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夜宴随着萨满仪式的深入,渐渐步入高潮。
殿外的空地上,萨满们身着五彩神衣,头戴插着羽毛的神帽,手持神鼓与腰铃,随着低沉的吟唱跳起驱邪舞——鼓点声厚重绵长,腰铃声清脆悦耳,舞步踏在积雪上,溅起细碎的雪沫,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祈福的庄重气息。
殿内的烛火燃得更旺了,太皇太后与太后坐在主位上,目光紧随着萨满的动作,双手轻轻合十,嘴里默念着对皇帝眼疾痊愈的祈愿。
宴席已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寒风也愈发凛冽。
珠兰坐在太皇太后身侧,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角落的惠嫔,见她虽仍稳稳坐着,却悄悄用手撑着腰,眼底也掠过一丝疲惫——怀了孕的人本就经不起熬,更何况萨满仪式步骤繁杂,耗时又久,她怕是早已撑不住了。
“老祖宗,您看……”珠兰轻声提醒,目光落在玉宁身上。
太皇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便明白了,连忙对身边的苏麻喇姑说:“快,让人送惠嫔回去歇着。她怀着孕,哪能熬到后半夜?仔细累着孩子。”
太后也连忙点头:“是啊,宴席的热闹看了,祈福的心意也到了,快让她回去好好歇息。”
苏麻喇姑连忙上前,轻声对惠嫔说太皇太后与太后的意思。
惠嫔闻言,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撑着宫女的手缓缓起身,对着太皇太后与太后屈膝行礼:“谢太皇太后、太后娘娘体恤,臣妾先行告退。”
“快别多礼,小心脚下。”太后连忙叮嘱,又让身边的嬷嬷跟着送回去,“路上慢点走,仔细路滑,回去后让小厨房炖点温热的燕窝粥,暖暖身子。”
“谢太后娘娘关怀。”惠嫔再次道谢,又转头对着珠兰、萨琳等人温和一笑,才在宫女与嬷嬷的搀扶下,轻轻柔柔地走出了慈宁宫。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腹中的孩子,背影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温柔与安稳。
惠嫔走后,太皇太后看着殿内仍在继续的萨满仪式,轻轻叹了口气:“要是皇上也在就好了,咱们一家人凑齐了,这驱邪祈福才更圆满。”
“会好的。”珠兰握着太皇太后的手,语气坚定,“萨满的祈福很灵验,进了腊月,皇上的眼疾定能好起来。到时候咱们再聚一次,让皇上也看看这热闹。”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殿外的萨满——鼓点声依旧,吟唱声也未停歇。
慈宁宫的暖阁内,烛火跳跃映着满室暖意。
太皇太后与太后端坐主位,目光追随着殿外萨满的舞步,神鼓与腰铃的声响里,众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祈愿。
塔娜、苏完娜与珠兰挨得近,三人时不时凑在一起小声絮叨,说着说着便有人耳尖泛红、脸颊发烫,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多了几分少女间的私密感,旁人虽听不清内容,却也能从她们的神态里读出几分亲昵。
稍远些的角落,萨琳与甄应仙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甄应仙捧着一本线装书,轻声感叹:“若有机会,真想往那西极之地走一遭,见一见牛爵士口中的‘日不落之地’,看看那边的算学与格物究竟有何不同。”
萨琳闻言,难得露出几分真切的认同,轻轻点头:“此事若有机会,倒可与娘娘提一提,说不定能成。”
两人的对话清淡却专注,与周遭的热闹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可这份平和与热闹,却被殿外突然传来的尖细嗓音生生打断。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一时之间,暖阁内的笑声、萨满的吟唱、乐声尽数停歇,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殿门——那是养心殿太监李德全的声音,寻常他绝不会这般失态,定是出了大事。
太皇太后心头一紧,当机立断:“快传他进来!”
话音刚落,李德全便跌跌撞撞冲进殿内,膝盖一软“哐哐”磕在青砖上,额头瞬间红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他……皇上吐血了!”
“什么?!”太后猛地从座位上起身,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往下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珠兰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稳稳托住她的身子,轻声安抚:“额娘别急,先听李德全把话说完。”
太皇太后虽也脸色凝重,却强撑着镇定,拄着龙头拐杖缓缓站起,声音带着历经三朝的沉稳:“李德全,慌什么!慢慢说,皇上到底怎么了?”
