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6日早上10:01 底特律警局
自动出租车在警局正门前停下，现在是上午10:01，比预计抵达时间快了4秒。
但是没关系，现在正在下雨。
伯登刻意放缓动作，在第4秒撑好伞站定。
分毫不差。
警局的门不算宽敞，伯登侧身避开险些迎面撞上的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
陶德脱口而出“抱歉”正欲离开，视线上瞟，眼前“人”的太阳穴处明晃晃亮着蓝色光圈。
伯登刚冒出“没关系”第一个音节，就被男人推搡回去。
人类一改先前态度，语气凶狠
“离老子远点！F*king 安卓。”
光学组件扫描分析只需要一瞬间，人类的信息暴露无遗
【陶德威廉斯，43岁，183公分，89.8公斤，因走私红冰和暴力行为多次被捕，药物成瘾，目前待业】
确认对方是个反对仿生人的失业人员，伯登对此无能为力，在哥谭他还能提议对方去救济站，然而这里是底特律。
他重新扶正领带的位置，确保它端正地卡在衬衫领口之间才大步走进警局。
前台正对着大门，由三个一摸一样的仿生人和一个人类驻守，肥胖过度的人类警员瘫坐在椅子上，第一时间向特殊的来客投来视线。
ST300服务型仿生人挂着半永久职业微笑
“需要帮忙吗？”
哥谭的接待员一职通常由人类担任，他们看人下菜偏偏又没什么眼力见，伯登几乎得不到好脸色，因为在他们眼中，仿生人只配接手最底层的狗腿都嫌烦的杂活，韦恩的仿生人也不过是镶了金的花瓶，和街边的垃圾桶不分高低。
在全美失业率达到惊人的37%之后，哥谭5.2%的失业率和十几年来稳居全国前三的幸福指数，足见荣誉市长韦恩先生的高瞻远瞩。
伯登总是明目张胆地忽略鞠躬尽瘁的真正市长哈维，或者说他不在乎老韦家以外的所有东西。
身为早期诞生的ai，伯登对模仿游戏乐此不疲，他扫描并复制ST300的表情。
“我找汉克安德森警探。”（笑）
仿生人无视了他的举动，语气公事公办
“请问你有许可吗？”
“当然。”
两个仿生人LED闪烁黄圈，建立连接。
检查完许可证，ST300予以回复
“安德森副队长在他的工位上，你可以进去找他。”
伯登畅通无阻的通过安检，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只有寥寥几个工位，警员们基本都在。左侧靠墙是一排12个仿生人待机仓，可以称之为安卓辅警PC200（男）和PM700（女）的工位。
不远处穿着棕色夹克，身型魁梧壮硕的老警探就是他要找寻的目标。
警探灰白相间的杂乱头发疏于打理，一缕一缕抱团，长短不一的胡须像是醉酒的时候刮的，为什么是醉酒？因为他的光学组件从那件旧夹克上检测到度数不低的威士忌。
尽管警探外表有些不修边幅，他仍尽量高兴地打招呼，友善的态度利于在初见时留下良好印象。他套用刚才的模版，扬起ST300式笑容:
“你好，我是伯登，是韦恩科技派来的仿生人，很高兴见到你，安德森副队长。你和资料上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提到某个词儿，几乎所有警员投来视线，这背景可比摸控生命硬，他们纷纷好奇常年驻扎东海岸的韦恩御用仿生人跨越半个美国来底特律做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
汉克安德森显然不吃这套，把在他面前站桩的挡路安卓往办公室外驱赶。
“这里是警察办公的地方，无关人士不准进来。”
“仿生人也不行！“
猝不及防被推搡的伯登踉跄地后退，不得不伸手扒住门框
“请冷静，我有韦恩企业的许可。”
汉克揪起仿生人衣领整个提起来，仿生人比看上去要轻得多，他感觉自己的粗重的喘气打在某种死物上。
始终没有挣扎的仿生人一眨不眨地回视，胸腔毫无起伏。毫无疑问不管多么像人，这具躯壳不会呼吸，没有心跳，没有生命，只有该死的0和1。
