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回到公主府用了晚膳,先是趁着还有些天光练了一会儿骑射,等太阳彻底落山看不见时,收起弓箭武器洗漱换衣,回到书房默默背诵下午郑大儒布置的课业,月上中天时才将将写完《论尧帝——读史记与盈虚有感》:......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
方姑姑在公主身边伺候茶水笔墨,偶有小丫鬟来问是否歇息,都被方姑姑悄声挡了回去。
待公主搁下笔,方姑姑招手让门口侍奉的丫头给公主揉揉额头,自己替公主洗了砚台毛笔,收好公主的文章放入锦盒,预备明日带去国子监交给夫子。
公主闭目养神许久才道:“把李四与贾太医叫来。”
“是。”方姑姑转出去找来一个家丁,让他去叫李四和贾太医。
李四正是送姑娘回家的侍卫,他是年轻人,又是会武的侍卫,腿脚比四十岁的贾太医快,他到的时候贾太医还没来。
“李四见过公主殿下。”李四单腿跪下行礼。
公主挥退了小丫鬟,“起来说话。”
“是。”
公主问:“你几时回来的?”
“回殿下,属下未时便回来了。”
公主点点头道:“那女子家住的不远。”
“是。”
“详细说说今日情况。”
李四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公主道:“今日属下送那姑娘去药铺,药铺的大夫说那姑娘只是扭伤了脚,踝关节脱臼,当时替她正骨,说是再修养几日便可。”
“后来属下送她回家,他家住在宣阳坊,家里是做布匹生意,家中有父母二人及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弟。”
“她知道宋稷是谁吗?”公主靠着椅背冷冷地问。
李四垂下头道:“属下没问出来。属下问她玉佩谁送的,她只说是偶然得到,属下问她今日为何在平康坊附近逗留,她说就是闲逛。”
公主头靠在椅背上,稍稍思索后睁开眼道:“大约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撞上宋稷。”
“可……宋世子不是已经卧床了吗?”方姑姑不解。
“公主,贾太医到了。”门外小丫鬟进来通禀,贾太医随后而来。
公主坐直了,让李四给贾太医搬把椅子。
“贾太医,宋稷怎么样?”
贾太医谢过李四,回公主道:“公主放心,宋世子伤在皮肉,骨头内脏都没问题,只是……”
贾太医欲言又止。
公主抬抬下巴道:“太医有话直说。”
贾太医抿抿唇道:“只是宋世子不肯喝药,又不肯上药,夏季炎热,汗水沁湿了伤口,会引发病症,久了恐怕不好。”
公主神色愈冷,众人不敢说话,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公主才道:“侯爷和侯夫人如何?”
贾太医擦擦汗苦笑道:“以微臣看,宋世子再不吃药,最先倒下的就是宋夫人。今日宋夫人已经起了一嘴缭泡,微臣给开了泄火的药,聊胜于无。”
方姑姑额头微跳,她眼见着公主神色越来越阴沉,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公主陡然砸了手边缠枝纹茶盏。“混账东西。”
方姑姑心头可惜,这茶盏是皇后娘娘赏的成套瓷器,砸碎了一个另外那些就用不成了,找机会赶紧收进库房换一套新的来。
贾太医寒蝉若噤,几个丫鬟侍卫头都不抬,生怕触了公主霉头。
好在公主并未迁怒众人。
公主站起来走了两步,转头道:“贾太医,辛苦您明日再去一趟济宁侯府,把皇后娘娘给的伤药带上,亲自交给济宁侯夫人,另外再跟世子说一声,就说我后日会带户部尚书的孙子陈博闻去珩琅山打猎。”
“微臣知道了。”贾太医连忙应下。
公主让方姑姑把药给太医带上,让李四送贾太医回住处。
公主与方姑姑去了浴室,方姑姑关上门,上前伺候公主宽衣,缓声安慰道:“公主何故生这么大气?说到底这是济宁侯府家务事,左不过是宋世子一时想不开,公主宽心。”
公主坐入浴桶中,身旁的丫鬟仔细替公主清洗,公主微微闭眼靠在浴桶中道:“本宫平生最恨自伤者,懦夫行径,不堪大用。”
方姑姑心中忖度:公主着实生气了,平日里鲜少听公主自称本宫。嘴上却道:“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宋世子适逢情窦初开年岁,一时情难自禁也是有的。”
两个小丫鬟如同耳聋眼瞎,只一心做好自己的事,侍奉公主沐浴更衣。方姑姑给穿好衣服的公主递上药汤道:“公主昨夜着凉,今日再喝一副药,以备万全。”
公主一饮而下,随手丢在盘中,汲着鞋去卧房,坐在梳妆镜前任方姑姑梳头,手撑着侧脸道:“济宁侯府徒有其表,早就成了空壳,两代人没有出将入相之辈,唯一的上将军老侯爷业已过世,如今宋稷是最后一代济宁侯,若宋稷不能及时掉头,恐怕济宁侯这个爵位父皇就要收回了。侯夫人心里门清。”
方姑姑没想到公主会突然说这一句,捏着公主的头发惊讶道:“这么严重?”