李德全深吸一口气,虽仍止不住颤抖,却努力理清了口齿:“方才皇上在养心殿看折子,是南边来的急报,让姑姑念完后,皇上突然就拍了案,跟着一口血就吐了出来,当场就昏迷了!值守的御医已经扎了针急救,可情况还是不好,奴才这才火急火燎来请皇后娘娘回去坐镇!”
太皇太后闻言,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泛起一阵潮红,却依旧稳稳站着,目光扫过殿内瞬间缩成“鹌鹑”的妃嫔们——诺敏已经一把捂住了塔娜的嘴,怕她惊声叫出来;苏完娜紧紧挨着两人,自己也抬手捂住了嘴,眼里满是紧张;萨琳与甄应仙虽依旧坐着,却也没了方才的淡然,神色隐在烛影里,看不真切。
“苏麻喇姑,”太皇太后转向身边的嬷嬷,语气不容置疑,“娘娘们今晚都累了,就在慈宁宫偏殿歇下,不必各回各宫,仔细路上出乱子。”说罢,她又看向珠兰,“你先回养心殿盯着,我与太后随后就到。”
“是。”珠兰点头应下,刚要转身,太后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声音带着急切与叮嘱:“珠兰,切记,消息一定要控制住,绝不能扩散出去,免得朝野动荡!”
“额娘放心,女儿省得。”珠兰握紧太后的手,又深深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转身快步走出暖阁。
殿外的寒风裹着雪粒扑在脸上,南边的急报定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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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出了大事,杰书、岳乐怕是真的捅了天大的篓子,才让本就积劳成疾的皇上急火攻心至此。
暖阁内,萨满早已退到殿外,烛火依旧明亮,却没了半分暖意。
太皇太后令人扶着太后坐下,轻声道:“别慌,皇上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
咱们先稳住,不能乱了分寸。”可她握着拐杖的手,却悄悄收紧,指节泛白——此刻养心殿的每一刻,都牵动着大清的安危。
珠兰踩着积雪一路疾行,凤靴踏过宫道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急促,待她冲进养心殿暖阁时,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与血腥气——御医收了银针,康熙半靠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得像薄脆的宣纸,连唇瓣都没了血色,却已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皇上!”珠兰快步上前,刚要开口询问,便见康熙喉间一动,猛地侧过身,又吐了两口血,鲜红的血迹落在明黄的锦缎被褥上,刺得人眼睛发疼。她心头一紧,连忙伸手轻拍他的后背,指尖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皇后莫慌。”为首的老御医连忙上前回话,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皇上这是将体内淤积的肝火淤血吐了出来,虽看着凶险,实则是好事,能减轻脏腑的负担。臣已重新施了针,药方也开好了,小厨房正加急熬药,喝了便能稳住气息。”
珠兰点点头,目光却始终落在康熙身上。
她拿起一旁的素色帕子,轻轻擦拭他额角的冷汗,指腹触到的皮肤冰凉,与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判若两人——此刻的他,眉眼间满是萎靡,连呼吸都带着虚弱的轻喘,整个人仿佛要碎掉了。
康熙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费力地睁开眼,虽看不清珠兰的面容,却循着脚步声辨出了她的位置,缓缓伸出手:“珠兰……”
珠兰连忙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热稍稍驱散了他指尖的冰凉:“是我,皇上,我回来了。”
“岳乐……岳乐先损了大军……”康熙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极为耗力气,眼里却泛起难以掩饰的痛色,“杰书……杰书又丢了大营……可怜我八旗儿郎,跟着这两个庸才……”
五万大军,终究还是没能保住,那些跟着他们远赴东南的八旗兵丁,多半折在了那里。
她能想象到康熙听到消息时的愤怒与绝望——他本就对宗室的贪腐与无能憋着怒火,如今又听闻将士折损,急火攻心之下,才会吐血。
“皇上,先别想这些了。”珠兰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温声劝道,“御医说您得好好歇息,等喝了药,稳住了身子,咱们再商议对策。那些折损的将士,朝廷定会厚待他们的家眷,岳乐与杰书的罪责,也绝不会轻饶,您放心。”
康熙闭了闭眼,像是没了力气再说话,只紧紧攥着珠兰的手,仿佛要从她这里汲取些力量。
暖阁内静悄悄的,药壶在小炉子上“咕嘟”作响,空气中的药味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