汉克怒瞪着他，仿佛能透过对方蓝色的光学组件看到里面冰冷的机器是如何沉默地运转，韦恩科技的静音做得好极了。
“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韦恩还是模控生命，一个仿生人已经够烦了，你给我从哪来回哪去。”
仿生人LED蓝圈平稳运转，完全不在意这在哥谭称得上“友好”的下马威，说出的话更让汉克心梗。
“抱歉，恐怕我会坚持留在这里，副队长。”
他并没有穿显示型号的仿生人制服，在看到对方眉旁的LED光圈前，汉克还以为这是哪个来报案的上层人士。
不怪他认错，仿生人没有穿标志性带三角形标志的制服，右臂也没有发亮的蓝色臂环，反而人模人样地穿西装打领带。
他有一张25岁左右的脸，体型既不宽厚粗犷也不单薄文弱，量身定做的黑色马甲收紧腰腹，胸前漂亮的领带末端绣着金色“Wayne”花体。
他始终站姿考究，举手投足都经过精密计算，最后一步恰到好处地在距离1.2米处停下——完美的社交距离。这个安卓甚至有极端的强迫症。
汉克的眼睛不是尺，自然看不到这些细节，他眼里只有一个装腔作势的混蛋安卓。
此刻安卓正疑惑地转动蓝眼睛，似乎不可思议自己会被这样的对待。
哈，不愧是有个有钱爹的花瓶，看起来贵得能买十个康纳，可惜是个呆瓜。
康纳那小子前一晚嚣张地倒掉汉克的酒，在汉克暴怒同样的动作拎起他想揍他一顿的时候，那混蛋怎么说来着？
【我的价格还不低。】
呵呵，结果第二天就来个更贵的。
队长福勒及时出现打断汉克的“暴行”，他不在乎仿生人，但他在乎仿生人的爹会不会来找汉克麻烦。
“汉克，不许动手！来我办公室！！”
汉克最终忍耐地把仿生人放下，用食指指完这个又指椅子上那个，赶苍蝇般挥挥手
“你，还有你，都不许跟来。”
伯登颔首站在原地，望着汉克的背影依旧充满困惑。
“听从您的指示，先生。”
康纳乖巧坐在副队长的座位上。
“明白，我在这里等你。”
队长办公室位于中央，办公桌后的墙上挂满丰功伟绩，很适合拍刊登头版的办公照，一面是硕大的屏幕，正对警员工位。另外两面则是透明玻璃，视野极佳，警员怕是很难摸鱼。
隔着玻璃，队长和汉克正在激烈争论
档案中描述的安德森副队长是个优秀的授勋警察，和队长关系匪浅，也许还是有过人之处，并不只有不堪的的外表和性格……
虽然隔音很好，但时不时传来汉克的怒吼。
“我不需要搭档，更别提那个塑料做的混蛋！”
伯登看向工位上的康纳——前来协助警方调查的仿生人。
这和指着军用坦克说不如自家拖拉机好使有什么区别。
这个老顽固警探甚至仇视科技，蔑视上级，这和档案信息简直大相径庭，蝙蝠电脑的情报该更新了。
但不论如何伯登决定再试一试，大不了就把康纳从不识货的警探手里抢走。
这台RK800可是模控生命的最新型号原型机，布鲁斯老爷和孩子们肯定很感兴趣。
总之这趟DPD之行绝不白来。
办公室内，两人又“友好”交谈一阵，最后汉克摔门而出。
花瓶安卓伯登抚平衬衫褶皱，操着纯正英式口音迎上前
“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先生。”
领带正了，褶皱也平了，他接着整理袖口，这些动作康纳也有。
可能仿生人都有点毛病。
汉克勉强让步，但仍一脸不爽。
“huh，你是来干嘛的？”
最近异常仿生人案件频发，汉克就在刚才被队长指派负责，不仅多了个莫名其妙跟着他甩也甩不掉的安卓搭档康纳，这回又出现一台似乎也决心当个跟屁虫的花瓶安卓。
天杀的，他被安卓包围了！
要知道警局里谁都知道安德森副队长最讨厌仿生人。
“我是来……”
伯登顿了顿
首先布鲁斯老爷明确说过这不是任务，所以任务列表为“空”。
其次他来这里是因为他从蝙蝠电脑那接收到的文件都来自于底特律警局，布鲁斯预测安德森副队长大概率被指派调查，所以他一进门就找安德森，都是出于相关性的自发行动，
