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素和已经趁着他们狱卒换班之际混进了监牢,还偷摸打昏了一个打盹的狱卒,换了他的衣服。
她在数个牢房间巡视,眼睛很快的在他们脸上略过,他们死侍各个都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只是等她一一扫过都没有找到同画像中一般的男子。
她不信邪地又从怀中掏出那张画像展开,再次看到这抽象的画功,她终于忍不住破了功,冰块一般的脸都出现了裂痕,看了许久,她才放弃地将画像送回了胸口处。
这时她后头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腿,她眼神一凛,忍不住将对方踹开。
她转身看过去,只见那只手的主人一身红衣,不!或许应该是叫血衣,他身上雪白的囚服被血水浸透,整个人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鞭痕遍布全身,方才抓住她的手也是血淋淋的。又被她踢了一脚,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不动了。
素和眉心一皱,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一口气,幸好她收着力道,不然这人估计是已经见西天了。
见他还活着,素和转身欲走,却突然听见极为细弱的声音传入耳中,若不是她武艺高强,耳聪目明,又离他近,只怕天王老子来也听不见。
“我……没有……被……指使……你们……休想……污蔑……我……家……姑娘……”
素和连忙停下脚步,心想不会吧,这不会就是她要找的人吧?
她顾不得许多,蹲下身扒拉地上躺着的血人,低声道,“喂?你是不是寻芷?你认不认得叶府二姑娘?”
寻芷隐约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问他是否认识他家姑娘,他停下嘴中的呢喃,手明明已经虚浮无力,痛到根本抬不起来,但他却牢牢地抓住了眼前的人,他费劲地睁开一只眼睛,嘴里吴侬地吐出来几个字,“你……是……谁?为何……认得……我……家……姑娘……”
素和耳朵凑过去,听得很是费劲,但大抵明白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还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那人却已经支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只是那只手还牢牢抓住她不放。
素和没有办法,嘴里低声抱怨着:“算你运气好。”
她边说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头倒出来一颗金色的药丸,连她这般冰冷的性子,脸上都能看出来一丝肉痛。
这是疗伤圣药九转金丹,她手上也不过就剩下这么一颗。这么一颗下去便是濒死的人,都能强行留住他九日性命,只是九日之后便要回天乏术了。但仅仅凭借这一点也足以见得其珍贵之处。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那药丸抵到了他的唇边,扒开他的嘴塞进去,这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便渗透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待做完一切,素和才松开他,眼瞅着狱卒进来巡视,她飞快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就在同另一个狱卒擦身而过时,那狱卒突然拍了拍她的肩头叫住了他,“老六,那天子号的招了没?”
素和根本不惧,压着嗓子,很快便发出来粗狂的男声,“没呢,已经晕过去了,那小身板根本就不够收拾的。”
“就是啊,这小子也是糟了殃,上头下了命令,要逼他招供,不然那小子家里给的探监银子不少呢。”
“有命收也得有命花啊!”素和搭着话茬,“上头是谁下的命令啊?这小子都被打成这样了。”
“别提了,还不是这家的主子得罪了那位。”这狱卒勾着素和的肩膀低声说道,手还向着东方指了指,说着他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偏头看向素和,“你小子,最近长个子了?”
素和心道不妙,垂着头,微微弯了弯膝盖,“哪里有的事?”
“也对,咱们兄弟两个一道出去,换班的也该来了。”这狱卒勾着她一道往出走,嘴里还碎碎念地吐槽着,“那小子命真够硬的啊!都给他上了几套刑了,竟然还没死。不过也是,上头交代了不能让他死,后头还得审呢。不过他那嘴比命还硬,死活不肯交代是他家主子指使的,我看啊……”
素和不动声色地慢他一步,在他毫不察觉的时候给了他一手刀,那狱卒话音戛然而止。
她小心地观察了周围,确认没人,才将他与先前那个老六的身体扔在一处,她动作轻巧的换上自己的衣服,几个动作,便很快消失在了浓沉的夜色之中。
枫荷院,叶蓁蓁望着廊外如珠串一般的雨线,心底的担忧层层冒出来。
“姑娘,不妨先歇下?”青荷轻手轻脚地出来,将手上地披风罩住她纤薄的身骨。
“我放心不下。”叶蓁蓁摇了摇头,素白的手被雨衣浸的冰凉,她轻轻握了握青荷搭在她肩头的手,“你先去睡。”
“姑娘的手怎生这般凉?”青荷忙不迭握住她的手在唇边哈气暖了暖,“姑爷前头送的同心佩呢?何不取出来暖暖?”
