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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讲学

作者:不吃甜食爱面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夫子来了,夫子来了。”有人提醒道。


    各人飞快坐好。


    今日来讲经学的仍是上次那位偏心的郑大儒。


    今日他进课堂见两位殿下都在,满意地捏了捏胡须,“上次我们说到《六韬·盈虚》,今日我们便聊聊《国务》。想必诸位都已阅过本篇?”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今日大皇子带了6位伴读,而公主这边只余两人,不免势弱。


    郑大儒见此便知没有学生预习,沉了脸色当即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诸位如此懈怠,莫非是自觉已学有所成?”


    公主心头惭愧,最近神思一直放在水务上,竟忘记郑大儒的课业,着实不该。


    公主与大皇子对视一眼,共同站起来,向郑大儒请罪道:“是学生懈怠,请夫子责罚。”


    伴读们也不敢托大,连忙跟着站起来请罪。


    “哼!”郑大儒气怒冷声道:“今日下课,将《六韬》全文抄写三遍,后日交上来,月后考核,就考全文背诵。既然诸位无心预习,那就由我替诸位安排吧。”


    众人大惊,《六韬》全文将近两万字,这要背到何时去?月后考核可不足七天哪。


    郑大儒不管他们的想法,兀自道:“都坐吧。今日我便诵读一番,诸位随我一同。”


    郑大儒读道:“文王问太公曰:愿闻为国之大务,欲使主尊人安,为之奈何?”


    众人忙跟读。


    《国务》篇幅不长,总共两百余字,众人读得胆战心惊,生怕郑大儒随机点名释义,一旦说错只怕又得加抄全文。


    事有巧合,偏偏顾平西眼睛毒,一眼瞧见有位宫里的侍从正在入口处东张西望,此人正是陛下惯常差使地书房侍人。从弘文馆开始,陛下就喜欢亲自来检查学业,如今到了国子监也是逃不脱,便是陛下不方便亲自前来,必定差使侍从过来,每逢月考尤甚。


    自打诸位殿下搬进国子监读书,这位侍人便经常出现在此处。


    遭了!顾平西趁着大儒背身踱步之时,戳了戳陈博闻,示意他看外面。


    陈博闻扭头,登时大惊,难不成今日被郑大儒责罚之事要上达天听了?


    完了完了,罚抄事小,失节事大呀!


    大皇子伴读眼见顾平西和陈博闻鬼祟行径,暗自纳罕,不由伸脖子往外看,一看之下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鸡,赶紧给大皇子递个小纸条:监军已到!


    大皇子低头小心翼翼展开,当即冷汗下来了,连忙收拾好表情,端坐于前认真听讲,再不敢弓腰驼背浑水摸鱼。


    郑大儒读完通篇,见所有学生莫名坐得笔直,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端起茶润润喉道:“上一课我们讲《盈虚》: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祸福在君,不在天时。治国在于君。既要治国,须得知道什么是国之大务。公主,你来说。”


    昭武公主略略思索片刻:“回夫子,学生曾听陛下谈起: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陛下爱民甚笃,想必治理百姓才是国之大务。”


    大皇子小声嘀咕了一句:“马屁精。”


    公主状似无意间瞟了一眼大皇子,但那眼神中清清楚楚写着:你奈我何?


    郑大儒似乎并不意外,对公主和大皇子的行为不做评价,但对公主的见解表示肯定,他颔首道:“公主所答无误。《国务》篇实际便是吕尚与文王对治国爱民之政见。身为一国之君,光有爱民之心却无爱民之举,纯属打嘴仗,属于无能之辈。”


    郑大儒老神在在,众学生惊悚异常,大儒这般直白吗?不怕陛下怪罪?


    大家忍不住看向门外侍人,侍人似乎也被郑大儒的言语刺激,嘴巴张半天闭不上,手里捧着的书册不知该怎么落笔。


    大皇子其中一位伴读机灵,当即反问郑大儒:“敢问夫子,什么是爱民之举?”


    公主这边三人侧目,目光溜到其人腰间玉佩,一株兰草精雕细琢坠在腰间,方知此人乃是杜家所出,陈博闻眼珠一转,写了几个字悄悄递给公主:淑妃内侄杜晖。


    怪不得之前不曾见过,原来这便是才入京的杜晖。


    郑大儒打眼看过去,好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郑大儒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他的来历,当下笑了笑,摸摸山羊胡子道:“杜公子问得好。太公曰:利而勿害,成而不败,生而勿杀,与而勿夺,乐而勿苦,喜而勿怒。”


    众学子无言以对,这个老夫子太鸡贼,这不就是《国务》中的原文么。


    “哈哈!”郑大儒大笑一声然后道,“诸位学生,不知可有哪位知道历史上爱民之政?”


