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出老人的包袱，从里面找出一件衣裳，把老人的伤口用那衣裳裹住。
尸体只能放在船上，她用被子把尸体盖好。
还好屋里是有两床被子的，就是因为天气冷了。
她把另外一床裹到自己身上，她的衣裳已经被撕烂了，外面这么冷，她衣不蔽体，出去就会被人怀疑的。
所以她拿出老人的棉衣，借着烛火，把那棉衣改成自己的大小。
总算是温暖了很多。
这老东西手里的银子还不少，光是银票就有二百两了，还有一百多两的碎银子。
可是现在在船上，她不会水，若是跳了水，她就必死无疑。
若是一直留在船上，迟早会有人发现她把人杀了。
可人已经杀了。
她倒是不后悔将人杀了，只是接下来会有些麻烦而已。
心惊肉跳地过一夜，在伙计来想要帮忙收拾屋里昨晚打碎的茶杯之前，她已经先收拾好了。
她把茶杯的残渣递给伙计：“小哥，我家老爷昨夜钓鱼，感染了风寒，船上有没有药？”
伙计下意识朝房间里的人看去，只看见老人侧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看得出来，风寒挺严重的。
“有的，姑娘随我去取吧。”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田招娣看到从走廊走过来的弄月，她还没忘记之前在路上发生的事情，她冲着弄月微微颔首表示感谢，但是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的时候，弄月就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专门用船上的熏香遮掩过的味道，是血腥味儿。
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时，弄月停下了脚步，就算看不到房间里面的情况，她也可以猜测到，里面那个老人已经死了。
而且还是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动的手。
昨晚听那房间里的动静，完全是可以猜到会发生什么的。
昨夜在甲板上钓鱼时，那小姑娘还穿着单薄，冻得浑身发抖。
若那老人买她回来是要真心待她的，那她昨日就该穿上了棉衣，而不是现在才穿上。
这仅仅只是弄月的猜测而已。
不管那人死没死，她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今日的太阳很大，吃了早饭，弄月就上了甲板钓鱼去了。
今日钓鱼的人比昨日还要多，还有下棋的，吟诗作赋的。
现在站在甲板上，所见之处都是山川绿水，已然再看不到来时路上的荒凉了。
现在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就期盼着战争早点结束。
如若不然，就是这固若金汤的锦城，也迟早会化成尸山血海。
拂过河面而来的风明明是冷的，却又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
弄月靠着围栏，拿着鱼竿，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在船上待了两日，都相安无事。
可能是因为那些流民都在次舱里，跟畜生待在一起，是不允许他们上来的，所以连一个闹事的人都不曾有。
好在现在入冬了，天气冷了，但是田招娣看着床上的尸体还是有些头疼。
伙计一日最少都要来询问两次，她真担心被伙计发现了什端倪。
这不，天色刚刚暗下来，伙计又来了。
“姑娘，你家老爷的风寒可好些了，这屋子也两日没打扫了，可要叫人来洒扫一下？”
田招娣就是把门打开的手都有些发抖，她连门缝都不敢开得太大了：“我家老爷已经睡下了，房间我打扫过了。”
伙计探着脑袋就要朝里面看去，他这两日来都不见里面的老人，说是感染了风寒，但是又没听见什么咳嗽的声音。
伙计说：“你家老爷这风寒不会是严重了吧？船上有大夫， 要不我叫来给你家老爷瞧瞧？”
“不用了，要吵醒了老爷休息，老爷该罚我了。”
田招娣嘴上冷静低声回绝着，其实心里已经在砰砰跳了。
她也没办法，只能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这里是锦城的管辖区，若是被人发现她杀了人，一定会被送到官府的，她不想被砍头。
最后要是瞒不住了，她唯一的办法就跳船了，会不会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小哥，我房间里有些脏，过来打扫一下吧。”
还没打算离开的伙计，被从房间里出来的弄月给叫住了。
伙计最后扫了田招娣一眼，转身朝着弄月走来了：“好的客官。”
见伙计走了，田招娣悄悄松了一口气，把门合上之前，给了弄月一个感谢的眼神。
弄月还真不是故意帮她解围的，而是屋里真的脏了。
小灰在房间里拉了屎，没兜住，反正有人打扫，不用白不用。
伙计看着那地上泡巨大的鸟屎，眉头缓缓皱起来：“客官你这是开了窗户，让鸟给飞进来。”
“嗯， 明日我出去的时候，记得关窗户就好。”
伙计麻利地打扫好就出去了。
……
河的另一边，一条差不多大的船也在水面慢慢行驶着。
船上全部是威风凛凛的官兵和侍卫，五步就一个。
船上的雅间里传来轻柔婉转的乐曲声。
“出去，都滚出去！”
一道女声响起，雅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公主息怒，她们跳得不好，惹怒了公主，拉下去杖毙！”宫女碧玉上前来，一边安抚建安公主，一边吩咐。
建安公主未言，意思就是默认了碧玉的决定。
“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
所有舞女全部跪在地上求饶。
现在寒冷的天气，她们穿着单薄的舞衣，尽心尽力地取悦公主，现在公主一句话，她们全部都得死。
接到刺史大人的令，抄近路，乘小舟赶来迎接公主的百夜现在就在船上。
“他”上船半日了，公主已经杖毙了三个人了。
一个是因为泡茶不合她的胃口，杖毙。
一个是烧的火盆不够大，杖毙。
一个是因为身上的香粉味儿不是公主喜欢的，杖毙。
现在这些舞女，她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百夜实在不忍，就站出来替她们说话：“公主殿下，您若是觉得她们跳得不好，末将可以为您再换别的，她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还请公主高抬贵手，饶她们一命。”
“大胆，你是想违抗公主吗？”碧玉上前一步呵斥百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