而现在被问到【你是带着什么任务来这里】
没有任务也就不存在答案，除非选择#说谎，否则他无法进行答复，简称短路了。
伯登索性抿紧嘴站得板正，俨然一个智障安卓。
现场安静了三秒。
或许康纳是对的，汉克想。
康纳才是更贵的那个，至少他说话不会卡壳，气人本事也不小。
汉克瞥了眼坐他对面的RK800康纳，谈判专家康纳立即会意
“让我来和它沟通吧，副队长。”
康纳LED闪着黄圈，伸出褪去皮肤层的手。
伯登摘下特制的手套回握。
汉克不清楚仿生人的构造，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礼仪，但不用想也知道这俩混球现在一定是在加密通话。
仿生人的信息交流效率很高，康纳黄圈闪两下就转回平稳的蓝，接收到信息后扭头对搭档解释。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监督我尽快完成任务，查明仿生人异常真相，副队长。”
康纳两眼一左一右写着“真诚”二字。
“BR型仿生人是布鲁斯韦恩总裁及其家族专用的型号，市面上没有发售。”
汉克表情还是不满与疑惑交加，康纳耐心说明
“韦恩总裁在模控生命持有不少的股份，他是模控生命成立初期重要投资人之一。”
”现在也是。”
伯登握拳轻咳补充。
“呵，”汉克冷笑，“派安卓监督安卓，你们真有意思。”
他嘴上依旧不饶仿生人，但康纳视角显示汉克的压力值正在回归平稳。
康纳眼前跃出一条蓝色的系统提醒
【从BR那里获得20个赞。】
再度启用社交模块，康纳提起唇角，那双浅褐色的虹膜恰到好处地平衡了机械感与人类的柔和。
【不用谢，我只是基于韦恩先生向你开放了许多权限，认为你的加入有利于我们更好地完成任务。】
伯登点点头算是默认自己会帮忙，站在工位旁从后腰掏出了一枚造型奇异的飞镖开启待机动作。
刚才伯登给康纳传输的信息很简短，并没有传达任何有效信息。
【你好RK800，BR请求你说服安德森副队长。】
毫无疑问康纳在#说实话和#说谎之间选择了后者。
不愧是摸控生命最新型号，优秀的谈判专家，这解释不仅说服了汉克，还说服了伯登自己。
伯登猜测这是一场来自世界第一侦探蝙蝠侠的考验。
可是老爷你是否还记得我只是个家政仿生人呢，还是您忘记给我装载“侦探模组”？
论查案才能不说被康纳甩好几个型号，可能只比PC200有用的伯登有点想原地自我格式化。
11月5日晚上10:24 蝙蝠洞
【待确认身份】
蓝色的光线自上而下将他全身扫描。
【身份认证中……】
【认证通过，WEE BR】
电梯门打开，仿生人自动检测周边环境。
【气温16度，空气湿度92%，检测到共有 1 人】
一切如常，伯登稳步走上钢架桥，脚步声在静谧中无限放大，惊扰了岩洞顶部栖息的蝙蝠。
布鲁斯韦恩——这位韦恩集团的大总裁只在椅背后露出头顶的两个尖尖，他正操控蝙蝠电脑，巨大屏幕显示内容来自韦恩科技在哥谭投放的一百个DK仿生人。
DK型仿生人全称Dark Knight（黑暗骑士），属于BAT系列，它的外表是一身奇异的黑色紧身衣外覆铠甲，垂到地板的长披风能当床单，黑色全包头盔上无机质的白色光学组件监控一切，再投影到蝙蝠电脑。
而头盔顶部尖尖的小耳朵，伯登认为布鲁斯老爷非常喜欢这个设计。
因为在最初的战衣里这只是起装饰作用。
DK型仿生人的出现极大提高了哥谭的治安，市民更是热情地称呼它为蝙蝠侠，使之成为在哥谭拥有绝对地位的热门IP，但鲜有人知，它们的操作者是蝙蝠侠（人类那个）的房东布鲁斯韦恩。
伯登端餐盘站定，曲起手指敲敲石壁（仿生人的指节没能敲响多大声音）。
“布鲁斯老爷，即使家里的餐桌是个摆设，但阿福还是希望您偶尔能用上它。”
尖尖耳朵升高了——布鲁斯把他的脑袋从头盔里拔出来。
“我知道，辛苦你了，伯登。”
真不知道这个人工智障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阿尔弗雷德式阴阳怪气，明明以前还是个总是说话慢半拍的呆瓜。