公主站起来,走上床榻,“爵位三世而斩姑姑难道不知?好了,我要休息了。”
方姑姑吹熄了灯,悄声带上门。
一夜无梦。
次日国子监骑射课,陈博闻又拿了倒数第一,骑射教头都觉得无可奈何,因为无论怎么教,无论谁来教,万年垫底始终都是陈博闻。
公主也觉得叹为观止,一个人怎么能学了三年骑射毫无进展呢?
陈博闻自己不好意思,偷偷吊在队尾,免得叫人说嘴。
下午的武夫子经义课,顾平西意外拔得头筹。
夫子拿着顾平西的文章大加赞赏道:“好好好!看来长勺之战你深有研究,攻防之策万全,小小年纪对战场时局把握分析极有考量,顾家后继有人!顾将军的西北军后继有人呐。”
顾平西穿着卸了重装的甲胄,红缨枪就靠在手边,他腼腆一笑,似乎很害羞。
公主回过头目视前方,只有她知道,顾平西其实心狠手黑,跟他爹顾将军一个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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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西的父亲是镇西大将军顾卓,因为顾平西出生时大将军顾卓正巧平西凯旋,于是便起名叫顾平西,任他多次反抗均不得改名。
十六岁的顾平西和陈博闻是皇后娘娘替公主幼时选的伴读,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七年。
大皇子那边十分不服气,总的来说,骑射课公主这边由于陈博闻吊车尾,所以比不上大皇子,但是一到经义课,大皇子那边就跟哑火的炮仗似的,十次有九次都是公主这边赢。
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较,令公主痛并快乐着。
以至于晚上收到户部尚书府和济宁侯府拜帖时,还有些回不过神。
“你说谁?户部尚书府?”公主诧异地接过拜帖,封面上确实是盖了户部尚书府的戳记。
方姑姑也意外道:“公主殿下,难道今日陈公子没跟您说?”
公主仔细回想片刻,发现陈博闻下午上课的时候确实屡屡看她走神,还被夫子骂了一顿,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公主打开拜帖一看,终于知道为何陈博闻神思不属了。
“户部尚书的孙女儿明日要来参加狩猎。”公主深吸了口气,颇感不可思议。
方姑姑嘴快,一时没搂住道:“陈姑娘不是名满京城的闺秀么,她会骑射吗?”
公主瞟了她一眼,方姑姑立刻垂头噤声。
“还有一封帖子呢?拿来我看看。”公主说。
方姑姑连忙将笔架旁的拜帖呈给公主道:“这是济宁侯府送来的。”
公主皱着眉应了一声,打开细看,可不到片刻她就合上了,甚至说了一句:“不亏是侯夫人。”
方姑姑好奇,可又不敢再问,只知道这帖子应是侯夫人下的。
公主按了按太阳穴道:“明日请贾太医随行,侍卫多带几个,另外再准备一些姑娘家的玩具,还有,带上帷帐和驱虫药。明日一早,你亲自去尚书府接陈姑娘。”
“是。”方姑姑即刻去准备。
“等等。”公主手指抵在下唇略微思索了片刻,补充道:“再把库房里的木弓带上。”
方姑姑略显为难,她走回来道:“公主,那小弓......”
“怎么?”
方姑姑踌躇片刻道:“公主,奴婢是说,那小弓是您孩童时期的玩具,若拿出去给陈家姑娘使,恐失礼于人前。”
“就怕陈姑娘会以为您笑话她力小。”方姑姑说道。
公主手指点点桌子,思索后道:“再带一把弩箭。”
方姑姑瞪大了眼,公主抬眼看她,方姑姑不敢再驳公主,只得去准备。
见方姑姑出去,李四敲了敲门进来。
“公主,今日那商户女又去了平康坊小路。”
公主从书册中抬起头,“她不是伤了腿么?”
李四垂头道:“是,他们家给买了个活动椅子,她弟弟将她推到那附近。中午及散学时,一共待了两个时辰。”
公主继续看书,挥挥手道:“今后那女子的事若无变化不必来报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