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严阵以待,忽然火光之下,几点银光闪过,伴随着细微的金铁交击之声。
那声音并不大,可是眼见着那五柄飞剑均失了准头,朝三人的左右两侧钉去。
有两支飞剑激射入护城河内,激起一层透明的水墙。
站在城墙上剑锋上那老人笑道:“看来还有高人。”
江乘见到那飞镖打偏长剑的时候便脸上大喜,蓦地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靛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上前来,袍面上绣着黑色小鼓,鼓面落满白色羽毛。
惠定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突然看到整片衣襟,终于明白过来,他原来就是自己和殷禛所在小舟旁边的那只没有挂灯笼的小舟上的渔翁。当时夜色太暗,惠定没有分辨出来他的一袭长袍居然是靛蓝色的,走的时候情急,自然也没有注意有一只小舟和自己同时出发,那轻微的水声被自己忽略了。
惠定心中惊讶——来者居然是江严。
“孩子,别怕。”江严的声音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父亲!”江乘眼含热泪,他在城内隐蔽处画满阴山派的标志,但是没有一人联系过他,他也曾经想过会不会阴山派和自己的父亲已经全数身亡,但是每当想起,心中剧痛,便强制自己不再去想。只在心中默念,他的父亲一定没事。
他蓦地想起在城边槐树上受人一颗石子,警告他们三人不要出手,他当时便觉得熟悉,那样精准的飞镖手法,现今武林还有谁能比过自己父亲,现在再细细思索,只懊恼自己当时未曾细想。
钟祁海听他声音哽咽,也是眼眶一热——她此前见他脸上并无担忧之色,也极少提起此事,以为他心中笃定,并不担心江严安危,他的暗器冠绝武林,谁能奈何得了他?如今看江乘肩膀声音皆微微颤抖,才知道他这些时日心中定然日日夜夜无比担忧,心神不宁。
江严看到儿子,心中也是澎湃万千,面上却并未表露,只是伸手在江乘肩头上重重拍了一拍,道:“我教给你的飞镖,你使得不错。”
江乘脸上一红,道:“可是我的五支飞镖,没有挡住任何一柄飞剑。”
江严视线越过儿子的肩头,看向城墙上那名老者,视线变得冰冷起来,道:“宗师宋培极,武功已入化境,他的长剑岂是你一个年轻人能轻易击落的,能在飞剑插入你胸口前,发出飞镖击中飞剑,已经不错了。”
江严的语气冷静,可江乘却莫名紧张。
他从来没有在父亲的脸上看过这种表情。
阴山派在漠北从无对手,即便是面对李仙枝,他依旧淡定,不像现在,整张脸绷得紧紧的,仿佛在看一条毒蛇,一头猛虎。
宋培极仰天长啸,道:“真真抬举我了。没想到我闭关多年,江湖上还有人认得出我。”
江严道:“阁下的剑招,我来接。”
宋培极笑道:“阴山派称霸漠北一脉,我从未见识过,但心中甚为敬佩,今日借此机会讨教,也是一大快事。”
说罢,双手抬起,城墙上的火光疯狂地颤抖起来,仿佛受到了这个人的召唤。
江严朝着江乘三人怒吼道:“快走!河边有小舟。”
江乘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和惠定、钟祁海三人奔向河边。
宋培极从城墙上翩然而下,向三人去处抢去,身法如风。
忽然身侧劲风急掠而过,他在空中凌空翻身,躲过了向他激射而来的飞镖,转头回看,只见江严从身侧抽出一柄长剑,淡淡道:“让小辈离开,你的对手是我。”
宋培极冷冷笑道:“解决了你,再去追那三人也不迟。”说罢,对剩下那六人喝道:“你们去截住那三人!”
“是!”那六人齐声答道。
河水静静流淌,星月光辉打在河面上,确实有一只小舟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在等着三人。
三人踏上船板后,惠定将包裹着头颅的绢布递给了钟祁海,手握船桨开始向外划去,钟祁海入了船舱,江乘见二人上船,随即回身上岸。
钟祁海惊道:“阿乘,你干什么?”
江乘笑道:“我的父亲在抗敌,我没有逃跑的道理。阿姐,我说好要帮你救出大汗的头颅,我没有食言。”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明日午时内等不到我,就自己回大漠吧。”
钟祁海怒道:“我们要一起走!”
一道银光闪过。
那六人中两人已到,跃上了船舱,剑锋由上至下直刺下去,惠定猛地拽住钟祁海的手臂,剑锋擦着钟祁海的后背而过。
江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长剑直挥向那两人,那二人翻身下船舱,站于木板之上,分别刺向江乘和惠定。
“叮叮”数声!
