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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作者:喜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季琢玉赶紧叫上秋娘一同把苏拉雅身上的绳子解开。


    “你带她进去,我来应付这些官差。”


    秋娘将绳子塞给季琢玉,说着就要往院门走去。


    “等等。”季琢玉喊住秋娘,上跑上前,说道:“他们进来势必要挨个房间搜查,想藏人是藏不住的,我来拖延时间,你带她进去,扮上戏妆,再叫上几个人,送这些官差们一出好戏。”


    苏拉雅眼睑下垂,似不解眼前的公子为何费尽心思冒险救她。


    不是贪财便是好色,这世间男子又有几个是正人君子?


    院门被砸的声音更响了。


    “大人,这院子有问题,里面分明有脚步声,却没人应声开门,要不要属下……”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木门被敞开。


    季琢玉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瞬间瞪大眼睛,如果不是青天白日,她真以为自个是遇见神仙了。


    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貌美的男子。


    比她看过的画本上的俊俏公子哥还要好看数倍。


    骨相清峻,眉眼如画,身姿颀长,一身绯色官袍,气质昂然。


    真是惊为天人。


    倘若没穿那身骇人的官服,又是个女子,长安城最有名的青楼醉花楼的花魁在他面前也要黯淡无光。


    “胡人?”


    崔恪眼眸深邃,盯着季琢玉,沉静如寒潭秋水。


    轻抿薄唇微动,恰到好处的悦耳声音荡进季琢玉耳朵里。


    她杵在院门中间,如时辰不再变动。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见过大人?”


    崔恪身边的护卫持刀,见院中并无他人,稍稍放松警惕,出言提醒。


    季琢玉回过神来,一副坊市小贩阿谀奉承官家的作派,嬉皮笑脸说:“小的见过大人,不止大人来访所为何事?”


    “回答我方才的话。”崔恪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她,仿佛能洞察人心。


    冷硬的声音如同一盆寒冬腊月的雪水浇到季琢玉头上,她吓得嘴唇颤抖。


    她方才脑子被木门夹过了,才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俊朗貌美。


    “是……是胡人。”


    她不假思索回答,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恪眼神下令扣下了。


    两个护卫按住她的肩膀,压得她直不起腰,胳膊像是被扭断了的疼。


    “疼……好疼,大人您抓我做什么,小的是胡人不假,难不成长安城里的院子不许胡人住?”


    站在崔恪身边的护卫皱着眉头,拔出佩剑护在自家大人身边。


    “大人,这人在撒慌,他根本不是胡人,分明是我大唐男儿,却扮作胡人,居心叵测,属下这就将他带回大理寺严刑拷打。”


    季琢玉倒吸一口冷气,她扮胡族男子也有数月了,从未被人识破过,今日竟被一个护卫给看穿了。


    忽然又想到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绯色官袍加身的大人。


    既然看她的第一眼就已经识破她的假身份了,干嘛还要再盘问她。


    眼看就要被护卫强行带去大理寺行刑了。


    “慢着。”崔恪突然开口,顿了顿说道:“此人不急于审,先去搜查院子。”


    季琢玉担心秋娘尚未给公主扮好装,心一横下定决心要拖住眼前办案的大官。


    “大人,小的冤枉啊,您明察秋毫,小的并非胡人,而是宜春班的人,正在院子里排一出胡戏,怎料大人造访,小的头一回见大人,惶恐万分,一时说错了话。”


    “惶恐万分?”崔恪垂眸睨眼自己被拽住的衣袖,沉声如钟,听不出半分喜怒。


    有胆子扯着他的官袍,在官家人面前撒谎,哪儿像是惶恐畏惧的样子。


    一道刺目的剑鞘银光从季琢玉眼前划过,冰凉锋利的剑刃抵在她的白皙滑嫩的脖侧,稍进分寸便能取了她的小命。


    鲜黄的夕阳落在她的侧脸上,双睫慌乱眨动如蝴蝶翼,流转的眸光中杀气稍纵即逝,忽然跪倒在地上,双手拽着绯色官袍随风摆动的下摆。


    “大人,您别杀小的,小的没有半句虚言,院中确实在排胡戏。”


    季琢玉话音刚落,内院便传来敲锣打鼓声,几个胡人牵着假骆驼,捧着宝箱走出来,用顶好的唱腔演一出胡戏。


    “阿伊莎,你有何~冤屈?”


    “大人~我本是疏勒舞娘,怎得在长安城中遇上欺男霸女之人,太尉之子高衙内,此人将我掳去,强行关押深院之中,我苦不堪言,愿将随身珠宝尽数奉上,只求大人将恶人抓拿归案啊~啊。”


    “你所言属实,本官定然不会放过此等恶人,长安城中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


    唱戏的阿伊莎一身舞裙背对着院门,扮作审案清官的人是秋娘不假。


    季琢玉与秋娘对视一眼,便明白该如何打发掉门外的官差。


    她脸上陪笑,低三下四地跪在绯色官袍前,说道:“大人,这出戏叫《胡旋舞》,您大驾光临,宜春班上上下下蓬荜生辉,不如您赏我们个恩赐,看完这出戏再去查案?”


