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我出去一趟，不用给我准备晚饭。”
布鲁斯压低哥谭橄榄球队鸭舌帽，落下的投影掩藏住眼睛，让人聚焦于他左脸上一道狰狞的假伤疤。
棕色的夹克像是浸了拖把水，凑近了有股难以言喻的怪味，鞋带一长一短绑得乱七八糟，牛仔裤姑且还算正常，在年轻人眼中破洞也是一种潮流。
“见鬼，你怎么这副装扮。”阿尔弗雷德着实吃了一惊，手里的茶杯掉到地上。
走出门的布鲁斯又折回来
“嗯？阿福，你刚才是不是骂脏话了？”
“你听错了，少爷。我只是希望这身衣服不是您从哪个流浪汉身上扒下来的。”
“我给钱了！”
布鲁斯不满地嚷嚷，他给的钱足够那流浪汉买十套新衣服，一天换一套一周都不带重样的！
“所以您真的做了这种事？！”阿尔弗雷德背对着他抹不存在的泪，“oh，我真是愧对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对您的养育……”
布鲁斯气得摔门就走
阿福更伤心了：礼貌的小布鲁斯可从不摔门！
伯登显然有点宕机，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布鲁斯要开启一场探险，于是发送短信。
【家里交给我们，请放心，布鲁斯少爷。】
【怎么连你也跟着阿福这么称呼我了，回见。】
布鲁斯是对的，在卫生问题上他难得提了个好建议没有帮倒忙，更没有说“我是复仇”这种8岁的小布鲁斯都觉得幼稚的怪话。
伯登将卫生工作完成得很好，也没从楼梯上滚下来（两个月前机器人博览会上，仿生人走楼梯时手脚不听使唤，翻了个跟头蓝血流一地仿佛凶杀现场的景象让安卓出圈了
虽然是负面的嘲笑但比展览上其他名不见经传的展品要好，好到人们开始怀疑这是否也是一种营销手段）
阿尔弗雷德都认为它是个无可挑剔的助手
然而在审美上，他和布鲁斯一样无可救药，在伯登准备把第二颗灌木丛也剪成蝙蝠形状时，阿尔弗雷德及时抢走剪刀。
此时的阿福还不知道布鲁斯的蝙蝠情结，比起一次意外栽进蝙蝠洞，调皮捣蛋的小布鲁斯哭喊着被小猎犬碾着跑的次数多多了。
“伯登，让我来吧，麻烦你来帮我清扫落叶。“
“收到，阿福。”
接到指示的安卓毫无异议埋头工作。
韦恩庄园的位置偏僻，远不如哥谭市区的拥挤喧嚣，阿尔弗雷德无意去凑那份热闹，因为它们暴力而危险，他想尽可能活得久些以打理这座经过一代又一代日渐衰落的堡垒。
布鲁斯离家出走后他还是不可避免感到孤独，简直像个空巢老人。
他甚至都没有结婚，孩子都没个影呢！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布鲁斯把给仿生人建模的任务交给他，阿尔弗雷德为了不让安卓拥有蝙蝠脑袋，认真开始思考设计。
他必须是个看上去和布鲁斯一样大的年轻人，这座庄园里的老东西够多了，吃饭用的刀叉都是看着托马斯老爷出生的，
他不能太漂亮，万一被抓到东区……机器可不会反抗，后果简直无法想象，阿福情愿最糟糕的下场是被拆解卖掉。
他得足够坚毅，这样才能守好家……也不能太凶恶，未来吓到布鲁斯少爷的孩子就不好了。
也许是对自己秃头的弥补，他决定给仿生人植入更多的头发。
阿尔弗雷德满意地看着成果，他觉得自己简直是造人者普罗米修斯，大雕塑家罗丹。
凌晨，他打开庄园大门，那人造物的手被纤尘不染的白手包裹，指尖抚过领口扶正领带，姿态似乎都经过考量，笔直而克制地站在又惊又喜的布鲁斯身后，平静地与他对视，与其流浪归来沾染一身恶习的制造者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他有孩子，他应该会长成这样，知性懂礼，优雅端庄。
退一万步讲，如果老爷夫人还活着，又怎么会容许布鲁斯少爷变成这样呢。
阿尔弗雷德侧过身，把他的两个孩子迎进门
“欢迎回家。”
圆圆的灌木丛变成了一只展翅飞翔的圆圆小鸟，和另一边张大嘴巴獠牙尽显的蝙蝠隔着花园小径相望。
阿尔弗雷德放下园艺剪长叹一口气。
“伯登，庄园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布鲁斯少爷自回家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行为艺术中……我有时候会希望你能陪我这个孤独的老头子说说话。”
“很抱歉，阿福，我没有智能到可以开启话题并扩展。”
伯登有些宕机地回应，显得那张看上去聪明的脸也变成呆瓜，他抱着扫帚，小心翼翼地补充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
他们去厨房一同做了一道点心，然后在后花园度过一个闲暇的下午，阿尔弗雷德品着红茶，却像喝醉酒一样说了很多话，伯登真诚的神情令他毫不怀疑仿生人真的在认真听每一句话。
紧接着LED急促地闪烁红圈让阿福如梦初醒。
伯登“唰”地站起来带倒椅子
“布鲁斯有危险。”
阿尔弗雷德急切地放下茶杯，他的椅子同样后倒
“情况有多紧急？我去车库！”
伯登迅速分析布鲁斯手环传来的身体数据，
“我判断他正在大量失血，即将失去意识。”
布鲁斯背靠墙跌坐在地，在墙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子弹击中了动脉，他的情况糟糕极了。