    众人这才明白是被郑大儒戏耍了,陈博闻自家长辈是户部大员,对此早已耳濡目染,当即站起来拱手道:“夫子,学生曾听家父说过:汉文帝下诏赐民十二年租税之半。明年,遂除民田之租税。十三岁,孝景二年,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税一也。此便是爱民之政,汉书曾有言:至武帝之初七十年间,国家亡事,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余财。”


    “嗯—”郑大儒喉咙里发出第二声声调,显然对陈博闻所答很是欣赏,“陈公子见识不小,不错,爱民之政其一:薄赋敛。”


    大皇子不甘示弱,但他本人确实没有思辨之才,于是死命用眼神吓唬自家伴读,好在杜晖不愧是在豫章书院读过书的人,当即挺身而出,拱手道:“岂不闻:仁宗碎通天犀分之,曰岂能贵异物而贱百姓?学生认为爱民之政应当爱民如子,视百姓之困为己之困,身体力行。”


    郑大儒大大惊讶,仁宗碎通天犀分之的故事鲜少史册载录,没想到杜晖竟也读过这些。


    大皇子立刻像战胜的公鸡昂首挺胸,骄傲至极。


    昭武公主无语。


    这时一向稳重的顾平西站起来道:“夫子,学生斗胆,若谈爱民之政,当赏罚分明,令出必行。”


    顾平西侃侃而谈:“《韩非子》有言:刑过不必大夫,赏善不遗匹夫。家父在军中,每每归家都要与学生谈论此道,家父说:赏善而不罚恶,则乱;罚恶而不赏善,亦乱。学生想军中治理尚且如此,治理国家也应如此。信赏以劝能,刑罚以惩恶,当是治理之道。”


    众人纷纷仰视,陈博闻悄悄竖起大拇指,哥们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番可在陛下面前挽回一局。


    郑大儒满意地点头,用戒尺敲了敲桌面,“各位说的不错。我们说回《国务》,姜太公与文王所说不外如是,正如我们上次课业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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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修宫室台榭,薄赋敛......”


    郑大儒开始正经解释文中所述,等于这节课过去一大半。众人心头终于松了口气,这以为着郑大儒不会再随便叫人阐释观点,算是大家躲过一劫。


    门外的侍人听了许久,约莫意识到郑大儒不再提问,后续也没什么可听的,又赶着回宫复命,等顾平西再去看那处拐角时,侍人已经不见。


    及至日落,下午的经义课终于结束,郑大儒下课之前丢下一句:“月考背诵六韬全文,诸位加紧。”


    众学生本来懒懒散散准备散学,顿时再次被提溜起精神,心弦紧绷。


    若是普通月考也就罢了,可月考成绩每月都要送至陛下案头,若考得不好,不说被陛下斥责,回家定是一顿责罚。而且伴读的成绩也是各位皇子皇女的脸面,若因此令主上丢了脸,不仅要在家里吃瓜落,连带着后宫娘娘们也没脸。


    陛下向来注重子女教育问题,否则不会每月派人督促学业,月考大战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大皇子忍不住抱怨:“郑大儒着实过分,《六韬》何其长,如何背得?”


    不说大皇子的伴读,便是陈博闻——一向博闻强识的人,此时也不由苦了脸。


    顾平西虽然不如陈博闻脸色臭,但好不到哪去。


    杜晖苦笑道:“我的殿下,您有空在这儿抱怨不如回家多背背书,郑大儒若一个一个抽查,咱们谁都逃不掉。”可帮不了您。


    剩下那一句全靠大家领悟,大皇子显然领悟得很快,脸色更苦了。


    大皇子站起来,大手一挥,魁梧身姿踏步在前:“回府。”


    公主坐在原地,深深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懈怠学业的状况,最终归咎于公主府杂事太多,不如国子监凝神静气,索性干脆在国子监做完学业再回去。


    陈博闻和顾平西都等着公主,发觉公主没有要走的意思,顿时懵了。


    陈博闻夹着书册凑上来问:“公主,您不回去?”


    公主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读一读《六韬》全册。”


    “阿......读......读全册阿?”陈博闻语义退缩,缩手缩脚踌躇道,“那......那我们先走?”


    说着陈博闻赶紧揪揪顾平西的衣服,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快跑。


    公主微笑不语,只有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陈博闻,大有他敢跑就打死他的意味。


    顾平西再傻也知道公主什么意思了,这是要大家都留下来自习,只得收回已经迈出门的左脚。


    陈博闻归心似箭,却不敌公主目光如刀,生生败在公主的死亡视线下,颤抖着问:“岂能让公主独自复习,我等必要侍奉在侧。”


    公主双目满含笑意:“那多不好意思。”


    “不不不,不必,我等也要复习,呵呵,也要复习。”陈博闻梗着脖子憨笑。


    “平西?你也是自愿留下?”公主看向顾平西。


    顾平西摸摸后颈皮,莫名发凉,立即道:“当然!我们自愿留下复习。”


    陈博闻欲哭无泪,咽咽口水:“那可否.....可否令小厮送饭过来?”


    公主满意地收回视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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