如此啊?”朱元璋满脸愁容地叹息道,这一声叹息中蕴含着诸多复杂的情感。
然而,在这声叹息里,却没有丝毫的懊悔之意,朱元璋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的繁荣昌盛,都是为了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认为自己将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毕竟,只有国家治理得好,百姓们才能安居乐业。
不可否认的是,朱元璋的确非常勤快,他以自我为中心,坚信只要自己多付出一些努力,下面的人就能更早地过上好日子。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治理一个庞大的国家就如同烹饪一道精致的小菜,绝对不能如此随意乱来。
更不用说朱元璋在政治方面缺乏策略,常常动辄杀人。
但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杀人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引发更多的矛盾和混乱。
这时,徐允恭忍不住插嘴道:“陛下,你如此勤快,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你不是活该这么累吗?
你废除了宰相制度,使得六部直达天听,如此一来你自然就得加倍勤劳了,你若不勤劳,哪行啊?”
以前不敢说,现在还有啥不敢说的,俺就要一吐为快!
“竖子不足与谋!”
朱元璋轻哼一声,懒得跟徐允恭去辩解。
自己把宰相制废掉了,大权独揽,下面的人才不敢糊弄自己啊。
自己亲自盯着国家大事,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陛下,您要知道,宰相它不仅仅是一个官职,更是天子与群臣之间的枢纽。
宰相他不是明对错,抠细节,他是调和阴阳,结合时势,分清主次。
您怎么就不想想,古往今来就您一个聪明人吗?
为什么其他的皇帝他不废除宰相制?奸相不止大明有啊!”
蒋瓛也插了一嘴。
当年朱元璋废宰相制的时候,蒋瓛就觉得朱元璋可能是吃错药了。
臣子直接对接皇帝,就可以清楚明白皇帝的心思,然后作出对应的应对方法,从而欺上瞒下。
看看那空印案咋来的?
皇帝不能直接对接臣子,皇帝需要保持神秘感,不能让人猜透皇帝的想法。
这就是需要宰相这个枢纽发挥作用了。
朱元璋废了宰相制,工作压力大不说,还被一群文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有那个金刚钻,偏偏要揽那个瓷器活儿。
宰相制一废,欺上瞒下,压根不是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