    “大胆!”护卫横眉冷对,一脸严肃地呵斥跪在地上的季琢玉:“我们大人是大理寺少卿崔大人,向来不喜低俗之乐,怎会看你们什么胡旋舞。”


    季琢玉瞳孔微缩,抓着崔恪官袍的双手缓缓松开,如临大敌。


    大理寺卿崔……崔恪,人称铁阎罗,办案手段狠辣,长安城中没有他查不清的凶案,进了大理寺牢狱的人,在他手下,不是血流成河就是剔骨碎肉。


    城中百姓都说他长得凶神恶煞,身形魁梧如兽,怎得他跟传闻不一样。


    大理寺那么多官差,今日偏偏碰上他。


    此人不能惹。


    这时,搜查院子的随从护卫从院子里撤出来,禀明崔恪:“启禀大人,院中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查过过所,是从洛阳来长安的戏班子。”


    “是啊,大人,我们都是苦命之人,靠着唱戏勉强糊口,千里迢迢从洛阳来到长安,哪儿敢惹上官家的事。”


    季琢玉平日跟宜春班的人走得近,又闲着跟秋娘学了些唱戏的神韵动作,这会儿扯谎扮起戏子得心应手。


    院子里《胡旋舞》再次响起,敲锣打鼓吹拉弹唱划破云端,吵得人头疼。


    “我们走。”崔恪随手一挥官袍袖摆,收起逼人性命的长剑,步伐沉稳率先离开,身后的随从护卫有条不紊快步跟上。


    季琢玉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钻进院中,反手把木门严严实实锁上。


    “秋娘,还好你机灵,懂得我的意思,被那铁阎罗带走,我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秋娘摘下头上的乌纱帽,用手抹去额间的虚汗,直言道:“是她听出你话里的意思,叫我们扮作胡人,替你圆谎。”


    “谢过苏拉雅公主。”季琢玉抱拳行礼,微微弯腰,倒是与方才泼皮的做派判若两人。


    苏拉雅警惕地看她,试探问:“你知道我的名字?”


    季琢玉漫不经心走到石桌前,倒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才说:“早就听说突厥人要来和亲,带来的和亲公主名为苏拉雅,擅柘枝舞,身姿婀娜,貌若天仙。”


    苏拉雅放在腿侧的双手微微攥成拳头,眼底酝酿着一团嫌弃的神色。


    他救她,果然是为了美色。


    “苏拉雅谢过公子和班主的救命之恩,等本公主回到牙帐,便叫人送一份厚礼来。”


    季琢玉想到什么,严肃口吻:“你想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苏拉雅误以为季琢玉要对她做什么,脸色一变,如鹰般锐利的杏眼盯上她。


    “你什么意思,你救了本公主不假,但本公主也救了你,算是两不相欠,想拦我去路,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容季琢玉说什么,她先动起手来,几招过后,她便意识到只是赤手空拳她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她掏出身上揣着的精致瓷瓶,趁季琢玉躲闪之时,拔开塞子将里面的什么东西洒在她的面前。


    白色的细粉末如寻常面粉,夹杂着呛鼻的香气,又像是突厥人特有的某种香粉。


    季琢玉捂住口鼻,咳嗽几声,等到眼前香粉散尽,苏拉雅已然不见踪影。


    秋娘不会武,只能在旁边看着,她也没瞧见突厥公主是怎么离开院子的。


    她有这等本事,使馆使者倒真像是她杀的。“琢玉,你没事吧。”


    秋娘快步上前扶住季琢玉,气不过嘟囔:“我们好心救了她,她竟然恩将仇报与你大打出手。”


    “我却不明白,既然大理寺和金吾卫的人都走了,为何不叫她赶紧离开?”


    季琢玉望向院门,表情凝重:“这会儿大理寺的人怕是已经跟上她了。”


    “你是说,那位崔大人识破了我们的计谋,故意引蛇出洞?”秋娘仔细一想,明白季琢玉的意思。


    怪不得崔恪没有亲自进来搜查,只听信护卫的话就轻而易举地离开。


    他是早有定夺了。


    季琢玉点点头,觉得身体有些异样,可自行探脉后又什么发现也没有。


    大概是突厥人特有的香粉过于浓烈刺鼻,她吸入不少,难以适应。


    “那公主会不会有危险?”


    秋娘虽然不喜苏拉雅的所做作为,却也是良善之人,使馆使者遇害,公主出逃,怕是大唐与突厥和亲之事有人故意从中使坏。


    “不会,崔恪不属于朝中任何势力,与外番更无来往,他跟踪公主只是想查明使者被害一案。”


    季琢玉这番话说的笃定,像是对崔恪的为人做事极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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