一瞬间,双方已交手数招。
江乘将手中长剑从对面那人的胸口处拔出,伴随着一大片鲜血涌出,惠定躲闪不及,血溅上侧脸,脸上一片温热,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
惠定一愣,便是这一瞬,她对面那人直挥一剑,几乎刺中她的肩膀!
钟祁海眼疾手快,挥剑格挡,便要刺入那人胸膛。
惠定立起手掌在那人的肩头一拍,那人身子侧了几寸,钟祁海的剑便刺偏了。
惠定一掌将那人击落河中。
钟祁海一脸不解地看着惠定。
惠定心乱如麻,她无法解释是因为先前那人血溅当场,多年佛法浸润,让她本能地阻止杀戮在自己面前发生。
忽然三人清清楚楚听到一声剑锋斩断骨骼的声音,紧接着痛呼响彻云霄。
是谁?
是江严?还是那个老人?
江乘双眼血红,站于船尾,最后看了一眼钟祁海,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道:“阿姐,我们之中,总要有人回到大漠。”说罢脚踢舟尾,小舟霎时向前飘动了十丈有余,他自己借脚踢之力凌空翻身,上了岸边。
那剩余四人追了上来。
钟祁海最后见到江乘的一个画面,便是他重新陷入那四人的包围圈。
惠定手中船桨不停,向前划去,钟祁海颓然跌坐在船舱之内,怀中抱着父亲的头颅,不知在想些什么。
……
惠定和钟祁海的小舟奋力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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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去,背后的刀剑相击的声音渐渐小了。
天色还未亮,河水平缓,她二人看岸边有一处隐蔽树林,便划至岸边靠岸,在密林中等待着江严父子回来。
钟祁海死死咬住嘴唇,轻轻将那绢布打开,里面便是得之不易的父亲的头颅。
惠定不忍看她失魂落魄的神情,走在一旁,靠在一棵古树旁歇息。
苏和葛青一代枭雄,如今即将魂归故里。想那日苏和葛青跟自己说他要剑指雍朝,不让族人困在虎狼环伺的危局之中,他还是败了,败得这样令人唏嘘。她又想起了北狂,难怪他没有来救苏和葛青,他已经在他的好友前一步离开人世,若他眼见着好友头颅被挂在城墙之上,又该如何悲痛。
心中不禁想起了殷禛。他对城墙守卫如此了解,难道这包围便是他布下的?自己一计手刀击晕了他,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啊!!”
惠定千头万绪,却听见钟祁海惊呼出声。
黑暗之中惠定问道:“怎么了?”去抓钟祁海的手,却发现她双手抖动得厉害。
刚刚钟祁海轻轻抚上苏和葛青的头颅。那头颅挂在城墙上之时还未完全腐败,剩一层脸皮。她不怕这头颅腐烂可怖,因为那是自己的父亲。
黑暗中,看不见皮相,骨骼的触感尤为明显。
小孩子从不觉得自己的父母有多么厉害,不管在外面他们是如何呼风唤雨的人物,在她眼中,自己的父亲不过是个严厉又古板的中年男子,就算是同样一套剑法,她也宁愿和小伙伴江乘练习,而不是要自己的父亲亲自教授。
“父亲,你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么?怎么会给人脑袋上砸了个坑?”年幼的钟祁海嘟囔道。
苏和葛青笑道:“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知己好友,你的头颅都可以放心交给他。”
钟祁海“哼”了一声,道:“还不是自己武功不如人。如果不是北狂前辈,你是不是都当不上大汗?”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父亲武功不如人,他在自己心中一直是天神猛虎一般的存在。
他永远不老,永远不死。
可是他还是死了。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是遗憾。是她从来都没有靠近过他,告诉他女儿觉得他很强大,他或许至死都以为自己的女儿看不上自己的武功。
忽然间钟祁海脸色一变,不可置信般反复摩挲着头颅确认。
她少时就知道父亲的后脑上有一个浅浅的疤痕,那是他和北狂在联手取前任大汗首级的时候,他替北狂挡下了前任大汗怒极的最后一击。他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终究从鬼门关抢回一条性命来。后来他将年幼的钟祁海抱至膝头,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钟祁海伸手去摸他的后脑,摸到的就是一道深深的疤痕,时隔多年,再没有消退。可是刚刚钟祁海摸那头颅的时候,后脑是一片光滑的头骨,并没有任何伤痕。
易容之术,无论一张脸皮捏得有多像,其骨相是改变不了的。
“这不是……这不是我父亲啊!!”
钟祁海失魂落魄,喃喃道,声音中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