他收拢松松垮垮的睡袍，是的，睡袍。
“在蝙蝠洞，请叫我的代号蝙蝠侠，BR。”
伯登选择性音频处理器故障，放下餐盘，有条不紊地摆放餐具。
幽暗潮湿的蝙蝠洞，衣冠不整在玩cos的大总裁，这画面真是让安卓光学组件一黑。
但没关系，因为餐盘盖被提起的刹那韦恩大总裁两眼一黑。
“你在报复我，伯登。”
“我没有，布鲁斯老爷。”
在下载的数千个食谱里偏偏选择这个，要说这安卓不是故意的艾斯（蝙蝠狗）都不信。
布鲁斯目光跳过仰望星空派，落到水壶里不知名白色妙妙液体，深色杂质沉沉浮浮。
“你别跟我说这是蔬菜汁。”
“以及优质的蛋白质，老爷，我还加了鸡胸肉。”
布鲁斯：……
布鲁斯选择悲愤地一饮而尽
“伯登，我恨你。”
“没关系，老爷，我爱你。”
“漂亮话无效，不过我原谅你了。”
“感谢您的宽容。”
虽然外观猎奇，但厨师手艺很好，闭着眼还挺好吃。
用餐完毕的布鲁斯转过椅背，他家安卓正站在角落玩蝙蝠镖，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伯登像普通仿生人一样老实待机了。
就像布鲁斯喜欢小尖耳，伯登也乐于摆弄蝙蝠侠的神奇道具，尤其这个遥控蝙蝠镖。
身为安卓，伯登能更灵敏地操控这枚小镖在空中翻转，手指微曲像是施展隔空操控物体的魔法。
这枚遥控蝙蝠镖是布鲁斯特别定制的，正常遥控蝙蝠镖有飞盘大小，但BR蝙蝠镖小巧得像个指尖陀螺，上面还贴心刻了“BR”的花体。
布鲁斯不止一次体会到安卓内里丰富的个性，比如一些无伤大雅的报复和小玩笑，比如现在玩蝙蝠镖，这些可不在程序里面。
“BR，有兴趣外出吗？”
伯登立刻收起蝙蝠镖，往那一站就是个优秀蝙蝠标兵。
“听您指示，老爷。”
伯登知道他家老爷不爱听什么仿生人没有兴趣这种话，也就不再傻愣愣重复强调。他总觉得布鲁斯对他存在一些误解，抱有某种安卓无法理解的期盼。
“底特律最近出现了很多异常事件，并有以此为中心向外扩散的趋势。”
布鲁斯按下回车键，向他传送了一些资料。
在过去大部分行动中，伯登都是和便士一阿尔弗雷德一类的的辅助。
““我不明白，老爷，您是希望这次由我来调查这些案件吗？我即刻出——”
“不，不，这不是任务，”布鲁斯打断他，“我只是希望你去一趟底特律，仅此而已。“
“BR，好伯登，你不能总待在庄园里。”
伯登握拳轻咳
“事实上，老爷，我昨天才出门替您开了场董事会议。”
在人人都害怕仿生人取代人类的时代，大部分人都只把安卓当鸡鸭牛马用，会这样主动指示安卓替代自己的，韦恩总裁是独一档了。
布鲁斯心虚目移
“喔，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伯登一脸（你在说什么，就算我是安卓那也是背靠你韦恩大总裁的安卓，谁会欺负我）的表情，但这种纨绔语录不应该出现在安卓口中。
“放心，布鲁斯老爷，董事们对我有意见是必然的，但绝没有异议，更不会为难。”
布鲁斯莫名从安卓语气里品到一丝自信。
呆瓜安卓总是对自己完成任务替主人排忧解难引以为豪。
和任务归来等他抱抱举高高期待他夸奖的罗宾们一个小模样。
想到一个个到了年龄就迫不及待往外飞的小鸟们，布鲁斯不由得一笑。
但伯登不会是他儿子，也不是他兄弟，更不是仆人或长辈，布鲁斯也不知道伯登在家里的定位是什么，但绝不仅仅是一件趁手的机器。
“总之你就当是场旅行，准备准备等会就出发吧。”
“好的，老爷。“
伯登端着餐盘退出蝙蝠洞。
点赞梗来自 死亡搁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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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