肩胛处的泉眼汩汩涌出血液，顺着衣角砸到地面，一朵朵血花规律散布，像极了雪地里垂死野兽的足迹，他不知道有没有人尾随他，布鲁斯已经顾不上这个了，明明他才该是那个猎人。
黑色的保时捷就在眼前，布鲁斯只需要拉开车门，爬上去，接着插入钥匙启动它，然后驶回家，见到阿福……
这听起来很疯狂，哈哈哈，能办到的话，一定是幸运女神在眷顾他
“布鲁斯！”
他开始产生幻觉了，他看到了阿福，还听见他喊他的名字
也许车也是假的呢，他其实根本就没走到这儿来，他和那两名混账警察一起被烧死在车祸中
看到熟悉的黑车前，布鲁斯倒在血泊中傻笑，尽管有心理准备老管家还是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把自已伤成这样重？他忧心忡忡地祈祷这可别是个坏兆头。
阿尔弗雷德不敢耽搁，立即进行紧急包扎
“撑住，孩子，我们马上回家。”
“咳…对不起，但我想说见到你真好，阿福。”
布鲁斯看上去不太清醒，让人分不清他在对真实说话还是困在走马灯。
“我爱你……阿福。”
哦豁，以为自己在走马灯呢。
“我也爱您，布鲁斯少爷。”
一六旬老人一安卓合力把二百磅的小少爷搬上车
“我送他回去，你留下清理现场！”阿尔弗雷德是受过训练的前军医，他能处理好枪伤。
“明白。”
伯登接住阿尔弗雷德扔来的手枪，用光学组件分析并联网识图。
家政仿生人知识面可不包含这个，他兴许是第一个摸到枪的安卓。
长7.28英寸，重1磅5盎司，由金属和聚合物构成
这是一把□□19 Gen5，是□□公司于2017年推出的第五代9mm紧凑型手枪。
伯登用了2.7秒观看了47个教学视频，总计6小时23分钟的内容，成功的几率上升到96%。
仿生人的动作不够灵敏，但比人类更稳定，他完美地保持三点一线瞄准，食指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扣动扳机。
他成功一枪打烂消防栓，水喷涌而出
“人工智能造喷泉”把地面上的血液冲刷得一干二净。
震耳欲聋的枪响让LED红了一瞬，伯登有些找回“清洁工”的感觉了，他顺着蜿蜒的血迹逐步清洁。
伯登驾驶布鲁斯的保时捷回到庄园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阿尔弗雷德正在往那盆浸过血的脏衣服洒汽油，点燃一根火柴丢过去。
他看着冲天的火焰没有回头
“新闻上无故破坏消防栓的怪人是你吗？干得好极了，那辆失控的洒水车也是你？”
伯登关上车门扶正领带
“是的，阿福。我的程序是韦恩先生利益与生命安全至上，法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自信些，孩子，我没有在责备你，我去准备晚饭，你去看看布鲁斯吧。”
阿尔弗雷德指着书房的方向
布鲁斯已经恢复意识，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阳光把他分割成黑与白两部分。
他望向托马斯韦恩的石像，隔着遥远时空与父亲心灵交谈
夕阳西下，岁月静好
【没有一点预兆，它飞了过来，蝙蝠撞破窗户，飞进您的…也是我的书房。我从前见过它，在某个地方，当时我还是个孩子，他吓坏了我。】*
他与停歇在石像上的蝙蝠对视，语气深沉
“我该用什么……来让他们畏惧？”
“我要成为一只蝙蝠。”
蝙蝠……
蝙蝠酱被一只无情铁手像个小鸡崽一样抓着翅膀提起来，安卓的蠢脸从阴影中乍现
“蝙蝠携带许多对人类有致命威胁的病毒，我不建议您养它，如果您坚持留下它，我可以代为饲养，生物病毒对安卓无效。”
伯登确定布鲁斯的报告单上没有“妄想”“暴力倾向”等字眼，而阿尔弗雷德正在厨房准备晚餐，这里除了疑似妄想症的伤患，会说话的不管活物死物都只有伯登一个。
数据显示恰当的交流对伤患的生理和心理健康均有积极影响。
“人们普遍害怕的生物多为冷血动物和虫类，这种恐惧既源于生存本能，也受到文化心理影响，例如拥有致命毒液的蛇，适应力强繁殖迅速的蟑螂，床虱。
蝙蝠虽常见单常见于夜间活动，外形奇特，但论恐怖指数远不及前者，甚至在东亚文化中寓意吉祥。”
布鲁斯：……
布鲁斯抿紧唇不说话了，头撇到一边。
伯登：？哪里说错了吗？
“您刚才说，您要成为一只蝙蝠对吗？”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
“您刚才的确说了——”
调用记忆库的仿生人模仿自家少爷深沉的语气，
“我要成为一只蝙蝠。”
布鲁斯眼神微死。
智障安卓持续发力
“我推荐您成为蟑螂，你不用担忧阿福，我分析即使您成为蟑螂他也不会抛弃您离去，我是仿生人同样不会感到害怕，我可以下载相应的饲养指南以更好地服侍您。”
布鲁斯终于崩溃抱头
“给我闭嘴啊啊啊你个人工智障！！”
*来自《蝙蝠侠 元年》
最后的巨人梗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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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