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这一辈子,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如果有天这世上没有人再记得你,你就彻底死了。”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要么名垂青史,要么遗臭万年!”
何榆眼前一黑。
系统看出她的绝望,主动提出:“你放心,别的穿越者有的,你也得有!我给你个……不会被打的金手指。”
何榆眼前又一黑。
这意思不就是我要干点讨打的事吗!
时隔多年,庄淮终于从边疆被调回京城,但他并不轻松。
今天有场硬仗要打。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朝堂。
“臣兵部尚书启奏陛下。”
兵部尚书出班跪奏。
“十万火急,敌军大举入侵,边关告急。臣恳请陛下调兵驰援,解边关之危。”说着,她向庄淮使了个眼色。
庄淮会意,出列高举前线战报:“臣鹰扬将军庄淮,恭请陛下御览。”
内官走过来取走了战报,呈给了皇帝。
“众卿家有何见解?”
户部侍郎站了出来。
“臣谨奏,和亲之利,在息兵养民。臣以为可遣宗室封和亲皇男,辅以岁贡,即可纾边锋、解边患,此实为安邦定边之良策。”
庄淮听完,拳头紧握,恨不得马上起身驳斥她。
兵部尚书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见其他主战派的官员都镇定地待在原地,庄淮内心疑惑。
只见前排站出来一位年轻官员:“陛下,臣侍御史何榆请言。”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直接说。
“来了。”庄淮听到身旁有人低声说。
年轻的侍御史看了一眼户部侍郎,面向百官开口道:“诸公高见,顾大人意在:遣和亲皇男携金帛行李远行于北狄,教化蛮夷。如此想必单于将感沐天恩,勤加练兵,等待下次天朝赠礼。”
主和派官员原本还在边听边点头,直到“勤加练兵、等待下次”才意识到何榆又在阴阳她们。
武将们已经忍不住开始偷笑了。
礼部尚书见状,连忙呈上北狄战书。
“陛下!”她声音急促而沉重。“若拒和亲,战火将燃啊!”
侍御史戏谑道:“阮大人如此尽力为和亲,怕不是收了北狄的贿赂吧。”
“你休要血口喷人!”礼部尚书气急。
户部侍郎急忙打断再次奏请:“陛下明鉴,我大梁初立,正是百废待兴,前朝末帝奢靡无度,国库空虚,几无遗存。若兴兵戈,非但边民将蒙其难,粮草供应恐也力有不逮;为供战事,内地征收赋税需日益加重,然民力已竭,国库空虚,实难支撑。此绝非战时,国家安危皆系于此,伏望陛下圣裁!”
侍御史悠然开口:“启禀陛下,顾大人意在:我朝若起战事则粮草吃紧国库难支,然若供岁币遣和亲则国库充盈,足以支撑。”
“臣着实无法苟同。”
“当然,也可能是缘于国库存银其数难定,顾大人以为足,则足;顾大人以为不足,则匮矣。”
看着户部侍郎铁青的脸色,庄淮不由得感慨。
“这位侍御史大人当真厉害。”
刚才出声的人低声同他解释:“且听,小何大人之才尚未显矣。”
“不知大人是?”
“右卫中郎将方观。”
庄淮大喜,向其拱手行礼。
本朝左右卫统领北疆五十府卫士,右卫中郎将参与北疆议事,看来皇帝心里是偏向出兵的。
“顾卿可还有未尽之言否?”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户部侍郎伏地请罪:“臣惶恐!然臣所言和亲纳币者,非为怯懦,实欲暂息兵戈,待百姓休养,国力渐充,再徐徐图之。臣之所愿唯养精蓄锐,只待兵甲皆利,便挥师北上,复我河山扬我国威!若有半分私愿,天地不容!”
她的声音极具感染力,部分中立派的官员不禁有些动摇了。
好像顾大人所言也有道理啊,有些人心里开始犯嘀咕。
侍御史冷笑一声:“启禀陛下,顾大人意在:其所提出和亲纳币之策,非私心也,大人欲待边境沦陷、皇男受难、国库被敌寇压榨干净后,再行复兴。”
“敢问顾大人,倘若今日散朝后,有一劫匪欲劫财害命,大人可否会献夫郎家财保命,待劫匪离去后再韬光养晦徐图谋之,夺回家财救出家人?彼劫匪受大人之夫郎家财后,又是否会放大人离去,给大人时间准备并静等大人复仇?”
“诸君!”她厉声道,“请听榆一言。试想,假使诸君为今日北狄,其城郭财物,本需兴兵戈而伐取,捐士卒而后获得者,现今竟兵不血刃便唾手可得,诸君将可守盟约,止戈息兵,容大梁喘息耶?抑或以梁人懦弱畏战,便贪得无厌,得陇望蜀,复增索求否?”
她环视一周,有些人低头,躲开了她的眼神。
“若一味退让,非但将使敌寇愈加猖狂,更致臣民丧气,日益畏战。至举国上下心志尽催,纵有坚甲利刃,亦成虚设也,安能御敌否?”