叶蓁蓁微微一愣,这才发觉心口处暖融融的,她自里头取出来那枚同心佩,双手交握,暖意从同心佩中源源不断地渗出,慢慢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虑,心逐渐平静下来。
“姑娘,往里头避避,这雨溅在身上,该要着凉了。”青荷拉着她往里头走了些。
这时,漆黑的夜幕中闪过一个人影,青荷忍不住摸了摸眼睛,才发觉自己没有看错。
“姑娘,那是不是素和?”她忍不住指向外头那个飞快向她们靠近的黑影,眼睛瞪的浑圆。
叶蓁蓁顺着看过去,星点的笑意从眼角眉梢跃至唇角,轻轻扬起一抹笑。
她快步迎上去,口中的吩咐落在身后,“青荷,速速去取姜汤来,还有先前备下的干净衣物。”
“好。”青荷得了令,快步往房内跑去。
素和动作很快,已经近到眼前,见叶蓁蓁竟然一夜未睡等在此处,她眉心微挑有些惊诧。
“幸不辱命。”她没有表露内心所想,单膝跪地躬身复命。
叶蓁蓁动作也快,一把就拉她起来,“你身上都湿透了,快随我进屋里暖暖。”
她拉着一脸懵圈的素和快步往里走,进了房间,合拢门,外头逼人的凉意被隔绝,素和有些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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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体感到些微的暖意涌入全身。
琥珀在房间一直温着姜汤,青荷进了房间便从炉子上将姜汤倒在碗中,两只手各端了一盏迎过去,“快,一人一碗,莫要着凉了。”
叶蓁蓁接过一碗姜汤递给素和,见她愣住没接,赶忙出声催促,“快,素和,接住,小心烫,慢些喝。”
朦胧的雾气在她眼前飘荡,素和有些回不过神来,但手上已经听了命令接过来姜汤,滚烫的热意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她听了命令,难得斯文地喝完了那碗姜汤。此后经年,那碗姜汤的暖意都没有消散。
叶蓁蓁转头接了另一碗,小口喝着,“青荷,可还有?你和琥珀也喝一碗。”
“还多着呢,且放心吧。”琥珀笑盈盈地回着话,又取了两只瓷碗同青荷分了剩下的姜汤。
“好。”叶蓁蓁点点头,见素和依旧喝的十分小心,她一时失笑,这会儿天气冷,姜汤倒出来一会儿便已经温了。
“素和,快些喝完,去换身干净衣裳,你身量高,我们几个的衣衫有些短,你且将就穿,明日再去采买些新的。”
素和听言,终于一口将剩下的姜汤喝尽,袖口轻轻擦了擦唇,点头应道,“好。”
“青荷,你带素和下去换衣裳,最好先洗个热水澡,这秋雨可不是闹着玩的。”叶蓁蓁转头吩咐青荷。
素和疑惑地问,“不用先复命?”
“不急,你身子要紧,快些动作,稍后才同我说说情况。”叶蓁蓁安抚她,眼神示意她去换衣裳。
素和低声应了,跟在青荷身后进了里间,里头已经备下了浴桶,见青荷动作艰难地抬着水桶素和三下五除二便一手一只木桶,几下功夫便将浴桶灌满了。
青荷惊的呆住嘴唇微张,接着便是星星眼夸她,“你这力气也忒大了!”
素和腼腆一笑,经不住夸,白皙如雪的脸颊泛起来浅浅的红晕,“打小练的,算不得什么。”
“怎么会?”青荷张口反驳,“你分明就很厉害!武功好,力气大,胆子大,还会经商,你会的可真多!”
她掰着手指数素和优点的样子将素和这般的冰块脸都逗的发笑。
“欸!别笑啊!”青荷佯装发怒,不过一瞬便破了功,“好了,快快洗漱吧,我先出去了,姑娘等的急呢,衣衫放在架子上了,我先出去了,有需要再找我。”
素和点点头,见他出去,动作很快的脱了衣裳进了浴桶。
她这新主子有趣,这丫鬟也有意思,这桩差事倒是不错。
怕叶蓁蓁等的急,她很快便换了衣裳出来。
她平素都是着黑,今日这身青色的襦裙穿在身上反倒有些不习惯,她浑身别扭地走出来,只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叶蓁蓁见了她,反倒各个眼带惊羡,无他,之因为素和生的实在美。
她的美并非是那种明媚张扬的,反倒美的很凌厉,很清冷,换了一身青衫,那种清冷出尘的气质更是出挑些,美的很有攻击性,叫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