“陛下容禀,依臣之拙见,当务之急,应拒北狄国书,速派援军北上,集檀、云、武、儒、新五州之力,构筑防线,御北狄于境外,凭此一战壮我大梁声势,扬我大梁国威!”
右卫中郎将闻言,出列伏身:“臣右卫中郎将方观请命出战。”
后面的武将哗啦一下都出列单膝跪下,还有人拉了一下庄淮,示意其跟上。
“臣等请命出战!”
“好!”皇帝拍手赞道,“此战当扬我大梁国威!”
接着就是主战派们在兴奋地讨论派兵多少,抽调哪些地方的士兵,由谁来领兵等等。
武将们为争执谁能参与其中差点打了起来。
殿中侍御史轻咳了一声,提醒她们不要太过分。
主和派官员个个脸色难看,但却无人在意。
庄淮听得热血沸腾。
清风霁月的侍御史站在前列,庄淮看不见她的表情,虽相隔较远,却也好似要被她身上烫人的光芒灼伤。
直到散朝,他还在回味她的话。
方观从后面走过来,见他愣在原地,瞬间了然。
她拍了拍庄淮:“庄大人,回神了。”
庄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方大人。”
“爱上小何大人就是这样易如反掌。”方观开了个玩笑,随后鼓励他,“你也要加油。”
庄淮点点头。
毕竟在看过何榆以一己之力反驳主和派几位大臣,并以一人之势震慑全朝堂后,怎能不对其产生憧憬之情呢。
庄淮如是想。
何榆在看系统的结算,方才的朝堂辩论再次提高了她的声望。
这已经是她穿越的第二年了。
她绑定了一个自称是中译中系统的高维系统,可以为她提供她人话语隐藏含义的翻译,助她在古代活下来,作为交换,系统需要她在死后留名史书。
何榆觉得自己应当是史上最废穿越者了,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朝代,脑子里也没有可用的知识,完全发挥不了现代人的优势。
但何榆很乐观。
“统子,再说说你从众多穿越者中选中我为宿主的故事吧!”
系统熟练地接上:“那是月黑风高的一天,宿主对同学讲话越来越不实际,充斥着各种专业课术语,让人难懂甚至想申请中译中时,这股强大的怨念吸引了我。”
“我一眼就看中你了!还自掏腰包给你发了金手指!”
何榆对此感到无奈:“不会被打也不能让我出现在史书上吧……而且你到底对史书留名的执念来自于什么?”
系统理直气壮:“升级到名臣系统是每一个有理想的文科统的目标!就算你不能青史留名,我升级成奸臣系统也很好嘛,做中译中系统没有前途……不能给宿主发技能发道具,纯靠宿主领会意思自己在朝堂上摸爬滚打。”
说着,它变得有些心虚:“你是我绑定的第1628个宿主了……但你目前的声望值已经排进前一百了,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总之,为了蹭上史书,何榆开始为朝臣私下辩论帮忙翻译,偶尔也趁机拱火,希望事情闹大可以被人记载下来;也做百官争执时的阴阳嘴替,因此结识了不少朋友。
皇帝逐渐了解了她的处事方式,也很愿意有这样一位直臣,既能挑事让百官不至于拧成一股绳,又能为她人及时解除误会,不至于因私人纠纷影响国家大事。
但历史上的臣子那么多,能留名史书的还是少数。
何榆告诉自己,不能松懈。
幸运的是,这是一个女子为尊的世界,只要努力,总有机会能出人头地。
不像男权社会,不仅会打压女子,对男人宽容,对女人严苛,还会将女子功绩转嫁给男人,当真是不要脸。
“济川!”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何榆的思绪。
是御史中丞尹览。
“近日淮南道有一桩疑案,遗属进京诉冤,状纸已至御史台。我知你素来善辨弦外之意,遂唤你前去参与调查审讯。”
疑案!这要是能破,应该能增加一些她的履历吧!
何榆信奉着有机会就要抓住的道理。
倘若不愿尝试,就注定会失败;但只要付出行动,就会有成功的可能。
她痛快地应下:“蒙大人垂青,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尹览大喜,招呼何榆上马,边走边向其说明案情。
“济川可曾听过承明七年的进士常玉?”
何榆还真听过这个人。
“大人说的可是那位少年天才,17岁便考中进士的常玉?”
“正是。”尹览叹了口气,“此人考中进士后,未获得实缺,被分到淮南道听候调遣。”
淮南道虽是交通枢纽之地,商业繁华百姓富裕,却也苦受大河之困。去岁端午大雨,大堤数处决口,苏北三府十四县皆受影响。
常玉正是被淮南节度使秦道全派去和州临阳县调查水灾,统计伤亡情况,好向朝廷汇报申请赈灾济粮。
不料,在常玉的母亲常知节前去探望时,看到的却是女儿的尸体。
常玉的死亡现场充满打斗痕迹,身上也遍布伤痕,可临阳县令一口咬定,其与仵作皆断常玉是自杀,并强行结案。
常知节不认。
她带着女儿留下的笔记,即刻赶往京城,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